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親

村子裏的醫生其實不怎麽能看病, 但能拿藥,也能縫針,之前春節放鞭炮有小孩子到處亂跑, 炸傷了自己,都是送到劉叔這裏縫針拿藥的。

說起來也是神奇,顧醺有時候也不明白,為什麽有些時候一些手術,在大醫院做就感覺好嚇人,在小診所又覺得飛快就能完成,一會兒就能好?

可能是因為在小診所不需要各種拍片吧。

兩人行走了大約十五分鍾,總算是到了劉叔的院子外麵。

劉叔的院子常年開著小門, 誰都能進去串門, 顧醺這會兒其實已經沒感覺到疼了,走進小院子裏便也沒有急急忙忙的喊劉叔出來, 而是自己慢吞吞的進去,順便盯著一直走在他前麵的方慍的背影。

隻見阿慍推開平房的玻璃門後,撩開阻隔門外反光的簾子,就對著裏麵說:“請問劉醫生在嗎?”

“劉叔, 我,顧醺,我腦袋被砸了兩個包,你幫我看看啊。”少年這會兒總算也是進來了, 微笑著跟在看報紙的中年男人說。

那中年男人長得虎背熊腰,一臉橫肉,瞧著根本不像個好人, 但看見顧醺和方慍, 立馬一笑, 便渾身氣質都溫和起來,瞧著像是小熊一樣可愛,眼神都是幹淨的,站起來就招呼顧醺坐下,又看了一眼那沒見過的少年,跟顧醺說:“這是你弟弟?”

方少平靜看向顧醺。

顧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含糊糊的應著:“唔……嗯嗯……就是我爸老板的兒子,玩的好的啦。”

“哦?去年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去年你說是個弟弟,特別依賴你,特別需要你照顧,我還以為長得瘦弱呢,沒想到看起來都跟大人一樣,你看起來才像是弟弟。”

顧醺咬了咬下唇,不吭聲了,也心虛不去看方慍的表情,乖乖歪著腦袋任由劉叔檢查。

劉醫生看了半天,手指頭又換著地方扒拉,一分鍾後搖了搖頭說:“行了,就隻是微微有點紅腫,腫得也不高,估計一會兒自己就消下去了,要是實在還不放心,就吃點兒消炎片,或者去醫院拍個腦部CT,我這裏就給你那點兒紅花油,想擦就擦。”

劉叔說完就去拿藥,那藥也要不了幾塊錢,幹脆不要顧醺給錢就繼續往沙發上一坐,準備看報紙。

“那我們回家去擦藥吧。”方少淡淡笑著看顧醺。

顧醺被這笑容看得怪不好意思,一時間突然意識到自己跟方慍就兩個人回來了,要是回家去,孤男寡男,這麽親密的擦藥酒,這在電視劇裏可是立馬就藥滾床單的節奏啊!太快了吧!

不對不對,他根本就沒有答應!

他還跟阿慍說了自己跟宋家明現在是一對來著。

為了避嫌,自己應該遠離愛慕者,要給宋家明安全感,畢竟演戲要全套啊。

“不用不用,就在這裏擦吧。”顧醺小聲說。

方少想了想,也是,外麵冷,在這裏暖和呆著也比回去後還要重新燒火爐,一冷一熱總是容易感冒的。

方少好說話的走到少年身前,手掌心被他倒了一些藥油,紅色的藥油油亮亮的反射著屋內橙紅的爐火光,他看了一眼麵前少年那濃密蓬鬆的軟發,想了想,沒有直接一股腦的用掌心揉那包,而是用手指頭沾了沾藥油,然後單手深入小醺的發絲裏,準確尋摸到那大包位置所在,輕輕按揉。

手指頭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被伺候的少年低著腦袋,心裏跟被誰撓癢癢了一樣,細細的泛起漣漪,總覺得那手指頭在頭頂打圈的動作非常醒目!

他閉上眼睛,好像自己靈魂都能出竅站在一旁,看見阿慍的的手指撫過他的腦袋。

阿慍的手很白,又長又白,長得可以說是去當手模都得是最高檔的那一種,這樣的手,昨天好像還捏著他的腳給他擦腳了……

擦了腳後今天一天應該洗手了吧,應該洗了,早上洗臉的時候就算是洗手了,不然擦了腳又沒洗手就來給他擦腦袋上的包,豈不是怪髒髒的?

顧醺同學心裏一堆有的沒的。

好不容易熬過了擦藥環節,趕忙走到劉叔身邊找劉叔要了張報紙,坐得離方慍遠遠的,才慢慢平複那他自己都感覺在漲紅的臉。

劉叔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坐在門口並不玩手機,隻是坐在門口小椅子上望窗外的少年,健談的和顧醺聊起天來。

開頭是顧醺這幾天聽了無數遍的「欸,你爸爸咋沒回來」?

“我爸比較忙,我又想我大伯,所以帶著朋友回來的。”顧醺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

“恩……對了,有件事兒不知道你大伯跟你說了沒有。”劉叔放下手裏的報紙,露出一種顧醺總覺得很八卦的表情。

“什麽?”顧醺好奇。

“就是村長上個月給你大伯介紹了個大媽,你大伯跟人家吃了頓飯後就沒消息了,問他,他就說沒那麽心思,現在還帶著個傻兒子,天天忙的不著家,結婚了給不起人家要的房子車子,說什麽都不肯再去相親看看。但那大媽瞧上你大伯了。”

顧醺眼睛一睜,精神瞬間來了!

“有那大媽的照片嗎?”

“有有有。”劉叔連忙掏出手機,找到「相親相愛一村人」的超級大群裏,找到村長的頭像,點進去,然後又在跟村長的聊天記錄裏找了好一會兒,停在一個比較模糊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年紀在四五十左右,可能到了五十,稍微開了一點美顏效果,長發,微胖,看起來很是喜慶,顧醺一眼就覺得喜歡,不錯,可也不知道大伯喜歡什麽樣的女的。

他沒聽爸爸說起大伯曾經的戀愛故事,也沒從大伯那裏聽過曾經,傻哥哥就更不必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大伯離開家鄉多年,又回來後就隻知道種地,曾經說是出去打工了,可回來後也沒有跟爸爸說起過在哪兒打工,這些年的經曆是什麽。

可能說過,但這些事情是兩個大人單獨談的,沒有叫他知道。

顧醺沉沉的想了想,明白劉叔是什麽意思,大概就是希望他能勸勸大伯再去跟人家大姐相親看看,好歹成家,回家後也有口熱乎飯吃。

可是這種事情怎麽能強人所難呢?

“劉叔,這事兒你跟我說也沒用啊,大伯看我還跟看小孩兒似的,我說話他肯定也是不聽的,得找我爸才行。”顧醺也是有點說話的藝術在身上的,常年跟著那群人精似的同學們說話,這點兒推諉的技術必須得點亮。

“我的意思就是讓你跟你爸提一提,你看你大伯,整個村子裏就數你大伯家裏最冷清,有時候你們過年不回來,你大伯就跟你大哥一塊兒過,這一點兒年味都沒有,還是村長把人叫去家裏才算是有頓像樣的年夜飯。”

“要我說啊,人一輩子還是要結婚的,這才有個家,有根,有個盼頭。”

顧醺心裏一動,還沒說話,就聽見坐在門口的阿慍忽地說:“要想有個盼頭,有個家,也不一定是要結婚,隻要找個愛人共度一生就行。”

劉叔是個鋼鐵直男,沒聽明白這小夥子話裏有話,還當這小夥子怎麽喜歡說廢話:“啊……是,我也是這個意思,要找個愛人結婚嘛。”

“恩,結婚也是可以的,現在很多國家都支持。”方少淡淡說。

顧醺耳朵都紅了,狠狠刮了方慍一眼,生怕這人再胡說八道,到時候弄得劉叔明白。

他趕緊根劉叔說:“好的,我明白了,我回家就問問我大伯是什麽想法,不過要是他覺得自己一個人過著挺好,我也勸不了。”

“什麽叫一個人過著挺好?”劉叔歎了口氣說,“你大伯現在是還能守著你大哥過,以後你大哥也要是結婚成家了,你大伯怎麽辦?”

“你可別看你大哥傻,人家又不是殘疾,也懂點兒事兒,能幹活,再說你家這情況,估計到時候也不愁沒人願意嫁給你大哥。”劉叔說的很明白,“等你大哥成家了,這裏可就隻剩下你大伯一個人了,他一個人常年又喜歡孤身進山種樹,山上野狼、棕熊,這些可都是神出鬼沒,指不定什麽時候碰到。”

“等你大伯結婚了,家裏有人等他,有人盼著他,說不定再給他生個小丫頭小夥子,那就更是不會成天在山裏呆著了。”

“你看你們這些小孩來這幾天,你大伯有沒有一晚上都不回來過?這要是放在以前,他兩三天都懶得下來。”

劉叔說完,一片赤誠之心,顧醺是真被打動聽進去了,這回應道:“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兩人離開劉叔家裏,往自己家回去的路上,顧醺滿腦在都在想著一會兒見著大伯該怎麽開啟這個話題,卻不想身邊的方慍忽然來了一句:“要是你大伯就是不樂意怎麽辦?”

顧醺心裏難受,他說:“可我是為大伯好,大伯這邊的確太冷清了,要是有人能跟他相互扶持相互惦記,我爸爸估計也放心很多。”

“之前不是還說這種事情不能強求?要尊重你大伯的意見?”

小醺抿了抿唇,說:“我又不是強求,隻是想說服大伯,哪怕不喜歡剛才那個大娘也沒事兒,再相親其他的試試。不然大伯真的太孤單了。”

“你看你,孤單這個詞是什麽形容詞?是你覺得孤單,還是他覺得孤單?你的為大伯好到底是怎麽為他好?還是為了自己心裏舒服?”

顧醺一愣,心裏也不確定,委屈巴拉的不說話。

一旁的少年微微低頭去看小醺的表情,哄道:“我也沒有說你什麽,隻是告訴你,你以為為人家好,人家有可能根本不需要,不是說你做的不對,你很善良,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

顧醺這回又被誇得害臊了,不好意思的推開方慍的臉,道:“你好肉麻。”

“我在說心裏話。”方少輕輕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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