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跳樓

丁胖子的嫌疑基本洗清了,警察並沒有為難他,第二天上午就客客氣氣地請他回去了。

丁胖子沒回家,直接跑去了祁驍家裏。

祁驍頗為嫌棄地扔給丁胖子一個小板凳:“坐這個,一身汗味別往沙發上坐。”小和尚剛換的沙發罩,被丁胖子蹭髒了可惜。

明明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丁胖子臉上的汗還是一直往下流,他的腦子一直都停留在昨天晚上的那件可怕的事情上,他也不想去回想那一幕,可是大腦根本不聽他的指揮,隻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丁胖子抹了一把臉,咬了咬牙:“驍兒,昨兒我碰到有人自殺了。”

丁胖子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祁驍說了,最後求祁驍讓他在這住兩天。最近他是不敢自己一個人回家住了,一個人去酒店也不敢。

祁驍瞅著丁胖子時不時打擺子的身體,再看看他慘白的臉色,拒絕的話會被自己給咽了回去,隻擺了擺手:“行,就兩天。先去洗個澡,臭死了。”

許是屋子裏有一直以來的同伴在,丁胖子的情緒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聽了這話還低聲嘀咕了一句:“驍兒你啥時候變得這麽事兒媽又潔癖了?”

祁驍伸腿踹了丁胖子一腳,一臉不耐煩道:“快去。”

廢話,自從家裏來了個小和尚,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也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讓一身狼狽的丁胖子進來已經是看在他們的同事情上了,難不成還想這麽髒乎乎地呆在這裏?想的美!

祁驍這裏可沒有丁胖子的睡衣尺寸,洗完澡的丁胖子隻能裹著個大浴巾把自己的髒衣服一股腦兒塞進洗衣機裏,好在祁驍家的洗衣機有烘幹功能,讓丁胖子不至於長時間處於半裸奔的狀態。

等晚上程稚放了學回了家,剛剛擰開門就抽了抽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異味。他站在門口沒動,隻伸長了脖子往裏看。

客廳裏開著燈,但是沒有人。程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進去,隻在門口喊了一聲:“驍哥,你在家嗎?”

祁驍趿拉著拖鞋從主臥走了出來,手裏還捧著個iPad看東西,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全程頭也不抬,說道:“在在在,快去做飯。你丁哥也在咱們家,晚上多做點吃的。”

這會功夫丁胖子也走了出來,衝著程稚笑道:“小橙汁兒回來了啊?上學累不累?晚上別做飯了,丁哥我點個外賣吧,你想吃啥?”

程稚看了看丁胖子,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進了屋:“不用了,我來做飯吧。”

程稚快手快腳地準備好了四菜一湯,幾人上了桌。丁胖子一邊吃一邊讚,最後還試圖挖個牆角:“我說小橙汁兒啊,不然和你丁哥我走吧,我也不像驍兒那麽講究,屋子啥的你不用收拾,就每天給我做三頓飯,工資我照著驍兒給的數給你怎麽樣?”

祁驍正眼都不瞧丁胖子的,自顧自吃飯。

程稚靦腆地笑了笑:“不了,驍哥這裏挺好的。”

丁胖子於是長噓短歎起來。

一頓飯吃完,丁胖子終於感覺恢複到了平時的狀態,他懶懶地往沙發上一靠,衝著祁驍道:“還是驍兒你眼光毒啊,撿了這麽個又乖又聽話又會幹活的小家夥回來。你說說當時要是我撿著他多好,天天在家待著有人伺候著,這日子,舒坦!”

此刻程稚正在廚房洗碗,一邊洗一邊嘀嘀咕咕背著課本上要求背誦的古文,刻苦得不行不行的。

真是個乖孩子啊......

程稚洗完碗又端了兩杯茶出來,笑眯眯說道:“晚飯有點油膩,喝點茶解解膩吧。”

丁胖子感動得無以複加,一把握住程稚的手搖著:“小橙汁兒啊,你快跟哥走吧,哥保證以後有我一口飯吃,就絕對餓不著你。”

程稚使了個巧勁微微一抖手腕,丁胖子隻覺得自己原本抓得牢牢的手麻了一小下,再看去,程稚那一雙小白手已經滑出自己手心外。

程稚抿嘴笑了一下,唇角的小梨渦若隱若現:“丁哥快喝茶吧,這茶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加了點料的茶,自然是為丁胖子準備的。

不止這杯茶水,連之前的菜裏也加了一點東西,隻不過考慮著大家都要吃菜,隻稍稍放了一點點。若不是加了東西,丁胖子現在那是絕對不可能覺得舒服一點了。

水溫正好,丁胖子端了茶水一飲而盡,末了咂咂嘴:“這是什麽茶,怎麽跟我喝過的味兒有點不一樣?”

待程稚回房關門學習去的時候,祁驍這才拎了一個靠枕砸到丁胖子身上:“挖我牆角挖上癮了不成?再在小和尚麵前胡說八道,你就等著被揍吧。”

丁胖子把糊在腦袋上的抱枕拿開,嬉皮笑臉道:“哎哎哎,驍兒,你這童養媳真是太值了,我說你要是回頭不想要了,一定一定要跟我說一聲啊,我丁胖兒要了!”

祁驍不耐煩地一揮手:“滾蛋。”

丁胖子也不再多說,嘻嘻哈哈地站起來就往次臥走,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嘴角上揚的弧度抹平,眉毛也擰成一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張胖臉上全是凝重。停頓了一下,他回頭衝祁驍道:“驍兒,我覺得我好了。”

“???”

丁胖子繼續道:“自從昨天出事之後,你不知道我這心啊,哇涼哇涼的,我估摸著是被嚇慘了。就剛剛這會兒,我沒事了,一點都不涼,渾身上下還暖呼呼的,挺舒服。之前心慌慌的,總是不太踏實,現在也沒事了。嘿嘿嘿,看來我比我自己想象得強大的多,遇到壞事自我調節一下就好了。”

丁胖子摸了摸後腦勺,傻笑一陣子:“好了就好,那什麽,我就去睡了啊驍兒。”

正在房間裏溫書的程稚微微笑了一下。

丁胖子隻在祁驍家裏呆了兩天,第三天就回家去了。

程稚也麵臨著期末考試。不過程稚並沒有參加小學六年級的考試,他聯係了錢小青,錢小青跑了一遭手續,讓他有機會參加一次跳級考試。

程稚參加的是高二上學期的期末考試。

學校的領導隻是給了程稚一個參加考試的機會,將他的名字隨機插入一個考場。當天一大早程稚便背著書包來到這個學校進了考場。

一屋子裏都是真真正正的高二學生,基本上都比程稚大上一兩歲,但奈何程稚的身材實在有點瘦小,混跡其中有點像個小學生,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同學的注目絲毫沒有影響到程稚,他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還在爭分奪秒地背誦一些知識點。

短短的兩天考試很快就過去了,當考到最後一門課程時候,程稚認認真真地答完題,收筆入鞘,心下已是一片安定。

成了。

就在此時,對麵一棟樓忽然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一陣濃鬱的異味在鼻端一閃而過,程稚揉了揉鼻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程稚所在的考場是在走廊的另一麵,這麵的教室看不到對麵樓發生了什麽。走廊另一邊的教室倒是可以看到,於是很快騷亂便傳了過來。對麵教室也傳來了尖叫與哭泣的聲音,其中混雜著一些人的喊叫:“有人死了!有人跳樓了!!”

學校的老師和保安全部出動,把所有學生都限製在自己的考場內,極力安撫受到驚嚇的學生。

考場的門被關上,但裏麵的學生和老師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去外麵轉了一圈又進來的兩個老師麵色慘白,正在低聲說著什麽。

程稚抽出一張草稿紙撕下一塊來,迅速在上麵畫了幾筆,手指輕輕一掃,薄薄的一片白紙如同有了靈魂一般順著牆角飄落在地,然後一溜煙地從桌椅的陰影下飄到了後門門縫處,在門縫那裏探頭探腦了一會,沒有發現異常後便“嗖”地一下鑽了出去。

教室裏依然亂糟糟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小片不同尋常的白紙——哦不對,是畫了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麽鬼畫符的白紙。

白紙在外麵溜溜達達飄了一圈,隻看到地麵上是一具穿著校服的屍體,還有屍體周遭穿著製服的警察,其他的再無所獲。

它在窗台上飄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什麽,隻得垂頭喪氣地往回飄去。

悄悄地去,也依舊是無聲地回。

白紙輕飄飄地落到程稚腳邊,在他的褲腳上輕輕一點,隨即落入他的膝蓋上。程稚的手指一夾,將白紙攏入袖口之中。

毫無所獲。

不過程稚倒是並不失望,鼻端的那股子陰氣隻是一閃就消失了,對方也隻是在學校裏出現了一瞬,現在再去搜尋隻不過是有備無患。但對於能否找到它,程稚並沒有抱有很大的希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等到警察和相關人員離開學校之後,所有的考生也都交了卷,在老師地組織下一一離開。

走到樓下,程稚掃了一眼地麵,幹幹淨淨的,看不出一絲一毫曾經有人慘死其中的模樣。一切,都好像從未發生。

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