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狐狸探頭

“葉梔初,你還不肯說出解藥的下落嗎?”

“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竟還妄想拜入我北派劍宗。”

“小師姐如此良善,卻被她蒙騙下毒,至今昏迷不醒。”

四方的牢籠,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

不堪的叱罵聲充斥在耳邊,獰笑的弟子執鞭抽到她背上,鮮紅的血落了滿地,背上的傷口被辛逸潑了鹽水,疼得她撕心裂肺。

“你還不乖乖跪下認錯?”

“我……無……錯,為何要跪!”少女氣若遊絲,聲音細弱蚊蠅,卻在最後爆發式的喊出聲,夾雜著不屈與怨恨,暈了過去。

……

葉梔初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她眉頭緊鎖,嘔出一口鮮血後,脫力般地從夢中掙紮著醒過來。

眼前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是在戒律堂被濫用私刑無望掙紮的黑,是被囚在地牢下日日取血絕望自戕的黑。

此刻,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碾碎一樣,疼痛徹入骨髓。

空氣中充斥著濃稠的血腥氣,仿佛此地經曆了一場廝殺一般。

曾經白皙無暇的背部如今卻遍布猙獰的傷口,血水源源不斷滲出來,疼痛像浪潮一般席卷了葉梔初的全身。

顧不得思考是哪來的傷口,葉梔初指尖顫抖,翻身下床。

背上的傷口因大幅度動作更大程度地開裂,血水很快浸透了整件衣裳。

她臉色煞白,嘴唇也因幹燥而起皮出血。費力地將壓在石床下的乾坤袋掏出來,探入神識,成功從中取出療傷的丹藥,不要命地往嘴裏塞。

接連三瓶丹藥下去,葉梔初的氣息才逐漸平穩。

背上的傷口很快凝血、結痂、愈合。

葉梔初脫力地靠在石**,冷汗打濕了她的頭發,黏膩地貼在臉上。

這是哪?環顧四周,葉梔初出奇地熟悉。

是那個夢?!這難道是自己被汙蔑下毒的時候?

“嗬。”

有聲響從洞府外傳來,語氣不屑,滿是嘲諷。

來人踏入葉梔初的洞府,嫌髒似的,撚著指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雙吊梢眼上翹,目光鄙夷。對她喝道:“葉梔初,晚荻仙尊傳你去戒律堂認罪。”

葉梔初意外地看著來人,沒有做聲,冷眼瞧著他。

這弟子很是不滿,打量的目光從破敗的石洞移到葉梔初狼狽的臉上,曬笑了聲,“就憑你這副德行,居然還妄想著取代唐師姐,拜入仙尊門下,真是癡人說夢。”

“咳……咳……”

“可我是晚荻仙尊親自帶回宗門的,我雖未正式拜師,卻也是按照內門弟子培養的,何時輪到你一個外門弟子置喙?”

“你如此氣急敗壞,莫不是因為嫉妒我。”

三言兩語之間,葉梔初總算理清了思緒。

她垂眸看著自己染了血汙的指尖,輕輕笑了聲。

自己果真重來了一次嗎?

她本是醫學院的科研工作者,正在通宵做實驗,也許是整整幾個晚上沒合眼,葉梔初在實驗室裏兩眼一黑,直挺挺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她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葉梔初”的身體裏。

起先這具身體還由她掌控,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被慢慢抹去了意識,徹底走上曾經葉梔初的路。

沒錯,她穿書了。

穿到了一本狗血虐戀的仙俠文之中。

作為一本經典龍傲天升級流文學,本文男主龍傲天年少落魄,慘遭退婚,還被屠盡滿門。

身世坎坷,命如草芥,卑微到了塵埃裏。

可身為龍傲天男主又怎會輕易服輸。當他在瓢潑大雨中高聲喊出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之後,就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一枚古樸戒指,裏麵住著某點文學必備的老爺爺牌殘魂金手指。

殘魂老爺爺神秘莫測,博古通今,帶著龍傲天在逆境中一路披荊斬棘,闖秘境,奪至寶,結識妖皇,獲得逆天神劍。

最終大道飛升,還與美貌如花的女主角修成正果。

而說起這本書爆火的原因,就不得不提他與女主之間撕心裂肺的感情。

二人於危難中相識,一見鍾情,迅速墜入了愛河。可在愛情的道路上沒有一帆風順,二人陰差陽錯之下造成許多誤會,卻不願向彼此道明真相,兩顆心隻得越走越遠。

簡而言之,就是男女主都沒長嘴。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兢兢業業的工具人來推動男女主感情發展,不巧,葉梔初就是這個怨種。

她花樣作死,讓男女主誤會加深,虐心虐肺。又一路犯蠢,破綻百出,幫助男女主解開誤會,促成追妻火葬場,讓結局達成Haapy ending。

葉梔初作為惡毒女配的下場不必多說,不僅成為女主的人形血包,還落了個死無全屍的境地。

-

“你馬上就要被逐出東湖峰了,還敢這麽猖狂。不知所謂!”這弟子被猜中心事,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恨恨留了句“仙尊可是在戒律堂等你呢,去晚了,你怕是要再嚐一嚐這鞭刑的苦了。”

話說完,轉身便走。

葉梔初往自己身上丟了個除塵決,渾身清爽後,又從芥子袋裏取了件高級法衣換上。

那弟子說的不錯,戒律堂的鞭刑,她的確承受不起。

葉梔初垂眸,目光落到地上散亂的佩劍之上,毫不猶豫地將劍柄上的兔毛掛墜丟了。

辛逸給的東西,真髒。

她受鞭刑,說起來,還要被辛逸這位二師兄所賜。

原主本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和家裏人意見相左時鬧小姐脾氣,大張旗鼓地離家出走了。

緣,妙不可言。

還沒走出一裏地的葉梔初恰巧遇到了晚荻仙尊裴晚。彼時裴晚正為了愛徒身隕傷心欲絕,看見這個和愛徒唐詩青極為相似的葉梔初,大喜過望,當即將她帶回了北派劍宗。

可誰曾想還未等葉梔初拜師,裴晚便被宗門派出去處理妖獸狂潮,斷斷續續四年,才得以解決。

就在拜師禮前一天,唐詩青她回來了,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不僅如此,在看到葉梔初那張臉後,氣急攻心直挺挺暈了過去。葉梔初地拜師禮隻好不了了之。

醒來後的唐詩青委屈至極,卻還是心胸寬廣,接受了葉梔初這個西貝貨。斂著一雙秋水眸,拖著病弱的身子向她致歉。

“是我不好,小師妹定然很好,師尊與師兄才會將我忘了。是我自己不爭氣,怎麽能怪小師妹呢?”

活脫脫一朵純潔無瑕的盛世白蓮。

當初葉梔初看這本小說的時候,就被唐詩青這句話惡心的夠嗆。原主也不例外。

她一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怎麽能容忍自己淪為替身,當即不客氣嗆了唐詩青兩句。將她趕出了自己的洞府。

唐詩青哭得梨花帶雨,柔弱無依,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失魂落魄地跑了。

可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後,唐詩青便中了毒,一病不起,高熱不斷。

而女主的舔狗二師兄辛逸,堅持認為是葉梔初心生怨恨,不滿唐詩青回來,暗地裏給她下了毒。

於是辛逸帶著東湖峰的灑掃弟子,紅口白牙地指認葉梔初戕害同門,將葉梔初壓入戒律堂,施以鞭刑。

驚蟄這天,葉梔初舊傷未愈,又被帶入戒律堂,由晚荻真人親自審問。幾番無果,裴晚下了死令,要將葉梔初逐出宗門。是葉父葉母親自趕來作保,賠了不少一品靈藥,這才作罷。

半月後,一名弟子無意發現了唐詩青真正的中毒緣由。

卻被唐詩青一句“我便知道師妹不會害我,此事不用再議。”輕描淡寫地便揭過了。

沒有人知道葉梔初是冤枉的,人人都認為,她心思歹毒,殘害同門師姐。

回想起剛醒來時身上的鞭刑之痛,葉梔初摩挲了下手中的佩劍。

好得很。

她從戒子囊中取出一瓶丹藥,指尖摸索著丹藥瓶子,毫不猶豫地將這瓶丹藥全都吞了下去。

轉眼之間,葉梔初周身靈力暴漲,她竟從練氣期的修為提升到了築基期巔峰。

-

樹影婆娑,霧靄蒙蒙。

葉梔初沿著青石板一路向上,往戒律堂方向走去。

正是晨起練劍時,弟子成群。

或不屑、或譏諷、或嫌惡的目光四麵八方朝葉梔初湧來。

竊竊私語不斷傳入葉梔初的耳中。

“晚荻真人可真倒黴。本以為帶回來一個好弟子,誰能想到竟敢出手害小師姐。”

“她不就是憑著那張臉,才有資格進我們宗門嗎?隻一個小師姐的替身罷了,料她以後還敢猖狂。”

“嘖,葉梔初可真是惡毒,你瞧她,天賦平平,除了有幾個臭錢,便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了。這樣的人怎麽比得上小師姐。”

“嗬,她這樣的人,又不是我們宗門的弟子,恐怕馬上就要被趕出去了。”

第七峰上,少女身著天青色道服,襯得她姿容清麗,膚色雪白。三千青絲隻簡單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又平添了幾分英氣。

她目光如炬,直視著那群議論紛紛的弟子,平靜地開口。

“我沒有下毒。”

葉梔初側過身,又看向言語最惡毒的霍綺月,似是不解,麵露疑惑。

“晚荻仙尊都未蓋棺定論是我下毒,辛逸也隻找來了一個聽到我與師姐爭吵的弟子。沒有一人看到我下毒,你怎麽就一口咬定是我,難不成你親眼看見了?”

不似平日裏的乖張,少女神色堅定,目光波瀾不驚。

“你若當真看到是我下毒,不如拿著證據去向仙尊檢舉,說不定,你就能拜心心念念的晚荻仙尊為師了。”

葉梔初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

她陡然向霍綺月逼近,氣勢逼人,霍綺月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

顯然沒料到葉梔初敢出言反駁,四麵八方的目光向她襲來,霍綺月咬緊牙關,快要嘔死了。

她自然沒有證據,也沒看到葉梔初下毒。隻是人雲亦雲,再加上她同唐詩青一同長大,關係甚好,早就看葉梔初這個替身不順眼了。

霍綺月梗著脖子,不服輸地反駁:“若不是你,誰會包藏禍心,去害唐師姐,辛師兄又為何會帶你去刑事堂,你又為何受了鞭刑?”

“哦,禍心這個東西我的確沒有,至於辛逸,一隻隨便咬人的蠢狗,竟然值得你們相信。”

葉梔初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裏滿是驚訝。

眾弟子都認為葉梔初失心瘋了,竟敢對二師兄出言不遜。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葉梔初抬手拂了拂額前微微散亂的發,“真是可笑。北派劍宗作為第一劍宗,竟任由弟子不分青紅皂白地誣陷一個清白的人,當真是世風日下。”

“你!”有弟子上前一步,想要申斥葉梔初。卻被葉梔初搶先一步打斷。

“我想各位也不願做隨意攀咬的狂犬。既然如此,霍師姐,可否讓道。”

少女昂首挺胸,並未在乎其餘人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環視一周,抬步而去。

霍綺月氣急,羞惱地看著葉梔初離去的背影,將腰間的劍拔出,直指她的後背。

她一定要給葉梔初一個教訓瞧瞧。

葉梔初卻像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幹脆利落地躲過了這一劍,不僅如此,她劍未出鞘,隻隨手一拋,打在了霍綺月的手背之上。

霍綺月手腕一鬆,手中的劍立馬跌落。

劍未出,劍氣卻起,帶著風雨驟然之勢,將台階上的霍綺月直直甩了下去。

她竟到了築基期!

霍綺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抹人影。

“師姐,北派劍宗可是有禁令的,禁止對同門出手,違令者,要去戒律堂領教鞭二十呢。”葉梔初唇邊勾起一抹譏笑,眼神卻沒有半分笑意。

有擁護霍綺月的弟子不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說我們隨意攀咬,那你可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對啊,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

“不過是個垂死掙紮的跳梁小醜罷了。”

“班門弄斧,真是可笑。”

葉梔初立於石階之上,突然笑了,風吹起她青色的衣袂,單薄的身影卻如青鬆一般堅韌不拔。

“我自然能證明我的清白。”

“隻是各位,千萬不要後悔今日自己說過的話哦。”

“我等著你們的道歉。”

作者有話說:

狐狸崽崽探頭,怎麽還沒到我出場!生氣拍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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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爆表的滿級師祖劍修×陰鬱病嬌的鮫人小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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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她穿成了修仙文裏被強行降智的惡毒女配,與身懷係統的女主成為鮮明的對照組,下場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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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虞長歎一口氣,徒子徒孫不中用,那隻好自己來上了。

可她不知道,沒落的玄光劍宗,人才濟濟,每個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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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姐囂張跋扈,遇事全靠暴力輸出,一柄巨劍戰四方,將整個宗門砍得破破爛爛。

三師姐貌美如花,如海王在世,俊男美女,左擁右抱,前任遍地走。

至於小師兄……

小師兄屋內堆滿了話本子,芥子袋堆滿了話本子,日日夜夜將自己泡在話本子裏,最愛的就是那本《霸道師兄愛上我》,一邊泡靈浴一邊紅著眼眶掉珍珠。

嗯,是真的珍珠,阮虞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故意展現給自己看絢麗魚尾巴。

幾人看著剛進門單純可愛的小師妹,呼,想捏。一個弱崽子,一定要好好保護。

誰能想到,乖巧無害小師妹是個實打實地白切黑。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搞得整個修真界天翻地覆。師兄師姐看著日漸黑化的阮虞,想要出手阻止。

阮虞,“我們拿的就是反派劇本,要什麽正道曙光,我們要的,是製霸修真界!”

[男主視角]

顧鶴韞有個秘密,誰也不知道。

少年眉眼旖麗,像水墨畫中最濃墨重彩的的一筆。

所有人都怕他,隻有一個人除外。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把他當傻白甜的阮虞小師妹。

嗯?阮虞身邊還有一個跳梁小醜。

顧鶴韞聽到,那個自稱係統的東西,在一步一步教著跳梁小醜攻略自己,妄圖將自己收入囊中。

唔,有意思。

顧鶴韞唇邊勾起一抹笑,攻略自己嗎?

那就殺了她好了。

顧鶴韞將自詡女主的沈七月一劍穿心,臉上的血仿若雪地玫瑰,美得驚心動魄。

他抬眼看向意外闖入的阮虞,陰鷙乖戾的暗啞嗓音徐徐響起。

“你看見了啊。”

“擦擦血嗎?”阮虞問他。

顧鶴韞將唇邊的鮮血抹到阮虞的眼角,眸中的乖戾偏執之色濃的快要化不快。

“既然看見了,那就看著我一輩子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