第26章
[任務三:政教雙子進度更新]
[當前進度:1/2]
安雅從封決的房間走出, 手臂上藍色熒光浮現,數字完成了從零到一的變化,這一次它沒有再浮動變化。
安雅輕哼了一聲, 這有些人就是欠罵,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 才能從龜縮的保護殼裏探出頭。
第三個任務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也有了眉目,得到鍾善的默許之後,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接近叢玉。
再之後, 無論兩人之間是相互合作還是各自算計, 安雅都有足夠的把握能夠順利地拿下這個任務。
在她整理思緒的片刻時間內, 荼路已經將提前寫好的信件交給了封決。
這位主教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之後他會按照安雅的安排去完成他的任務。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安雅給他安排的任務本就是教堂的本職工作。
“小姐。”荼路站定在安雅身後, 他褪下外衣,搭在安雅的肩膀上,他平靜地望著安雅,黑色的眼睛似乎說著責怪。
“不要那樣看著我。”身上的衣服還有著管家的體溫,安雅微微笑著,“柔弱單薄的年輕女人, 更容易引起男人的惻隱之心。封決允許不懷好意的我靠近, 與這個是一樣的。”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謝——”
她的聲音還未落下, 就被突然靠近的管家捂住了唇。
男人的氣息將她包裹,荼路腳下橫移, 迅速帶著安雅躲到了一側的裝飾圓柱之後。
“誰在哪裏?”輕喝聲觸發了聲控燈, 突如其來地光亮讓安雅倏然繃緊了肌肉。荼路垂眸望向她, 暖光的餘暉從側方滲透,將她的臉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極端,透露在光之下的那一半美豔柔和,而陰影之中的這一半陰毒狠辣。
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在她身上找到了一個完美和諧的統一,無論失去其中哪一部分她都會不再完整。
荼路的手臂收緊了幾分,不著痕跡地將安雅的長裙裙擺收了回來。
刺殺總統事件之後,教堂在經過短期的封閉之後迫於民眾的呼聲重新開放。但這裏畢竟是暗殺發生的第一現場,在現在,殺手尚未被抓捕的情況下,駐紮在教堂的軍隊新添加了每夜的輪值士兵。
這些人可都是鍾善手下的人,若是被他們發現,情況就會變得十分複雜。
腳步聲越來越近,安雅能夠感受到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她抬起頭,管家先生正側耳傾聽著柱子另一側的聲音,也許是無心所為,他橫在自己腰側的手用力收緊著。
“你看錯了吧?”
“絕對有人。”巡邏的士兵肯定道,他的視線定在兩側的大理石圓柱上,朝著身側的同伴使眼色。
搭檔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壓低腳步聲,分別向著兩側的大理石圓柱走去。
安雅屏住了呼吸,大腦飛速運轉著已經開始思考銷毀屍體的方式。
吱——
無聲的靜寂之中,這樣的響動無疑是突兀的。
靠近的士兵動作僵硬一瞬,回身看去。
教堂的冷麵大主教,聯邦建立之後第一位封聖的教會主教站在敞開的房門口,微微蹙著眉頭。
“有什麽事情……”他的瞳孔微張。從這個角度,他能夠看到士兵看不到的死角。大理石圓柱之後,黑暗的死角之中,那個鬼魅一樣悄無聲息闖入他房間又肆意離開的瘋女人,正倚靠在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的高大男人懷中,身上是一件寬大的,顯然不屬於她的黑色外衣。
視線下移,落在那橫在那纖細腰際的手臂上,封決隱藏在教袍下的雙手驟然握緊。
這個該死的、不知廉恥的女人。
“封主教?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情嗎?”巡邏的士兵見封決在深夜穿戴整齊,不免有些好奇。
“我剛從教堂回來。”封決收回視線,聲音沉了幾分。
“剛才嗎?”士兵疑惑。
“有什麽問題?”封決看向他,聲音不悅,“教堂的駐軍,恐怕還沒有權利幹涉一位主教的祈禱時間吧?”
“抱歉。”士兵後退一步,“我們隻是在進行例行的工作,希望封主教理解。”
封決不著痕跡地往大理石柱後看了一眼:“我理解你的工作,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工作,尤其,不要互相幹涉到彼此。”
此時,另一個負責查看一側大理石柱的士兵走了回來,朝著與封決對話的同伴搖了搖頭。
明白他意思的士兵看向封決:“很晚了,不打擾封主教了,願海神與您同在。”
“海神與你同在。”
等到兩位士兵的影子消失在拐角之後,封決才轉向了大理石柱的方向。
安雅與荼路一前一後走了出。
封決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安雅身上,比起剛在的失控,她似乎找回了些許的理智,心虛地不敢看他。
是的,若是他是眼前的女人,恐怕也沒法正麵麵對一個剛剛被她扇了耳光又還幫忙遮掩的人。
“走吧。”
三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一陣時間,安雅垂著頭,低聲對一側的荼路說,管家跟在她的身後,一前一後的離開。
封決站在原地,一種不知名的情緒讓他無比的煩躁,看著跟在那女人身後的身影,恍惚之間,他似乎又看見了不久之前,那橫在她腰肢上的手,那樣的礙眼,讓人不悅。
“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巡邏的一個士兵問另一個,“現在是深夜三點,穿戴的如此整齊,這本來就很奇怪。”
同行的搭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回想著與封決的短暫交涉,他的動作停頓了一瞬:“你不覺得那個主教一側的臉頰有些腫,像是被……”他的聲音停住,像是在構思一個合適的比喻。
“像是被女人扇了一耳光!”
“對!”兩個士兵大眼瞪小眼。
“那大理石柱後有人!被騙了!”
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的兩人連忙往回走,好巧不巧,與準備離開的安雅與荼路迎麵遇見。
“什麽——”人!
那士兵受過良好的軍事化訓練,反應並不慢,可遇到荼路,他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就被利索的掰斷了脖頸。
荼路放倒一個,下意識地回頭看想要在另一個人發出聲音之前將他解決,卻看見那個身著長裙的纖弱身影利落的轉身,順勢抽出另一個士兵腰間的匕首,瞬息之間,鮮血濺射在她白色的長裙上。
沒有多餘的廢動作,從抽刀到抹殺,完美地像是一支練習數千遍的舞曲。
安雅抬起頭,抹掉濺在臉上的鮮血,她看到了荼路眼中的驚訝。
在常年沉著一張臉的管家先生身上,這樣的表情得上是失控,可現在沒有解釋的時間,她也不想去解釋什麽。
“讓秦楓來處理。”安雅收起染血的匕首,“處理的幹淨一些。”
伴隨著短小的插曲落下帷幕,安雅回到了曜日宮,她並不擔心那兩個人失蹤會為她帶來麻煩——若是暗部連這些小事都無法處理,那麽他們可以早些以死謝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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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艾莉來到安雅的臥室時,這位小姐已經洗漱完畢,在梳妝台前等候她許久了。
“小姐今天起得好早。”艾莉感歎一句。
一宿未睡的安雅垂頭整理著袖口:“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女傭思考了一下她話語之中的意思,詢問道:“小姐今天要外出嗎?”
“嗯。”安雅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比起初在這具年輕的身體裏蘇醒時,她的頭發長長了一些,垂頭的時候有些許的遮擋眼睛,這為她本就深邃的綠色眼睛添了幾分看不透的幽深。
這份幽深,顯然不能出現在現在的她身上。
安雅撥弄起額前的碎發,轉身,對女傭艾莉說道:“上回你提到的造型師,現在聯係的話,大概多久可以到?”
女傭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安雅為什麽突然詢問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很快的給出了回答:“以鍾先生的名義預約,不超過九點,他們就能抵達曜日宮。”
“就這麽辦吧。”
造型師來得比女傭艾莉說得還要快,八點半,就趕到了曜日宮。
訪客進入曜日宮需要通過重重的查證,安雅直接讓管家下樓,引領造型師來到自己的臥室。
“日常風一些。”安雅對造型師提出自己的要求,“要顯得精致,但不能太過刻意,化了妝要像沒化妝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造型師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她看著這個近日以來,常駐在搜索軟件熱搜前列的昔日帝國公主,腦袋裏亂糟糟的。
“我家小姐在和你說話。”女傭艾莉不悅地皺起眉頭,“我沒見過你,平時來的那一位呢?”
年輕的女造型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尊貴的皇室成員,不不不,是昔日的皇室成員,要知道在她稍小一些的時候,貧民甚至沒有資格直呼皇室成員的名字,更不可能這樣近距離的觀察一位帝國公主。
不,千萬不能喊錯。女造型師心中想著,若是此時她喊出一句公主殿下,那麽別說是她自己,連帶她的家人都會因為觸犯法律而被處以槍決。
女造型師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說道:“抱歉,尊貴的公、小姐。平時都是我的老師來為您服務的,但今天她不在曜都。”
“不用這麽緊張。”安雅語氣柔和,“你隻要告訴我,能不能滿足我的要求。”
“當、當然沒問題。我會讓您的妝容看起來非常的自然。”她說。
即使這樣,這位造型師在工作時依舊表現的非常緊張,在她給安雅處理發型時,年輕的女王甚至能感受到她雙手的顫抖。
不過,她的水平還是在線的。
直到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期待地注視著這位昔日尊貴的公主,安雅才微笑著注視起鏡子裏上自己。
造型師將她額前稍長的碎發用發膠固定卷起,做出一個英氣略帶俏皮的弧度,妝容也按照安雅的要求,在保證自然的基礎上,做到了不失優雅與精致。
一夜未眠的疲態被遮蓋的恰到好處。
安雅滿意地微笑:“很好。”
女造型師鬆了口氣,安雅轉頭對艾莉道:“艾莉,麻煩你送送這位小姐。”
女傭艾莉領命,臥室裏隻剩下安雅與荼路兩人。
“您讓人震驚。”荼路難得的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腦海裏回想起深夜的教堂,那個迅速抽刀結果生命的影子——她利落地不像是第一次殺人,眼中甚至沒有出現一絲因為殺人而產生的擔憂與恐懼。
安雅側頭看著他,管家微低著頭,鴉黑的發微垂著,遮住了管家先生好看的樣貌,讓他隱藏入人群,變得不那麽耀眼。
比起荼路的心中的震撼,安雅此時在想的,卻是如果管家先生也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外在,不需要太多,隻要不再時時刻刻低著頭,他也一定不會被埋沒在人群之中。
她輕笑一聲,回答道:“管家先生同樣讓人震撼。”
荼路抬頭看了她一眼,安雅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殺人後該有表情。
他隱約想起了許多年前第一次握住武器向著同類出手的瞬間,那種該死的感覺每次回憶都讓人心驚,即使他已經在生死線的徘徊數次,沾染過數不清的鮮血,但還是本能的抵製回憶那種情感。
可她毫無異樣,難道說亞特蘭蒂斯天生就如此冷血……
“管家先生似乎有話和我說?”安雅注意到了荼路的變化,他在看過自己一眼之後失態的盯了她許久,即使依舊麵無表情可這樣的舉動足以暴露出許多的問題。
他在好奇她身上發生的事情。
“這不是我第一次殺人,管家先生。”安雅如實說道,沒有絲毫的避諱。
在起義軍的六年,她也曾染浸鮮血。
而這樣的答案顯然更讓人震撼,前世終究已經是過往,對於麵前的管家先生而言,他看到的是一個在被軟件在曜日宮裏十年的亡國公主,又怎麽可能有機會……
除非!
安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印證了他的猜測。
“敵人衝破曜日宮的那一天,叛軍衝入這裏,公主的寢殿。”安雅環顧著這個熟悉的房間,身上撫過胸側,如今那裏空空如也,“也許是亞特蘭蒂斯的威名不足以震懾人心之中一閃而過的貪念,他們圖謀年輕的公主,而我假意順從,在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用父皇賜給我的鑽石胸針,結果了兩人的性命。”
“直到今日,我仍然記得銀色針尖刺入動脈時發出的聲音,記得鮮血濺射的角度與那腥臭的氣味。”安雅看著早就更換的壁紙,回想著十年之前發生在這個房間裏的事情,她麵無表情,心底一片陰寒。
“我不會因為兩個該死的人感到難過或者恐懼。”
“您……”
這是荼路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的往事,過去更多的時候,與她有關的事情出現在人們的交談之中,帝國的記憶與他而言過於遙遠,而她所展現的,也與那些人茶餘飯後閑談之中的樣子大不相同。
他動動唇,最終輕輕吐出一句話,“您很勇敢。”
“我是一個亞特蘭蒂斯。”安雅說,“你也看到了,剛剛到那個女孩,那個女造型師,她慌張而局促,因為她害怕我。”
“現在的我,被困在這裏,可依舊有人害怕我。”安雅微微垂眸,“按照你們現在聯邦的法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公民。不對,我沒有公民的身份,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可她還是在害怕我。”
“這就是弊端。”她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聯邦改革的弊端。”
不全麵,不均衡的改革,在十年中不斷醞釀,無數的弊端顯露端倪,隻需要一點小小的引子,崩塌隻需要一瞬間。
荼路看到了她眼中的野心,看到了她眼中的瘋狂。也許是習慣了沉默,也許是有其他的原因,他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直到女傭艾莉回歸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這份僵持。
“小姐。”艾莉很開心,“那位造型師小姐誇您長得好看呢。”她對著安雅說,“隻是因為在您麵前太過緊張了,不敢告訴您。”
“是嗎?”安雅依舊保持著微笑,她提醒道,“我們該出發了,艾莉。”
與叢玉的會麵,是通過曜日宮的秘書室預約的。
礙於見麵兩者的身份,顯然不適合私人邀約,即使名義上這依然是一次非正式的私人會麵,也可以說是一次私人約會。
兩人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出於對於合作的真誠,叢玉九點三十分就抵達了咖啡廳。
因為是私人行程,他將女兒叢之托付給了家中的保姆。
另一邊,安雅婉拒了鍾善安排的護衛隊,但她依舊帶上了荼路與艾莉。
鍾善似乎對這位管家十分的信任,拿定主意荼路不會有所背叛,可安雅不會忘記,他看向荼路眼神中的那絲不耐。
按照管家先生的說法,他與鍾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荼路的母親,昔日的皇後女官荼蘼仍在鍾善手中,被軟禁在一家精神病院,隻能在定時定點的情況下與自己的兒子進行一次簡單的通話。
當然,通話的目的並不是讓母子兩人續念舊情而是樣荼路確認他的母親仍活在這個世界上。
毫無疑問,這是鍾善的手筆。
鍾善對荼路的信任,建立在他手握荼路的把柄以及他堅定的相信這把柄能夠牢牢的限製荼路。
但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管家先生若是真的在乎他手中的荼靡,根本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為自己所用,反而會在她有異動的第一時間就將這個發現告訴鍾善。
當然,不排除他有坐山觀虎鬥的念頭,可很顯然的是,若隻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管家先生涉入的過深了——他參與了“海神神跡”的準備工作,還親手殺死了一個聯邦的士兵。
這足以將他與安雅綁定。
問題總是很多。
但她已經在一個一個緩慢的解決了。
安雅從車上走下,第一眼就看到等候在約定地點的叢玉。
玻璃窗的另一側,這位年輕的議員就像無數小說中描繪的一樣,像是一副精致無暇的完美畫卷。
安雅沉沉心緒,轉換上優雅的笑顏。
叢玉看到的就是一位從容而來的年輕女性,上一次她身著複雜的冬日層疊長裙,這一次卻換上了類似職業女性的套裝,連那柔順的銀金色短發,也處理的恰到好處,彰顯出屬於女性的幹練英氣的美。
每一位亞特蘭蒂斯,都是神的造物。
叢玉手指屈起,點在桌麵上,明知道向他而來的這個女人遠不如她表麵上看起來如此的無害,還是不自主地將視線移動到她的身上。
“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叢玉應道。
安雅來到叢玉的對麵坐下,與上一次一樣,他們仍然是麵對麵坐著,但沒有了叢之作為掩護,兩人這一次直入主題。
“叢先生的回應,可真令人震驚。”安雅微笑著,率先出擊,“直接將自己完全推到了鍾善的對立麵上。”
“這不是安雅小姐期待的嗎?”叢玉應對的不慌不忙,將這個問題拋回給安雅。
“我以為您多少會給自己留幾分退路。”安雅微笑著接下。
叢玉手指輕點:“R.E黨和D.E黨本來就水火不容。”
“可您與鍾善並不是水火不容的關係。當然,現在是了。”
叢玉微挑眉頭:“看起來安雅小姐對於鍾善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這顯而易見,先生。”
“這對於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好消息嗎?”叢玉不慌不忙。
“叢先生覺得,我這樣大搖大擺的來見您,鍾善會不知道?”安雅保持著微笑,拋出當前兩人合作最大的問題,“我來到這裏之前,向鍾善保證,你與我的事情,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從政人員的花邊新聞,而不是影響到大選的政治事件。”
“可這件事情是否會發展成政治事件的決定權在我手中,而不是在您,一位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小姐身上。”
果然。
安雅微動脖頸,不愧是R.E黨內最年輕的國會議員,叢玉很輕易的就抓住了安雅話中的重點。
表麵上,主導這段關係的人是叢玉,不是安雅,無論內裏是什麽樣的,他們隻需要維持好表麵的關係就足夠了。
叢玉接著說道:“安雅小姐想要的是鍾善輸掉大選,而我想要的是R.E黨員當選總統,本質上,這是一回事。”
“哦?”安雅抓住了叢玉話中的關鍵點,他說“R.E黨員當選總統”而不是“他自己當選總統。”
這兩者還是有一些差別的,即使叢玉確實是一位R.E黨黨員,但他不是唯一的R.E黨黨員,也不是現在支持率最高的R.E黨黨員。
叢玉觀察安雅的表情,明白她已經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關鍵在於,鍾善將您看得有多重。”
“叢先生大度的讓我有些震驚。”安雅插話道,她確實沒曾想過,叢玉居然會這樣想,他居然想將總統的位置讓給其他人,即使這個人是一位依舊R.E黨黨員,但這本質上就有所不同。
“不。”叢玉否認了,“實際上,我並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這隻是其中一個可能。”
安雅靜靜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而叢玉,確實也沒有讓她失望,他不急不慢地開口:“我說過了,這一切的前提是,鍾善對您是否看重,有多看重。在他心中,您是否重要到蒙蔽他的雙眼,嫉妒是否能主宰他的理智,這才是計劃的關鍵。”
安雅眯起眼睛,眼前這個人的心思,讓人讚歎。
“若他足夠嫉妒我,勢必會分出精力對付我,打壓我。我的同僚可不是傻子,若鍾善的火力被我吸引走,那麽他有的是方式贏得這場戰爭,而我……”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剛好的自信,“我足夠年輕,安雅小姐。”
足夠年輕,說明他有的是時間等待下一次機會。若叢玉真的能用這樣的方式幫助他的同僚贏得總統的位置,那麽那一位在登上那個位置之後一定不會薄待他,叢玉會被提拔,當然,他也有可能被明提暗貶,發配到地方去。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正如他說的那樣,叢玉足夠年輕,這些都將成為他的履曆,足夠支撐他,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下一場的大選。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叢玉接著說道,“就是在鍾善心中,您沒有那麽重要,這樣他就不會被我吸引,會專心的對付我的同僚,而在他的注意力被轉移的階段,就是我發展自身的機會。”
“那麽,叢先生下注的是哪一種呢?”安雅注視著他的雙眼,那偏向深褐色的眼睛裏流露著剛好的自信。
這是年輕的傲氣,也是叢玉從小到大生長環境給予他的資本。他出身顯赫,成績優異,即使沒有順從家人意願從商,而是選擇了從政,他的仕途也因為其家世,一直順風順水。
安雅沒有提醒他,鍾善是鍾震天的兒子,從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到頂著鍾姓被鍾家承認,他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過往無人知曉,隻是鍾善的政治天賦,鍾善的真正手段,絕對要比他現在展現出來的樣子可怕的多。
她選擇了沉默。
無論是D.E黨還是R.E黨,無論是鍾善,叢玉,亦或者其他人,安雅不關心總統位置上坐著的是誰,她在意的,隻有她能否影響到總統位置上的人。
顯然,在叢玉以及鍾善之間,後者更容易掌控,也更加危險。
叢玉的出身給予了他足夠的底氣,讓她麵對昔日的皇族也能夠從容自得,而鍾善不同,他生於底層,是靠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
若是時間倒退,他這樣的平民根本沒有資格麵見皇族,更不用說擁有一位皇家公主。
所以,在安雅麵前時,無論他表現的多麽自然,內心深處的那份自卑,讓他根本無法將自己與安雅放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可笑吧。
這個國家倡導民主與平等,但這個國家的總統從骨子裏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平等。一切都是虛浮又表麵的。
這樣的複雜,使得在兩人的關係之中,安雅天生處於主導位置。即使她表麵被鍾善軟禁監視,但她才是兩人關係的主導者。
隻需要給予一些甜頭,比如一個笑容,一個親吻,或者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足以主宰他的情緒。但叢玉不同,很顯然,能滿足鍾善的東西,沒法滿足叢玉。
這就需要她製衡這一段關係。
“我不下注。”叢玉回答道,“若是提前下注,反而會輸得很慘。”
安雅微笑著,叢玉同樣野心勃勃,即使他曾在兩人第一次見麵時說“女王之手未免過於縹緲”。但安雅相信,若是機會合適,這位議員,恐怕也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對了。”叢玉像是想起什麽一樣,他向安雅詢問,“上一次見麵時,您說,帝國時期也未出現過吃不飽飯的民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安雅臉上的笑容凝了一瞬:“字麵意思,先生。”
叢玉皺緊了眉頭:“如果真的是這樣,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機會?”
“是的,安雅小姐。”叢玉微笑著說,“我會仔細調研一下您口中所說的情況,如果真的屬實,我競選使用的法案將會與這方麵有關。很令人驚訝,您能夠給予我這樣的建議。”
就業與稅收。
安雅的腦海裏浮現出這樣的兩個詞語,想要徹底的解決貧困民眾填飽肚子的問題,教堂的救濟是最淺顯的方式,即使它是明麵上看起來最容易的方式。
給人這個錯覺的原因,隻是因為它足夠簡單直接,讓吃不飽肚子的人吃飽就足夠了。
但這種社會福利製度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助長好吃懶做的習性。
解決就業與減小低收入者的納稅問題,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手段。
“您讓我驚訝。”安雅如實說道,“叢先生,如果真的能解決這個問題您一定能獲得很高的支持率。”
“不隻是支持率……”叢玉的話音頓了一下,“顯然,這不是我們應該商討的問題,安雅小姐。”
安雅微微挑眉:“是的,我們該討論的如何激起鍾善的嫉妒心。不過,我要提醒您一點。”
“玩弄火焰者必引火自焚。”
[任務三:政教雙子進度更新]
[當前進度:2/2]
[任務完成獎勵已查收]
回程的車上,安雅閉著眼睛,佯裝休息,實際上,她在意識層查看了這一次的獎勵。
除了基礎的積分點獎勵之外,這一次日不落係統給予她的能力獎勵是一種構建精神幻象的能力。
[幻象構建使用次數3/3]
備注:可使用積分點兌換新的次數,兌換點數9點/次。
於此同時,在完成第三個任務之後,功能麵板解鎖了。
隻是她沒法直接在意識層中查看係統的功能麵板,安雅睜開眼睛,在觀察到一側的女傭並沒有注意她的舉動時,安雅卷起自己的袖子向裏看了一眼。
藍色的文字悄然浮現。
可這裏有其他人,她查看功能麵板並不方便,隻能等到回到曜日宮。
車子停在曜日宮前。
安雅匆匆下車,走路的步伐都顯得有些急躁。
回到房間,她直接進入盥洗室,將門反鎖上,卷起了袖子。
藍色的文字在安雅的手臂上形成了三行文字。
第一項:自身數據
第二項:[權限不足,升級後可見]
第三項:[權限不足,升級後可見]
安雅:“……”
就這?
三項數據之中,有兩項因為權限不足暫時不可見,唯一的一項,是自身數據。
安雅壓下怒氣,操控意識打開了自身數據。
一行藍色的文字在手臂上浮現。
[一念之間:冷靜與瘋狂 (冷靜與瘋狂指數均衡狀態下,做出的決定更利於發展)]
[53%:47%(5%之內的波動屬於正常波動)]
安雅沉默了一會,退出了自身數據,查看了剩下的功能,除去第一界麵上兩個暫時無法查看的功能。
係統麵板上還多出一個積分兌換功能,能夠兌換一些係統擁有的功能,但初級階段,解鎖的能力並沒有很多。
安雅查看了一會兒,放棄了兌換能力,她擁有的積分點還是太少了。
不過,還有一個變化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基礎麵板上,多出了一個24小時的倒計時。
“這是什麽?”安雅詢問日不落係統。
[日常任務解鎖倒計時。]
“哦?”
[日常任務,是為您提供積分點的基礎功能。]係統給予解答。
[當前階段,完成日常任務可獲得3點積分點。]
積少成多,聊勝於無吧。
“難度呢?”
[簡單。]
安雅點點頭,在沒有發現其他的變化之後,她整理好袖子,從盥洗室中走出。
女傭艾莉站在門外。
“小姐,鍾先生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著重寫了安雅性格之中的缺陷,這也是這篇文非常重要的一點了,與主線息息相關。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篇文的核心,從民主製度到君主製度是一個退步的過程。畢竟,一個製度有缺陷,第一個想法是如何解決這些缺陷而不是直接推倒重來。
安雅的出發點就受到她性格中缺陷的影響,而這種缺陷還會影響到之後一係列的劇情。
在她的曆程之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優秀的異性,如何選擇CP也與這個缺陷息息相關。
一個出生高貴的公主殿下,就算經曆過十年囚徒生涯,六年的起義軍女王生涯,她就能明白底層人民的艱辛嗎?顯然是不懂的。這樣的安雅,能夠做好一個女王嗎?
所以,在CP的選擇上,我為她搭配了一個真正能讓她看清自己看清這個她的國家,她的人民到底需要什麽樣的統治者的人。
寫到這裏一些想說的話,就這樣。
PS.你看今天夠粗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