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08

周正皺眉,一副我不可能記錯的樣子:“左邊你再看看。”

說著轉了個身。

陳清池真是服了他的記性。

周正:“你看看呢。”

陳清池伸手到他的左邊褲子口袋,牛仔褲貼著肉,整個口袋被身上的熱氣烘得暖洋洋的,左邊口袋的東西比右邊多,鼓鼓的,一包煙,一包紙……

周正這個角度剛好瞧見他襯衫領口外露的兩根鎖骨,喉結滾了滾:“掏著了嗎?”

“沒。”陳清池手往裏伸了伸,眉毛擰著,手指摸到個硬東西,低頭瞧去,下一秒觸電般地想縮回手,結果手腕卡在褲子口袋入口處。

他整個人僵住,眼睛被灼得快瞎了,寬鬆牛仔褲被撐起個形狀,瞬間耳根爆紅,猛地從口袋卡口把手縮回來。

“你!”陳清池詫異看向周正,後者手裏還拿著淋浴頭,褲子撐得變形,他是男的,自然隻是是怎麽回事,“流氓!”

周正抿唇,沉沉吸了口氣,眯著眼看著陳清池:“你是沒個欲.望還是咋滴?”

陳清池沒想到他臉皮那麽厚,氣衝衝出衛生間。

周正擱下淋浴頭,看他生氣的模樣,低頭瞧了眼硬挺的小兄弟,深邃的雙眸染上一絲玩味,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沾了鏽水的手,從左邊口袋掏出把鑰匙,站在衛生間門口,扔到床頭櫃上。

“咚”的一聲砸得陳清池一個機靈,回頭怒目而視。

周正靠在衛生間門欄邊,嘴角掛著一絲邪笑,揚著下巴:“鑰匙給你擱床頭櫃上了。”

陳清池……他想不通為什麽周正這人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剛剛他竟然起了那種反應!現在還能如此坦**。

望著衛生間朦朧的玻璃門,周正已經蹲在地上繼續幹活。

陳清池拿了鑰匙,路過衛生間恰好瞧見周正彎腰,精窄的腰線紮在牛仔褲裏,和手臂有些黝黑的皮膚不一樣,腰腹是白色的,沒有一絲贅肉,這個角度恰好看見他外露出黑色**的邊緣,帶著半截粗糙的拚音字母,又廉價又讓他覺得很生活氣。

“喂,桌上東西。”

陳清池愣了下,從桌上拿起煙和酒。

周正的房間很簡單,沒有多餘的東西,隻有地上大開著的行李箱。

他把煙酒放到桌上,看見行李箱裏堆疊整齊的糖醋排骨自加熱米飯,大概有10盒,走近些,又看見裏頭放著一件厚實的軍大衣,還有塑料袋包著的幾盒藥和幾個鋁罐。

周正生病了?

陳清池蹲下來,透過塑料袋看了兩眼藥盒,感冒藥、腸胃藥、止瀉藥…都是些常用藥。

周正不挑食,糖醋排骨自加熱飯是給他準備的?

他並不知道周正什麽時候買的這些,心想也許他對所有客人都這麽細致。

畢竟這是他的工作。

隻是他沒想到那個大老粗做起事來還挺細致,藥品吃的備得這麽完善。

陳清池起身時,在行李箱上麵的黑色網格布裏瞧見盒銀色長方形包裝,五彩的銀色包裝上寫著杜蕾斯。

他目光沉了沉,是他把人想簡單了。

周正那種隨時隨地**的人,備著一盒套是正常的。

可是他還是覺得膈應,明明他倆啥關係都沒有,但他心裏就是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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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漫過田徑場,翻過圍牆欄杆的少年站在他跟前,與他說:“喂,好學生,就當沒看見我,懂了沒?”

陳清池木訥點頭,看著他朝著網吧奔去的身影,那天因為差一分錯失競賽的報名資格,母親說他不夠努力,哥哥讓他繼續加油…

他多羨慕周正那樣的人,羨慕他無所畏懼,羨慕他無懼他人目光,羨慕他自由自在…

想對周正說,可不可以帶我去網吧。

遠遠瞧見周正和別人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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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池打開淋浴頭,熱水衝過他的太陽穴,他倚在白色磚牆上,背脊涼得嚇人。

周正早已不再是那個少年,唯有他沉迷於以他為燈塔。

他把手遞到水下,搓著剛剛碰到那東西的手,下意識想到剛剛的情形,撐起的牛仔褲讓他吃驚,鬆垮的版型都能有那種幅度,可見牛仔褲下那番光景,真是有些嚇人。

又想道周正對老板娘說的——我喜歡男娃。

從熱點名稱的體位到修淋浴頭的生理反應,他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可是他沒有確鑿的證據。

或許周正就是憑借著那樣的熱點名字一路釣男人。

可周正吃火鍋的時候不是說手機殼的貼紙是喜歡的人送的。

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什麽還要用這麽騷的熱點?為什麽還會剛剛起反應?

嗬——渣男。

物是人非,陳清池為自己當年的心動感到不值,周正早已不是那個一身莽氣的少年,他現在就是個渣男,一個隨時隨地都能發.情的牲畜。

他想,他得離他遠點兒。

這一澡,陳清池洗了40分鍾,搓手搓了30分鍾。

周正修完淋浴頭回來,就聽著浴室裏頭的水聲,心道陳清池洗了有個把鍾頭,怕他出事,敲了敲門:“在嗎?”

陳清池一驚,想起周正那盒杜蕾斯:“馬上。”

生怕他進來,胡亂擦了把身體,套上睡衣出來。

周正拉著椅子坐在一邊看電視,手裏拿著瓶啤酒,見陳清池被熱水烘得紅通通的臉,脖頸皮膚也是粉色的,像極了春天的桃子,喉結滾動,感覺下邊又要炸了。

“我回去了。”陳清池拿著髒衣服。

周正走來,兩條腿是真的長,幾步就到他跟前。

陳清池有些發慫,但又很怕激怒周正,下意識退了一小步。

周正走近,見他眼神閃躲,挑起一抹笑:“你怕我?”

“沒。”

“那你躲什麽?”周正顯然不打算罷休。

“沒其他事,我回去了。”

剛準備走,周正一把摁住房門,將人堵在門後邊。

陳清池扭過頭:“你幹嘛!”

說急了語氣不大好。

周正喝了點酒,身上帶著些酒氣:“老子剛給你修完淋浴頭,你就這態度?”

陳清池無言。

“連聲“謝謝”都不說,還發一通火?”周正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合著老子欠你的?”

陳清池腦子一懵:“謝謝。”

“現在想起來謝了?”

說話間,酒氣彌漫。

“周正你想幹嘛?”陳清池沒和這種類型的人打過交道,不知道遇到這種不講道理的人剛怎麽處理,好脾氣全被消耗殆盡。

周正鬆開搭在門上的手,嘴角掛著一絲痞笑:“你知道進一個陌生男人房間洗澡意味著什麽嗎?”

陳清池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們是舊相識,而且他們昨晚還一起吃了飯,至少是朋友。

“不是你讓我來洗澡的?”

周正聽他那毫無信服力的原因:“我說什麽你都聽,那麽聽我話?”

陳清池惱羞成怒,擰開房門準備走,撂下一句:“流氓!”

周正靠在門口,見他開隔壁門:“我是流氓,那你是什麽,跑進別的男人房間洗澡的小流氓?”

陳清池深吸一口氣,又折回來:“送我回成都,這趟旅遊不遊了。”

周正見他因為生氣而皺成一團的臉,大概真生氣了,扯住他手臂:“生氣了?”

陳清池掙開他的手:“你他媽的別動手動腳的。”

周正:“我鬆開,你別回成都。”

“周正,我沒有心思跟你在這兒玩約.炮調.情的浪子遊戲,我隻想安安穩穩地玩一趟,僅此而已。”陳清池看著他那雙幽黑的眼眸,“你要是閑得慌就去找別人約。”

周正一怔,他本意是調.戲一下他,卻沒想到陳清池是這番話,看著他那雙清澈又認真的眼眸。

陳清池見他沒說話,欲掙開手,卻被周正握著沒放。

“我沒跟你玩浪子遊戲。”周正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陳清池顯然不是為了他這句,隻聽周正繼續說:“老子是喜歡你。”

周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老子喜歡你是老子的事,你用不著給我什麽反饋,懂?”

陳清池沒想到周正這麽坦誠,連裝都不裝:“嗯,今天的事,我也希望不要再發生。”

周正眉毛擰成一條線:“今天什麽事?”

陳清池看了眼他下麵:“那種畜生事。”

“老子又沒幹你,它起個反應我能控製?”周正大言不慚,見陳清池臉色又僵了,繼續道,“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你放心。”

心裏想的卻是,早晚有一天要你心甘情願被老子幹。

“我知道了。”陳清池退出他的房間,“我回去了。”

周正看著他打開房門又關上,點了根煙,回到陽台,嘴角扯出一抹笑,借著酒意把心裏那些事說了,隻有十天,錯過了就沒了,他不想再等,不想再浪費每一分鍾。

現在說出來反而坦**,起碼陳清池的反應告訴他並不是沒戲。

要陳清池真的不喜歡他,那傲嬌性子,現在就在回成都的路上。

他倚在欄杆上,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眼神迷蒙,看著掛著星星的夜空,湛黑的天幕白雲朵朵,一道明亮的直線劃過。

“陳清池,快出來。”周正扭頭對隔壁的窗戶喊了聲。

整個窗外都是周正的聲音,陳清池剛躺下就被這聲喊得一個激靈,怕周生發神經,推開窗:“你幹嘛?”

周正咬著煙,手指著天邊殘雲的一角。

陳清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深黑的天,繁星高懸,一道帶光的弧線劃過天幕,接著又是一道。

黑色夜空中風夾著初秋的涼意,流星劃過。

周正側過臉,看陳清池聚精會神的樣子:“高原也很難看見流星,你今天運氣不錯。”

陳清池第一次看流星,目光緊緊追著天邊暗下去的星光。

漫天的星星,偶有鳥兒飛過。

周正:“聽說給流星許願會成真。”

陳清池見流星不再出現,但依舊舍不得挪開眼神,生怕再來一道,一邊看天一邊回他:“你還信這個?”

“不信,但覺得你會信。”周正夾著煙,側著臉看他。

屋內的光照得陳清池鼻子高翹,冰絲睡衣仿若不染俗塵,仿佛不是凡人似的。

周正想,這人是真他媽好看,好看死了。

陳清池等了片刻,想著不會再出現,轉過頭:“我睡覺了。”“晚安。”

陳清池關上窗,躺回**,周正的話讓他久久無法入眠,他對他說了喜歡。

可是他們才認識一天。

起碼,對周正來講,他們相識隻有一天。

一天談及喜歡,想也知道是輕浮,是不可靠。

假使不是一天,是一年亦或是十年,當周正說喜歡,他也沒辦法給他一個未來。

他本就活著枷鎖之中,無意將周正那樣自由的人扯進來,也無法讓自己的家庭去接受周正這樣的人。

本就無結局,可他偏想瘋一次,一天也好,一個小時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