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相識九

風遙和絳骨坐在大帳龍骨王座上看著眼前這個說要和自己結盟的七星宮帝後。

眼眉梢都吊著嘲諷:“這位……未來的帝後,你說要來和我們做交易?”

晚嬈不怕風遙,但是絳骨那魁梧的身材給了她巨大的壓力,“對,我想要你們幫我殺一人。”

這倒是個稀奇的事情了。

風遙輕撫過鬢邊的鳳凰花,“你一個仙門之人來同我們做交易,我倒是好奇你的籌碼是什麽?”

晚嬈定了定神,風遙那嫵媚危險的感覺也讓她有些膽怯:“仙門內現在自顧不暇,七殺神君被迫閉關,天樞帝君與臨月仙尊成了臨時道侶,正想以七星宮秘法雙修,若是兩人出關,你們毫無勝算。”

她將仙門的底牌抖了個徹底:“這是我的誠意,兩位魔尊是否要和我合作?”

開場這麽亮牌自爆的傻子風遙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隻覺得絳骨都比她有腦子,看向晚嬈的眼神帶著傻子一般的愛憐:“那你能為我們做什麽?”

晚嬈以為她接受了自己的意見,雙眼充滿了仇恨和嫉妒:“我能為你們破壞他們的聯姻。”

風遙:“那你想讓我們為你殺了誰呢?”

“臨月仙尊。”

風遙回想了下,臨月仙尊好像是那日戰場上撫琴的女子,她原來叫臨月?

晚嬈看著她在沉思,進一步提議道:“隻要你們能殺了她,我便能隨時為你們提供仙門內部的消息,天樞帝君從來不會防我。”

這話說完風遙那嘲諷的笑意就淡了:“你可知道我們要做什麽?”

晚嬈一卡。

風遙目光如同利劍把晚嬈穿了個透徹:“我們是魔族,此番出征是要屠盡仙門,將整個人界作為魔界的附屬,你確定身為仙門之人要幫我們?”

屬於魔尊的氣勢鋪天蓋地碾壓而來,讓紅衣的魔尊看起來如同蘇醒的巨獸,從虛空處俯視著晚嬈:“以一己之私禍亂整個仙門,是為不義;辜負所愛之人,是為不忠,和你這樣的人合作,我嫌髒。”

“來人,拖出去!”風遙站起身:“我魔界要贏自然是要贏的堂堂正正,何須這種勾當。”

晚嬈兜頭被忠義二字砸懵了!現在的魔族竟然講道義?!

她頓時掙紮著想要再次講條件,風遙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等把人拖出去,絳骨十分嫌棄:“你剛才那話說的真虛偽,一個靠做買賣混成魔尊的竟然還開口講道義?”

沒了外人在,彼此看不順眼的兩位魔尊瞬變扒下了和平的臉皮。

風遙:“商人不講忠義,禽獸講?”

原身是魔獸的絳骨一卡,頓時黑了臉:“我是魔獸!不是禽獸!”。

為了防止風遙接著說出來什麽更刺耳朵的話,他冷哼一聲問了正事:“你確定不要這個內應?”

風遙一笑:“不慌,她會再回來找我們的,想要一條狗忠誠,首先得讓它學會乖。”

——

七星宮天樞寢殿內,緞無舟披上外衣翻身下床將床幔掩的嚴嚴實實。

雲落雪有東西在瞞著他。

縱然到了神魂交融之時,雲落雪的元靈之外仍掩著一層保護,讓他的靈氣能融匯交融,卻無法察覺靈元全貌。

這讓他頗為不滿,並且強逼了人一整晚,雲落雪最後眼角都哭紅了,整個人都神智模糊了依然沒有鬆開靈元的防護。

就在他思考原因之時,從窗外飄來了一縷花香。

緞無舟鼻翼微動,是梅花的香氣。

隨著香氣的靠近,一朵紅梅竟然無視七星宮和天樞殿的層層防護大陣飄進了寢殿之中,直衝雲落雪而去。

緞無舟一道劍氣打散了那朵梅花,抬手將那些花瓣收攏進掌心。

觸碰花瓣的瞬間,他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了那東荒魔尊風遙的模樣。

緞無舟神思一聚就將那強行植入識海的模樣打散了,

他看著手中的梅花花瓣,知道這是雲落雪養的那株殘雪垂梅。

那株梅花要化靈了。

它在告訴雲落雪她所尋之人的下落。

緞無舟神色一凜,若是那東荒魔尊真的是雲落雪所尋之人,此番人魔之戰雲落雪的立場還真難說。

他曾問過雲落雪,為了所尋之人能做到什麽地步。

雲落雪的神色悠遠而眷戀:“若是為她,我願意舍棄我的性命,甚至願意與天地為敵一爭宿命。”

於仙門而言,雲落雪是此戰的主力,定然不能有任何的動搖;與雲落雪而言,知曉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戰場凶險,一絲分神都會立斃當場,而且……

那女魔頭必須死。

他從芥子中拿出來那株聯通殘雪垂梅的法器發簪,五指拂過,本就斷開的聯係驟然打通。

一道封靈法陣借著法器打在了殘雪垂梅的樹幹之上,遠在臨月峰上的殘雪垂梅樹冠一個哆嗦,便垂在那裏不動了,如同被定格在了某個空間。

直到緞無舟做完這一切,雲落雪都沒能醒過來,他便將那發簪收了起來,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醒醒,”緞無舟輕輕咬了下了雲落雪耳垂,“師尊得起來吃點東西了。”

雲落雪皺眉拉上被子蒙住了頭,滿腦子隻有一個字:滾。

她現在隻想把人踹下去。

雖然靈元確實再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補、雖然身體裏的靈脈充盈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書的主角設定真的有點離譜。

某些作者就該自己穿過來試試自己設定的男主時長大小合不合理,他們自己能不能接受。

但是作為一本書的核心人物,男主的設定隻有更不合理和更更不合理。

所以雲落雪幾乎整整三日都沒能踏出天樞帝君的寢宮。

第四日的時候,雲落雪終於被撈了出來,因為魔族發動了再次的攻擊。

兩人趕到交界處之時,庭落弦的結界岌岌可危,數以萬計的星隕栽砸在了結界上因為無法觸發堆積成了小山。

貿然觸發結界連帶著庭落弦都難保住。

“他們想強攻。”緞無舟看著眼前堆積成小丘陵的星隕,“能把這些東西弄到他們陣營麽?”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送回去做什麽?給他們提供彈藥麽?”庭落弦沒好氣的懟了回去。

“你隻管送回去,剩下的我來負責。”緞無舟和雲落雪對視一眼,在庭落弦開始有動作的瞬間盯著星隕衝了出去,星隕遇到靈力當即炸開,兩人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衝到了魔軍麵前。

庭落弦的星隕物資同時趕到。

雲落雪翻袖化出鳳來琴,琴聲瑟瑟裹挾著靈力如同燃燒的火箭直接點炸了那堆星隕。

轟然一聲巨響,魔界的前鋒被炸成了碎片,剩餘的衝擊力被風遙一掌擋住,緞無舟趁著掩護直接殺向絳骨,短兵相接激起的風暴掀翻了周圍所有的魔兵。

風遙從煙塵中施施然的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雲落雪:“喲,功力見長。”

雲落雪收琴化劍,凜然孤高。

風遙實際上還挺喜歡這位臨月仙尊的,一眼看過去就有些親切。

但奈何是敵人。

敵人必須死。

這次的戰局以仙門大獲全勝收尾。

魔尊雙尊不敵天樞帝君這對臨時道侶,後退百餘裏到冰原河對岸方才止住頹勢,仙門恐有炸才收兵回府,庭落弦沿著冰原河起陣,防止魔軍偷襲。

仙門在河岸這邊安營紮寨,緞無舟在和幾個資曆較深的仙首吩咐細節。

想要重新分開人魔兩界,必須要明白冰原為何融合又改如何重新凍結,而且緞無舟似乎並不想重新凍結,他想讓魔族再無翻身的可能。。

正在吩咐交代之時,庭落弦就從遠處氣勢洶洶的衝到了他麵前,幾個仙首都沒有見過從容淡定的竹雪仙尊這般模樣,先是一怔繼而恍然大悟的退到了一邊。

必然是臨月仙尊的事情。

庭落弦一掌就轟了過去,平日和順的眉眼都帶上了戾氣:“你和落雪結為了道侶?!”

緞無舟側身避開那一掌,眉梢微挑:“庭掌門還是少動怒的好,無情道可經不起你這般磋磨。”

這話不亞於往熱鍋上澆油,庭落弦再不顧及什麽門麵直接動手,他今天非剁了這頭亂啃白菜的花心豬。

兩人打的天翻地覆,雲落雪在冰原河岸發呆。

準確來說是在想和自己交手的那個女魔頭,雲落雪覺得風遙給她的感覺有些微妙,但是又說不上來。

正在雲落雪迷茫之時,有人跑來給她通風報信說那二位打起來。

等雲落雪過去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拉開了,庭落弦見到她二話不說就拽著人:“現在!立刻!把道侶契約解開!”

雲落雪就知道庭落弦會生氣,所以才沒敢告訴他,但知道隻是早晚的問題。

“師兄你聽我說——”雲落雪攔住人想開口解釋,庭落弦被氣的失了智:

“我不是你師兄!我沒你這樣的師妹!”

雲落雪心下一痛,自己這是把師兄氣狠了。

庭落弦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失言,嘴開開合合幾回,不爭氣的歎了口氣,板著臉衝雲落雪道:“你跟我過來。”

緞無舟看著兩人能自行解決,便道了句:“我等你回來。”

連自己的質問都不敢麵對,這番態度差點又把庭落弦點毛。

“你說你圖什麽!”庭落弦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數落,“整個仙門就你行了?!必須得你上?!”

雲落雪一直等人說的口幹舌燥了乖巧的遞了壺酒過去。

一酒解千愁,庭落弦數落完又歎了一口氣:“你說你就真圖他帥?!”

“沒有。”雲落雪下意識的看向河對岸,良久才道:“我做不到。”

“如果我有能力去幫助別人脫離生死的苦難,流離失所的絕望,卻隻是冷眼旁觀,我做不到。”雲落雪低聲道。

因為體會過深淵的絕望,所以才知道光芒有多珍貴。

庭落弦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師妹,懂事的讓人心疼,和百年前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完全就是兩個人。

磋磨人的何止是光陰,還有不應該的感情。

“那何必將自己填進去。”庭落弦看著她這般模樣也生不起氣,“那天樞帝君滿心滿意都是他的小青梅,你將來又……”

“此間事了,我便會與他解除契約,兩不相欠。”雲落雪樂觀道。

庭落弦不知道該說自己的師妹傻還是單純。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麽?緞無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捕獵者在看獵物一般。

哪會有獵人放走到手的獵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