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的頂流男友(五)

那人的手掌比他大了一圈,秦月川手心被灼人的熱度包圍,隻覺得有酥麻的電流順著血管直竄心髒,癢得他恨不得整個蜷縮起來。條件反射地想縮回手,對方卻像提前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不慌不忙地握得更緊,逼得他直麵那抹表意冷淡的視線,如同墜入無形的網。

手心已經沁出了汗,秦月川被這攻勢搞得陣腳大亂,腦海中又浮現電梯間裏的窘迫情境。然而隻是短短一瞬,傅臨便鬆開了手,主動後退站直了身子,冷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請進吧。”自覺失態的秦月川垂下頭,都不敢再看那兩人的神情,匆匆將人邀進公寓。

不同於公事公辦的傅臨,劉嘉司對他的住所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秦月川原先以為編輯那句“導演是你粉絲”隻是句客套話,見到青年熱切的神情才信了大半。為了讓氣氛盡快脫離尷尬,秦月川帶著他們參觀了自己工作的畫室,桌上牆上布滿人設與草稿,還有些定製的玩偶手辦。

劉嘉司拿起一隻q版連以煊,衝一旁的傅臨笑道:“這就是你的角色,孤劍謠的男一。”他將小人湊到傅臨臉邊,饒有興趣地詢問秦月川,“moon老師,畢竟是你兒子,快看看像不像?”

濃眉大眼的冷酷卡通小人就貼在傅臨臉側,堅硬的發冠將白皙的臉頰頂得凹陷下去一小塊,就像露出淺淺的酒窩。秦月川本以為那人會抵觸這類幼稚行徑,沒想到傅臨聽了劉嘉司的話,竟然順其自然地偏過頭去,衝秦月川眨了眨眼。

秦月川:“……”

明明還是那副冷淡的神情,秦月川卻像是被粉紅色的箭頭擊中了心髒。

……有有有有點萌。

這念頭一出,秦月川就在心中暗罵自己鬼迷心竅。雖然隻是第二次見麵,但傅臨的性格和做派他早就有了基本了解,那人遠比普通愛豆要成熟穩重的多,氣場強盛,怎麽可能衝他一本正經地賣乖。

八成是看在導演的麵子上不好反駁罷了。

參觀完畫室,三人在客廳落座。這邊的設計本就適合會客,下沉式沙發不遠處便是光線明亮的落地窗,氣氛溫馨又寧靜。

劉嘉司將自己帶來的資料夾一一展開,詳細講述起電視劇項目的拍攝計劃。談及工作,他專注而正統,邏輯清晰,雖然是個新晉導演,但看得出專業能力很強。秦月川被帶入氛圍,心無旁騖地聆聽著,時不時提兩句問題。

一轉眼便是兩個小時過去,內容基本聊完了,劉嘉司這邊來了個工作短信,他不好意思地問秦月川借了間空房,匆匆回電話去了。

客廳裏隻剩下秦月川和傅臨。

在詳細了解了電視劇項目的細節後,秦月川的期待值愈發高漲。他一邊在腦海中消化著龐大的信息量,一邊按捺著激動的情緒翻看資料,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他所在的沙發驟然下陷,秦月川被響動一驚,才側過頭去,便近距離貼上了一具暖熱的身體。

傅臨悄無聲息地坐到了他的身邊,高大強健的身體和他並肩陷在小小的單人沙發裏,幾乎將秦月川擠得動彈不得。雨後森林的香氣又將他密不透風地層層包圍,秦月川頓時像隻高速上被車燈鎖定的麋鹿,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戰術後仰。

他眼神亂飄,說話虛得隻剩氣聲:“……你幹什麽?”

不同於上次在電梯裏的狀況,現在的傅臨沒有墨鏡與帽子的遮掩,也不再帶著病意倦容,那張五官極具優勢的臉完全展露出來,整個人漂亮得鋒芒畢露。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秦月川,黑瞳格外透亮。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廓,秦月川猛然頓住。

那人的話是再尋常不過的搭訕詞,可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專注。話尾篤定地戛然而止,是陳述句,就像期盼了漫長時光的久別重逢,每寸目光都循著他的方向。

喉嚨裏像攏了隻撲翅的蝴蝶,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從第一次見麵就萌生的熟悉感再次占據了他的心神,他胡亂地想到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過往。可脊背抵住沙發扶手傳來的鈍痛將他迅速拉回現實。

他勉強開了口,僵硬地微笑:“之前在醫院電梯裏,確實有過一麵之緣……”

話音未落,傅臨的唇線緊抿,眸中熱切逐漸冷淡下來。他似乎用力咬了咬牙,臉側的肌肉微微鼓起,聲音帶著不自覺的緊繃。

“不是那次。”他頓了頓,又煩躁地開口問道,“……你那時為什麽會在醫院。”

眼看話題脫離了奇怪的方向,秦月川鬆了口氣。他不動聲色地往另一邊挪了一點,盡量分開他和傅臨緊貼的部分,一邊解釋道:“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前段時間你不是在山上出了車禍嗎……我就是前車的駕駛員。掉下去以後我因為腦震**的緣故陷入了昏迷,十九號那天才醒過來……”

桌腳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傅臨猛地站起身,滿臉驚愕地望向秦月川。

複雜的情緒漆黑的眼底閃過,他急迫地握住秦月川的雙臂,神情嚴肅得可怕:“……你說什麽?”

傅臨語氣急促,連珠炮般逼問起來:“當時你也在同個位置墜崖了,腦部受傷,並且跟我一樣昏迷了七天?……”

青年高大的身影強勢地逼近,秦月川被手臂上的力道鉗製得動彈不得,隻能不知所措地點頭。

他看見傅臨的眼睛迅速亮起,像是漫上了無端的欣喜與期冀。他難以置信般壓近了些,輕聲呢喃著:“那你還記得昏迷時……”

“靠!你兩幹什麽呢?”

他們的對話被背後傳來的聲音驟然打斷,劉嘉司目瞪口呆地捏著手機站在樓梯口,眉毛快要飛起來。

自己還被傅臨按在沙發一側,全靠手肘撐著才沒仰麵躺平,兩人之間的空隙連一個拳頭都塞不進。秦月川猛然意識到他們的動作有多曖昧,臉皮迅速熱了起來,眼神閃躲地掙紮起身,飛快跳到了一邊,欲蓋彌彰地整理衣服。

還沒得到重要的答案就被推開,傅臨麵色陰沉,不善地望向呆滯的劉嘉司,周身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莫名其妙遭受暴擊的劉嘉司還在迷茫,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氣氛很是詭異,不適合再待,便幹笑著收拾資料要離開。

瞥見攥著衣角垂頭不語的秦月川,傅臨心裏一軟,也知道今天不適合再談那件事。他淡淡地跟著劉嘉司走到門邊,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秦月川追到門口,臉上的紅潮還沒消退。他扶著門框吸了口氣,盡量冷靜地對上傅臨的視線。

“啊,剛才還沒有說……謝謝你的微博關注。我的漫畫在那個網站獨家連載,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多去看看。”

這話有些推銷的意思,秦月川說出口就覺得古怪,硬著頭皮打算關門。

傅臨卻突然笑了。他勾起的嘴角讓淩厲的五官驀然柔和,顯出幾分溫柔的意味。

“……我會看的。”

…………

夜幕黑沉,成片的烏雲積在空中,晚風帶著濕潤的涼意。過了飯點,驚雷驟起,暴雨洗刷著鋼筋鐵骨的城市。

秦月川心煩意亂地窩在飄窗上,隔著玻璃觀察蜿蜒的雨線。

傅臨被人打斷的問句反複盤旋在他腦海,像是某種循循善誘的暗示。

記得昏迷時……的什麽?人類在昏迷時能有什麽記憶?

這本身就是個悖論,未完的句子後可以接上太多種猜測,秦月川卻頻頻想到最不可能的那種。

世上真的就有這麽巧的事?同時墜崖,同時醒來,沒有見過麵卻覺得親密而熟悉,就像已經攜手走過很多個日夜。

荒謬的猜測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對於經曆過快穿的他來說,這些猜想就變得正常而合理。

如果真的是傅臨……他在那些世界,扮演的又是什麽角色?自己打著遵循係統任務的旗號做出的那些惡毒壞事,在傅臨眼裏會留著怎樣的印象?

一想到那些滿分的惡毒任務,秦月川心慌意亂,咬著下唇神色萎靡。

閃光劃破夜空,片刻後,隆隆雷聲震撼著大地。墨色樹影在狂風中亂舞,枝葉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而在這些氣勢磅礴的自然噪聲之下,秦月川卻好像聽見了幾聲細微的貓叫。

叫聲又軟又細,帶著嗚咽,要不是他靠在窗邊,可能根本就注意不到。秦月川皺起眉頭,屋外風雨漂泊,什麽也看不清。

這麽大的暴雨,如果真的是流浪的幼貓,還指不定能不能存活下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那貓非常執著,叫聲遲遲沒有停息。秦月川歎了口氣,翻出大傘,快步下了樓。

樓道屋簷下,蹲著一隻黃白相見的小花貓,身上毛發被雨打得泥濘不堪,正在瑟瑟發抖。秦月川顧不上髒汙,小心翼翼地把貓咪摟進懷裏。

花貓打了個噴嚏,楚楚可憐地仰頭望向他,胡須抖了抖,張口吐出一句人言。

“嗚嗚嗚宿主你這裏也太冷了——”

秦月川:“………………?!”

他一抬手,直接把貓扔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