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樂寧趕緊魂魄歸體回到車裏,周塘完全沒發現自己載著一具「屍體」,還在扯些有的沒的套近乎,“這雨下了半個月都不帶停的。”
他感慨一聲,“大師,你知道不,東城那邊有座老橋,聽說有一千年了,不知哪個作孽,挖了好多磚走。”
其實他想說的是誰這麽缺心眼,偷什麽不好偷磚,也太沒品了,就算是千年古跡的磚,那也就是塊磚啊,能什麽用?
當然,要在大師麵前表現得像個大好人,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說的,他轉而說起自家,“大師,我家有去年新采的大紅袍……”
樂寧耳邊聽著周塘絮叨,看向窗外。
雨水沿著玻璃順流直下,“美人”隔水更美三分。
他示意周塘,“往那兒開。”
周塘現在是大師指哪兒打哪兒,立馬一句得嘞,秒轉方向盤。
沒一會兒,銀白的車身便緩緩停到男人麵前。
樂寧按下車窗,笑得宛如拐帶小紅帽的狼外婆,“先生,大雨天的你怎麽站這兒。”
溫行止抬起傘緣,露出謙和的眼眸,溫潤沉穩的嗓音隔著劈裏啪啦的雷雨聲清晰入耳,“我想去那邊看看。”
目光所示,正是周寧的塘區。
樂寧笑得更開了,這不拐帶一下,對不起他們的緣分?
“巧了,我們也去那邊,雨天路滑,開車方便些,不然一起?”
溫行止看著樂寧,看著他身上幾裏地外都分外顯眼的衝天福氣。
樂寧望著男人淨潤白皙的臉,琢磨著對方要是拒絕,得再找個什麽理由,對方竟然緩緩點點頭,答應了,“那便麻煩了。”
“不麻煩。”樂寧笑眯眯的,趕緊給人開車門。
男人收了大傘,矮身進車,朝周塘點頭致意,“打擾。”
周塘連連擺手:“不打擾不打擾,大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這位貴氣十足的有啥好打擾的,做生意就是要多交朋友,尤其是看起來又貴又有錢的朋友!
樂寧看了看外麵雷雲湧動的天,不知道是不是陰雲積聚的緣故,前方雷電如蛇,尤其密集,他轉頭看旁邊兩次都隨雨而來的人,伸出手,
“你好,我叫樂寧,先生貴姓?”
男人側眸,抬手握了下樂寧的手,溫暖幹燥的大手略帶力度,“免貴溫,名行止,喜樂安寧,好名字。”
樂寧收回手,撐著傘在暴雨中站了那麽久,溫先生的手竟然依舊溫如暖玉。
不動聲色的撚了撚手,樂寧狀似閑聊,“溫先生,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老故事,說是修成人還差了那麽一截時候,有些水怪想走點捷徑,就趁著大雨上岸,找人問他像不像人。”
周塘聞言也接上一句,“這故事我聽過,以前老人經常講。”
樂寧盯著人:“溫先生呢?”
溫先生輕輕笑著,“好故事。”
話剛落音,突的一聲驚雷炸響。
一道白亮亮的閃電從天劈到地,蘆葦叢後瞬間一陣驚恐的慘叫。
周塘正慢慢拐上塘區看護房的小路,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裏一緊,猛然停車,抄上傘飛一般的竄下去。
樂寧也趕緊抄起傘下車,“出事了!”
他緊跟著周塘跑了兩步,他忽然想起後頭還有人,轉頭一看,溫先生步伐從容不迫,怎耐有雙大長腿,一邁頂三步,臉不紅氣不喘的跟得穩穩的。
見人跟住了,樂寧趕緊往跑去蘆葦叢邊揮開蘆葦。
隻見塘區水波滾滾,昏黃的水波中間,一艘小漁船拖著白浪朝岸邊疾馳,突然不知道怎麽回事,船頭猛的一偏,又奇怪的往洪水中間扭去。
仔細看去,小漁船周圍居然湧動著連片的魚群,每每船要逃出塘海時,那些魚群都會瘋狂將船撞回去。
那邊周塘已經跑到了水邊,急的直跳腳,開了條船就往湖裏跑,“老婆我要救你啊!”
樂寧仔細再看,發現小小的漁船上竟然有三個人,年輕小夥子掌舵,一個中年女人一個瘦伶男人各自緊扒著一側船舷,小小的漁船被洪水衝得風雨飄搖。
周塘一心救老婆侄子,然而船開出還不到五米,就被一雷給劈了回來。
見周塘差點兒被雷劈著,樂寧皺眉看了眼天,這雷,著實奇怪了點。
他順手折了根蘆葦杆子,快步往水邊去。
被閃電正麵劈臉,周塘嚇得魂都差點兒飛了,但一看在洪水中掙紮的老婆侄子,他又連忙爬起來,攥舵把攥得太陽穴青筋暴起,一股頂著天雷也要往裏衝的氣勢。
轟隆隆!
天上電閃雷鳴,雷雲怒湧,眼看就要朝周塘劈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船身忽然一沉。
周塘轉頭一看,發現樂大師竟然上了船,那位貴氣的先生跟著腿一邁,竟也不慢,上船後還扶了下跳上來沒站穩的樂大師。
雷光轟鳴,這是一不小心就要命的節奏,周塘下意識想讓兩人下去,“大師你們……”
誰知樂寧攥著剛折的蘆葦杆,筆走龍蛇,以泥作顏料,唰唰幾下給船畫了道避雷符,然後蘆葦杆往前一指,“走!”
老婆要緊,周塘也顧不上讓人下船了,趕緊打舵開船。
船一開,撞開連片魚群,嘩的魚血橫飛,樂寧都做好被撲一身的準備了,誰知身側砰一聲輕響,墨黑大傘綻開,碎魚亂石劈裏啪啦的,全打在了傘蓋上。
樂寧有些詫異,轉頭看了眼溫行止,“謝謝。”
溫行止輕頷首,“不必。”
前邊兒周塘完全沒注意到後麵兩人的互動,他一邊哀嚎他的魚他的錢心痛得滴血,一邊船開得飛起。
嚓嚓的雷電這次仿佛看不見他們似的,一道也沒下來,小船一路劈波斬浪破開魚群,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洪流中間。
困在小船上的周塘老婆和侄子看到救命的希望,都忍不住大喊,
“老周!”
“二叔!”
周塘大吼一聲“趴下!”船瞬間撞上對方的小船,另一側的瘦伶男人直接被震進了水裏。
周塘把自己的船頂著小船,然後油門踩到底,“跑!”
困在水渦中間的小船被這一頂,瞬間衝開魚群飛了出去,隻剩掉水裏的瘦伶男人在洪水裏翻滾。
暴雨如注,雷電狂鳴,男人一掉下去被水卷到了漩渦中心。
“周老板救我!”
周塘假裝沒聽見,這雷這魚都詭異得很,他有錢又有老婆兒子,可不想死在這兒!
翻滾的魚群仿佛有智慧一樣,見小船攔不住了,便齊齊朝瘦伶男人湧去。
“周老板……”瘦削男人還在撲騰。
周塘咬牙,恨不得往自己耳朵裏灌兩桶水。
“周老……咕嚕咕……”瘦伶男人隻喊了兩個字,就被魚群淹沒了。
周塘扭頭一看,瘦伶男人就剩個腦袋蓋兒在水麵上了!
“你大爺的!”
周塘看了眼已經逃出去的老婆侄子,一跺腳一咬牙,打轉舵頭又衝回去,三兩下衝散魚群,抓著瘦伶男人後頸,一把蠻力把人拖上船。
可等他打轉舵,再想衝出去時,水流突然爆的一聲炸起!
隻見昏黃洪水中,一條環抱粗的東西突然一躍而起!
一片血糊後麵跟著無數魚群,那環抱粗的血紅東西一甩尾將他們的船拍回洪水中心,又哐一聲砸回水裏!
“什麽東西,那是什麽東西!!”
瘦伶男子趴在船頭,麵色死白,猛然看到那玩意兒,聲音都劈叉了。
周塘也呆了,把尖叫的男人踩進船艙裏,才想起後麵還跟著請來的樂寧,連忙求救,“大,大師,那是……”
“嗯……”
樂寧一直盯著水下,扔了好幾道符下去,總算逼出了水下東西的真身,他也有些詫異,竟然能在普通的魚塘區看到這東西。
“幾百年份的蛇,應該成精了,你落水的時候,撞你的應該就是它。”
真的有妖怪!
周塘腿一軟,差點兒給妖怪跪下。
“怎……怎麽辦?”他瑟瑟發抖,他信樂寧有本事,會看相能算命。
但這是妖怪啊!
幾百年的大妖怪,這是人能對付的嗎!
樂寧往船舷邊兒靠了一步,探頭往水裏看,昏沉的洪水裏,魚群隨蛇而走,盤亙在船周圍,偶爾巨蛇還一甩尾,把往前衝的船拍回來。
“你的魚是沒戲了。”
周塘欲哭無淚,現在是魚的事兒嗎?這麽凶殘一位盤在這兒,這是要命啊!
樂寧見人欲言又止的,“你想除掉它啊?”
他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一聽這話,周塘瞬間敬服,看看那巨蛇,他都不夠人家一口吞的,大師竟然說也不是不行!!
樂寧思忖了下,“不過還是想想辦法讓他離開吧。”
如今神明遠離,氣運在人,精怪修行尤其艱難,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斬殺沒有罪孽的精怪說不定要遭天譴。
最主要的是……真和修行幾百年的精怪打一架,他估計也離涼涼不遠了。
“啊?”周塘懵了,咋離開?那麽大一條,比船都長。
樂寧卻不再解釋,轉而抄了個撐船的杆子往水裏一杵,同時喊周塘,“開船!”
那麽大個妖怪就在腳下,周塘這輩子動作都沒這麽快過,爬起來就打舵,冒著暴雨飆船。
漁船轟轟飛馳,樂寧攥著杆,隨著漁船飛馳,以杆做筆,以水為紙,在水麵上筆走龍蛇。
如果有人能把攪動的痕跡連起來,會發現那是一個符篆;
——一個滿布湖麵的鎮妖符。
小漁船翻滾在巨浪中,晃得暈頭轉向,然而旁邊默然站著的溫行止卻定得十分穩,一麵傘撐兩人,注視著葦杆攪動出的符文。
那些印在水麵上的巨大符文,充盈著現世已經少有的靈氣。
但更顯眼的,是其中厚厚的福祿之氣。
無比熟悉的,屬於他的福祿之氣。
作者有話說:
推一個專欄的言情預收:
【我在古代直播後成了女皇】
——
上一世秦嫵錯信狗皇帝,害得父兄戰死沙場屍骨無存,自己大好年華囚困冷宮,死時甚至不到三十歲.
死後她穿到現代社會活了一遭後,又意外重生回來了!
華夏世界,許多人手機裏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女主播直播間,直播間定位還是修仙世界下的封建王朝,沒等他們搞明白咋回事,女主播就開始抽獎,
“嘴笨吵架總輸,現招懟人金句,采用既付靈果一枚。”
觀眾們瞬間抄起鍵盤:靈果不靈果的不重要,就是很想讓腦子纏裹腳布的古代人感受一下新時代的芬芳!
很快,秦嫵就金句頻出。
Pua種子選手侯爵夫人勸她,“除你之外,太子隻有一位側妃,這是你的福氣,你應該賢良淑德。”
秦嫵:“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侯爵夫人想到太子後院那一圈妾室通房,默默閉嘴了。
還沒登基的狗皇帝俯身討好,說登基之日就冊她為後。
她緩緩抽出人高的大劍,扶著金冠,笑得端莊又賢淑,
“為後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劈了狗皇帝後,群臣罷工,朝政停擺。
她從異世請來一堆治世能臣,文能安邦定國,武能外拒強敵,且一個比一個能卷。
“內卷,從正一品開始。”
等群臣被卷得反應過來時,飯碗都漏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