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熬夜鹿棠
兩個人影中, 矮一點的那個移動的速度顯然非常慢，半晌都沒動多遠，而另一個高一點的, 沒幾步就快到眼前了。
天差不多徹底黑下來, 離得稍微遠一點就看不太清楚，顧荷微微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
高個子、黑衣服，看身材和裝扮，多半就是牧安了。
她敲桌子的手收回到身側, 瞟了眼自己放到桌上的“漁網”，抿唇的小動作更加明顯。
終於, 在一眾嘉賓和觀眾的等待中, 牧安從黑暗裏走近，帶著一臉的疲憊。
隻一日不見，牧安不僅眼袋明顯, 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幾乎變成一條縫。甚至連皺紋都仿佛多了不少, 光線再昏暗也無法忽略他忽然出現的抬頭紋。
其他直播間的觀眾都給整不會了。
【牧安……這是牧安吧？！怎麽變這樣式的了？我們節目組是不是少打了個“2000 years later”？】
【深山入夜為何頻頻出現哭聲, 二十餘歲青壯年為何一夜蒼老？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而在場嘉賓卻更多地關注著他手裏的東西, 完全沒心思去看他早就已經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臉蛋。
顧荷更是往前走了兩步, 湊近了些,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牧安從身側把手裏的東西整個拽出來放到桌上。
看清楚他手裏的東西, 顧荷先沉默了。
而等他這麽一放, 全場都沉默了。
牧安把自己的任務道具放好, 又看到桌上已經擺著的同類產品, 疲憊的眉眼瞬間精神起來, 眼睛足足睜大了一點五倍。
他指著那簡陋不少但顯然能看出模樣也是網的“漁網”, 驚訝道：“怎麽會……真的有漁網？！”
聞言，顧荷深吸一口氣，也不管什麽優雅了，反問道：“怎麽會？我昨天不是和你說了有漁網？”
她看著牧安，就像是程序員在看著一個完全看不懂的bug。
牧安撓了撓頭：“我、我昨天想了好久，還是覺得顧姐你在開玩笑。要是真的有人做漁網，顧姐你怎麽可能不說是誰呢！”
顧荷一噎，下意識想問他為什麽會這麽覺得，但想到自己平時的形象，還有昨天專門設計的話，又咽了回去。
總不能說她是想讓這小子知難而退好為自己鋪路？可設計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小子還失敗了，說出去她顧荷還要不要麵子？
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失語尬在了原地，開心的卻是看戲樂子人。
【就說昨天顧荷話說一半不太對勁，不像她。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好家夥，沒想到顧荷你這個濃眉大眼的還有這麽多小心思！】
【很聰明，但目標錯了。牧安的腦回路或許已經脫離了碳基生物的範疇，屬實沒辦法預判……】
【搞什麽，我預判了你預判我的預判？互相預判半天，最後兩個人還是撞了。兜兜轉轉，回到原點？】
同樣開心的還有徐成。作為導演，他才是事情越亂越開心的那一位。在看到兩個人撞任務道具的那一刻，這位以狗出名的導演臉上嚴肅的神色都險些繃不住。
不過想到一向最讓人頭疼的鹿棠還沒到，他又重新板起臉，支著身子往遠處看。
那和牧安同時出現的身影磨蹭得異常慢，幾乎是走兩步就要停一下，還時不時換一個姿勢，半彎著腰，仿佛在拖拽什麽很重的東西。
目前還沒結算這次任務的就剩下她一人，而獲得獎勵的目前也隻有一人。從導演到嘉賓，從嘉賓到觀眾，都在等她磨蹭過來。
又過了五六分鍾，鹿棠的身影才終於清晰起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鹿棠於深夜相遇過的顧荷站直了身子。
她是翻車了，但還真有點好奇鹿棠大半夜究竟都幹了什麽。起碼在她離開的時候都沒看到鹿棠從林子裏出來，怎麽想都不會是個簡單東西。
鹿棠在挪到一盞夜燈邊後便放了手，退開半步，朝徐成揮了揮手。
“徐導！這邊！”她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它抬不到桌子上。這麽看比較清楚。”
那東西在夜燈前擋住不少光，也隻能看出一個黑漆漆的輪廓。鑒於東西可能確實有點重，也大了點，徐成便從躺椅上下來，往鹿棠那邊走了幾步，站到她旁邊。
他走近後看了眼地上的東西，又上手敲了敲。這回倒是沒太激動，隻是有點疑惑：“你這是什麽？”
地上躺著一個在夜裏看著黑乎乎的、似乎是泥土堆砌又曬幹的東西。造型有點像兩個同心圓，中間凹陷，邊緣凸出。結實倒是挺結實的，隻是這玩意能有什麽用？
鹿棠卻很自然地表示驚訝：“徐導，這個……您看不出來嗎？很明顯啊！”
伴隨她的話，鏡頭挪了挪，懟到她製作的任務道具上，觀眾也仔細看了看。
【哎呦，有沒有用是不知道，這小東西醜得還挺別致。】
【好、好粗糙的手法。而且邊緣都曬裂開了，裏麵明顯還沒幹，今天白天估計曬了很久太陽。可這是什麽時候趕工的？！】
【鹿棠總能整出這種讓人眼前一黑的活。這居然還值得從林子裏費這麽大力氣拖出來？】
徐成被她自然的語氣一激，那點愛麵子的被動觸發，當場蹲下去，把她這東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觀察了好幾遍，順便還摸了摸，蹭了一手的泥灰。
觀察到最後的結果就是他黑著臉，感覺自己是被耍了。
“這能是個什麽東西？你這丫頭又在搞什麽？”
鹿棠還是很不能理解，她看了看自己的大作，用手比了比它的邊緣形狀，還特意指了指凸出和凹下的位置：“徐導，看這裏！看這裏！”
徐成卻不是個有耐心的，直接站了起來：“看什麽看！你直接跟我說你這是什麽東西！”
其他幾個嘉賓湊過來，也打量了一下。
顧荷嗤笑出聲：“這玩意……你這一整個晚上……”
她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對勁，戛然而止。
幸運的是，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地上那東西上，沒人注意她話裏的意思。
喬畫抬手摸了摸，又聞了聞：“就是泥土的味道，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牧安則把它抬起來一半又放下去，納悶道：“下麵也沒什麽東西啊，小鹿妹妹這是做了個什麽？”
精心製作的大作沒有一個人能認出來，鹿棠有些難過。
她蹲下去，撫摸著這個醜東西的邊緣，感歎道：“沒想到大家都認不出來……這難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灶台嗎？……就是用來生火燒飯用的那種土灶台？”
站在邊上一直沒出聲的慕思雅：“灶台？！這是多少年前的東西？”
鹿棠卻努力解釋：“我小時候還經常看到的！雖然做不出那種正經灶台的樣子，但是這個也可以用來架鍋！”
徐成重新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從它凸起的邊緣，看到凹陷的內裏。
他問：“你這灶台，鍋往上一架，哪兒來的地方進空氣？”
鹿棠：“……嗯？”
她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大作，左左右右找了找，恍然道：“我……我好像忘記了！”
徐成又問：“就算你這灶台是能用的，你這鍋打算哪裏來？沒有鍋，灶台能用？”
鹿棠眨眨眼：“徐導，不是說隻要有利於生存，就都可以嗎？”
“不能用的灶台怎麽有利於生存？沒灶台鍋能用，沒鍋灶台可就是塊土。”徐成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和鹿棠辯論時占據了理論的上風，說著說著甚至露出一絲笑意，“看來這次獲得獎勵的，隻有一位。”
他這麽說，基本相當於這次任務宣布死刑。偏偏鹿棠發呆半晌，思來想去，邏輯被徐成完全擊潰，感覺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最後，忙碌了一晚上的鹿師傅隻能摸一摸自己做了一夜的大灶台，背影淒涼地站起來，跟著大家一起回到集合點等待最終宣判。
徐成站在桌邊拿起喇叭，趕在七點前宣布：“此次任務，提交任務的有四位，其中一位不符合規則，兩位重複，按照規則都不能或的任務獎勵。最終獲得獎勵的隻有陸淮。任務獎勵將在最終挑戰時發放。”
原本還有些煩悶的顧荷看了看身邊的鹿棠，想想和自己一起熬夜的也沒有拿到獎勵，心情平衡了不少。
觀眾不由得唏噓。
【劍走偏鋒還是有風險啊，鹿棠奇奇怪怪的點子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熱知識，燃燒需要消耗氧氣。認真計較起來，這個空氣都不留活路的灶台確實不太行。很難不懷疑鹿棠是在怎樣的精神狀態下做的……真的好醜。】
【……等等，所以重點還是好醜嗎？】
【總結：忙碌了一天的三位師傅都忙碌了一天。除此之外，p用沒有。】
徐成倒是很美，他宣布完之後，帶著喇叭走的身影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哼起歌來。
幾分鍾後的主帳篷裏，兩位導演很快再次完成會晤。
副導演打著哈欠，把手裏的活動策劃事項收拾好，看到徐成滿麵春風地進來，不由笑道：“怎麽，這次任務隻有陸淮一個拿到獎勵，感覺不錯？”
徐成坐到椅子上，把他麵前的策劃事項拿來看了看，一邊看一邊琢磨：“任務獎勵少了，挑戰肯定更有意思，我當然感覺不錯。可這最後設計得這麽難，牧安那小子要怎麽辦？還剩一個任務沒放出去，我瞧他也不像是個能完成任務的。”
副導演沉默片刻，也是點點頭：“確實，今兒個改了改策劃案，給改難了不少，任務也隻放出去一份獎勵。經費倒是不缺了，可要把牧安這小子難壞了。”
不過他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勁：“……不對啊，你什麽時候還會擔心這個了？”
徐成心情不錯地哼了兩句，把策劃案放回到桌上，思索片刻，微笑起來。
“明天的任務，還要再改改。”
他這麽神神秘秘的，副導演也重新笑起來：“改改？打算怎麽改？”
徐成敲了敲桌子：“讓牧安那小子好完成任務，但也不能太容易，讓其他人把獎勵都給拿了。就朝著這個方向改。”
副導演坐到他對麵，把之前設計好的任務卡拿出來：“想法不錯，勉強照顧一下。不過你這老小子是有主意了？”
徐成挑了挑眉：“主意還沒來得及想，不過找個這小子的特長不就行了？”
副導演：“……也行。讓我想想。”
至此，兩個人進入沉思狀態，彼此都沒再開口。
——就這麽麵對麵沉默相對半個小時後，徐成臉上的笑徹底消散，連帶著副導演也有點發愁。
思考了半晌的徐成：“……牧安這小子，到底有什麽特長？！”
作者有話說：
鴿：好問題，牧安到底有什麽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