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有關傑森陶德的故事。一。
那是一場鴉雀無聲的會議，除了「守秘人」的聲音沒有任何其他的存在。
「守秘人」說話很慢，磕磕絆絆的，嘶啞的嗓音無一不和他死亡許久未曾重新成為人這一點對上，也就讓這個故事更加的褪去了那層神秘而不可信的外衣。
直到最後故事的結束，所有人都沉默在這個故事的最後，張開的唇齒彼此看著又重新閉合，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
托尼深吸一口氣死死的閉上了眼。
他能夠察覺到「守秘人」的目光重點一直都是他，他也意識到「守秘人」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麽。可他還是很生氣，帶著迷茫的生氣。
他想要怒罵一頓傑森這個笨蛋，然而又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他想要和傑森好好談談，卻又發現在不知道的時候傑森自己早就和自己和解了。
早在最開始傑森或許的確是想死的，跟著那個舊世界一起毀滅。然而到了如今的現在，傑森卻還是會和他說要一起走去蝙蝠俠的麵前。
托尼有些無奈的捂著自己腦袋垂下。
既然如此，就好好和我商量了再去做啊……
“如果照你這麽說，我們還能把傑森找回來……”最終，克拉克做了這個出頭鳥，皺著眉理清著，“當我們收集好他的故事的時候？”
“是的。”「守秘人」闔眸，末了，他又補充道，“但是要盡快，時間不多了。”
他看著所有的人：“舊世界快要徹底毀滅了，格赫羅斯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要到了。一旦舊世界毀滅，那麽活在上麵的傑森也會死去。”
“屍骨無存，不會再有複活的機會了。”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饋贈，更不會有太多的人把天賜的饋贈當作戒備的存在。蝙蝠俠總是個例外。
而「守秘人」說這話的時候也昂著頭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嘴角生疏的掛上一抹冷笑。
後麵他們怎麽相處又是如何，托尼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是第一個站起來推開椅子朝外走去的人。
他忽略了身後史蒂夫的喊聲，也忽略了克拉克的聲音，同伴的呼喚在這一刻都被風裹挾著吹遠，留下的隻有他那顆緩慢而有力跳動著的心髒。
他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腦海中所想的除了傑森說的那句「來找到我吧」之外的，便是隻有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迪克在找傑森的故事，他鑽進自己在布魯德海文的房間，看著亂七八糟的房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這才從藏得最深的地方摸出了一本書來。
這本書看起來有些歲月了，又因為沒有被精心保養的緣故，書頁都有些泛黃。
可是迪克卻把它拿在手裏，如獲珍寶。
這是當初傑森送給他的一個禮物，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在傑森死去之前和他傑森除了爭吵看不順眼之外也是有過溫馨時光的，這便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迪克帶著滿身的大雨鑽回了韋恩莊園，從窗外跳進來落地的時候就和站在不遠處乖乖喝著牛奶的小羅賓對上了眼。
彼時的迪克還不算是個好哥哥，他冷著臉，身上又滴著水，如同深夜討命的惡鬼一般。
他看著傑森那直勾勾的目光，沒好氣的轉過來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看著小羅賓走開的時候迪克還在洋洋得意，想著自己可真厲害。
然而沒過多久，身邊突然傳來最柔軟的觸感，去而複返的小羅賓拿著一條柔軟的毛巾遞到了他的麵前，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有一杯剛剛泡好的熱氣騰騰的牛奶。
迪克滿肚子話一下子都卡在了喉嚨裏，他看著麵前的少年，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腦袋仿佛被雨水裝滿了一樣，隻是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這一切。
半晌，他才幹巴巴的擠出了一句「謝謝」。
而傑森沒說話，隻是縮回了之前一直坐著的沙發，將沙發上攤開的書關上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從始至終這位羅賓今天都沒有和他搭理過什麽。
迪克拽著毛巾的手難以抑製的收攏抓緊，末了，他才緩緩鬆開。
他邁著步子朝沙發那邊走去，不知道自己是腦子發抽還是怎麽了，他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擦幹淨了濕漉漉的手，小心翼翼的翻開了那本書來。
而阿爾弗雷德靠在門口，眼底都帶著笑：“那是傑森少爺最近在讀的書，迪克少爺。可千萬別把裏麵的書簽弄掉了。”
傑森不太喜歡損傷書的本身，摘抄都是額外的找了個本子來，做讀到哪裏的標記更是要用書簽，避免折痕傷害到書的本身。
迪克仿佛被火舌灼燒一般收回了滾燙的指尖，半晌才磕磕絆絆的點著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而第二天出門的時候，他卻鬼使神差的摸走了那本書。
就當是這個倔強的小家夥送給我的吧！迪克美滋滋的想，將找不到書的傑森拋到腦後，騎著自己的小車滴滴答答就鑽回了布魯德海文。
而這本書他其實並沒有怎麽看過，也忘記當初到底為什麽要拿回來。
但是這本書他一直都放在很深處的地方悄悄的藏著，雖然沒有格外精心的保護卻也一直沒有傷害到。
看著這本書，迪克覺得自己的手仿佛和當初被阿爾弗雷德發現一般被灼燒的滾燙，但是炙熱的燙意下去後，卻是暖暖的感覺在蔓延。
他輕輕的翻開書，一頁頁的翻動著，他沒有在看書的內容，隻是單純的翻動著。
第五十三頁有著一張便簽紙條，書寫著哪一句值得被摘抄下來，估計是傑森做的筆記，尚且稚嫩的字跡格外的可愛，看起來還沒來得及挪出來謄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第一百二十頁有著一個樹葉模樣的小小書簽，過於粗糙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是買的。迪克忍不住的想該不會是小翅膀自己做的吧？
而第一百七十八頁的時候，迪克翻到了一張白色的紙。那張紙似乎是被慌慌張張胡亂的塞進來的，折得有些不像樣子。
迪克將它取了出來，將白色的一麵朝上，帶著好奇的一點點壓平，展開，而後翻轉過來看著上麵所書寫的東西。
傑森應該還沒看到這裏，難道是在寫些什麽小心思的時候慌慌張張藏進來的嗎？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因為背麵寫著的並不是什麽句子，而是一幅畫。簡單可愛的幾筆勾勒出一隻驕傲的小鳥高傲的翹起自己的腦袋，挺起自己毛茸茸的胸膛，漂亮的翅膀展開。而這隻驕傲的小鳥的爪子下正踩著另一隻可憐的、落著淚投降的小鳥。
似乎是害怕分辨不出來，傑森還用著稚嫩的字跡在驕傲的小鳥身上寫了個「紅」，在投降的小鳥身上寫了個「藍」。
迪克最終還是忍不住，壓著聲音低著頭笑了出來，笑到最後他卻意外覺得臉上有點濕漉漉的，點點的水痕落下打濕了這本書。
他這才恍然回神，連忙伸手去擦，又害怕這張紙太過脆弱，最終隻能把它拿了起來，又輕輕的放下。
到底是為什麽啊……迪克想，為什麽一切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當初傑森的死造就的一切，還是傑森的複活造就的這一切？不，都不是。
是我們……
迪克有些苦澀的笑著，臉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涼，他想是他們造就了這一切。如果用愛而不是戒備，如果用接納而不是爭鬥，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他小心翼翼的合攏上書，避免眼淚再摔下去砸在書頁上，末了又準備伸手去摸桌上的那張紙。但他伸出去的手分明沒有觸碰到什麽，卻陡然覺得涼的可怕。
迪克皺著眉抬頭看去，印入眼簾的卻是一雙藍綠的眼。
身穿羅賓製服的少年正湊在他的麵前，純黑的發搖曳著，那張臉都帶著些許的銳利，卻又沒有長大後的戾氣。
小小的少年挑眉，看著他的臉分明是有些擔憂的，糾結無比的小樣子卻還是要硬生生裝出一副冷嘲熱諷的態度來。
“我說不至於吧迪克，我不是就畫了一副打你的圖，你這就要偷著躲著哭？”
“呃……”迪克看著他，一時之間徹底的愣住了，眼睛不受控製的往下又開始掉了起來。
小羅賓一看人都傻了，慌慌張張的站起來雙手伸過去想要蓋住那張塗鴉。
“不是！我給你畫回來打回來還不行嗎？！怎麽又哭了啊！”
“你為什麽不早說記憶會呈現出小翅膀本人來啊？！”
迪克的聲音仿佛要掀開屋頂一般，他身後跟著漂浮在空中搖搖晃晃的小羅賓，而開著的屏幕的那一邊是啃著蘋果的「守秘人」。
「守秘人」咬下一口蘋果：“第一個找到他的是你啊，出乎意料哦。”
說著，他坐直了身子湊過去眯著眼看，瞧了瞧，又耷拉著嘴躺了回去。
“兩個世界因為守墓人的緣故有了一點聯係，以至於傑森陶德這個不存在的人有了能夠存在的機會，而這個世界本就是他創造的，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守秘人」說，“簡單來說，一些傑森待過的地方和用過的東西都會殘存著一些他的靈魂，而這些靈魂呈現出來能夠被看見的樣子就說明這段靈魂能夠被用上。”
迪克沉默片刻，又問：“這段靈魂能存在多久？”
“一兩個小時吧。”「守秘人」漫不經心的說著，“不過羅賓時期應該不太重要了。因為那是傑森還沒死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故事在傑森死後沒有了記載，因為死後的他才被冠以創世者的身份。所以你現在這段靈魂大概派不上用處吧。”
“啊……”
“真可惜啊。”「守秘人」眯著眼笑，“你居然隻能找到這部分的靈魂啊。”
“呃……”迪克能夠聽出來「守秘人」語氣中帶著的冷漠和嘲弄，迪克猜想大概是因為這個家夥和傑森關係很好，以至於對待蝙蝠家他的態度一直都很疏離。
可是對上「守秘人」的嘲弄，他還是忍不住的壓低了聲音，輕輕的說：“但是對我來說，這部分的傑森……也很重要啊。”
雖然是無用的靈魂，但是迪克卻沒有去做別的事情，他隻是坐在了傑森的身邊，看著小小的一個羅賓抱著拿本書在看。
他看得很認真，眼神十分的專注，更是閃爍著迪克所不了解的光。
迪克不忍心打擾他，但是這小段靈魂存在的時間的確不多，更何況迪克也的確有點後悔自己出現在小羅賓麵前的第一表現就是哭鼻子。
以至於現在在能夠碰到傑森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著小孩塞進自己的懷裏，埋下頭壓在他的肩膀上軟軟的蹭。
“不是吧迪克，長大後你居然變成了愛哭鬼和撒嬌鬼。”小羅賓艱難的合上手裏的書，被抱得緊緊的，過分的靠近讓他忍不住漲紅了臉頗為不適，看起來一副想要掙紮出來的樣子。
然而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隻是垂著眼看著撒嬌的大人：“我遲早要把你這副樣子公之於眾！讓你丟臉！”
“好啊。記得發我一份。”迪克慢悠悠的說著，又蹭了蹭，就是不肯起來。
靈魂是冰冷的，小羅賓抱在迪克的懷裏都是涼涼的。人類的體溫無法溫暖他，可是迪克卻沒有選擇放開。
他隻是埋在裏麵，不肯抬頭，半晌才擠出點壓抑低沉的聲音來。
迪克突然的說：“我一定不是一個好哥哥吧，小翅膀。”
所有人都說他是一個好哥哥，提姆和達米安也被他牽著手照顧得很好。
然而每個人都是需要成長的，他並不是生來就能夠接受繼承者，能夠當好一個哥哥。
而他的失敗和叛逆全都在傑森的身上。
對於傑森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好哥哥。而傑森也是他所有的愧疚。
以至於後來傑森複生後他總是會跑去找傑森，雖然也是不歡而散，但他從未停止過。以至於有一次傑森叼著煙和他說不需要這樣。
迪克那個時候還在疑惑，說不需要什麽。
傑森說你知道的。
迪克的確是知道的，他隻是在糊弄自己，懂裝不懂。
比起對傑森這件事情的彌補，他更像是彌補那個年輕稚嫩的自己一般。
“這就是你剛剛在哭的原因嗎？”在他懷裏的小羅賓問，“就為這種事情你哭得稀裏嘩啦仿佛夜巡被暴打了十幾頓一樣？”
迪克：“……”
雖然但是……這個比喻真的很不對勁……
然而還沒等他醞釀過來，就被小羅賓掀了起來。對方踩著地麵站起來，一隻手正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朝上拖拽，瞥來的目光帶著不知名的氣惱。
“你覺得我是那種需要你關心你在乎的脆弱小可憐嗎？”小羅賓冷著臉說。
迪克舉手投降，十分配合的被拽著往上提去：“你不是，但我是。我才是那個需要小翅膀這種弟弟的脆弱哥哥。”
“需要一個氣鼓鼓的小翅膀，需要一個會暗地裏關心我的小翅膀，需要一個……活著的小翅膀。”
迪克順毛的效果顯然不是很多年前的羅賓能夠應付的，雖然他很好奇這些奇怪的形容到底是什麽，可他最後還是慢慢的鬆開了手，重新坐回了迪克的懷裏，享受著這個人肉墊子的舒適。
他伸手想要去抓書，抓到一半卻停著縮了回來。
“怎麽了？”迪克看了過去。
而小羅賓卻是磨蹭著轉了過來，麵對麵的看著迪克。他看著迪克那張長大後的臉，看著迪克那雙藍色的眼睛，又伸手去一點點的戳著。
而迪克也沒說話，隻是低著頭，臉貼上他的掌心輕蹭。
“沒怎麽。”小羅賓手一顫，害羞的收了回來，卻又還是壓不住目光重新看他。
小小的少年隻是一小段的靈魂，他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未來發生了，他隻知道他的兄弟看起來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而他也在這一刻做出了對於迪克之前那句話的答案。
“隻是覺得，原來我的哥哥長大後是這樣的啊。”小羅賓笑著說，“雖然是個混蛋，但是現在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作者有話說：
我：我和你說個事情。
我朋友：你可閉嘴吧，你說的腦洞都有多少了，又說你想寫是吧。
可惡……
生日啦，我都這麽大了，好恐怖。
等我洗完澡再來改錯字……感謝在2022-04-04 22：52：51-2022-04-05 23：26：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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