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對於所有嘉賓來說, 這注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而主帳篷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顆蛋。
蛋殼圓潤潔白，呈現稍長的橢圓形……擺放在早餐用的盤子裏, 怎麽看怎麽像早餐剩下的。
徐成再次掛斷一通電話, 剛好副導演掀開帳篷進來。
副導演把手裏的板子放在一邊，幽幽道：“農曆快十五了，今天月亮還挺圓。”
徐成看著那顆蛋就頭疼：“你倒是有興致，事情都沒做完，哪兒還顧得上看月亮？”
副導演：“……”
他在帳篷口立了半晌, 還是歎口氣，接了杯水, 坐到徐成對麵。
“我還真不是說我自己看月亮。我的意思是, 嘉賓一個個都餓得隻能眼巴巴看月亮了，你是打算讓他們月圓之夜變狼人？”
沉浸在看蛇蛋中的徐成頭都沒抬。
“明天是休息日，這次任務也差不多要做完了, 過兩天都不愁吃。求生求生, 頓頓吃得飽, 還求什麽生？”
雖然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狗, 然而邪門的是仔細想想似乎還有點道理。副導演盯著徐成沉默半晌, 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外麵雲彩很少, 月光皎潔, 接近滿月, 星星也閃亮亮, 確實是很漂亮的夜空。
一群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可憐嘉賓沒有娛樂項目, 也沒精神亂跑, 一個個都坐在帳篷邊緣看月亮。
配合著逐漸彌漫的盒飯香味, 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怎麽看怎麽淒涼。
鹿棠嘴裏不斷念叨著“休息日”, 給直播間諸位都念麻了。
【師父，別念了別念了，回去再睡一覺就明天了，我今天也不說你了，回去睡吧！】
【確實，這也算是煮啵特長？其他人估計都要餓得睡不著，唯獨我們煮啵沒有這方麵的煩惱。】
鹿棠卻捧著臉，有些憂傷。
……她現在其實也很煩惱。
之前有事要做的時候隻覺得電量消耗得實在太快什麽都趕時間，現在到了晚上，聞著這麽香的肉味，又開始焦慮電量掉得太慢。
肚子空空，硬要睡確實難受得很難睡著，幹巴巴等電量一點點往下掉簡直就是一種全新的折磨。
而另一邊，連電量都無法期待的嘉賓們則更難熬。
顧荷瞧了會兒月亮便拉上帳篷想趕緊睡覺，結果翻來覆去也沒睡得著，過了半個小時，又把帳篷拉開，一貫一絲不苟的頭發都亂了不少。
遲婉和楊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夫妻兩個都睡不著，臉上的笑有點無奈。
牧安的帳篷位置不好，欣賞月亮的角度最差，不過他卻是看得最認真的一個——一邊看天上的月亮一邊認真地歎氣。
“唉，好大好圓，金黃金黃的，有點像月餅，還是五仁餡的……不對，還是鹹蛋黃的月餅最好吃，就鹹蛋黃吧……”
小聲嘀咕了一會兒，這位觀月嘉賓甚至還可疑地抹了下嘴角。
給彈幕老師都給整不會了。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牧安望月止餓。隻能說不愧是你。】
【他似乎真的想自己和自己辯論出月餅哪種餡最好吃，雖然眼前壓根就沒月餅。】
【痛，太痛了！徐成，你好狠的心！這是什麽魔鬼節目！】
而串門愛好者一圈看下來，原以為隻會看到各種角度的月亮，卻在又一次換直播間後忽然發覺屏幕黑了不少。
【……等一下，陸公子這裏怎麽這麽黑，看著不像是在駐紮點附近啊？】
這個直播間沒有燈光，月光也照不進來，後麵密密的枝葉隻能模糊地看到一些輪廓，連陸淮本人也幾乎淹沒在黑暗中。
對比其他直播間的場麵，這裏的畫風就顯得格外突出。
蹲在直播間的粉絲和觀眾卻都很淡定。
【沒事，陸公子認路技能滿分，不會迷路的。】
【我隻能跟你說，這裏是敬業直播間。】
一直等到畫麵從密林中離開，月光能照亮周圍的景物，不少後麵進來的觀眾才慢慢看清楚——
【我去，陸公子也一直沒吃東西了，怎麽想都要餓壞了，結果大晚上的居然還在爬山？】
【還真是，這不那山頂的亭子嘛！不過方向不對，是沒走鹿棠上次走的那條路反而走的小路？】
【……那邊全是陡得不行的台階，晚上爬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而且陸公子應該是想記一下路方便畫地圖吧，這種小道反而得多注意的。】
【我的評價是：全村的希望。】
這邊一直加班到了淩晨，彼時其他嘉賓才剛剛熬到睡著。
陸淮回到駐紮地的時候，整片駐紮地安靜到幾乎能聽清帳篷裏大家起伏呼吸的聲音。
由於之前下大雨的時候徐成的帳篷被樹砸倒，倒下的樹把路給封死，想要回到八號帳篷還要比之前多走一段路。
後麵沒有夜燈，加班到最後的兩人便繞了一下，從鹿棠的帳篷前路過。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兩個晚歸的人腳步很輕，沒發出什麽聲音……直到**攝影師一個不留神，腳滑了一下。
他反應很快，抱著攝像機踉蹌了兩步，冷汗都嚇出來了。回過頭去看自己剛才踩到的地方，隻覺得觸感很奇怪，不像是單純泥土濕潤之後的感覺，而且好像還有些微微的凹陷。
燈光不足以把地麵照得很清楚，陸淮聽到聲音回頭時，攝影師還扛著攝像機，眼睛盯著地麵，一副很好奇的樣子，然而出於敬業，並沒有蹲下去仔細看。
那處昏暗的小坑一樣的地方遠遠瞧著確實有點不大對勁，還剛好在鹿棠的帳篷外。陸淮走近兩步，凝神看了幾秒。
半晌，他從旁邊撿了根比較粗的樹枝，把那古怪的小坑填平。
“應該是石頭被雨衝走露出的坑，路上小心一些。”
本來就不方便去看，現在有了結論好奇心也被打消得七七八八，攝影師回過神，點了點頭，跟著把攝像機架在八號帳篷外，算是把今天的工作徹底結束。
陸淮把帳篷拉上，許久才沒了翻身的聲音。
第二天，又是個豔陽高照的日子。
被饑餓感折磨了許久的嘉賓們有氣無力地爬起來，想起是休息日，頓時又趴了回去。
即便太陽都已經把帳篷曬熱，鹿棠看著自己100％的電量，依舊沒有任何行動的欲望，隻躺在帳篷裏抱著小毯子打滾。
一邊打滾，還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工作——
“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任務，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任務……”
結果心理工作做了半晌，又猛然爬起來。
“可是不做任務，休息日結束，明天又要吃不飽！”
這簡直就是和“世界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差不多的題目，怎麽想都很為難。
鹿棠在帳篷裏內耗了足足半個小時，電量被消磨到了88％，才終於綁了綁頭發換了衣服從帳篷出去。
感冒好得七七八八，電池上的debuff消失了不少，隻剩下“異常饑餓”的字樣，掉電量的速度也明顯比昨天慢了不少。
擺爛的最後借口也沒了，鹿棠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拿上紙筆直接準備出發。
在出發前，鹿棠還逛了一下駐紮地，試圖比較出自己是不是最擺爛的那個。
結果這一路走過去，可以說安靜得可怕。
不僅僅是本就對任務不算積極的慕思雅和顧荷沒任何動靜，連八號帳篷裏的陸淮都安靜極了。
帳篷嚴嚴實實，攝像機還在帳篷外孤零零地工作，顯然是裏麵的人還沒醒過來。
鹿棠默默看了眼時間。
昨天她睡的也很晚，今早又在帳篷裏耗了很久，現在已經九點十七分。
在《荒野三十日》之前的那麽多天裏，就沒幾次是超過七點開始工作的，基本都是六點就開始做綜藝打工仔。
而陸淮在集合時的遲到概率基本為零。
鹿棠有點猶豫。
昨天一直沒怎麽碰到，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才……
原本打算去做任務的鹿棠最後蹲在了八號帳篷外，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活：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
等她做任務等了半晌的觀眾：？
【不會吧，不會有人因為別人都沒起床所以就不做任務了吧？】
【那個，補充一下，主要還是陸公子沒起，剛才一路走過來大家都在睡，鹿棠可沒停。】
【可是陸公子昨天是加班睡得最晚所以沒起啊！】
【仿佛看到了上學時的我和前麵的學霸，看到學霸在劃水我也很放心地一起劃，其實人家早都卷完了……】
不管彈幕怎麽猜測，電量下降速度變慢不少的鹿棠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倒是也下得挺開心，下到後麵恨不得左右手能獨立下棋，一直下了快一個小時。
觀眾都看麻了，才終於等到八號帳篷裏傳出動靜。
一陣悉悉索索穿衣的聲音後，很快，帳篷被從裏麵掀開。
聽到有聲音，鹿棠從自己的左右手棋局互博中回過神來，兩雙眼睛隔著掀開的帳篷對視。
幾秒鍾之後，原本都沒眨眼的兩人中，鹿棠首先沒忍住，眨了下眼睛。
她丟下手裏的木棍，臉上是燦爛的笑容，語氣卻有些沉重地和麵前的青年打招呼。
“陸前輩，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