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說是誤會？”沈染軒低聲問。
顧嶼愣了很久，緩緩轉過頭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什麽意思？”
沈染軒走近了幾步，也從黑暗中走到了光亮處。他的表情有些淡，看不出明顯的憤怒情緒。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分辨顧嶼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假裝。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顧嶼震驚地張大了嘴，呆呆地沈染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之間難道真的……”顧嶼覺得不可思議，說到一半突然沒有了聲音，垂著腦袋沉默回憶了起來，他將前二十五年的點點滴滴都快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也沒找到任何疑似他們曾經交往的畫麵，於是又篤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一定是你……”
顧嶼想說一定是你誤會了，但是話到嘴邊又不忍心說出口。
就在他抓耳撓腮地要怎麽才能在不傷害沈染軒的前提下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的時候，沈染軒已經率先開口了。
“嗯，那就是我誤會了。”沈染軒說得若無其事，“很晚了，去睡覺吧。”
顧嶼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但是沈染軒已經轉身離開，連聲再見都沒說。這放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兩個人走一起，無論什麽時候，顧嶼都是先走的那一個，沈染軒永遠要看著他安全回家了才會離開。
顧嶼恍然發現，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染軒離開的背影。可是這個背影卻是如此悲傷。
顧嶼在體育館門口站了很久，視線一直望著沈染軒離開的方向，直到程煜找過來。
“你怎麽站這兒發呆啊。”程煜看他這麽久都沒回來有些擔心，就跑回來找他了，“東西找到了嗎？”
顧嶼回過神，沉默地點點頭。
夜色昏暗，程煜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沒發現他此刻表情有異，就伸手一攬他的肩膀：“找到就好，走吧，回去睡覺了。”
\"嗯。”顧嶼魂不守舍地被程煜帶回了宿舍。回到宿舍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秋嵐走過來關心地問他：“顧嶼哥，你怎麽了？有人惹你不高興了嗎？\"顧嶼勉強回過神，敷衍地提了提嘴角，說：“沒事。”
秋嵐似乎沒有接受他的解釋，還是很擔心的樣子，但也沒有刨根問底，極為自然地轉了話題：“那哥你趕緊洗漱休息吧。淋浴間過了零點就斷熱水了。”
“知道了。”顧嶼心不在焉地答應道，之後就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發呆，發呆了一會兒突然又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就往外走。
秋嵐還以為顧嶼是去洗澡，趕緊提醒：“哥，你還沒拿洗漱品呢。”
顧嶼卻沒有搭理他，繼續往外走。剛走出去沒多久，剛好遇見洗澡回來的程煜，就將他攔了下來，問：“你知道餘楊住哪一間嗎？”
“你說誰？”程煜掏了掏耳朵，不太確定地問，“你說餘楊？”
顧嶼點頭：“知道他住哪裏嗎？”
程煜雖然十分疑惑且不解，但還是如實告知：“他選了雙人間，和隊友住在102。”
顧嶼道了聲謝就往102走。
顧嶼來到102宿舍門口。
102宿舍房門緊閉，他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很晚了，說不定餘楊和室友都已經睡下了。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102宿舍的房門從裏麵打開了。顧嶼抬頭，看到一張有些陌生的臉。
裏麵的人看到顧嶼也是一愣。好半天才想起來問話。\"你來這裏做什麽？”
那人一說話顧嶼才想起來，這人是餘楊初舞台的隊友，也是盛宇的練習生。這時候，又從屋裏走出來兩個年輕人，也是餘楊的隊友。
顧嶼記起來，一公選曲的時候，餘楊和同公司的五位隊友都選擇了同一首歌，所以他們都聚在餘楊的宿舍大概是討論一公舞台的事。
想到幾個小時前，餘楊才凶巴巴警告過自己不準在營裏和他說話，他又猶豫了起來，想著要不明天找個沒人的時候再找餘楊吧。最先開門的那位隊友卻又說話了。
“你走錯門了吧？”那人的語氣算不上多友好。
顧嶼順勢就認了下來，衝屋裏的仨人微微一笑，說：“抱歉，我走錯房間了。”
他轉身就要走，卻又被叫住了。
顧嶼有些疑惑。他和這些人並沒有交集，更是都談不上熟悉。而且大概是因為他們來自大公司，覺得高人一等，骨子裏都有些傲氣，不屑和其他選手交流，基本上都是他們幾個自己抱團玩。
顧嶼雖說不解，但還是停了下來，回過身態度友好地問：“有事嗎？”
叫住他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顧嶼記得他叫做許立。許立和餘楊差不多年紀，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看起來有些傲慢。
餘楊也是驕傲的性子，營裏很多選手都覺得他不好相處而刻意遠離他。但是顧嶼十分清楚，餘楊雖然驕傲卻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他也從來不會看不起任何人。他的驕傲隻是對於自己的能力足夠自信，卻不會盲目自大，遇到比自己優秀的人他也不會嫉妒。總得來說，餘楊還是一個很乖的孩子。
許立卻不同。許立的傲慢更像是對別人人格的輕蔑。就比如他此時看顧嶼的眼神，讓顧嶼覺得對方好像並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一件廉價的物品，充斥著不屑。
許立一開口，那不屑的意味就更加明顯了。
“恭喜你啊，運氣不錯。”
顧嶼納悶：“恭喜什麽？”
許立抱著手臂靠在門邊，譏笑道：“恭喜你有個好朋友啊，寧可被你拖下水都不肯放棄你。”
顧嶼皺眉，許立這話裏的惡意十分明顯，因此沒有做出回應。
許立也不在意，自顧自往下說：“聽說你已經拍了五六年戲了，一直沒紅。你一個演員好端端來參加選秀，該不會是為了炒作吧？既然演了五年戲演技應該不錯吧，我說你在舞台上該不會也是做戲吧？就為了有話題？”
許立的話十分刻薄，任誰都能聽出來他是在故意嘲笑顧嶼。
顧嶼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忍耐著心中的不鬱硬邦邦地說：“你誤會了，那隻是個意外。我先走了。”
“這麽著急離開，難不成是被我說中心虛了？”許立卻不依不撓，完全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又當著顧嶼的麵跟其他兩位隊友聊了起來，“現在的人為了紅真的可以不擇手段哈，什麽卑劣的手段都做得出來，真是為了紅連臉都可以不要。”
一個隊友輕飄飄地附和道：“黑紅也是紅嘛，就算是萬人黑那也是有流量，有流量就能賺錢。”
許立瞥了眼顧嶼，輕笑道：“不過靠歪門邪道走紅的最後下場都不是很好啊。尤其是得罪了沈染軒沈導師的人，下場就更慘了。”
“那倒是，”那個隊友和許立配合默契，很快就接過話題，說，“你們還記不記得那誰？也是拍了好幾年戲都沒紅就想去碰瓷沈染軒，跟咱們沈導師硬炒CP，結果惹惱了沈染軒，被沈染軒的粉絲扒了底朝天，什麽潛規則啦被包養的黑料都被扒出來，就連家裏長輩得性病的事都給扒出來了，別說紅了，最後整個事業都被毀了，到現在還沒消息呢。”
許立嘖嘖感歎了幾聲，突然又看向顧嶼，虛情假意地關心道：“顧嶼，你可要小心點啊，沈導師的粉絲可是出了名的強悍，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
顧嶼眼眸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許立見狀緩緩挑起嘴角，兩位兩位隊友也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時，眾人卻聽身後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
“你們很閑嗎，在我宿舍門口說風涼話。”
三個人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齊刷刷轉回身。
“餘楊……”
隻見餘楊穿著睡衣站在眾人身後，扳著一張臉，冷聲道：“要八卦回你們自己屋八卦，別讓我聽見一個字，煩！”
餘楊雖然不是這些人裏年紀最大的，但顯然是五人裏的老大。餘楊當著顧嶼的麵不留情麵地將他們一通說，三個人也不敢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悅，一個兩個突然就沒有了剛才高高在上的氣勢，點頭哈腰各種諂媚。
“那我們先回屋了，晚安。”
餘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副不想搭理他們的意思。
三個人有些尷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灰溜溜離開。
顧嶼往旁邊站了站，忍著笑看仨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地離開。正笑著，他就聽餘楊壓著嗓音，沒好氣地罵了一聲。
“你笑屁啊！剛才一句話不敢說，現在又覺得自己行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慫了？！”
顧嶼咬了咬腮幫子的肉，聽話得收起了笑，但是一看到餘楊鼓著臉站在自己麵前，臉上表情還各種恨鐵不成鋼，他就又忍不住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小胖，謝謝你。”
餘楊一聽這個名字又炸毛了，但是他的室友正在屋裏，他想發作又不能發作，隻好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威脅他。
顧嶼從善如流：“楊楊。”
餘楊繼續瞪他，咬著後槽牙說：“在這裏叫我餘楊！我們不熟！”
“知道了。”
餘楊臉色這才好轉了些，靠在門邊問他：“你找我？\"\"嗯。”顧嶼點點頭，想起沈染軒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對餘楊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餘楊點點頭，帶著顧嶼來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這裏平時基本沒什麽人來，此時夜深人靜更是不會有人往這兒跑。
“你要說什麽？”餘楊靠著樓梯扶手，抱著手臂問顧嶼。
顧嶼低著頭沉默須臾：“你之前為什麽會覺得我跟你哥交往過？”
餘楊一張臉刷得一下就拉了下去，原本他就對顧嶼甩了他哥這件事十分氣憤，結果顧嶼還否認了這段了往事，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氣得他差點就要暴走了。
“你不是都不願意承認你們交往過的事實嗎？還問這個做什麽！”餘楊沒好氣地說。
顧嶼並沒有解釋，十分認真地拜托他：“我真的很想知道，拜托你告訴我吧。”
餘楊沉默，盯著顧嶼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哥親口告訴我的。”
“告訴你什麽？”
“說你們分手了。”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假期家裏事多，都沒時間碼字了。這是4號的更新，5號的可能也會比較晚。大家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能恢複正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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