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商盟之主

火炮圖紙的出現瞬間點燃了現場眾人的情緒,即使起拍價高到五萬金,在場眾人還是不斷加價。

岑永貞暗中留意,鎖定其中叫價最凶的那幾個人。

因為陸韶白沒有跟來,單憑她無法做到靠刺青判斷那些人來自哪個部族,隻能提前都熟悉一下,等最終人選確定後再加強記憶,回頭畫出來叫他辨認。

然而,叫岑永貞沒有想到的是,在競價白熱化之際,坐在角落一個一直悶不吭聲的男人忽然開口——“黃金二十五萬兩!”

眾人一時嘩然,等看清叫價的人後,所有人的神情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這個價格,比之前喊的最高價高出整整五萬兩。

之前喊價最凶的那幾個眉心微蹙,似乎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競價。

“二十五萬,還有要加價的嗎?”

戴赤狐麵具的人揚聲問道。

那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頭戴圓頂皮帽的男人咬了咬牙,“二十五萬五!”

“三十萬。”

之前叫價二十五萬的男人輕飄飄又丟出一個數字。

圓頂皮帽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最終泄了氣,放棄競價。

岑永貞心頭一陣噗通狂跳,三十萬兩黃金,就算扣走她買人買牲口的錢,也是一筆巨款。

她控製好表情,大喇喇地扭過頭去看那個拍到了圖紙的男人,對方若有所覺,鷹隼般銳利的視線驟然鎖定到她身上。

好可怕的眼神……

岑永貞自問膽子不小,自打嫁給陸韶白以來也見過不少上輩子沒經曆過的世麵,可還是被這男人的眼神盯得心底一緊。

幸好戴麵具的人開了腔,她趁機挪開眼看向拍賣台,不再與那人對視。

暗拍會進行到這會兒還沒有出現□□,如今火炮圖紙都塵埃落定,岑永貞本以為下麵登場的就該是□□了,沒想到台上人話鋒一轉,竟然介紹起了賀馳商盟的盟主來。

當他說完一大串讚譽之詞後,便抬手往旁邊一指,同時側身一讓,岑永貞凝神看去,便見一位同樣戴著赤狐麵具的清瘦男子自暗處緩緩走上台,男子穿一身漢族男子常穿的竹青色長袍,領口與袖口以銀線繡著雅致的花紋……

嗯?

目光掃過商盟盟主衣服上的花紋,岑永貞心中不由一動。

她怎麽覺得這花紋有點眼熟?自己仿佛在什麽地方看到過?

若是尋常花樣的圖案,也不會叫岑永貞如此狐疑,偏這花樣還不算常見,是纏枝蘆花,不是尋常見的纏枝蓮花,偏賀馳州內少有成衣店,百姓穿衣都是自製,所以這種特殊的花紋一般不會外傳。

難不成她曾經在哪兒見過這位商盟盟主?

想到這種可能,岑永貞心底不由焦灼起來,沒想到努哈爾臨別前的一番話竟然一語成讖,對方可能真的見過她。

萬一在此處被認出來……

岑永貞將雙手緊握到一處,不叫它們擅自發抖。

不能慌,要冷靜,即便是被認出來,也要想辦法脫身。

一邊絞盡腦汁思索著到底在哪裏見過這個花紋,岑永貞一邊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諸位,對大多數在座的人來說,我們不是第一次見了。”

掌控著整個賀馳商盟的盟主大人終於開了金口,聽聲音竟是個女人,“我想你們都知道,我出來,今日最後一樣拍品,也就跟著出來了——老規矩,暗拍,我不說貨,你們不說錢,想買的人把自己能出得起的最高的價錢寫在紙條上,由啞奴遞上來,每人隻能出價一次,我也不會現場開標揭示拍到貨物的是誰,價格最高者,會有人單獨安排你與我會麵,好,現在你們可以開始寫價錢了。”

原來如此。

岑永貞不由暗自感歎這盟主好手段,不當場挑明賣的是什麽貨,那麽就隻有知道內部消息的人會出價,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即便想盡辦法混進這場暗拍,也隻能一無所獲,因為對方自始至終根本不會提及這個壓軸貨物的真正身份。

反觀在場眾人,在盟主開口後,有幾人已經迫不及待拿起桌上備好的紙筆開始寫價錢,而用三十萬兩黃金拍走火炮製造圖的那個男子,也從容取筆開始寫字,顯然對□□勢在必得,但也有人滿臉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或者麵露不滿之色,但這些人都懂得此地規矩,即便再不滿,也沒有一個敢鬧事的。

片刻之後,此前退出去的啞奴自兩旁魚貫而入,把寫過價錢的人桌上的小木盤一並取走。

等取了紙條的啞奴全都退場,商盟盟主才撫掌道,“此次暗拍會至此為止,請諸位,原路返回吧。”一秒記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無彈窗免費!

終於結束了!

岑永貞心底長出一口氣,一時間有些訝異又有些慶幸,不管怎麽說,對方這麽幹脆利落結束暗拍會對她都是利大於弊,隻要能平安撤離此處,以玄虎軍的能耐與她手中的係統,要神不知鬼不覺撤離黑峽口應該不是難事。

引路啞奴依次過來帶人退場,岑永貞跟在啞奴身後慢慢朝樓下走,同時心中有些可惜沒能揪出這商盟盟主的身份,或許是太過緊張的關係,到現在她還是沒能想起到底在哪兒看過纏枝蘆花的花紋,按理講來到北川後她見過的女人並不多,尋常百姓根本不會在衣服上繡這麽繁複的花紋,總得有點兒身份才成……

等下,有點兒身份的女人。

她見過的女人有限,有身份的女人更有限,如果把範圍縮小到這個範圍的話——

岑永貞下樓的腳步微微一頓。

她好像……

猜到自己究竟在哪兒見過這個花紋了……

但同時她也看到,在樓梯拐角處,戴著赤狐麵具的商盟盟主正負著雙手等在那裏,對方的目光正透過麵具,直直投到她身上。

**

就在岑永貞前去暗拍會後,沒過多久,陸韶白留意到聚集區外留守的佘籲士兵開始向黑峽口深處撤離。

這些人一走,峽口外部聚集區留守的人就顯得愈發稀少起來,原本努哈爾帶著他們選了一處小部落零散居住的區域紮營,如今小部落都走光,守軍再一撤,距離他們營帳最近的,竟然是閼氏人的營帳。

“盯著對麵的動靜點兒。”

陸韶白找來一個副將私底下囑咐他一番,自己則換了身裝扮,悄悄離開了營地——他怎麽可能放心岑永貞一個人參加暗拍,在她離開前,陸韶白做了些小手段,就是為了方便一會兒外出尋她。

他不能叫岑永貞出任何意外。

離開營地後,陸韶白避開佘籲人的明崗暗哨一路朝北行,結果發現眼前的路越走越眼熟。

這不是前往賀馳商盟小院兒的路嗎?

陸韶白暗忖道,原來暗拍會是在賀馳商盟的小院裏舉辦的,如此倒是輕車熟路,省了他不少功夫。

雖然今日兩座小院外戒備森嚴,看守此地的佘籲人比往常多了兩倍,陸韶白還是偷了個空施展輕功鑽進了之前閑置的小院子當中。

跟上次他來時裏麵空空如也不同,這一次,房間裏麵雖然仍沒有人,卻多出了不少生活用品,叫人一看就知道此地的主人回來了。

陸韶白心頭一動,賀馳商盟的盟主身份一直是個謎,賀陽跟趙恣頃曾想盡辦法多方調查,最終仍一無所獲,不知此時這房間裏是否有跟對方身份相關的東西,若是有,還能順帶著挖出一顆潛藏在賀馳州內的毒瘤。

抱著如此念頭,陸韶白開始輕手輕腳在房間內四處翻找,同時不忘暗中留意房間外的動靜,暗拍會不知何時就會結束,這個盟主隨時可能回來,他得抓緊時間。

當他翻找到**時,一掀開床簾,突然在枕邊看到一樣奇怪的東西——說奇怪也不奇怪,其實那就是一個女子繡花用的竹繃子,上麵還有繡了一半的花樣。

陸韶白把那竹繃子捏起來細看,上麵繡的花樣配色雅致針腳細密,這手藝恐怕跟識銀有的一拚。

想不到賀馳商盟的盟主竟還有這等手藝?

陸韶白下意識感慨道,正準備把竹繃子放回原位,忽而又覺得不對,趕緊將它拿回來定睛細看。

這一會,可把陸韶白的冷汗都給看下來了。

這花樣分明是他見過的!而且還是在趙恣頃趙知縣的府邸裏見過!他的夫人、以及兒子的袖口,都繡著這樣的花!

但更關鍵的還不隻是這,而是這個花樣代表的含義——月下纏枝蘆花——這是當年被他爹剿滅的一支草原大部落的族紋!隻是趙夫人在繡花時更改了花紋配色,還把月亮去掉了,才叫他沒能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難怪趙恣頃他們費那麽大力氣都查不出這個盟主的身份,原來是燈下黑,這個盟主竟然是趙恣頃的夫人!

**

樓梯拐角處,岑永貞與趙夫人一上一下分立兩端,彼此雙目相對,內中皆是了然。

顯然,此刻她們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好久沒見了。”

趙夫人淡笑著用漢語說道。

“你用漢人的話她可不一定聽得懂。”

尹讚邁步走上來,笑哈哈衝商盟盟主說道,“盟主不知道吧,這次的火炮圖紙就是出自阿依答之手。”

“哦?原來如此。”

趙夫人笑了笑,側身抬起手對岑永貞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不知阿依答可願意陪我回房間敘敘舊?”

這次她是用草原部落的話來說的。

“可以。”

岑永貞強自冷靜開口,“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