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乾的退賽還是給大家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下午訓練的時候氣氛比上午還要沉重。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其他選手也都知道了趙乾退賽的事情,一時間引起了不小的討論。至於趙乾,自從上午離開之後就再沒有出現。後來聽的趙乾室友說他下午就已經離開了,床鋪都空了。

“這麽著急?”程煜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挺意外的。

顧嶼也覺得趙乾離開得過於著急了。

彼時是晚飯時間,廖靖華和陳淋還有孫念都去吃飯了,程煜和顧嶼沒什麽胃口就沒去,因為晚上還要加練,索性就留在訓練教室等。

程煜盤腿坐在地上,單手支著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顧嶼就問他:“在想什麽?”

程煜對顧嶼想來沒有秘密,猶豫了片刻就把心裏的憂慮告訴了他:“你說,趙乾是不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呀。”

顧嶼抬起頭問他:“你在自責嗎?”

程煜皺著眉頭:“說不上來,說到底趙乾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最後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可是吧,我又想如果我當時再忍一忍,不跟他起爭執,是不是趙乾也不用走了。”

顧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這件事其實和你的關係不大。趙乾對我們的隊伍一開始就心存不滿,所以即便你今天忍過去了,難保他不會再找由頭挑起爭執。即便今天和他起衝突的是別人,他依然會這麽做,因為他做這一切隻是為了表達自己對我們組的不滿。\"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程煜聽完顧嶼的解釋心情好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些笑容,慶幸道,“這麽看來,趙乾這時候走也挺好的?不然留在隊裏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嗯。”

程煜心情徹底恢複了,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抻了個懶腰,精神奕奕地說:“去不去吃飯,我突然有點餓了。”

顧嶼失笑,合著程煜說沒胃口隻是因為有心事,現在心結解開了,他的胃口就回來了。

“我不想吃。”顧嶼搖搖頭,說,“我不餓,你自己去吃吧。”

“真的不去?”程煜問。

“嗯,真的不去。”

程煜就沒有勉強他:“那好吧,我去食堂吃點東西,馬上回來,你也別一直待在教室裏,多出去走走。”

“知道了。”顧嶼敷衍應下,但是身子往後一倒,懶洋洋躺在了地上,完全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程煜無奈搖頭,放棄了勸說,用眼神鄙視了他一番後就獨自離開了。

程煜一走,教室徹底安靜了下來。

顧嶼睜開眼睛,平靜地望著天花板的燈。他原本想趁著程煜去吃飯一個人在教室小憩一會兒,結果程煜一走卻瞬間沒有了睡意,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顧嶼坐了起來,決定接受程煜的提議出去走走。

這時候是飯點,選手們基本都在食堂吃飯,當然也有一些選手比較刻苦,這時候還在加練。

顧嶼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沿路經過一個又一個練習室。大部分教室如今正空著,漆黑靜謐。走到最盡頭的那間練習室時,他忽然聽到一陣鋼琴聲。

顧嶼站定,轉臉看向右手邊的訓練教室。訓練室的門沒有關嚴,敞開了一條細窄的縫,亮光和鋼琴旋律便從這道門縫中傾瀉出來。

顧嶼走近了一些,俯身湊到門縫上往裏看了一眼。教室裏的陳列擺設和他們的如出一轍,每間聲樂教室裏都擺著一架電鋼琴,不過平時基本都是聲樂老師使用的。可是此時坐在鋼琴前的卻是顧斐然。

顧斐然側身對著門,一雙修長的手在琴鍵上輕快跳動。明明是一首很歡快的曲子,可是顧斐然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悲傷。

顧嶼曾經跟著沈染軒學過兩年鋼琴。沈染軒的鋼琴是從小跟著名師學習的,到高中的時候水平已經十分高了。雖然沈染軒是作為隊裏主舞出道的,但是以前也在就目中展現過他的彈琴技藝,結果直接把那期節目的收視率拉高了一倍。

沈染軒穿上西裝往鋼琴前一坐,鋼琴王子的氣質就渾然天成,把一群粉絲迷得五迷三道。以至於時至今日,但凡沈染軒開演唱會,不管演唱會的風格和內容如何變化,沈染軒的鋼琴獨奏永遠作為壓軸大秀從不缺席。

可在顧嶼的記憶裏,最讓他念念不忘的還是盛夏的傍晚,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在黃昏中安靜彈奏著鋼琴的身影。

那是他第一次聽沈染軒彈琴。少年坐在鋼琴前,身板端正,姿勢優雅,在無人的音樂教室,為了彈奏了一曲顧嶼叫不出名字的曲子。

那是獨屬於顧嶼一個人的音樂會。演奏者穿著簡簡單單的校服襯衫,著裝算不上正式,但少年天然的氣質可以彌補所有。那一天的表演因為演奏者過於緊張,有些不盡如人意,卻是顧嶼看過的最完美最難忘的一場獨奏會。

那天之後,那個修長的身影和那架純黑的鋼琴時不時就會出現在他的夢中,逐漸得演變為了執念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顧嶼還記得,剛上高三的那一年,很長一段時間他失眠很嚴重。晚上睡不著,白天又沒精神,他的生活和學習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沈染軒但心長此以往他的身體會撐不住,所以建議他試試聽催眠曲入睡。但是顧嶼神經比較敏感,有一丁點的聲響都會受到幹擾,因此催眠曲完全排不上用場。

顧嶼自從知道沈染軒會彈琴之後就經常讓沈染軒彈琴給自己聽,有時候什麽都不做,隻是安安靜靜坐著聽都能聽一下午。沈染軒略一思索,索性挑了幾首輕柔舒緩的鋼琴曲,自己邊彈邊錄音,最後把所有鋼琴曲打包成一個合集發給了顧嶼。

說來也神奇,顧嶼那對安眠藥、催眠曲都無效的頑固失眠,竟然被沈染軒的鋼琴輕輕鬆鬆治愈了。

教室裏舒緩的鋼琴聲再次想起,將顧嶼的思緒逐漸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他收斂心神,繼續往裏看。

顧斐然似乎隻是隨手一彈,但是手法十分專業。憑借著顧嶼僅有的那點鋼琴知識判斷,他的專業水平大概能和沈染軒一較高低。

顧嶼對顧斐然的了解其實也不多,大部分還都是來源於八卦新聞。他記得顧斐然在團裏的時候是主舞,沒想到鋼琴還彈得這麽好,這讓他有的意外。

顧斐然彈得很專注,似乎沒有覺察到門外的顧嶼。顧嶼也沒有出聲打擾,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就輕手輕腳離開了。

他至今不知道顧斐然為什麽要來參加選秀。要說是想翻紅的話,可他又刻意隱瞞了自己曾經出道的經曆,就連初舞台都刻意收斂了實力。

明明憑他的經曆即便隻是挑一個出來弄個話題都足夠在熱搜上掙個關注度,可他不僅沒有好好利用自己身上的這些話題,還刻意隱藏了起來。

可如果他不想翻紅,又為什麽要來參加這個比賽呢?總不至於是吃飽了撐的吧……他這次是以個人學院的身份才參加比賽,也就是說他現在是自由身,並沒有簽經紀公司,也就排除了被經紀公司強迫來參加的可能性。

顧嶼一邊琢磨一邊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便利店門口。

顧嶼愣了少頃,居然不知不覺走到這裏來了。

便利店依然是休店狀態。這一片是景區,平時遊客絡繹不絕,不過自從節目組承包了度假村之後,平時最熱鬧的景區反倒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四周無人,顧嶼索性在長椅上坐下休息。他隨意靠坐在白色長椅上,視線漫無目的地隨意四望,心裏隱隱有些期待。

上一次他在這裏遇見了沈染軒,不知道這一次還會不會這麽有緣。

顧嶼一邊觀察周圍,一邊胡思亂想著,突然就感覺腳邊似乎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在蹭自己。

顧嶼嘴角就情不自禁往上揚起,收回視線低頭去看,果然看到一隻熟悉的毛茸茸的小胖狗。

“奶糕?”顧嶼將小狗抱起來,輕聲叫他的名字,“你怎麽又跑出來了?\"名叫奶糕的小胖狗顯然也還記得顧嶼,十分熱情地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去舔顧嶼的臉頰。

顧嶼被舔癢了,忍著笑把狗抱到自己麵前,與它對視:“你家大人呢?誰帶你出來的?”

奶糕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歪著腦袋,一臉呆萌地看著顧嶼,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一人一狗對視了一會兒後,奶糕突然對著顧嶼身後奶聲奶氣地汪了一聲。

顧嶼一愣,在小胖狗的奶叫聲中,他聽到了一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正在朝他逼近。

嘴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顧嶼抱起小狗站起來,故作平靜地轉過身子。

然而下一秒,嘴角彎起的愉悅弧度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聚攏的眉峰。

顧嶼看著來人:“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說:

我被風扇吹感冒了…鼻塞咽痛好難受QAQ 大家照顧好身體啊,別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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