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夜對象

今夜紀乾喝了不少酒,但還是比較清醒,尤其是在白天才見過蘇珣的情況下,混沌的大腦迅速理清思路,明白眼前這個人不可能是蘇珣。

那雙眼睛雖然像,但是左眼與鼻根之間的位置有一顆棕色小痣,眼尾上挑的弧度也更明顯,是一雙很標致的桃花眼。

蘇硯闔上眼簾,還不等紀乾扶他站直,身後一條胳膊先用力搭上他的肩膀。

他沒回頭看,雙臂抬起抱緊紀乾的脖子,兩人貼在一起的胸膛傳來急促的顫動,紀乾察覺到他在害怕。

臂彎箍著他的腰,紀乾替他拿開了肩膀上的手臂。

追過來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看打扮像大學生,模樣不錯,可惜身上酒氣熏天,一開口就飆髒話,讓紀乾這個大叔放開他的人。

紀乾是中國血統,不過身材樣貌都頗有混血的氣質,且他今年才29歲,怎麽也輪不到一個毛沒長齊的小鬼來叫大叔。

帶著懷中人避開了對方揮舞的爪子,紀乾順勢一推,對方沒站穩撲到了吧台上,撞翻上麵的酒瓶和酒杯,連眼鏡都被吧台堅硬的大理石磕斷了腿。

一旁被冷落的小受捂嘴叫起來,尖銳的嗓音吵得紀乾心煩,也顯出懷裏那位過分安靜。紀乾低頭看去,靠在他肩頭的人依舊閉著眼睛,口鼻處的口罩麵料快速收縮著。

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會在酒吧戴口罩,不過紀乾沒把口罩拉下來,隻幫他整了整口鼻處的弧度,方便他更暢快地呼吸。

視線在那雙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喝醉的大學生已經被兩個酒保拉開了,紀乾拿出錢包抽了疊一百丟到吧台上,帶著懷中人走了。

推門出來時,空氣中細密的雨絲飄落在臉上,往來的車輛燈光被雨水染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暈。紀乾眯起眼,避開一輛車的遠光燈,退到旁邊的簷下。

蘇硯的呼吸沒剛才那麽急促了,紀乾鬆開手,見他還依偎著自己,便提醒道:“沒事了,把眼睛睜開吧。”

薄薄的眼皮動了動,細長的睫毛跟著一顫,那雙眼睛睜開了,琥珀色的瞳孔似兩顆漂亮的注色玻璃珠,含著醉意看向紀乾。

即便已經決定要放下了,這一刻還是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堵在胸口。

撇開那顆小痣不談,這雙眼睛確實太像了。

比起紀乾內心複雜的情緒波動,蘇硯則安靜地看著眼前人。

從紀乾進酒吧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停止過對這個人的觀察。

這人是他二哥的前任男友,兩年前分手的事蘇家人盡皆知。即便是遠在大洋彼岸的他,也通過蘇與純的消息聽了個七七八八。

比起蘇與純震驚到嘴都合不攏的反應,他卻表現的很平靜,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蘇家除了他和蘇珣之外,還有一個在三年前因病去世的老大。比起與他同父同母的二哥蘇珣,前妻生的大哥才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直到後來去世,繼承人的重擔才落在了蘇珣頭上。

可那時蘇珣跟男人搞在一起的事在家族長輩間傳得難堪,後來蘇珣與對方分手,和未婚妻的感情日漸增進,慢慢就沒什麽人提那段過去了,蘇硯也以為他們早就結束,沒想到今天在拙政園門口會撞見紀乾等蘇珣的一幕。

一開始他沒追,後來好奇心作祟忍不住,跟上去發現紀乾隻是遠遠地目送蘇珣上車。當時以為他們之間是私底下的藕斷絲連,今晚在酒吧裏看見紀乾跟別人喝酒調情時又搞不懂了。

被蘇硯醉眼朦朧地盯著看,紀乾終於別過臉推開他。

蘇硯沒繼續賴在紀乾身上,他站不穩,身體撞到後麵的牆壁,貼著牆滑坐在地上。

腦袋無力地垂了下來,劉海擋住了眼睛,領口部分的鎖骨弧度很明顯,從紀乾的角度看去,他的肩膀與後背也很單薄。

紀乾記得蘇珣的弟弟也差不多是這年紀,但那孩子常年待在國外,會是他嗎?

見他始終不說話,紀乾蹲下來問:“你叫什麽名字?”

蘇硯仿佛睡著了一樣沒反應,兩鬢落下的發絲被夜風吹動,如同一旁在細雨水中飄搖的柳枝。

“聽得到我說話吧,你是不是姓蘇?”

蘇硯仍舊沒動,紀乾搖了搖他的肩膀,被他栽進了懷裏。

對他故意裝睡的樣子,紀乾覺得頭疼了。

要在平時紀乾會直接走人,可蘇硯剛才還被人惦記著,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對方來硬的他肯定無法反抗。

猶豫了一下,紀乾伸出手,將蘇硯的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了整張臉。

擋著口鼻的時候,那雙眼睛的輪廓和蘇珣很像,拿掉口罩又看不出明顯的相似處了。

盯著那兩片細長的睫毛,紀乾覺得事情不會這麽巧。尤其在他注意到蘇硯腦後的馬尾辮時,反應過來蘇硯就是早上在拙政園被搭訕的年輕人。

想到他比劃手語的樣子,紀乾確定了,眼前這位就是蘇珣的親弟弟蘇硯。

沒想到會在一天之內偶遇兩次,紀乾抬頭看了看天,雨勢比剛才大了些。半跪在蘇硯身前,他把人背起來後攔了輛出租車,把蘇硯塞進後座。

他知道蘇家的位置,在跟司機說完地址後,旁邊一直沒動過的蘇硯睜開眼,伸出手臂去開門。

車子剛起步,自動鎖還沒落下,司機沒料到後排乘客會忽然開門,嚇得立刻踩了刹車。

蘇硯已經把車門開到一個身位大小,且不顧車子沒停穩一條腿就伸了出去,紀乾猛把他拽回來,關上車門嗬斥道:“要不要命了?車都開了還這麽亂來!”

蘇硯掙紮了兩下無果,右腿抬起在副駕的椅背上踢了一下,瞪過來的眼神裏寫滿了抗拒。

被他用那雙眼一瞪,紀乾剛冒火的情緒又迅速平息下來,就算覺得他是個麻煩,還是放緩語氣說道:“很晚了,你坐好別動,我現在送你回家。”

蘇硯比劃了簡單的手語,紀乾看懂了,他在說:【我不回家】

紀乾耐著性子繼續問:“不回家你想去哪?還是說你住在別的地方?”

蘇硯明顯怔了一下,隨後繼續抬手比劃,這次的手語有點複雜,紀乾看不懂,倒是前排司機被他們耗光了耐心,轉頭提醒道:“先生,您二位要是沒商量好就先下吧,這裏不能長時間停車。”

雨點密布在車窗上,紀乾可不想下去淋雨,便對司機說:“去柏悅酒店。”

司機轉回去開車,為防止蘇硯再開門便手動落鎖,還提醒他們係安全帶。

蘇硯靠回椅背上,繼續閉著眼睛不動了。剛才靠近時,隔著一層口罩紀乾都聞到他呼吸間的酒氣,看樣子他也喝了不少。

紀乾從不跟醉鬼計較,何況他們之間還有溝通障礙,於是伸手過去幫蘇硯扣安全帶,自己也扣好後便看著窗外的雨景,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莫名其妙撿了蘇珣的弟弟,紀乾原打算把他送到家門口就走,這樣不會被蘇家的人撞見。但是蘇硯抗拒回家,又不肯說住在哪,就隻能先把他帶到酒店,給他安排一間房。

想到今天過得實在不怎麽樣,紀乾也覺得疲乏,閉上眼小憩,等到司機轉過來叫他時才去看蘇硯。

這次蘇硯好像真睡著了,拍臉都沒反應,紀乾便把他背進酒店,在服務生的幫助下放到了大堂沙發上。

前台的工作人員查了係統,抱歉地說已經沒空房了,紀乾回頭看了看外麵濕透的地麵,隻得再次把蘇硯背起來。等到終於進了自己房間,他在沙發和床之間猶豫了下,把蘇硯放到**。

幫蘇硯脫掉鞋蓋好被子,紀乾打開小冰箱拿了瓶冰水,喝完後鎖上浴室的門,洗了個放鬆的熱水澡。

穿著酒店的浴袍出來時,**的人換了姿勢,被子抱在懷中,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側對著落地窗的方向睡著。

將燈光調整到最暗,紀乾拿起內線電話打到酒店餐廳,叫了一瓶格蘭菲迪。

送餐的服務生將托盤放在露台的小圓桌上,接過小費走了。紀乾把酒倒在威士忌杯子裏,晃動玻璃杯時,冰塊發出“哢哢”的聲響。將辛辣的**一口氣灌進喉嚨深處,燒灼的感覺在胸口彌漫開來,他點燃煙,眺望遠處的城市夜景。

柏悅酒店前麵就能看到蘇州摩天輪,盯著矗立在雨簾中的龐然大物,他想起了蘇珣曾說過將摩天輪與建築物相結合的設計論。

當時那段言論說得很精彩,以至於他無法將視線從蘇珣那張自信的臉上移開,此刻那人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但隻說了個開頭就安靜下來。

夾著煙的手指按了按眉心處,他發現自己記不清蘇珣具體說的內容了。

是因為今晚喝多了腦筋遲鈍,還是因為時隔太久,已經想不起來了?

在小露台外麵坐了近一小時,整瓶格蘭菲迪見了底,紀乾也發現站起來都困難了。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遠處已經看不清了,他踉蹌著走進屋,望了眼**的人。

蘇硯睡得很熟,他關上拉門,按下旁邊的自動窗簾按鈕,在室內光線被完全遮蔽前走到沙發旁倒下去。

過量的酒精侵蝕透大腦,他在躺倒的瞬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到了後半夜卻開始做夢。

夢裏的他身處在一片溫暖的溫泉池裏,周圍空無一人,景觀設計優美。

他經常會泡溫泉,對陌生的環境也沒多想,隻是覺得這片溫泉水和平時泡的感覺不一樣,觸感很滑,仿佛像有意識般,不斷擺**的波紋撫得腰部肌肉都繃緊了,喘息聲漸漸變得急促。

聽到頭頂傳來的動靜,蘇硯停下動作抬眼去看。

重新拉開的窗簾透進外麵的夜色,微弱的光線照在紀乾臉上,盡管看不真切,但是能感覺到紀乾是享受的。

【……】

第二天上午,助理徐辛來到房門口,敲了好一會兒才把紀乾叫醒。

昨晚做得精疲力盡,睜開眼皮時,紀乾的腦筋還轉不動,隻能感覺到右側的地麵有刺眼的陽光反射過來。他抬手擋了下,隨後想起臨睡前有關上窗簾,接著又發覺不對勁,放下手臂一看,他果然沒躺在沙發上。

昨天喝了太多酒,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他翻過身,想像往常那樣撥開腰上的手臂,叫醒床伴讓對方收拾一下離開,回頭卻看到枕邊散開的黑色長發。

看著頭發的長度,他有些懵,以為昨晚喝糊塗找了個女人上床。等到他撥開那人的劉海,看清那張臉時,半夜那些荒唐的,瘋狂的記憶如同一盆傾倒而下的豆子,猝不及防地砸了滿臉。

昨晚被蘇硯吵醒後,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過於真實的觸碰又讓他明白這不是想象。大腦仍處於酒精麻痹的狀態裏,因此在看清蘇硯那雙眼睛時,他以為是又把床伴的臉想象成了蘇珣,便再次放縱了自己。

拉開蘇硯肩膀蓋的被子,白皙的肌膚上果然遍布了各種痕跡。除了尋常吻痕之外,胸口和腰部還有好幾道用力掐出來的指印,更別提那一處的狼藉了,看得紀乾眼眶充血,捏被子的手指緊握成拳,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句。

蘇硯太累了,並未被外麵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吵到,徐辛沒等到紀乾的回答,便拿出手機打電話。

鈴聲響起時,紀乾立刻掀被子下床,結果踩到了一個幹癟的物體,等他挪開腳一看,是用過的套。

臉色黑如鍋底,紀乾一點也不想去回憶這東西是從哪翻出來的,先走到茶幾邊按掉來電,穿上浴袍去開門。

(後麵有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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