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海瑟薇一路走得十分順暢, 或許是因為巡邏的工作交給了學生，巡邏的人並不是很用心。
大門已經關閉，海瑟薇按照指示從門後破損的護欄鑽了出去。
深夜的街道靜悄悄的, 隻剩下海瑟薇一個人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海瑟薇打量了一圈周邊的探頭，拐進一個小巷子裏。
再出來時, 海瑟薇的影子消失了。
有了隱身咒的保護, 海瑟薇放心了許多。她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向緹娜家的聯絡點走去。
緹娜家的聯絡點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商店, 全天營業。
海瑟薇在進門前現出身形，推開門時就見到趴在櫃台上的老板直起身來。
“你好, 有什麽需要的嗎？”
海瑟薇從懷裏掏出一顆毛絨球, 放在櫃台上。
老板順手拿起：“這是？”
“上個月的定金。”
“我明白了。”老板勾唇笑了笑, “請隨我來。”
海瑟薇跟在他身後, 才發現這個地方別有洞天。原本看上去隻有一間臥室大的小商鋪，地下卻連接著一個極深的地下室。
“緹娜和莫裏斯到了嗎？”海瑟薇提起自己的朋友。
“嗯？”老板有些疑惑。
海瑟薇看著他，又問了一遍。
莫裏斯走的路線最短, 應該第一個到才對, 緹娜的速度也很快, 怎麽可能還沒到。
“他們都沒來。”老板迅速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事了？”
海瑟薇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他們的猜測簡短的說了一遍。
老板的臉色一變：“我知道了, 您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海瑟薇一個人坐在空****的房間裏，摸出個人終端, 她得先知道沈夜的情況怎麽樣。
【明天就畢業：@沈夜, 你在哪？】
【SY：？我在家。】
【明天就畢業：有人來找你嗎？】
【SY：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海瑟薇想了想, 沈夜的家距離這裏有很長一段距離, 難道是他們不知道沈夜家在哪嗎？
【明天就畢業：你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們被通緝了！！】
海瑟薇把事情簡略的和沈夜說了一遍。
【明天就畢業：緹娜和莫裏斯還沒有消息。】
【明天就畢業：我們不要再上線了，會被追蹤。】
【明天就畢業：定位。】
【明天就畢業：這裏暫時是安全的，你趕快過來，等你到了再上線。】
海瑟薇知道現在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使用個人終端追蹤。
看著這一個完整的機器，海瑟薇一狠心，就把整個中心卡掰了下來。
這樣的話就隻能和人臨時聯係了。
不過情況緊急，而且在這裏臨時通訊還是比較方便。
“消息已經傳遞給家主，也取得了和晏先生的聯係。”
“這次多謝你，海瑟薇小姐。”
“不客氣。”海瑟薇更關心緹娜和莫裏斯的去向：“緹娜和莫裏斯呢？”
老板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好的，我知道了。”
老板又急匆匆地離開了，海瑟薇尋了一個角落坐下，用鬥篷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蓋住。
她小心翼翼地把脖子上掛著的鮫珠取下來，放在手心，墨綠在珠子裏流淌著，靜悄悄的。
海瑟薇將巫力慢慢注入鮫珠。
鮫珠——可用以尋人。
珠子裏的顏色逐漸散開，變得透明。
強行催動鮫珠讓海瑟薇有些不適應，但幸好她與表姐的血脈相連。
緹娜和莫裏斯的身影隱隱約約出現在鮫珠裏，他們在一個四麵封閉的房間，麵色看上去沒什麽異常。
位置就在學院附近。
看來緹娜和莫裏斯暫時沒有危險。
海瑟薇收起鮫珠，起身去找老板。
“先生，緹娜和莫裏斯可能是被學院巡邏隊的人給抓住了。”?
“你怎麽知道呢？”老板換了身衣服，麵色有些不佳。
“學校今天設置了巡查隊，全天巡邏。他們現在還沒到，很有可能是被抓住了。”海瑟薇仰頭看著他的臉。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老板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對勁。
旁邊幾個人急匆匆地往地下室深處走去，手裏還抱著一大堆東西，海瑟薇被箱子撞了一個踉蹌。
“對不起，借過。”
海瑟薇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人就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們？”海瑟薇回過頭，“要去哪？”
“我們要撤離了。”老板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很抱歉，海瑟薇小姐。恕我們不能再招待您。”
“為什麽要撤離？”
“這得問您了，怎麽您一來我們的位置就暴露了。”?
海瑟薇總算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如果是我的話，我沒有必要親自來。”
“也許吧，”老板攤開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就此分開比較好。”
又一次站在街頭，海瑟薇有些迷茫。
現在已經是清晨了，路上有了幾個匆匆的人影。
海瑟薇走到路邊，借著早餐店門口的通訊站給沈夜發了信息。
【明天就畢業：這裏暴露了，你別過來。】
沈夜遲遲沒有回複，海瑟薇見到幾個穿著聯盟軍服製的人向那家小商店走去。
這裏不能夠再呆了。
這樣不依不饒的架勢，恐怕自己租住的房子也會被發現。
思來想去，隻能夠去那裏了。
她和沈京藍的關係沒有什麽人知道，沈京藍的房子是海族人上岸後的落腳點之一。
海瑟薇走在路上，很明顯地感知到後麵有幾個人影在跟著她。
她轉身拐進小巷裏。
幾個黑影走了進來，水箭向他們刺去。像是提前預料到，他們手中展開了一塊防護盾。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預料的攻擊，黑衣人放下手中的東西。
麵前的巷子空空如也。
“糟了，我們跟丟了。”
海瑟薇向著沈京藍家走去，心中全是疑惑。
她一路都用巫術做了偽裝，水箭也並不是普通的水箭，之前從來沒有被武器攔住的情況。
沈京藍家不遠，海瑟薇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過之前的情況。
作為一個畫家，沈京藍的房子很有藝術氣息，就像一個翻滾的海浪。
海瑟薇熟門熟路地推開房門，房間裏一片寂靜。
沈京藍去海邊調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桌上擺著一個透明的珠子，那是海族用來記錄的東西。
海瑟薇把珠子撈起來，有畫麵浮現在她麵前。
那是一片淺灘。
表層的海水折射出淺淺的藍色，湧起層層波浪，能清楚的看見海麵下遊過的魚群，有海豚時不時躍出，發出些許細碎的聲音。
看上去一片平和。
可海瑟薇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東西，原本生活在深海中的魚出現在了海洋的表層。
她聽到了它們發自靈魂的哀鳴，海洋的子民在哭泣。
哭訴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
海瑟薇全都明白了，明白近日來的一切不正常是從哪裏開始的。
岸上的實驗廢物被就近排入海洋，海族人被發現，成為了實驗的一部分。
隻是海洋太大，海族人向往自由，相互之間的聯係過少，這件事才被發現得如此之晚。
海瑟薇頭一回想知道，為什麽海族的強者被嚴格限製上岸的資格，而岸上的人卻能夠如此的肆無忌憚。
憤怒充斥著一切，海瑟薇咬牙把珠子收起來，眼淚無意識地在眼眶中打轉。
事情的原委已經清清楚楚。
之後，便是要去解決這一切。
海瑟薇擦了擦臉頰，去後院找沈京藍。
沈京藍家的後院有一個巨大的水池，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那裏。
水池邊一片雜亂，水被放空了，池壁上有著一個個抓痕，桌椅都被打碎，地上還有不知道是誰的血。
一片藍色的魚鰭孤零零地躺在池子裏，像是被從主人身上硬生生扯下。
海瑟薇將魚鰭捧起來，輕輕拂去上麵留下來的灰塵。
她拿出鮫珠，想要確認沈京藍的位置。
巫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鮫珠的顏色沒有絲毫散去的跡象。
海瑟薇嚐試了一下其他人，卻能夠清晰看到他們。
就是找不到沈京藍。
無論怎樣催動，鮫珠依舊是深深的墨綠色。
晏淮琛見到就是這樣的場景。
海瑟薇跪坐在地上，裙角滿是汙泥，金發淩亂黯淡，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她手裏握著一顆珠子，眼眶泛紅。
大顆大顆的眼淚，向下滴落。
晏淮琛走近了一些，才發現她一直重複著幾個詞句，像是在重複咒語。
環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晏淮琛頃刻之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們，都來晚了。
晏淮琛蹲下身，去拿海瑟薇手中的珠子。
這樣一遍遍重複，隻會白白耗費體力。
小姑娘像是如夢初醒，躲開晏淮琛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她抬起眼看他，眼睛裏全是委屈。
“你做什麽？”海瑟薇剛剛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全是啞意。
“別哭。”晏淮琛伸手，接住她的眼淚，水珠慢慢在手心消散。
海瑟薇消耗太大，就連眼淚，也變不成珍珠了。
“我找不到他。”這句話像是為一切的情緒找到了出口，終於有人能夠聽海瑟薇說話。
“他們都被抓走了。”
“我一個都找不回來，我是不是很沒用？”
一夕之間，海瑟薇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的成功要麽是倚仗朋友的幫助，要麽是海洋的偏愛。當朋友一個個被奪走，引以為豪的巫術也被阻攔在外，在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她甚至沒有辦法去救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
連他會在哪都不知道。
麵前的衣襟被打濕，晏淮琛輕輕拍著海瑟薇的背。
“不是的，海瑟薇。”
“如果不是你傳遞出來的消息，我，還有貓族的人，都會被帶走。”
“緹娜和莫裏斯隻是以違反校規的理由被關了禁閉。”
“看這裏的情況，沈京藍被帶走的時間不長。”
“他們走不遠的，我們一起去找到他，好不好？”
“好。”海瑟薇吸了吸鼻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