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序章:09

曲文奪剛吃過午飯,打扮整齊正要出門玩耍,被大哥曲文棟堵在了家裏。

“你自己算算攆走了多少個傭人,找一個攆一個,你有那麽難伺候嗎?!”曲文棟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曲文奪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癱,翻個白眼:“我就知道你要說這事兒。”

“你二十五歲了,像個大人樣行不行?”

“你也知道我二十五了!”曲文奪一喊,曲文棟貼身秘書齊先生立刻揮揮手,其他人自覺地退了出去,關上門,免得聽去老板們的家事隱私。

“你也是、紅姨也是,二十五了還要監視我!”曲文奪指著門外無聲鈴的位置:“我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告訴你,隻要是你派來的人我一個都不用!”

“我跟你紅姨都是為了你好!現在什麽時期你不知道嗎?接下來整個久安都會亂成一團,你還天天在外麵胡搞瞎搞不知道收心,在外麵留學花掉的錢能在久安蓋一棟大廈了,可你學會什麽了?讓你去公司你也不去,等我死了我看誰管你!”

曲文奪冷笑一聲:“你本來就不該管我,你是我爹嗎?我爹早死了。”

曲文棟閉了下眼睛,話不多說,站起來低聲吩咐了齊先生一句,齊先生開門叫無聲鈴進來,隻聽他說:“從今天起,文奪少爺禁足,不能邁出曲家一步。”

無聲鈴淡淡地回:“知道了。”

還沒走出客廳,曲文棟就聽見身後砸花瓶的聲音和“你是不是有病”的叫罵。坐上車好半天沒說話,皺眉按著太陽穴,在齊先生跟司機說“回家”的時候,才開口說:“去陳生那裏。”

走了跟阿善不同的路線,卻去了同一個地方。曲文棟出現在溫泉中心養老院,跟院長在中庭的樹下喝茶。

“隻有在你這兒的時候,才覺得平靜。”

院長笑著說:“等咱們到這些老大哥老大姐的年紀,不平靜也得平靜了,折騰不起來。”

曲文棟摸了一下半白的頭發:“我活不到那個時候,隻有羨慕的份。”

“才五十出頭的人說什麽胡話呢!”

曲文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陳生,久安要亂了。”

“久安一直都亂。”

曲文棟搖搖頭:“不一樣,是天翻地覆的亂。從延大安死開始我就有種直覺,有別的勢力在覬覦久安。曲家最不讓我放心的就是文奪,我不知道還能護他多久。你以前是跟我父親的,如果我不在了,陳生你——”

曾經的曲三爺副手,如今的養老院院長陳森然伸出手掌製止他接下來的話:“金盆洗手這麽多年,你都護不了的人我怎麽護?拿什麽護?幫你物色人選可以,接你的班就算了。”

曲文棟倒也沒有意外,輕笑了一聲抱怨:“當初就不該讓你走。”忽然眯著眼睛向前方瞧了一會兒,問道:“那個年輕人就是阿善?”

有個老人沿著助行欄杆小步挪了一會兒,覺著有點累,阿善推來輪椅,直接把老爺子抱了上去。將他推到棋盤桌邊,看別人下棋。老人抬頭跟阿善說了什麽,阿善笑得很開心。

“他很受歡迎的,我都想要這麽個兒子呢。”陳生說,“當過兵,背景很幹淨,跟幾大勢力都沒有任何聯係。父親資助過養老院,後來破產,人也癱了,那時他還沒退伍,我們就給父女倆安排了個住處。他回來以後照顧父親直到送終,以後幹脆就在這裏工作了。家裏有個妹妹在念大學,沒有別的親人。”說完又補了一句,“還是養父呢。”

“你介紹的人我放心。”曲文棟回答道,“我不需要他做什麽,隻要能忍受文奪那個暴脾氣,想要攔的時候能攔得住就行。還有,就是盯著鈴女。”

“紅黛送來的那個女保鏢?你不相信紅黛?”

曲文棟皺眉,緩慢地搖搖頭:“我不是不相信她,這世上除了我,就隻有紅黛是真心為了文奪好,但凡事總有萬一。紅黛的背後福友會,可不僅僅隻是幾個闊太太那麽簡單。”

陳生不做聲了,過了許久才說:“能退休,可真是一件好事。”曲文棟又佯裝生氣,說早知道就不該給他捐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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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章琮在自己辦公室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客人。

四十歲左右,麵容英俊,發型一絲不苟。一身手工訂製西裝和皮鞋,領針和戒指上鑲嵌著同樣的彩色寶石,看起來是根據今天西裝的顏色搭配的。身後跟著一位混血年輕人,臉孔漂亮,個子也高,簡單的白T恤下麵穿了一條材質奇怪剪裁也奇怪的褲子。

年輕人腰後別著兩把弧刃刀,進來的時候特意卸下來交給門房。曲章琮將警惕掩蓋在熱情禮貌之下,說道:“沒想到白助理會親自來,有失遠迎。”

白星漠微微一笑,解開西裝扣子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等曲章琮也坐下了,才緩緩說道:“曲先生為我們甘老板的家事想了不少辦法,再不來實在過意不去。”

曲章琮滿是遺憾地“嘖”了一聲:“想幫忙沒幫上,讓白助理看笑話了。”

“哪兒的話。”白星漠一副“千萬不要在意”的模樣,“不瞞曲先生,這事兒我們正在頭疼怎麽處理。照大安聯合現在這個情況,要想對方放人跟餓狗嘴裏搶食沒什麽區別。”曲章琮聽了一陣哈哈大笑。

白星漠接著說:“我這次來其實跟這件事無關,我就直說了:曲先生有沒有跟我們安全貨運合作的意向?”

曲章琮一愣,試探著問道:“白助理說的合作是指?”

“我知道曲先生跟施特勞有聯係,才想要幫忙要我們菱山那個小倉庫。那裏有以前礦車運輸出入的路線,所以不賣不是想抬價,而是真的有用。隻是目前在久安的客戶——”白星漠兩手一攤,“也就這樣了。”

曲章琮聽懂了,嘴角一挑:“所以甘老板打算通過我,去發展施特勞?”

白星漠搖搖頭:“老實講,我們不太相信外人,也不想一口吃個胖子。如果曲老板有這個意向,未來能有整個曲家這個客戶就是我們的目的了。”

曲章琮雖然點頭但不置可否,問道:“白助理難道不想試試義海?”

白星漠仔細地看了曲章琮一會兒:“曲先生真心的?明眼人都知道,現在久安這個形勢不會有三分天下了,要麽曲家,要麽義海——”

“那甘老板選擇曲家的原因是什麽?應該不是因為我們跟紅黛小姐之間的關係吧。”

白星漠長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真皮沙發的扶手:“我並不看好義海。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們都沒辦法吞掉大安聯合,就是被施特勞和市政廳牽製得太緊——依我看,他們就是那個想吃成胖子的人。”說完看向曲章琮,“至於找上曲先生的原因是:年輕,有野心,也有能力。我這樣說,是不是夠直白了?”

曲章琮禮貌地連說“過獎”:“我懂白助理的意思,那麽——跟安全貨運合作我能得到什麽?您知道我可不是指那塊地。”

等了半天終於說到了正題,白星漠意味深長地笑了。

“曲先生知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會麵我沒有通過紅小姐,而是直接聯係了您?”

“願聞其詳。”

白星漠指指身後的年輕人,年輕人對曲章琮露出燦爛的笑容。

“貨運嘛,最主要就是信譽,還要路線發達,安全迅速。隻要出得起價,什麽都可以運,運到哪兒都可以。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或者——從陽間人世,到陰曹地府。”

曲章琮輕而長地“哦”了一聲,豁然開朗的模樣。

“對女人來說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多想。”白星漠微微欠身,對曲章琮說“請對紅小姐保密”,“再給曲先生一點小誠意:不如早做準備抄抄大安聯合的底。”

“白助理的意思是——”曲章琮稍作思考,似乎有些意外。

白星漠歎了口氣:“吳甘到底是老板親戚,我們總要想想辦法。既然於正文這邊不放人,那不如就去找找二當家。萬一老板親戚混亂中‘不小心丟了性命’,人死了,我們總得要個說法吧。”

曲章琮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拍手:“哇,白助理真是個妙人。”

白星漠轉動著手上的寶石戒指,一聲輕笑:“賭癮就是無底洞,填不滿的。我們打工的還是要替老板著想,斥責幾句難免,聽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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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會計有種不好的預感。

雀哥拉攏曲家不成,求其次轉向了甘拭塵,誰知助理白星漠一句“沒那麽多錢”便給掛了電話。雀哥一股火兒全都撒到了他的身上,直說要卸了他一隻胳膊給甘拭塵寄去。吳會計嚇得狂給白星漠撥手機,終於換來一次見麵的機會。

然而白星漠沒有任何要給他求情的意思,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坐在VIP包房裏,把他傷了一隻眼睛、頭發糟亂、襯衫皺巴的模樣仔仔細細看了個清楚,嘖嘖有聲。雀哥關起門來跟白星漠密談,吳會計和黑狗站在門外,被名叫阿擇的混血青年纏著他倆問“我的褲子好看嗎?”

黑狗不理他,看了吳會計半天,說:“甜哥,押我。”

“什麽?”

黑狗一邊動手解頭上的繃帶一邊走向訓練館:“押我贏!”

吳會計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卻被八五攔在中間,在他耳邊悄聲笑:“小狗的腦袋就是簡單,說什麽都信。”等吳會計推開八五往武鬥場去,臨時換人已經完畢,雖然觀眾大有不滿,但懸殊的賠率和高額獎金令人驚愕也令人心生期待。鈴聲一響,照樣引起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