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殺青宴上

鹿棠心心念念的獎勵環節, 一直到大結局的晚上才終於有了預告。

當天下午,應徐成的安排,整個“小強旅社”內暫住的工作人員和導演組, 外加提前完成挑戰的嘉賓, 一同離開旅社回到了熟悉的山腳下。

三天半的在外生存,最後出現的幾位顯得比之前滄桑了不少。

其中最離譜的,當屬喬畫。

作為整個三十天節目拍攝裏最安靜的女人,她被從挑戰場地接回來的時候,不僅頭發黏糊糊地打著結、非常粗糙隨意地紮著, 臉蛋異常憔悴,甚至身上還沾了一身的汙跡, 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幹淨的地方。

和她一對比, 同樣沒能完成挑戰的顧荷心情都平衡了不少,肉眼可見地臉色緩和下來。

已經快樂了兩天的鹿棠有些震驚,等喬畫從車上下來, 忍不住湊過去問:“喬姐姐, 怎麽會成這個樣子的啊?”

喬畫手裏拿著工作人員剛剛遞來的濕毛巾, 簡單擦了擦臉, 白色的毛巾瞬間髒了一片。

她歎了口氣, 無奈道:“前天夜裏, 聽見鴨子叫, 就往那邊走了走, 誰知道前段時間那邊也下了大雨, 河邊的草下都是淤泥, 一個不小心就滑了下, 雖然有草隔著, 但還是沾了一身。這還是我已經清理過的。”

她這麽說, 鹿棠才注意到,喬畫看起來一簇簇黏在一起的發絲,實際上中間還夾雜著已經幹掉的泥點。大約就是因為這些泥點,才顯得頭發都結在了一起。

有了喬畫在前,鹿棠本以為已經不會有更具衝擊力的造型。

直到最後一輛車到達現場,從車上緩緩下來那個男人。

已經到場的七人都在等這一位,於是在車緩緩行駛而來時,便已經齊齊回頭去看。

這不看還好,一眼看過去,頓時都有些繃不住。

顧荷剛剛還因為喬畫的淒慘平衡的心情頓時敞亮起來,甚至忍不住笑出聲。

挑戰大結局,僅僅剩下一個主直播間,這會兒鏡頭自然也挪到了最後一位出場的嘉賓身上。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這就是最後一個出場的重量級嗎?】

【我靠,這是《荒野三十日》吧?牧安怎麽看起來像是從凶殺案場地出來的?】

【黑衣黑發黑褲子,合理懷疑這個男人是為了遮掩犯罪痕跡,建議嚴查!】

牧安自己卻沒感覺有什麽,有些疑惑:“大家笑什麽?我好像來遲了,徐導已經發完獎勵了嗎?”

鹿棠:“不,牧編劇,你來得剛剛好。”

隻是,她看著不遠處這位的造型,還是忍不住問:“但是……牧編劇,你臉上是血跡嗎?衣服上是不是也是?”

牧安身上的黑色衣服原形已經幾乎看不出,隻能看到目前皺巴巴的,從上到下都硬得板正,像是把硬紙板裁剪了一番當作衣服穿在了身上。而原本的黑色,在昏黃的落日中,也映出了可疑的暗紅色彩。

牧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隨意地摸了把臉,成功看到了手心的暗紅顆粒——是臉上掉的渣。

他先是有些想不通,幾秒鍾後,忽然大徹大悟:“哦!我想起來了!這應該是我殺魚的時候濺在臉上的!”

見周圍人的表情還是很僵硬,他愣住:“……是魚的血,又不是人的血。怎麽了嗎?”

顧荷:“……嘔。”

這個潔癖嚴重到從場地出來就要求找地方洗了澡更換了衣服的女人有幾分破防。

不過髒也好、惡心也好,這會兒人算是徹底來齊了。

徐成拿起喇叭,正式宣布:“嘉賓集合完畢,挑戰結束。最終的獎勵發放等將在明日一早進行。今晚大家在山腳休息。”

工作人員到得比嘉賓要早一些,這會兒帳篷什麽的都已經撐好。

最後一個晚上,依舊選在了熟悉的地方。

雖然場地耗費巨大,節目組最後很多安排都透露出寒酸的味道,但在今晚,還是安排了一頓相當豐盛的燒烤晚宴。

“有孜然和辣椒和燒烤,”鹿棠坐在火堆邊,抱著膝蓋看烤架被工作人員撐起來,“沒想到最後還有燒烤吃,我還以為我們經費要超額了。”

路過的徐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怒斥:“說什麽呢你這丫頭!”

遲婉身體剛好,聲音不如往常精神,卻還是笑道:“說不定徐導也破費了。”

牧安在邊上抓著一把肉串直接放到烤架上,美滋滋地往下麵加柴火,火一下竄上來,驚得顧荷拍了一下他還要動柴火的手。

“還加!還加!你再加還用不用吃了?全都得烤糊了!”

牧安摸著肚子:“火大點烤得快。”

“——是烤得快,糊得也快!火都要把肉點著了!”

鹿棠從邊上拿了兩串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最邊上,免得被忽然變大的火舌舔到變成黑豆腐。

右手邊的慕思雅一直低著頭,餘光看鹿棠擺弄豆腐串,忍不住抬起頭看你半晌。

她緊緊抿著唇,眼神閃爍,唇角下壓,顯得有些不太開心。

等鹿棠翻來翻去,豆腐串都熟了,慕思雅才轉過頭,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

“……喂,鹿棠,”女孩微微揚起的眼尾在火光映照下可疑地泛著紅,“雖然一直在這裏待著,已經熟得不行。但我剛剛看到有人說這裏看日出還挺好看,拍攝都結束了,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鹿棠一手一串豆腐,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啊?思雅妹妹,你以前不是說不喜歡太陽,所以隻喜歡下雨天嗎?”

聞言,慕思雅皺起眉,別開視線。

“……我突然有點想看,不行嗎?”

鹿棠咬了口豆腐,聲音也含糊不清:“想看的話就看吧,總之也沒什麽事。”

對麵,牧安也有些興奮:“什麽?看日出?我也想去!”

慕思雅不動聲色地瞪了對麵一眼。

而牧安開了個頭之後,除了臨時有事,今晚還要離開一趟的陸淮,其他人也紛紛表示,這麽多天一直沒機會欣賞風景,今天終於大結局,不如明早一起去看日出。

兩個人的觀日出行動,瞬間變成了集體行動。

雖然有些不太樂意,但最後燒烤到了尾聲,大家都開始打掃收尾的時候,慕思雅還是悄悄挪到了彎腰收拾燒烤簽的鹿棠旁邊,有些不放心地囑托:“喂,鹿棠,你可千萬別忘了。明天要早點起來去看日出!”

鹿棠點點頭:“好的好的,不會忘的!”

慕思雅:“……你不是在敷衍我吧?”

鹿棠站直身子,認真地看向她:“怎麽會呢?放心吧思雅妹妹,一定會去的。”

慕思雅盯著她那雙微圓的杏眼半晌,才終於別開視線,小聲道:“好,我記住了。你自己說不會忘的。”

鹿棠:“嗯嗯。一定。”

兩人短暫地交談後,鹿棠收拾完簽子,回到了熟悉的帳篷。

裏麵還放著她自己帶來的枕頭。想起自己要求把枕頭帶來的那天,鹿棠有些恍惚。

……三十天,其實也好快啊,一晃眼就過去了。

她抱著枕頭滾進去,拿出手機定了個鬧鍾。

剛好電量掉到19%,困意襲來。想著明早還答應了要一起去看日出,鹿棠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四點鍾的鬧鍾還沒來得及響,一陣腳步聲就匆匆靠近。

慕思雅頭發都沒紮便來到鹿棠的帳篷外,頗為不放心地開始叫她。

“鹿棠?鹿棠?已經快四點了,你趕快起來。”

電量早就已經補滿的鹿棠,很快就被她的奪命連環call喚醒。

帳篷被拉開,鹿棠探出半個腦袋。

“等一下!好像有點冷,我換件厚一點的外套,馬上就好!”

慕思雅隱約有些不耐煩,但聽到她這麽說,還是按捺了下來。

“……好,你快一點。”

鹿棠:“好的好的,馬上就好。”

裏麵傳來一陣細碎的衣物摩擦聲,鹿棠翻出一件外套,飛快地把身上的這件脫掉換了上來。

等衣服換好,她才拿起角落裏的手機,把沒來得及響的鬧鍾關掉,重新拉開帳篷。

“好了!可以出發了!”

慕思雅看著眼前熟悉的笑容,眼神有些複雜。

不過,她最後什麽都沒說,隻自顧自地往前走,耳邊能聽到鹿棠的腳步聲,於是心下安定,頭也沒回。

鹿棠跟在後麵,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天還有些黑,她裹緊外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三點四十。距離四點都還有二十分鍾。

看著看著,鹿棠渾身一僵。

……等等,不太對勁。

慕思雅沒聽到腳步聲,疑惑地回頭看了眼。

“怎麽了?”

鹿棠收起眼裏的情緒,搖搖頭,連忙道:“沒事沒事。”

她小跑兩步跟上去,忍不住抬眼又確定了一下。

過了一分鍾,鹿棠又看了眼時間,終於徹底放棄僥幸,抬手捂了下臉。

……救命,幾分鍾的功夫,居然掉了四點電量!電量掉的速度好像又成了二倍速。現在是二倍速的二倍速,也就是說,一分半就要掉一點電量。

這種情況,她真的還能撐到看到日出的時間嗎?

兩人走到山腳的小道邊,慕思雅又回了一次頭,看出鹿棠有些不在狀態,以為她是惦記著其他人還沒起來,終於停下步子。

“行了,那就等等他們。”

她拿出手機,開始打發時間。

而一邊的鹿棠,已經陷入了深度的電量焦慮中,睜眼看著電量一點點減少,心裏像是有螞蟻在爬。

如果按照這個速度,那麽她每清醒兩個小時就要去補覺。就算一般電池也會老化,這種速度真的合理嗎?

一直等到四點出頭,其他嘉賓才陸陸續續起來。

幾人順著小路往上爬,走了較近的台階路線,在五點前到達了山頂。

“四點四十七,很快就要日出了,”慕思雅看了眼時間,“五點應該差不多。”

鹿棠看了眼自己的電量。

43%。

……應該,可以撐到吧?

遲婉帶了不少紙,這會兒一人一張,紛紛坐到了山頂開闊的空地上,等著太陽從東邊升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鹿棠越來越困。

等到五點的時候,電量到達35%。太陽卻還是沒按時上班出現。

她打了個哈欠,半撐起下巴。

又是十分鍾。

眾人都很安靜地等著天空亮起時,牧安忽然道:“好像已經日出了……但是今天多雲哎,雲太厚了,看不到。”

慕思雅額心一跳,抬頭看向天空。

暗淡的色彩,完全不到太陽的影子。

她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堅持道:“沒事,等雲被吹開就行了。應該還是能看到的。”

這麽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

山頂比山下還要清涼,幾人都穿著厚外套,鹿棠抱緊自己縮成一團,也隻當是有些冷,沒多注意。

直到雲層散開,陽光忽然出現,慕思雅拍了拍她。

“鹿棠!日出!”

其他嘉賓都已經開始拍照,身邊的人卻沒有反應。

她心感有些不對,低頭湊近看了看。

衣袖和頭發的縫隙裏,鹿棠雙眼緊閉,已然睡了過去。

慕思雅怔了下,收回手,才隱約有些擔憂地抱怨:“說好來看日出……”

然而身邊的人卻睡得很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她沒有辦法,隻能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順手發了過去。

結束前發放最後一次獎勵的流程,定在了上午十點。

鹿棠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二十幾,隻有慕思雅一個人還在身邊。

她迷茫地睜開眼,抬手拍了拍臉頰,抬頭看了眼頭頂已然很大的太陽,記憶恍然回籠。

鹿棠揪了揪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思雅妹妹……日出……”

慕思雅瞪了她一眼:“別日出了!都已經要發放獎勵了!”

電量回到了100%,但鹿棠實在有些沮喪。

“對不起。”

“我剛才把照片發給你了,就當是你也看了吧,”慕思雅別過頭,“真不知道就這麽一會兒怎麽能睡那麽沉!”

鹿棠完全不占理,隻能默默應下,不斷點頭。

她終於醒了過來,兩人才順著原路,一路小跑回到山下。

剛好十點鍾,她們才出現在山腳的拍攝點。看著圍著一圈的工作人員,腳步緩了下來。

徐成掃了這邊一眼,揮了揮手:“來了就趕緊過來。”

他拿著一疊紙,邊上是熟悉的喇叭。

“咳、咳咳,”徐成清了清嗓子,目光從剛剛站到後麵的兩個小姑娘臉上掃過,“《荒野三十日》為期三十天的拍攝,到今天便正式結束。按照之前的承諾,我們會依據最終挑戰的名次,對各位嘉賓發放節目組準備的獎勵。”

鹿棠眼睛一亮。

“首先,是按照名次,位於第一位的鹿棠。”他抬頭看向已然激動起來的鹿棠,“鹿棠,可以來領取你的獎勵了。”

鹿棠從後麵擠到前麵,看著邊上被幕布遮住的一個個不明物體,暫時忘記了電量帶來的煩惱。

“徐導,這些就是獎勵嗎?”

這麽大的箱子!比她幻想中的挑戰戒指好像還要厲害!

徐成點點頭:“當然。不過,也不止這些。”

鹿棠抬起頭,看著徐成在手裏的紙頁中翻找,手指忍不住揪住衣角,酒窩喜悅地顯露出來。

這一定是在台詞稿裏找獎品清單!已經多到要靠清單算了嗎?難道場地費不是節目組貧窮的原因,獎勵才是?!

徐成找了找,又找了找,終於摸出一張紙。

他又清了清嗓子,對上鹿棠亮晶晶的眼睛。

“行了,找到了。”

鹿棠豎起耳朵,準備好傾聽自己到底都拿到了什麽。

誰知,下一秒,徐成卻忽然把手裏的紙遞給了她。

“拿著吧。”

鹿棠:?

她看向手裏的紙。

“是要自己念嗎?”

鹿棠也清了清嗓子,把手裏的紙撫平拿好,目光迫不及待地看了上去。

“……致鹿棠……恭喜鹿棠成為《荒野三十日》最終挑戰的第一名……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她手一抖,順便還把紙翻過來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

“……徐導,這、這是獎勵嗎?”

鏡頭對準她手裏黃燦燦的紙,和鹿棠一起期待已久的觀眾頓時大呼離譜。

【我靠!這玩意不是批發的獎狀,我第一個不信!名字還是手寫的!】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我們沒有獎杯嗎?沒有獎牌嗎?最不濟,戒指不是現在綜藝的標配嗎?】

【嗚嗚,徐成,你沒有心!現在連幼兒園都不用這種了,人家都是貼小紅花了!】

然而徐成尷尬地咳了咳,並沒有否認,隻是道:“隻是紀念獎品……我們還有別的。”

鹿棠的眼神頓時重新亮起。

徐成:“好了,可以揭開幕布了,寫著‘一’那個就是。”

鹿棠把手裏的獎狀小心翼翼地卷起來,跑到幕布邊。

“徐導,我現在就揭開嗎?”

“嗯,揭開吧。”

鹿棠閉了閉眼,把手裏的幕布飛速掀開,才一點點睜開眼。

入目金光燦燦,閃瞎人眼。她眯了眯眼睛,抬手擋住一部分陽光,才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東西。

玻璃箱裏,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排金閃閃的迷你小人。

從左到右,一共八個,還是按照之前帳篷抽簽的順序擺放,是Q版的嘉賓組模樣。

鹿棠先是愣了下,隨即驚喜地抬手去拿自己的小人。

……然後摸了一手的金粉。

徐成沒來得及阻止,隻能在她拿起後提醒:“玻璃外麵的金粉不太牢固,最好別摸!”

以為是純金小人的鹿棠:“……”

她默默把小人放了回去。

不過,雖然是玻璃做的,節目組的心意卻依然存在,鹿棠還是笑得很燦爛:“謝謝徐導!我會收好的!”

徐成滿意地點點頭:“行了,下一位。”

有了鹿棠開頭,接下來的幾位,多少也有了心理準備。

比如說,拿起獎狀的時候,心情平靜得很。

而完成挑戰的前幾名,按照名次,分別領到了讚助商金主爸爸的燒烤架一台、飲用水十箱以及遮陽傘五把。

雖然完全想不明白這麽多水要喝到哪年哪月,遮陽傘又如何同時使用五把,但鑒於大家也不缺這點東西,體諒了下節目組經費緊張的難處,也紛紛表達了感謝。

拍攝順利收工後,自知獎勵寒酸,但嘉賓們都很給麵子,徐成心情極好。

於是他大手一揮,上頭決定:“中午殺青宴!我請客!”

鹿棠小心翼翼地抱著小人的玻璃箱,手機滴滴響了幾聲。

她騰出一隻手把屏幕劃開。是白玥的消息。

10:34 玥姐:“看到結束了,等我來接你。”

玥姐:“試鏡劇本我發到你郵箱了。記得看。稍等我再細講。”

姿勢不太方便,鹿棠隻簡單回複了四個字。

“好的玥姐。”

——

節目組經費不夠,到最後處處透露著淒涼,但徐成本人很壕,直接把殺青宴的地址定在了一家高檔酒店,工作人員和嘉賓分別包間,一共包了三個大房間。

兩位導演和嘉賓在一個房間,其他工作人員分在了其他兩個房間。這會兒菜還沒上,紅酒白酒便倒了一排,徐成拿起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他這麽一喝,顧荷也舉起了杯子,一口幹了下去。

副導演有些不安:“老徐,你這麽喝行嗎?”

徐成眯起眼睛,不悅道:“你什麽意思?說我不會喝是不是?”

說著,他就又拿起一杯灌了下去,杯子落在桌麵,發出“咣當”一聲脆響。

鹿棠默默把下麵的橙汁拿上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那邊,徐成開心上頭,一杯接著一杯,副導演和顧荷也陪著喝了起來。場麵已然控製不住。

等吃了一會兒,喝得暈頭轉向的兩位導演已經開始胡言亂語順便勸酒的時候,鹿棠喝了一肚子橙汁,小聲道:“那個,我去趟洗手間。”

不遠處的陸淮抬眸看她。

他不喜甜,隻抿了半杯紅酒,臉頰有些可疑的醺紅,眼神卻仍清明。

等鹿棠推門離開,他托了下臉頰,感覺到手下在微微發燙,便也起身出門,想清醒一下。

酒店隔音很好,走廊很安靜,鹿棠關上門出來,一路都沒聽到有其他包間的聲音。

她按著上麵的指示標,一路走到了洗手間外,險些和一個人影撞上,連忙後退兩步。

“不好意思。”

鹿棠低著頭,沒聽到回複,才抬起頭看了眼。

一張熟悉的臉,帶著酒醉的迷茫。

對方雖然酒醉,腦子不甚清楚,卻依舊很快反應了過來,斷斷續續地含糊道:“你……你是……”

“不對……你怎麽在這兒?”

鹿棠慢慢平靜下來。

她眨了下眼,露出標準的營業笑容。

“是還不知道嗎?《荒野三十日》殺青了。今天中午是徐導請大家的殺青宴。”

聞言,白穀皺起眉,半晌都沒說話,也沒動。

他喃喃:“《荒野三十日》……這麽快嗎……”

鹿棠禮貌詢問:“請問,可以讓讓嗎?我想過去。”

白穀還是沒動。

就在鹿棠打算再問一次的時候,從他身後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怎麽回事小白,怎麽在這裏站著不動了?”

聽到這道聲音,鹿棠的笑容下,又多了一抹沉思的神色。

而白穀卻像是忽然回過神來,轉過身應道:“林導。”

那人又道:“別在這兒站著了,回去再喝兩杯,等正式開機,可就沒這麽清閑的時候了。”

白穀也連忙道:“是是是,林導說的是。”

鹿棠站在白穀身後,被擋得嚴嚴實實。

於是,等白穀側過身子,繞過她回到走廊,後麵那位的視野一下便清晰了不少。

那人立在洗手間自動亮起的燈光下,眯起眼睛,對眼前的一幕還有些不敢確定。

“……你……鹿棠?”

作者有話說:

好的,我是廢物。日萬失敗嗚嗚,沒能寫完這段相遇情節。

不過明天應該可以開始搞人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