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鹿棠創業未半
內卷名單從遲婉開始, 可以說非常地順利。
遲婉前些日子身體不舒服，休息了幾天，才剛剛恢複些元氣, 也沒什麽精力思考挑戰任務的事, 幾句話下來就得到了圖案內容。
了解到遲婉的紙簽圖案也是一個圓後，鹿棠表示了一番關心，便翻起了下一個聯係人。
中間略過一個已經交換過的顧荷，她指尖晃了晃，撥通了陸淮的號碼。
鹿棠端正地坐在唯一家具小板凳上, 雖然背景是隱約還有點漏風的簡陋草屋，嚴肅的表情卻仿佛一位分分鍾幾百萬上下、正在談單子的商界大佬。
電話一撥通, 大佬便開始進行套路前的鋪墊。
——“陸前輩, 早上好！”
她活力十足地打了招呼，另一邊卻停頓了幾秒，才回了一句：“早上好。”
鹿大佬咬了下唇, 情商模塊高速運轉, 依靠一如既往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和隱約的第六感判斷, 現在對方應該屬於正常心情。
於是, 她便大著膽子繼續問：“陸前輩, 要交換紙簽嗎？聽說紙簽是隨機的, 陸前輩的紙簽上, 是什麽樣子的圖案呢？”
這句話一出來, 觀眾全都一驚。
【不對啊……她剛才好像也沒這麽直接？雖然隻要去問, 但凡聰明點都能想明白, 但這次是不是明擺著在提醒啊？】
【直接如顧荷好像都沒給陸公子打電話吧……感覺陸公子人際圈很窄, 幾位嘉賓之前都不太熟。鹿棠確實算例外了。】
而電話另一邊, 也很快給了答複。
此時的青年正坐在木屋的椅子上, 同樣風格的木桌桌麵攤開著兩張紙簽。他把電話稍微移開些，視線在兩張紙簽間徘徊。
“一張三角形，一張正方形。”他順手把紙簽的褶皺撫平，“兩張簽的內容不同。圖案和地點應該有聯係。”
先是兩張紙簽、後又明示提醒。鹿棠短暫地腦袋空白了下。
觀眾也呆了一下。
【……我靠，這位更是重量級！雖然有兩張對比更容易發現規律，但真的要這麽直接嗎？】
【那邊暗示，這邊直接明示？嗯……這怎麽不算互相幫助呢？】
一片驚歎聲中，也有人發現了其中的盲點。
【……可是，鹿棠的也是三角形，兩個人重合了啊！】
【有一些奇怪的緣分在身上的。這兩個人交換，明顯隻有鹿棠有機會得到有用的消息吧？畢竟陸公子還有一張，而鹿棠隻有一張三角形。】
短暫空白後，鹿棠也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她對著自己畫著三角形圖案的紙簽看了又看，有點猶豫。
不過也隻猶豫了幾秒，鹿棠便把紙簽放到一邊，深吸一口氣，坦白道：“陸前輩，其實我也覺得圖案和地點有關係……但是我隻有一張圖案是三角形的紙簽。這麽換的話，不太公平。”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顧前輩和遲姐姐都是圓形。不知道陸前輩那邊是什麽樣的地點……不過如果感覺相似的話，可以找這兩位交換。”
話音落下，鹿棠鬆了口氣。
雖然按照“天圓地方”的說法，在草原這種廣闊的地形，正方形對她可能也很有用，但是確實不公平。坦白出來反而心裏會比較好受。
然而那邊沉默半晌，卻在鹿棠以為要倉促結束的時候忽然開口。
“正方形，和你的地點有聯係嗎？”
隱約感覺到什麽，鹿棠有幾分遲疑地小聲否定：“……或許一點點？應該也沒有很有用。”
誰知，她才剛把這兩句話吐出來，對方卻沒有像剛才一樣停頓，一個不留神便聽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青年的聲音從老年機裏傳遞而來，帶著熟悉的冷淡氣息。內容卻和語氣天差地別。
“坤卦，天穹之下。”他垂眸看著左手邊被撫平的紙簽，“這是正方形圖案紙簽上的內容。”
鹿棠：“……等一下！”
她連忙搬著小板凳往裏麵挪了挪，緊急道：“陸前輩，交換紙簽應該需要兩邊都開口吧？如果我不念，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盯了許久的徐成便忍不住打開話筒出聲提醒。
“咳咳、咳咳咳。”徐成刻意變聲的粗獷聲音從擴音設備裏伴隨電流聲一起幽幽傳出，“鹿棠，不要試圖鑽規則漏洞！躲避收音設備也是無效舉動！”
鹿棠把手機暫時挪到一邊，有些想不明白。
“……徐導，為什麽這次的擴音設備聽起來質量不太好，收音卻能聽到這麽小的聲音？”
擴音設備的電流聲之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專門整的電音特效。
她忽然反將一軍，把兩位導演都給整尬住了。
一生要強的徐成並不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並選擇直接敷衍過去。
“這個問題不在嘉賓考慮範圍內。你隻需要遵守挑戰規則！”
說完，擴音設備的電流聲便卡了一下，徹底消失。
根據電流聲，鹿棠也能想到徐成關掉話筒的樣子。
“徐導還挺奇怪，好像也沒打算藏住身份，怎麽還非要用變聲器？”她搖了搖頭，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陸前輩，交換紙簽的事……”
“沒有關係，不會影響。”
“嗯……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鹿棠想了想，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那……等節目結束，我請陸前輩去吃好吃的吧。”
說完，像是怕這個承諾聽起來敷衍，她又補充道：“有家店，是我一直很喜歡吃，但是知道的人很少的地方。一定不會鴿掉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鹿棠後知後覺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手裏的手機，手心都微微發汗。
許久，那邊似乎輕笑了聲。
“……好，等你請我。”
鹿棠有些記不清楚自己最後是怎麽掛掉的電話，隻記得聽到那句話時，心口似乎悄悄燙了些。
她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回到口袋裏，深吸一口氣，捂著臉頰趴在膝蓋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信息和最後那聲輕到聽不清楚的笑來回打轉。
因為她這一通操作，觀眾的心思也漸漸偏離正經的攻略式討論，一路如野馬狂奔。
【舉報了，這裏有人依靠場外賄賂獲取信息紙簽內容！怎麽徐成這會兒就不出來維持規則了？】
【嘿嘿，我喜歡這個賄賂，嘿嘿。已經腦補出一千字了……】
【靠，樓上收收口水吧，我家陽台剛曬幹的衣服都被你的口水淋濕了！】
【不懂就問，剛才我們還在《荒野三十日》嗎？算最終挑戰的內容嗎？如果算的話，兩位的對話約定應該也算吧？能把那個也直播給家人們看嗎？】
幾分鍾後，鴕鳥趴的鹿棠才抬起頭，臉頰被衣袖的邊緣印出兩排印子，眼睛卻閃閃發亮。
從早上清醒到現在，她已經用超高效率交換了兩個紙簽，電量都沒消耗多少，93%的電量下，人確實很精神。
頭腦逐漸清醒後，想著最後一個紙簽交換機會，她重新拿出手機，按照順序撥通牧安的電話。
“嘟——嘟——”
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才終於接通，氣喘籲籲道：“鹿、小鹿妹妹？有什麽事嗎？”
停頓了幾秒，又傳來一句小聲嘀咕的聲音。
——“不對啊，哪裏來的手機？什麽時候在這裏的？難道剛才有人來過？”
鹿棠：“……牧編劇，有沒有一種可能，下麵應該還有一張紙條？這個應該是一大早就放來的。”
按照這次節目組刻意但毫無效果的神神秘秘風格，她很有理由猜測，手機應該是清晨就悄悄放來的。起碼不至於和清醒的嘉賓撞上。
然而牧安卻顯然剛剛才發現，驚訝道：“確實有張紙條！讓我看看……換紙簽？”
他一驚訝，那邊頓時傳來“咣當”一聲響。
鹿棠坐在小板凳上，已然支起下巴，提前開始等待一些突發事件的出現。
果不其然，一秒之後，牧安的聲音便開始忽近忽遠：“哎！哎喲！”
鹿棠友情關切：“牧編劇，發生什麽事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牧安倒抽一口冷氣，語氣卻勉強還算正常，“也就魚叉、魚叉砸了一下腳而已……而已……”
隨即，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還有牧安極其小聲的、痛得不行的“嘶——”。
折騰了幾分鍾，鹿棠眼看著自己93%的電量一路滑到91%，又快到90%，那邊才重新有了聲音。
牧安：“對了，小鹿妹妹，你打過來是幹什麽來著？”
鹿棠捂了下臉：“牧編劇，這個東西，好像隻能幹一件事情啊！”
牧安恍然：“哦對，紙簽！是要換紙簽嗎？我的上麵寫的是——”
完全沒想到對麵進入正題居然會如此神速，鹿棠連忙試圖打斷：“不、等一下……”
牧安的語速卻顯然比她更快——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他甚至還自己疑惑了一下，“怎麽回事，這字這麽小，昨天沒仔細看，怎麽看起來這麽不靠譜？”
鹿棠把手機移開，空著的手捂著一邊耳朵，試圖和徐成虛空對話：“徐導，這次的交換……”
電流聲乍起，仿佛無處不在的徐成開著他的變聲器再次出現。
“再次提醒，不要試圖鑽規則漏洞！”
幾秒之後，鹿棠一直沒出聲，電流聲才悄然消失。
眼看著她被迫交換，直播間觀眾差點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套路對牧安沒起作用！他的圖案好像和這邊沒什麽關係，煮啵白努力了！】
【創業未半，中道翻車，世事無常，這都是命。】
【隻能說計劃不錯，但最後還是寄了。】
鹿棠翻了翻通訊錄，看著最後一個還沒撥通過的名字，歎了口氣。
“原來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
牧安卻很奇怪：“小鹿妹妹？小鹿妹妹？……哎？怎麽忽然聲音這麽小，是不是壞了？”
他拿著手機晃了晃，重新放到耳邊，還是沒聽到聲音。於是忽然看向身邊的一塊石頭，握著手機的手蠢蠢欲動。
緊接著，剛拿起手機的鹿棠耳邊再次傳來徐成變聲後的聲音。隻不過這次是在電話那邊，顯得小聲很多。
——“禁止故意損壞道具！道具損壞直接上報，不要試圖用砸的方式解決問題！”
情況忽然有些混亂，鹿棠等了等，才重新開口：“……牧編劇，我還沒把紙簽內容告訴你。”
那邊的牧安卻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怎麽好像又好了？喂喂喂？”
鹿棠：“‘一切的盡頭，一切的開始。’牧編劇！能聽到嗎！這就是紙簽的內容！”
她語速飛快地念完，聲音足足比剛才大了一倍，直播間的觀眾手快的甚至調了下音量鍵。
牧安顯然也聽到了，隻是有些疑惑：“小鹿妹妹，你確定沒有看錯？這個怎麽和我的不太一樣啊。”
鹿棠也很奇怪。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和“一切的盡頭，一切的開始”，簡直就不是一個畫風的東西。和她換來的其他兩份紙簽內容也風格差異巨大。
於是，她又想起自己剛才沒來得及得到答案的問題。
“……所以，牧編劇，你的紙簽上是什麽圖案？”
對應這麽一句內容，圖案總不能也是隻鴨子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辛苦半天，自以為是某種規律的紙簽圖案，就完全不算數了。
牧安看了看手裏的紙簽，語氣逐漸糾結。
“嗯？這是個什麽圖案？五條邊湊了湊，什麽都不像啊。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這個問題，鹿棠也很想知道。
她完全想不出，奇怪的五邊形和草原能扯上什麽關係……硬要說的話，難道這草原輪廓俯視能是個五邊形？可是河都沒看見，她要從哪裏找一群鴨子？
已經預感到這次換簽八成沒什麽用，鹿棠隻能先讓自己不去想這麽悲傷的事情。
“牧編劇，你的簽和自己是沒關係的。不過你可以看看我的有沒有用？”
牧安揉了揉頭發，很鬱悶：“什麽盡頭和開始的……這麽怪的話，看都看不明白，怎麽用？”
鹿棠：“說不定真的可以，牧編劇加油！”
熟練地把開溜鋪墊語錄念完，鹿棠終於掛斷了電話。
手指在通訊錄“慕思雅”三個字上摩挲半晌，痛失一次選擇機會的鹿棠很是憂傷。
現在，她交換紙簽的次數已經用完，顯然已經把能拿到的信息都拿到。就看要怎麽用了。
天色尚早，肚子有點餓，抱著“吃飽才有力氣繼續思考”的念頭，鹿棠決定先趁著天亮四處逛逛，找點吃的，順便儲備一些，好在夜裏的時候不至於一直餓肚子。
想到這裏，她又忽然記起了另一件差點被拋在腦後的事。
“對了，狗……狗去哪裏了？”
今天擴音設備裏並沒有傳出譴責她丟失節目組公共財物的消息，想來那隻帥氣二哈的活動範圍應該還沒出固定區域。也就是說，她應該還能在附近找到。
鹿棠抬眼看了眼剩下的電量。
88%。是個很安全的電量數字。並且現在是白天，不存在視野受限的問題。
她開始糾結。
“太活潑，好像有點控製不住……”
——“但是既然紙簽能抽到它，應該是有什麽原因的吧？”
她搖搖頭：“可是真的太活潑……”
然後又忍不住想：“但是，如果它自己在外麵跑，不知道找吃的，餓到怎麽辦？”
連環糾結之後，最終鹿棠還是決定一邊找吃的一邊找丟失的大狗子。
別的不說，就衝著愛護動物這點，還是得把它找回來的。
……雖然目前來說，她這個臨時主人也並沒有什麽吃的。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草原地勢平坦，也沒樹木遮擋，比起之前在山上的時候，找東西要容易很多。
隻是因為生態環境過於優良，有些地方的野草叢實在太高，已經有半人那麽高，裏麵有什麽必須要用手扒開才能看到。
逛到這片把半個自己都陷進去的草叢時，鹿棠再次體會到了信息紙簽的重要性。
在這麽大的地方、這麽多草叢裏找一顆不知什麽樣子的“荒野明珠”，如果沒有提示……
她默背了一遍剛才交換到的紙簽內容，繼續扒著草叢往前走。
草叢中混雜的野花吸引來的蜜蜂被驚得四處飛舞。
鹿棠揮了揮手，把蜜蜂趕開，眼前卻忽然晃過一片紅。
作者有話說：
天氣突然好冷，最近支氣管炎反反複複。昨天請假，今明多更。
——手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