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成哥兒

“柳夫郎,張家漢子雖說窮了些,年紀大了點,可他說了,若羽哥兒嫁過去,必定不會讓羽哥兒受半點委屈……”

季羽蹲在院子裏,邊聽屋裏媒婆和柳夫郎說話,邊拿刀削著竹子,邊無奈地搖頭。

原身這才幾歲啊!在他那個世界才上高中呢!竟然有人來提親?

一想起他那個世界的事,他又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他都被大貨車撞得四分五裂了,未曾想竟然還能活過來,隻是……

他抬頭看了眼低矮破舊的泥牆茅草屋。

隻是穿到了這個落後的古代。

還穿成……

他又低頭看著自己如今秀氣白皙的手,歎了口氣。

還穿成個嬌弱柔美的哥兒。

不過,他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又沒有什麽牽掛,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他手裏的竹片才削好,屋裏的對話突然激烈起來。

“羽哥兒還小,我還沒想過這麽早將他嫁出去。”

“什麽還小?你不就是嫌張家窮?你家又好到哪裏去?都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了……我告訴你,就你哥兒那孕痣的顏色,指定是個不會生的。除了張家,我看還有哪家會要你們……”

媒婆氣衝衝地走了。

季羽鬆了口氣,幸好柳夫郎不是個糊塗的,若真答應了這門婚事,那他隻能跑路了。

進了屋,原身的阿母柳夫郎捶著床,氣得咬牙切齒:“一個三十多歲的鰥夫,好吃懶做,帶著三四個孩子,竟也好意思向我家提親?”

又掩著麵哭哭啼啼道:“羽哥兒,都是阿母沒用,身子不好,拖累你了……”

季羽在床沿坐下,輕輕拍著柳夫郎的背,安慰道:“阿母,你莫要生氣,傷身子。”

柳夫郎擦了眼淚,又抬手摸著季羽眉間淡淡的孕痣,歎息道:“長得這般好,為何孕痣顏色這麽淡呢?”

季羽笑道:“淡就淡唄!無人娶,那我便不嫁人,一直陪著阿母。”

他巴不得不嫁人。

倒不是他抗拒漢子。隻是,他一個男人實在接受不了生孩子這事。

柳夫郎點著他額頭,嗔怪道:“哥兒哪有不嫁人的?”

季羽抱著他撒嬌道:“我就不嫁,我不用靠漢子,我能掙錢養活阿母。”

上一世他是個孤兒,從沒有享受過母愛,柳夫郎身子雖不好,卻溫柔善良慈愛,是個十分不錯的母親。他挺喜歡的。

柳夫郎摸著他細皮嫩肉的手,哭得更凶了:“你本是嬌慣著養大的哥兒,能做什麽掙錢?都是阿母沒用,護不住你,你阿爹才過世,就被他們趕出來了……”

說起這些事,季羽又忍不住暗歎一口氣。

原身本是富商家的庶出哥兒,日子本來過得十分不錯,可阿爹一過世,他們母子便被正房給趕了出來,流落到了這窮鄉僻廊山疙瘩裏。

等柳夫郎睡下,季羽又去了院子裏,繼續削他的竹棍。

原身會的女紅,他不會,隻能想其它辦法掙錢。

好在這村子靠著山,他就想著,能不能弄些陷阱套繩什麽的,打打獵?

打獵本是漢子才做的事,柳夫郎自然不肯他一個哥兒去。季羽隻得借口說,和隔壁的雲哥兒一同去山裏拾柴。

有人結伴,柳夫郎這才同意。

隔壁雲哥兒才十二三歲,幹活卻是一把好手,帶著季羽又是爬山,又是砍柴,手裏活不斷,嘴裏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羽哥兒,你見過咱村安家的漢子沒?”

季羽砍柴是假,勘察地形、尋找動物蹤跡是真,低著頭心不在蔫地回了一句:“沒有。”

雲哥兒停下手,紅著臉羞澀地笑道:“安家那兩兄弟長得可真俊,他們剛搬來時,我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神仙一般的漢子,尤其是那安五,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

說著說著,又看向季羽,羨慕地道:“羽哥兒,你也俊,我頭一回見你,還以為自己見到天仙了呢!”

若不是孕痣顏色太淡,隻怕門檻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這話誇得季羽也紅了臉:“你這小嘴可真甜。”

他這具身體就算長得好,也沒達到天仙的程度吧!

誇完人,雲哥兒又唉聲歎氣地道:“可惜安家眼光高,看不起我們鄉下人,我大伯想和安家結親,被回絕了。”

季羽隨口問了一句:“這安家不也是鄉下人,為何看不起鄉下人?”

雲哥又一臉興奮地道:“羽哥兒你們才來村裏,不知道,安家是從城裏搬過來的,家裏有錢著呢!房子大地也多,家裏還有馬。”

“哦!”季羽邊聽邊敷衍地點了點頭,拿著把砍刀往林子深處走去,邊走邊盯著地上,尋摸著野獸的腳印糞便。

他才看到一堆紛雜的腳印,正在琢磨這是什麽動物,就聽雲哥兒焦急地道:“羽哥兒,莫要再往前走了,那邊有野豬,小心拱著。”

“野豬?”季羽心下一喜:“這裏竟然有野豬?”

這腳印這麽深,看起來確實像野豬,而且體重還不輕。

雲哥兒點了點頭:“有啊!就旁邊那座山,不止有野豬,我爺爺那輩還有人見過老虎呢!”

“老虎?”季羽心頭一緊,這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見他嚇得臉色都變了,雲哥兒又笑道:“都說了是我爺爺那輩的人見過老虎,都幾十年前的事了,現在早沒了。”

季羽這才鬆了一口氣,待回了家,他將工具準備好,晚上等柳夫郎喝完藥睡了,他換上原身父親留下的一套短打,臉上抹上鍋底灰,喬裝一番,借著月光偷跑進了山裏。

一個哥兒半夜三更出去,若是被人發現,名聲隻怕要毀了。還是扮成漢子妥帖。

他去了白日裏雲哥兒說的那座山裏,挖坑弄陷阱套繩索。弄到半夜,手都磨破了皮,才將一切布置好。

轉天天才微微亮,他又裝扮一番,跑去了山裏,想趁著村民還未起床,看有沒有收獲。

等到了昨夜他設下的陷阱處,見鋪在地上的樹枝樹葉塌了下去,季羽心下大喜,連忙跑過去扒拉開樹枝,見陷阱裏真有隻黑乎乎的東西,頓時喜不自禁。

真逮到東西了?

他正要跳下去把獵物弄出來,突然,一陣濃烈的腥臭味從林子裏頭撲鼻而來,熏得他幾欲作嘔。

伴隨著難聞的血腥味,又傳來樹枝“嘩啦啦”的聲音。

季羽循聲看去,見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慢悠悠地走出一隻龐然大物。

那巨大的身軀,棕褐色斑紋……

等看清那是什麽,季羽嚇得頓時魂飛魄散。

老……老虎!

不是說已經消聲滅跡幾十年了嗎?為何會被他遇上?

他拔腿就要跑,可腿太軟,不但沒跑成,還腳一滑,踩中他自己設下的繩套,摔在地上被困住了。

眼見大老虎一步步朝他逼他,季羽頓時絕望不已。

他又要死了嗎?

就在老虎撲過來,季羽以為自己死定了之時,突然就聽“嗖嗖”飛來兩支箭,一支射中老虎的眼睛,一支射中老虎的脖子。

射得老虎後退好幾步。

這是……有人救他?季羽先是一愣,又心下一喜,連忙轉頭看去,就見不遠處的大樹下站著一位高大的年輕漢子,一手拿弓,一手搭箭拉弦。

那模樣,英姿勃發。

晨曦照在這人的臉上,看不清五官,但這人身上散發出的沉著冷靜,即使隔得再遠,季羽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被射中,老虎頓時怒不可遏,張嘴咆哮著,可才張開嘴,漢子手一鬆,箭直直地射進它的喉嚨裏。

頓時鮮血四濺,老虎哼哼幾下,又轟隆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虎頭正好對著季羽的臉。

那猙獰尖利的牙齒本來就夠可怕的了,大張的嘴裏還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熏得季羽連忙閉上眼睛轉過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你沒事吧?”

他的腿被抓著,隻聽“擦”的一聲,纏在他腿上的繩子被割斷。

季羽睜眼看去,隻見救他的那漢子直起腰,收好手中的匕首,看了眼地上已沒了氣息的老虎,又看向陷阱,淡淡地問道:“這是你弄的?”

季羽撐著胳膊坐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漢子。

方才晨曦照著沒看清,現在離得近了再看。

隻見長衫、靴子,脊背挺拔,五官英俊,黑發高束……

這窮鄉僻壤山疙瘩裏,竟然還有這等豐神俊朗氣勢非凡的人?

見他不動也不說話,漢子又蹲下身,伸手扒拉開他撕裂的褲腳,看他流血的腿:“受傷了?”

可才看一眼,見他小腿又細又白,頓時劍眉一皺,又抬頭看他的臉,見他雖然皮膚發黑,可秀眉大眼、鼻子挺翹、櫻桃小嘴,明顯就不像漢子。

連忙起身,一臉警覺地看著他:“你是哥兒?”

季羽回過神來,連忙扯著褲腳遮住白得發亮的小腿,低著頭小聲說了句:“謝謝你救了我。”

他倒沒多怕被人認出是哥兒。他臉上抹了鍋底灰,就算認出他是哥兒,也不會知道他是誰。

況且,看這漢子的打扮氣勢,必定不是他們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