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海瑟薇睜開眼, 頭疼得不行，她伸手揉了揉後頸，那股力道像是久久沒有散去。
稍微緩過來些, 海瑟薇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四麵都是慘白的牆壁，一扇小小的木門鑲嵌在一角。房間裏隻有一張簡單的鐵床, 複古的洗漱間。海瑟薇使用了許久的清潔艙, 隔了這麽長時間再看到接水洗漱的洗漱間, 還覺得有些恍惚。
“有人嗎？”剛張開嘴, 海瑟薇隻覺得幹裂得厲害。
沒有人應答。
海瑟薇隻好下床。
剛接觸到地麵，海瑟薇不由地腳下一軟。她低下頭, 兩個深黑沉重的鐵環桎梏著她的腳腕。
海瑟薇試探著往前走, 腳環像是一股巨大的拖力阻止她向前。 從床前到門口短短的幾步路, 海瑟薇就出了一身薄汗。
她試著擰了擰牆上的門把手, 鎖住了。
海瑟薇又敲了幾次門。
走回去太累，不如一直在這裏等到人來。
想明白之後，海瑟薇幹脆盤腿坐在了地上, 時有時無的敲著眼前的門。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 始終沒有人回應。
可能今天都等不到了, 海瑟薇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
海瑟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裙子。坐得太久, 雖然沒有灰塵，但裙子上出現了一些褶皺。
“吱呀——”那扇看似單薄卻十分結實的“木門”在海瑟薇麵前打開。
開門的那一瞬間, 海瑟薇慶幸那扇門是朝外開的, 不然按照她現在頭暈目眩的狀態少不了挨一下。
是之前打她的那個人，這次海瑟薇看清楚了她的樣子。
是位很高的女士, 比海瑟薇足足高了一個頭, 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衣。她的皮膚蒼白, 像是許久不見陽光。
麵前的人皺了皺眉頭，像是對現在的狀況很不滿意。
海瑟薇剛想說什麽，下一秒感覺到身體淩空。
她被那位女士提了起來。
“誒你……”
“實驗體124568號，請不要擅自離開指定位置。”
海瑟薇的話被打斷在喉嚨裏。
“什麽？”她有些迷茫。
那位女士又重複了一遍。
“你要是好好聽話，還能少受些罪。”她補充道。
看到海瑟薇還是一臉迷茫的模樣，她開口說了幾句話。即便語氣冷冰冰的，海瑟薇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煩。
說完之後，那個黑衣人按了按海瑟薇腳腕上的黑環，便離開了。
海瑟薇動了動腳腕，發現簡單的動作都變得困難。
不過海瑟薇總算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全星際痛恨的非法實驗，地點居然在王宮之內。而她現在居然成為了實驗體，一舉一動都掌握在他們的控製之內。
海瑟薇覺得不可置信。
如果王宮的主人也在做這樣的實驗，那整個星際該怎麽辦？
海瑟薇想到自己來這裏的幾個月，人類對違規實驗的厭惡不像是作假。
技術越發展，對實驗應當越謹慎。
她依舊記得晏淮琛在介紹第一實驗室的那句話。
況且……
“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麽，早就能做了。”
剛見到晏淮琛的時候，自己不僅僅身份不明，表現也很怪異。一條漂泊無依的魚消失，是很好解決才對。
海瑟薇搖搖頭，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海瑟薇在**坐了很久，門口才再次傳來了動靜。之前的黑衣人手上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是幾塊小麥色的麵包。
為了更好的控製實驗體，他們隻會提供基本的生命保障。
托盤被放在海瑟薇麵前。
“十分鍾後，我來收走。”
海瑟薇抬眸瞥了她一眼。
她實在很好奇，為什麽這些人願意成為他們的幫凶。這樣不太好的工作環境，以及過長的工作時間，實在是不符合現如今的環境。
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受害者。
海瑟薇並沒有吃那幾個麵包。
再次進來的時候，女人明顯黑了臉。
海瑟薇絕食了。
送來的麵包堆在牆角，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
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說了這幾天的第一句話。
“沈夜在哪兒？”
靈魂像是飄在空中，海瑟薇隱隱約約聽到幾句話。
“怎麽會這麽弱？”
“成年不久，能力受損。”
“嘖。那還能承受後續的實驗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位快撐不住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海瑟薇沒有見到她想見的人。身體沒有虛弱不適的感覺，那些人好像給她注射了能量劑。
“不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精力，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黑衣人帶著憐憫地勸誡。
海瑟薇沒有回答她。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天，直到一個陰沉沉的夜晚。
“把她帶走。”
海瑟薇睜開眼，幾個穿著王宮護衛服的人進到了房間裏。
“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們的後方傳來。
一襲寬大的紅色長衫，也蓋不住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姿。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看到沈夜的時候，海瑟薇還是心裏一沉。
“你怎麽在這裏？”
沈夜沒有回答她，徑直走過來解開海瑟薇腳邊的掛扣，把一個新的手銬扣在海瑟薇手腕上。
“走吧。”
海瑟薇沒打算反抗，順著沈夜的力道往前麵走。
她這幾天都沒有出過房間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地方的全貌。
和她想象中的樣子十分相似。
一排排關著門的小房間，點著昏暗的蠟燭，長長的走廊有些陰測測的。
一路上沒人說話，更多了幾分涼意。
不知道走了多長的時間，海瑟薇眼前終於亮堂了些。
她被帶到一個藍色的房間。
牆上刷著層層疊疊的海浪，柔和的金色日光，鋪在沙灘上的珍珠。夜明珠巧妙地裝飾在其中，照亮了整個房間。中間擺著一張大大的貝殼床，水波在其中**漾。
極為用心的裝飾與工藝，讓這一切都變得栩栩如生。海瑟薇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回家了。
“嗯？”海瑟薇疑惑地看著沈夜，怎麽過了幾天她的待遇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沈夜搖搖頭。
兩個人默契的交流瞬時引來了旁邊人的目光。
“你們先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海瑟薇和沈夜。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在海瑟薇的眼裏，沈夜學習好，麵冷心熱，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經常去救助無家可歸的遺棄動物。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這件事的幫凶才對。
沈夜沒答話。
“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海瑟薇扯住他的衣袖。
“他們逼你的是不是？”
“你說話啊！”
沈夜把自己的袖子扯回來。
“沒有人逼迫我，我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你在這裏乖乖的，才不會受苦。”
？
這實在不像是沈夜能夠說出來的話。沈夜出身不好，卻從來沒有做過什麽乖乖聽話的事。
“你是不是瘋了？”
沈夜臉色一變，沒有再搭理她，推開門走了。
對於沈夜的身份，海瑟薇懷疑了很久，在某一個時刻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巫術出了錯。
可是事實的確如此。
緹娜和莫裏斯在簡單的逃亡路線上被抓了，緹娜家的聯絡點又莫名其妙被透露。
還有……那幾次暈倒和不適，都是在見過沈夜之後。
海瑟薇的確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海瑟薇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個房間。
起初她以為隻是按照海洋風格裝飾，恰好和海底的風格類似。可走近了才發現，牆漆正是深海調製的海藻塗料，那幾顆夜明珠也是真正的人魚特供。
她體內的力量甚至在慢慢恢複。
這個房間裏有一個堪稱完美的恢複陣法。
海瑟薇繞著房間轉了一圈，從自己的小空間中拿出海螺將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還沒休息幾個小時，海瑟薇就被門口的喧鬧聲吵醒。
自從被抓之後，她就越來越沒有時間概念了。那個地方的人送吃的都不規律，目的就是為了模糊人的節律。
沈夜急匆匆地推門，拉起海瑟薇的胳膊就往外帶，海瑟薇被帶得一個踉蹌。
“哎……”
聽到海瑟薇的聲音，沈夜才像是如夢初醒。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
“怎麽了？”海瑟薇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夜這個樣子。
“有一件事，”他邊說邊解開海瑟薇手上的手銬和腳腕上的鐵環，“請一定要幫幫她。”
“誰？”
海瑟薇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
白色的宮殿，高高的塔尖，時不時有幾隻鴿子飛過。海瑟薇跟著沈夜在走廊中奔跑，裙擺飛揚，像是能聽到風的聲音。
莊嚴的大門上雕刻著繁複的金色花紋，門口的護衛表情凝重。
“都是廢物。”殿內傳來一道壓抑至極的怒吼。
“砰——”像是有重物落地。
層層幕簾被拉開，一位女侍者滿臉恐慌，手中還端著一盆血水，和海瑟薇擦肩而過。
那一刹那，海瑟薇聞到一股熟悉至極的味道。
“進來。”
像是終於注意到了門口的人，裏麵的人開口。
殿裏的其他人如獲大赦，小心翼翼地弓著腰出門。
往前走了一些，海瑟薇總算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躺著一位白衣女子，如海藻一般茂密的璀璨金發耀眼奪目，襯得她的臉色越發蒼白。
坐在床沿的人珍重地握住她有些透明的指尖。
頭頂的七珠王冠，特製的軍裝。海瑟薇很容易就確定了他的身份，星際那位深居簡出的皇帝，安德烈。
傳言中他性格溫和，與門當戶對的妻子伉儷情深。
可貴族視黑發為血統純正，顏色越深越好。無論如何，他的妻子也不應該是金發才對。
看來傳言並不可信。
“你就是海瑟薇？”說是疑問，語氣卻極為篤定平和，與剛才的憤怒判若兩人。
可下一秒，卻再也維持不住偽裝。
“你能不能救救她？”
所有的沉穩都被擊碎，像是被拿走糖果的小朋友，乞求又可憐，還帶著微微的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