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溫暖
陸昀舟覺得手腳冰涼， 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般。
他沒參與那幾個毒唯的調查，以為事情已經擺平了，突然冒出來的熱搜和視頻讓他猝不及防。
田華沒聽清電話那頭向景辰的聲音， 仍是焦急道：“當時公司也沒想到他能這麽瘋，他那封信沒給你看直接就扔了，要是早知道......唉。”
毒唯的腦回路果然不能以一般人的思路理解，正常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就該迅速撇清關係，生怕自己會因為是同夥而被連坐，怎麽還會有人上趕著往上湊？
“......恐怕這種事沒人能未卜先知。”陸昀舟的手緊了又緊，秘密被揭開在眾人麵前讓他的心髒砰砰狂跳。
要早知道有人跟拍，他就該幹脆一點下車關門， 不該猶猶豫豫地上演一別三送的劇情。
這回好了， 雖然沒有真的親上，像素也不是很好，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的曖昧氣氛，簡直避無可避。
可惜世上難買早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追究具體的過程已經沒有意義。
田華嘴上安慰， 但焦急仍是透過她的語氣不受控製地流露出來：“你先別著急，這向景辰脫不了幹係，文鰩娛樂那邊不可能沒有反應。”
想到向景辰，陸昀舟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 冰涼得緩不過一絲熱氣。
他想相信向景辰，但是這樣大的負麵輿論，怎麽可能會不對他造成影響？
怕什麽來什麽， 剛剛還不想成為向景辰的累贅， 怎麽一轉眼就要變成他演藝生涯中的唯一黑料了嗎？
對麵的田華還沒顧得上看視頻， 隻是下意識地覺得陸昀舟一定沒什麽問題。
見他一直沒反應，以為也是被這消息震驚地說不出話，“文鰩娛樂下手還是不黑的，再說你和向景辰關係不錯，應該不至於把髒水往你身上潑。”
她這話說的是餘簡和齊昕，之前和陸昀舟向景辰一起上過完美假期綜藝熒幕cp，前不久被拍到晚上同時出現在賓館門口。
齊昕一方先下手為強一口咬定餘簡是同性戀，在兩人合作的多年之中多次利用工作之便對他實施性騷擾，並且以資源和名聲想威脅。
加上餘簡近幾年油膩特質與日俱增，齊昕作為弱勢方很容易就占了道德製高點，雖然是作品眾多的前輩，也被直接砸到坑底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齊昕倒是借著這次徹底和營業告別，還因為粉絲們的同情接到了新劇機會。隻是真實情況究竟如何，就不太好說了。
田華以為陸昀舟擔心他們這種小公司壓不過文鰩娛樂的宣發，直接把一盆黑水扣在他們頭上。
她歎了口氣道：“昀舟你放心，你等我先和文鰩公司聯係，這回也算是我的失誤，即便是拚上這些年的人脈和我這張臉不要，也一定不會讓他們惡意抹黑你的！”
到掛了電話，陸昀舟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再一次打開熱搜頁麵，但無論再怎麽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幻覺，熱搜也依然明晃晃地掛在頭條。
“別看了，不如留給公司去操心，快十點了今天先休息吧。”
向景辰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他已經大略地看了幾眼內容，知道現在看到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友好的言論，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你就是不讓我看，難道我就睡得著了嗎。”陸昀舟不安地攥了攥拳，並不長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應該感覺到疼的，但是此刻毫無察覺。
網絡上的視頻已經以未經允許的偷拍侵犯藝人個人隱私為由刪除，不過早有好事者和營銷號截了圖，鋪天蓋地，幾乎人人都在截圖轉發，根本控製不住。
事到如今最初發布視頻的毒唯反而已經構不成威脅，嫉妒向景辰陸昀舟兩人熱度的人和營銷號像是聞到蜂蜜的馬蜂般傾巢而出，他們瘋狂地散發著惡意的照片和言論。
營銷號為了流量已經無所不用其極，把截圖後期加工，讓兩個人貼的極近，再加上偷拍的視頻本來清晰度就不夠，硬說成是親吻**。
【死同性戀也配做藝人？現在國家的女生都怎麽了，身邊正經人不習慣全都跑去喜歡雙插頭？】
【虧得我以前還覺得這個景辰挺有演技的，沒想到也是這種人啊。】
【這種人不被封殺我會很失望的。】
【娛樂圈那些小明星天天塗脂抹粉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這場抹黑來得猝不及防，兩邊的粉絲都被罵懵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懟很快被淹沒在人聲之中，等到接到正式的通知開始有組織地壓評，網路上的言論已經不堪入目。
【笑死人了，要是你家哥哥真問心無愧，為啥熱搜都掛了兩個小時了，連個澄清都沒有？】
【嘖，還有什麽好說的，聽說還要給向景辰定什麽國家級演員，肯定是忙著捂嘴唄。】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p圖是潑髒水，有本事把原片放出來讓大家看看啊。】
陸昀舟還要繼續往下翻，被向景辰遮住了視線。
“看這些多沒意思，看點好看的吧。”向景辰溫熱的唇在微涼的臉頰上略一觸碰，撓得人心裏癢癢的，「好看的」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看著向景辰的笑臉，陸昀舟倒是被暫時拉了回來，他勉強勾了勾嘴角配合，但笑得十分勉強。
他做不到像向景辰那樣平常心，還是忍不住移開向景辰的手，但向景辰卻不肯鬆開。
陸昀舟生疑，強行拽開他的手，果然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話。
除了很多為兩人打抱不平的，向景辰的很多粉絲也有了些意見，覺得都是因為營業太過才引得向景辰有了這樣的新聞。
【那個陸昀舟好像早年也被傳過是彎的吧，奔三了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向景辰和這種人在一起職業生涯怕是毀了。】
【其實陸昀舟是不是自帶debuff，條件挺好的但是一直都不火，這回火了\’還把我們家辰爹往下拖。】
【就是啊，反正電影也已經播完了，以後離他遠點就是了。】
“離他遠點就是了”，原來大家也這麽想嗎？自己應該離向景辰遠一點？
這七個字刺痛了陸昀舟的神經，宋添慧和路遠的聲音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從細微的嗡嗡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伴隨著被放棄的絕望感，在他腦內橫衝直撞。
“都兩年多了還跟不上進度，我路遠怎麽能有這樣的兒子。”
“你為什麽這麽多要求啊，遇到事情學著自己處理好嗎？”
“我們平時已經很忙了，你不要在來添麻煩好不好。”
——
陸昀舟用手抵著額頭，細碎的**聲從齒間溢出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幾乎覺得自己快要擺脫從前的陰影，但到此刻才發現那些聲音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突然之間，似乎自己所擁有的都漸漸變得模糊。
“阿昀？”
“阿昀！”
模糊間，他聽到向景辰的聲音，隨即覺得身體一熱，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因為緊張而發涼顫抖的身體突然被溫暖，就好像在深水中掙紮的人終於摸到了浮木，得以暫時喘息。
他把臉埋在向景辰的肩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第一次近乎發泄般地用力地擁抱著向景辰，想將自己融在他的身體裏。
好溫暖，他不想放手。
他沒辦法裝作無事發生地和向景辰保持距離，嚐過了糖的滋味，曾經習以為常的苦已經變得難以下咽。
“我退圈吧。”永遠在風口浪尖上，永遠都在被人指摘的位置。
強烈的高壓和回憶的痛苦讓陸昀舟難以正常思考，他下意識地覺得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他帶來的。
陸昀舟胡亂地想著，覺得如果他不再有流量價值，就也會慢慢淡出眾人的視線，或許離開自己這個自帶倒黴體質的流量明星，向景辰身上就不會再有那麽多流言蜚語。
“阿昀？阿昀你是不是糊塗了？”向景辰擔憂地摟緊他，努力寬慰道：“不至於的，哪裏就有那麽嚴重了？”
“有個人說的沒錯，既然做了藝人，就是要演給大家看，被當做談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還有半年合約就到期了，公司正好還沒有續約。明年的劇也還沒開拍，來得及找新男主，違約金也付得起。”
陸昀舟自言自語地胡亂盤算著，計算著隱退的可能性和因此產生的相應後果。
向景辰騰出一隻手碰住陸昀舟的臉，強迫他停下胡思亂想，“阿昀，你還有我啊。”
“沒有那麽嚴重的，這隻是一些網絡上的流言，這樣的話不必放在心上，這還是當初你教過我的，不是嗎？”
他的聲音溫柔但堅定，像曾經溫和穩重的陸昀舟一樣，隻不過現在安慰和被安慰的人調了過來。
“其實網友的接受程度遠比你想象中的高，現在他們這麽說，隻是因為有人引導罷了。交給公司去頭痛吧，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凡事還有我呢，好不好？”向景辰柔聲勸道。
“或許是他們本來就不能接受呢？”陸昀舟不相信，卻又像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求問。
向景辰歎了口氣，陸昀舟的情緒明顯不是很好，看來要是不采取點行動的話怕是不行了。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像是哄孩子般溫柔地哄勸道：“當然是可以的啊，你不信嗎？那就試試看，看我們誰能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