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結局

這是什麽地方, 方慍到底想幹什麽?

顧醺滿腦子都是糟糕這兩個字,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爸爸看見,到時候他又該怎麽幫方慍解釋呢?

他拽著方慍的手想要這人起來, 偏偏這人渾身抖得厲害,他拽不動,隻能一邊心急如焚的看路口有沒有人,一邊焦急跟方慍說:“你還說你不強迫我,你現在就是在強迫我。”

方慍抬起頭來,緩緩的,雙手從臉上拿開,露出一張蒼白又雙目血紅的眼, 好一會兒, 自己也狡辯不了,隻能站起來, 等待顧醺的發落。

顧醺拘謹的站在這裏,偶爾低著頭看方慍的腳尖,偶爾又抬頭看對方的眼,他自己也茫然得很, 看對方哭,心裏也難受發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

正在他還在掙紮的時候,機場廣播開始喊登機消息, 顧醺瞬間一個激靈。

他就要走了,應該是要回來的,絕對回來。

可是回來後大概是不回住在阿慍的家裏了。

他們之間……他是不是得說些什麽再走?

他該說什麽呢?

顧醺思考這些隻花了眨眼的功夫, 可方慍也在聽見登機廣播的瞬間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陪你好不好?”

“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方慍拿出登機牌, “我都買好票了。”

“我的意思是你家裏怎麽辦?要是被發現你跟著我走, 怎麽解釋?而且今天是方爺爺的葬禮,你就這麽走了,你二伯肯定又有一堆話要說,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從小就勤奮讀書,比誰都用功,你每天五點多起床鍛煉身體,每天還要學習家族發展史,你從小到大的時間都花費在這裏,好不容易成為現在這樣所有人都認可的繼承人,怎麽可以說走就走?”

顧醺說著說著,自己都不甘心,他心疼方慍這些年的付出。

方慍卻一概的不在乎,這種不在乎讓顧醺心裏格外難受,這都是因為他才不在乎。

他這回堅決鬆開被拽住的手,怎麽也不肯被拉回去,跑了出去,在從貴賓候機室進去前回頭看了一眼方慍,最後什麽都不說的進去。

方慍沒跟。

沉默就是拒絕,他跟上去毫無意義,除了徒惹人厭惡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飛機很快在二十分鍾後起飛。

方慍坐在候機室裏,直到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見飛機劃過天空,真的消失在了他眼裏。

從這以後,方慍總覺得周圍好安靜,他耳邊細細傳來一陣蚊子似的轟鳴聲後,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方慍對此也不在意,隻是坐在等候的椅子上,被震動的手機喚醒意識,反應慢半拍的去看手機,上麵是父親問他去上廁所怎麽去這麽久的消息。

他回了一個「馬上回去」,卻又沒動,兩秒鍾後才站起來,與他的少年背道而馳,回那個沒有顧醺的家去。

他是坐家裏車來的。

司機還在機場等他,也幫他隱瞞出來的事情,這會兒看見他,登時好像鬆了好大一口氣,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麽,方慍隻看得見這人嘴裏再說什麽,但聽不見在說什麽。

應該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方慍閉上眼,張口說:“回去。”

之後是給老爺子守靈,第二天下葬,第三天家族聚會宣讀老爺子的遺囑,第四天一切回歸平靜,方慍被留在了老宅過年,父親回了公司,一切都恢複如常,隻是少了幾個人。

他閑下來會給他的顧醺發消息,從早到晚,事無巨細,早上起床要說一聲早安,吃什麽則要拍一張照片,中午碰到一隻流浪貓更是要多拍幾張,晚上不吃飯去鍛煉也要說。

等到過年那天,方慍去城郊放煙花,他一個人去的,足足放了十幾個超大的衝天炮,給顧醺錄了長達一個小時的煙花視頻,雖然人家沒有回複,但他暫時覺得沒有被拉黑就很好,說明顧醺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看他的消息。

不,應該一定會看,小醺像小孩子一樣,哪怕不回,也會好奇別人發的是什麽。

所以不回消息也沒有關係,是他的錯。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方慍希望自己不曾意識到對顧醺的感覺。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方慍有時候既恨不得發一堆消息問顧醺在做什麽,回來後重新做兄弟好不好,又生怕自己逼得太緊,又把人給嚇跑了。

也是,哪有人要做兄弟還又哭又鬧,恨不得上吊的?

少年自嘲的笑笑,笑容又戛然而止,回老宅繼續當他完美的方氏集團繼承人,日複一日的學習、日複一日的跟父親的新任秘書了解公司運行機製、如複一日的給顧醺發消息,然後幻想顧醺看過之後的表情。

好像顧醺當真隻是出去和顧叔旅行,哪怕下學期不回來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可真等到了要上學的時候,方慍回了以前跟顧醺相依為命的小別墅,夜裏怎麽也摸不到總是八爪魚一樣纏著自己的顧醺,這瞬間,有聲音壓抑著爆出恐懼的嗚咽來,好像生命中大半的活力都丟了,哭得恨不得嘔出靈魂。

隔天上學去,方家大少爺又如常上車,保姆進少爺房間打掃卻看見地上吐了一地,還有血絲混在裏麵,忙給老板發消息報告,老板那邊說了聲知道了就沒了下文。

正是開春,乍暖還寒的時候,方家少爺從進了學校就沒吭聲,周圍好像很熱鬧,但他一概聽不見,隻能看見許多同學嘴巴一張一張的說著話。

他要是想要知道別人都在說什麽也容易,隻是他懶得去盯著別人的口型看,好在本身他在學校也沒幾個人有膽子跟他打招呼。

他平靜的上樓,習慣性路過顧醺的班級,餘光輕輕一撇,進而不敢置信的看見他心裏的少年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趴著,一邊打哈欠,一邊用手指頭戳前頭的狐朋狗友。

方慍愣了一下,幾乎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偏偏這個時候顧醺也看見方慍了,他臉紅了一下,隔著人山人海和教室的玻璃與窗外的方慍對望。

是的他回來了啦,方慍不會衝進來說些奇怪的話吧?

顧醺正擔心著呢,卻看見方慍如常路過教室,沒有進來,直到第一節 課課間才走到他麵前,給他送了個小蛋糕。

“啊,謝謝,那個,我覺得還是回來念書念完比較好。回來的很倉促,就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早上才下的飛機。”顧醺不等人問就自己說了一堆,好像既怕方慍糾纏自己,又怕方慍不糾纏,無法明白自己在想什麽,卻眼裏滿是思念地看方慍,“我住在市中心的小區裏,我爸……我爸說他要開始當奶爸,但我勸他說還是去做自己的事業比較好,所以……所以我可能一個人住……”

顧醺說到這裏,猛地閉嘴,他這麽說肯定會讓方慍懷疑是邀請對方跟他一起住啊!

他、他沒有這個心思!

不對……好像有吧……

可是怎麽好說出口的?

他們要是在一起後,家裏可怎麽交待?

少年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但看見方慍笑容越來越大,他便也什麽都不想了,隻說一句:“我回來了,我說過回回來的,你看。”

方少笑了笑,垂著眼,一瞬間周圍所有音色猶如潮水卷入耳朵裏,他回道:“謝謝。”

顧醺還是蠻拘謹的,他其實明白,自己回來後很大一種意思就是接受了阿慍的表白,可是他又不能直說,總不能問方慍明不明白吧?

但他看方慍這規規矩矩的模樣,好像是以為自己回來是因為當初方慍說隻做兄弟才回來。

救命,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啊?

少年也不懂了。

他既不敢主動,也不想去暗示,當然要是阿慍被他不回消息的那段時間傷透了心,不願意喜歡他了,那……那就算了……他隻是會稍微有些失落而已,隻是失落哼。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顧醺看見方慍在班級門口等他,登時給爸爸發了個短信說不需要來接他,然後磨磨蹭蹭收拾書包走出去,兩人默契的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走的很慢,刻意走到最後,確定沒有人在後麵看他們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後,顧醺的手被方慍拉了起來。

顧醺那瞬間心跳都快要跳出來,隨後又聽見阿慍說:“我當初說願意跟你做兄弟是假的,我還是想做你男人。”

顧醺被這直白的話搞得麵紅耳赤,他點頭也不是,不點頭又不好。

但方少似乎不需要他的少年再給什麽回應,他了解顧醺在想什麽,有多忐忑,有多害怕,又有多想念他,才會壓下那些忐忑害怕和對顧叔的渴望,回來學校。

一切都不必說,他懂。

“慢慢來小醺,隻要你別離開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操心,你相信我就可以了,陪著我,就可以了。”小醺走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有他來走。

兩個人走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走到停車場。

似乎故意繞了個原路,走到了學校帶池子的小樹林裏。

樹林裏經常有小情侶約會,今日顧醺走在裏麵,回憶起在國外旅行心不在焉老是去看方慍消息的自己,忽地停下。

“怎麽了?”方少輕輕問。

另一個害羞的人沒回話,隻是拽著人家的手指頭,不走。

方少忽地福至心靈,靠近他的小醺。

顧醺則在對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麵上的瞬間,慢慢閉上眼……

下一秒,唇瓣一燙。

作者有話說:

比較純情的學生時代結束。

番外是戀愛日常,矯情嬌氣害羞小醺和沒有安全感的方總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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