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沢田綱吉略帶抱歉地看著委委屈屈盤膝坐在自己麵前的白毛鳥人、哦不,白毛白蘭。

對方捂著臉坐在比自己嬌小不少的尤尼身邊,不時發出的嚶嚶聲讓沢田綱吉的拳頭緊了又緊,幾乎又要突破忍耐親吻到對方的臉上。

隻是他還沒動作,對麵那個家夥就一驚一乍地跳到了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身後。

“尤尼尤尼尤尼尤尼你看他!!”白毛的家夥一蹭三米高(物理意義),落下的時候精準地躲到了尤尼的身後,老大一隻了還委委屈屈地探出一個腦袋,浮誇地抽噎起來。

“我就知道的,綱吉君肯定討厭死我了。”他抽抽噎噎地摸著眼淚,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條淺藍色的手帕,細節的地方還能看見橙黃色的小花——是尤尼的手帕。

縱然尤尼已經解釋了對方已經改邪歸正,但是沢田綱吉覺得自己還是忍耐不住了。

他深呼一口氣,先溫和地對著尤尼露出笑容。

“尤尼,來,到我身邊來。”

墨綠色頭發的女孩子乖乖巧巧地跪坐在原地,看著兩個大人你來我往,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然後當真朝著看起來就可靠許多的教父先生走了過去。

原本扯著小姑娘小小一截領子上的花邊在和沢田綱吉鬥法的白蘭:!!

“尤尼醬QUQ!!!”

好好一個白蘭,甚至瞪出了荷包蛋眼,看著朝著棕發青年走去的女孩子活像是被拋棄的棄婦瞪著他冷漠無情的丈夫。

“尤尼醬quq,”他低低啜泣,伸手挽留,連背後的小翅膀都失落地耷拉了下去,耷拉著腦袋捂住自己的肚子,“你不要我了嗎尤尼醬,你、你也不要我們的孩子了嗎?”

墨綠色短發的女孩子神色微動,然而早有所料的教父先生已經抬起了手,捂住了女孩的耳朵,微笑著看著白色的家夥。

尤尼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身側的親長。

“沢田先生?”

女孩子的聲音細細軟軟,藍瞳靈動而空湛,沢田綱吉對著對方笑了笑,才撤掉自己的雙手。

“是一些小淑女不適合聽見的東西。”他如此說道,並且暗含警告地瞪了據說金盆洗手浪子回頭棄暗投明的家夥一眼。

“我想,白蘭先生也不會想再和我的拳頭親密接觸一次。”他溫和地提醒對方,“雖然我覺得,黑眼圈的話,還是一左一右對稱比較好看。”

那叫什麽好看!

那叫挨了兩拳!

可是已經失道寡助的白蘭·傑索可憐弱小又無助地安靜了下來。

沢田綱吉這才慢條斯理地打量對方。

白蘭·傑索算是他的“老朋友”,在此之前,沢田綱吉的桌案上曾經放滿了對方的資料,從白蘭·傑索的幼年開始的成長經曆,到他的家族發展曆程,對方也像是毫不在意他人對此的窺探一般,大喇喇地將所有的情報敞開任人查看。

但是麵對麵實打實的接觸卻隻有寥寥可數的幾次,並且在最終的時刻,他以自己的性命和這個世界的未來作為賭注,與對方來了一次狂賭。

但顯然,此時此刻的白蘭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似乎有一些些的區別。這區別著實不多,但卻將他與此前的他涇渭分明地區分開來。

用尤尼的話來說,是被“淨化”的白蘭。

可是沢田綱吉還是得十分努力地克製著自己上前將對方一拳打扁的衝動——雖然他剛才確確實實揮出了這樣的一拳,對方也是結結實實地接住。

但是畢竟同為七的三次方的大空,隻要沒有死鬥的念頭,像是這樣的“往來”,都還能算是正常打招呼的範疇。

而如果對方不是有意接下,想必沢田綱吉的這一拳也不會在他的臉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跡。

也算是對方的一種另類示好的方式。

沢田綱吉抿了抿唇。

“好了。”

見著兩個好像不怎麽成熟的大人終於消停了下來,尤尼拍拍手,看向似乎又開始嚶嚶嚶的白蘭,“可以安靜讓我說了嗎,白蘭?”

就像是凶猛的野獸或者歡脫的二哈聽見了馴獸師的命令,一大隻白軟軟的棉花糖安靜了下來。

“好哦。”他輕聲說道,終於讓沢田綱吉在這個名為【白蘭】的生物身上覷見了一點與他記憶中相符的部分。

沢田綱吉並不意外,但依舊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

迎著他的目光,墨綠發色的小姑娘抿著唇,露出柔軟的笑容。

“我們是來帶給您【禮物】的。”她輕快地說道,“沢田先生。”

……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那個凱蒂貓主題的房間內,兩撥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隨著菜鳥那句“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出口,雙方都稍微鬆懈了一些。

魏爾倫打量著菜鳥。

雖然這是張生麵孔,但魏爾倫也記得自己的好弟弟是個喜歡隨處撿崽的家夥,看著對方算得上是青澀的麵孔,十分自然地就給對方找到了正確的定位。

菜鳥在來自上司的兄長的目光之下一頓,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進入羊的時候,屬於羊的前輩的循循善誘。

說是除了羊本身的人員需要認識記住之外,還有兩邊——一個是橫濱的霸主港口mafia,一個是首領的兄長、據說是傳聞中的“超越者”的強大男人。

對方的照片他是沒有見過的,但是憑借著羊的前輩模糊的介紹和“等你見到了就知道了”的話語,他居然還是十分順暢的……在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之後認出了對方。

畢竟轉過身來的男人有著和他老板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發型。

菜鳥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魏爾倫的審視已經結束了。

他從菜鳥某一時刻變得不自然的表情看出了對方大抵是認出了自己,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還需要修理什麽?”

他問,是出乎菜鳥意料之外的平和。

混、混過去了?

菜鳥結結巴巴地回想起需要改動的地方——感謝沢田綱吉吧,後知後覺在一時的激動和熱血上湧後反應過來對方大概並不會那麽喜歡凱蒂貓(至少不會像是會將一整個房間都粉刷成凱蒂貓的模樣那樣喜歡)的中原中也帶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心虛讓菜鳥在不打擾對方的情況下籌備更改裝潢的材料。

他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同看起來就超級凶猛的Boss他哥解釋。

對方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平和。

即使身後沒有站著兩個不同立場的警察(大概),菜鳥所預想的在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自己想必也理應是緊張的。

畢竟是傳聞中的那個Boss的哥哥。

北歐的神明,被稱為暗殺王的男人,曾經有人試圖監測這個男人的實力,在千方百計留在對方身邊一周之後,得出了無法測量的結論。

這些都是“羊”的成員告訴菜鳥的。

雖然其中多多少少有因為自家首領而稍微藝術化了的地方,但是就客觀事實而言,對方說的並沒有錯。

因此菜鳥曾經以為對方是又一個黑澤教官——或許比他們的黑澤教官還要令人害怕。

然而直到麵對麵相處了,才發現似乎並非如此。

——真的嗎?

這樣的想法在菜鳥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被Boss的哥哥和黑澤教官一前一後雙麵夾擊的感覺讓他已經沒有什麽多餘的大腦思索多餘的問題了,隻見聽他結結巴巴說完話之後,淺金發色的青年就淡漠地點了點頭,似乎真的要上手幫忙。

菜鳥:嘶……

“東西呢?”魏爾倫問。

那當然是還沒準備好啊!

菜鳥想起自己在遇見黑澤教官和萩原警官的時候就是下去準備這些東西的,磕磕絆絆地解釋了一句,就被冷漠的Boss他哥趕去拿東西上來了。

說實話他不太想離開這裏。

菜鳥想。

畢竟黑澤教官和萩原警官還在……他在的話還可以給兩位打個掩護,他要是下去了要是他們被發現了真實身份該怎麽辦啊!又不是真的上門來裝東西的師傅。

但是在神色冰冷的魏爾倫的凝視之下,他還是隻能磨磨蹭蹭地離開了這裏。

回來的時候希望不會被發現……祈禱nia。

目送著有著一頭小卷毛的菜鳥離開房間,魏爾倫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到兩個男人身上。

菜鳥說的話真實與否自有中也來做評斷,他可以肯定的是麵前的男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如果讓這樣的家夥來做裝卸維護這種事情的話,就實在是過於浪費了。

如若是以前的魏爾倫,大概已經先動手了。

他的異能幾乎能夠讓人在瞬息之間就失去生命,就算是想讓麵前的兩個男人在瞬息之間失去性命,也並非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他卻沒有行動。

淺金發色的青年微微垂眸,目光在觸及蜷縮著睡成一團的幼崽的時候,流瀉出不易察覺的溫柔。

自我的、一往無前的猛獸,在時光溫柔的包裹中,似乎也學會了名為體貼與愛護的美德。

而黑澤陣也同樣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有著同樣氣息的猛獸身上。

在此之前那雙碧色的眼瞳幾乎是凝固在那張小**的。

縱然因為防護的床欄他們無法看清躺在那張**的孩子的模樣,可是幾乎是在目光觸及那柔軟的棕發的瞬間,黑澤陣的靈魂深處的寶石就發出了呼應的光彩。

是那個家夥。

就算曾經親自見證過對方的葬禮,黑澤陣也像是一隻在荒野中求生的野獸一般依舊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或許應該感到被愚弄的憤怒,銀色的長發隨著他的走動微微地晃動,曾經作為Gin的時候琴酒是習慣將頭發披散的,也許是沒那個美國時間打理,也或許是沒有那個必要。

但是當了條子之後他的人生就像是被迫慢了下來,雖然依舊是我行我素地執行著自己的計劃朝前走著,卻失去了在刀口舔血那時候的緊迫。

不知道什麽時候黑澤陣將頭發紮了起來。

他看清了蜷縮在可笑的搖籃之中的幼崽的模樣。

棕色的短發,軟軟的麵頰,要是有人抱著他說是尊尼獲加的兒子都比他的直覺來的靠譜。

可黑澤陣就是有另一種直覺。

在他再次抬步之前,淺金短發的凶獸攔住了他。

黑澤陣抬了抬眼皮。

“讓開。”他低低地說道。

而魏爾倫已經抿住了唇,露出不甚愉悅的表情。

氣氛一時膠著。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考慮到人是弟弟地盤上的人,另外一隻疑似弟弟的崽的幼崽又還在睡覺,雖然對對方很是不爽,但魏爾倫也並未選擇最簡單的方式,一開始隻是用最簡單的體術和對方纏鬥了起來。

打著打著,兩個在各自的世界各自的領域稱王稱霸的家夥也打出了血性,一時之間難舍難分,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來的短匕與餐具縱橫,隻在碰撞拉伸的一刻發出響聲。

“等、等等……”

謹慎地站在門口的萩原研二伸出手,看見向來冷酷的黑澤陣在交鋒停頓之時扯出了猙獰笑容,聲音便在兩頭野獸的打鬥中變得微弱。

沢田綱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醒來的。

心知大概是沒法阻止兩個一看就是戰鬥狂的家夥,萩原研二一麵望風一麵看向搖籃,最終咬牙衝到了幼崽的身邊,試圖保護對方不被戰鬥波及。

——雖然野獸們撕咬的時候似乎也有意克製著沒有靠近幼崽所在的方向。

然而冷兵器是無眼的。

並不知曉魏爾倫還有著特異能力的警官手還沒觸碰到蜷縮著睡眠的幼崽,就被一雙似曾相識的棕瞳定住了。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東西。

有當初的驚鴻一瞥,也有時隔多月收到來自“S”時的慶幸,還有什麽?

萩原研二看著那雙棕瞳,腦海中一晃而過許多歲月,最後還原成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前輩的模樣。

“前……輩?”

他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而沢田綱吉迅速清醒了過來。

因為萩原研二身形的阻擋,兩頭戰鬥的野獸似乎並未發現他的蘇醒。但沢田綱吉已經能夠飛快地察覺到現下的情況。

他抿了抿唇,安撫地拍了拍自己曾經的編輯先生兼搭檔的手臂,歪歪地站了起來。

他試圖爬出這個防護做得很好的嬰兒床。

萩原研二愣了一會才趕緊上前幫忙,將幼崽從**撈起來之後沒放下去,而是緊張地後退了一些。

“現在很危險哦,”他飛快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前輩的離開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這個孩子的身份雖然他還不太清楚,但是顯然和前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然他也不會陪著黑澤陣胡鬧回來。

沢田綱吉聽出了他的言語之下的緊繃,但現在顯然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他再次拍了拍對方的手臂,在萩原研二稍微有些鬆懈的時候跳開。

棕發的幼崽跳到了最近擺放花瓶的台子上。

他伸出手,小小的爪子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枚指環,略顯灰敗,在持有者注入火焰的時候跳起一抹靈動的光。

沢田綱吉看著打得難舍難分的二人,垂下眼,回想起尤尼帶來的“禮物”。

那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托七的三次方的另外兩位大空為他帶來的感謝禮,能夠讓他暫時地脫離這幅無能為力的模樣,恢複成原本的樣子——隻有三分鍾。

正好據尤尼的提醒說醒來後可以試一次,並不會占據原本的次數。

於是他垂眼,輕聲說道。

“請給我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