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衝突

對待這樣的話術, 晏寧明顯有些無語。

江致知這是在隱晦的宣告主權,或許,可以說並不是隱晦, 和明晃晃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九月的秋風微涼, 從遠處吹過,將晏寧的黑發吹起, 她整個人被江致知桎梏著,隻能在他的懷裏, 被迫仰起頭來看他。

江致知用指腹摩挲她的唇瓣, 將聲音放低:“怎麽?我說的不對嗎?我難道不是一個好老師嗎?”

她這陣子沒怎麽和他說話, 也沒怎麽見麵,但沒想到江致知會越來越離譜。

其實晏寧心底裏還沒有完全想好現在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內心,仍然存在著顧慮。

分別了這麽久,她其實也曾經想過去接受別人,但無一例外的全都失敗了,年少時一眼心動的人,即便時隔多年, 也仍舊隻會對他一個人心動。

就像那天楚南風說, 她其實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不能忘記的人,就是不能忘記。

哪怕分隔六年, 她的心裏,仍然隻有他一個。

所以那天學生聚會結束的夜裏, 兩個人兩相對峙之下, 她說, 不喜歡了。

其實不止是欺騙江致知, 更是欺騙她自己。

可她也害怕,沒有對江致知坦誠她內心深處的顧慮,六年前他陪同葉文倩去醫院看她爺爺的事情,始終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這個問題是一直懸而未決的,如果不去開誠布公的談,就會一直橫在那裏,成為他們兩個人在矛盾爆發時不可調和的阻力,但她目前還沒有想好怎樣去跟江致知闡述她的憂慮。

她恐懼再次被拋下。

讀初中的時候,晏寧經常會成為被拋棄的那一個。

有幾個男生帶頭孤立她,其他的班級同學便會成群結隊的附庸跟隨排擠和孤立她,在初中那三年,她每天都活在陰影裏,到了後麵,即便在一段親密關係裏,她也總是畏懼自己會不被江致知真心的喜歡,從而拋棄她。

至於當年曾經想過為了江致知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覺得本校的教育資源也不算太差,另一方麵則是,她無法相信兩個人分隔多年,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仍然能夠走到一起。

在感情裏,晏寧一直多疑,自卑,恐懼而敏感。

這樣的心結在她心裏,一直無法對人言說,更多的時候,她都會一個人胡思亂想,而不會將這些事宣諸於口。

她愣了愣,思維發散結束後,用手輕輕掙脫開了江致知握著她的那隻手,輕垂眉睫,又接著道:“顧楚帆還在這裏呢,你好歹也要嚴肅點。”

男人不說話,隻是輕聲笑了笑,用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撫弄她的臉頰,又接著道:“怕什麽,他又不敢看。”

也許是江致知這副模樣太過張揚與囂張,顧楚帆終於憋個通紅的臉開了口:“江隊,拒絕撒狗糧!!我還是個單身狗,好吧?”

這麽多人還在這看著呢,但江致知根本不當回事,過了會兒,他放開了鉗製著晏寧腰身的那隻手,幫她把被風吹落的頭發重新撩至耳後,輕聲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怎麽開/槍嗎?”

他問她還記不記得怎樣開/槍,她當然是記得的,在與江致知分別的這些年,她走過這世界上無數戰火紛飛的地方,才明白江致知當時為何執意要她學會開/槍。

因為江致知希望她能有自保的能力。

即便他不能夠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他也希望她能夠保護好自己。

他其實,大概是一直在乎她,從未被改變過。

晏寧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頓了頓,抿了抿唇,接著道:“我還記得,在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曾開槍,用於自保。”

那是她第一次真的開槍傷了人,江致知不在的日子裏,她跟隨維和部隊去了一座久經戰亂的城市,由於兩國交戰,所以湧現出了大量的難民與雙方交戰的士兵。

有外出的女大學生被難民盯上,想要對她實行猥褻,晏寧看到,開了槍,打傷了那個難民,為女孩子留出了逃跑的時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晏寧沒有想到過,作為戰地記者會出現這樣多的情況,後來才清楚,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而她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注定要風雨兼程。

有段日子,晏寧跟隨不同的部隊采訪,到達前線,會經常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她其實很想打電話給江致知,去傾訴她的恐懼,但是衝動過後,拿著手機發呆時,她又熄滅了屏幕的亮光。

她明白他們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她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再去給他打電話。

當初是她先說的分手,說過了不能回頭,就真的不能回頭。

成年人的愛與恨都是如此簡單而又直接,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而她也應該不斷的學會成長,在沒有他的日子裏,也要成長為最好的她自己。

但是晏寧自己心裏明白,在她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重複告知她,她其實很想依賴江致知,好讓她有枝可棲,但她又要克服自己的不信任與恐懼。

她矛盾極了,但又不能控製自己內心深處最本質的需求。

那邊江致知還有部隊裏分配給他的任務要繼續執行,呼叫機響起,是邊防的警戒聲。

晏寧看得到江致知眉頭緊鎖,頓了頓,看了一眼身邊的顧楚帆,又接著道:“寧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等下你和楚南風他們會和,記得照顧好自己。”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江致知話外的意思。

是邊防的衝突一觸即發,對方率了一小部分人已經渡過了防線,進入了邊境地界,敵方的偵察機這些天也已經在邊境周圍盤旋了好多天,今天又一次的飛進了邊境地界。

最近的狀況晏寧也清楚,但是沒想到Y國會如此囂張,這就是明麵上的公然和邊境在起衝突,她從通訊器的對話裏明顯感覺得出,情況不是很好。

雖然對方死了一部分人,但是同樣,己方也有戰士犧牲。

她了解戰場上的炮火不會長眼睛,也知道意外隨時可能到來,就像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會先到來。

但是無論如何,晏寧都不希望出現意外的那個人會是江致知。

晏寧有些許的擔憂,但她不想讓江致知為她的事情而分神,於是她把眸色中的憂慮收起,轉身向他,輕聲開口道:“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歸來。”

男人靠近她,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又將聲音壓低道:“我會的,所以,你也要好好保護自己。”

他說,寧寧,照顧好自己。

這一句飽含了無限的深情與珍視,她聽得分明。

*

情況顯然不太友好,當戴上頭盔,重新駕駛殲—20戰鬥機的那一刻,江致知心裏清楚,這次的驅敵任務較為嚴峻。

Y國的戰鬥機非常狡猾,當發現了中國的戰鬥機盤旋在邊境上空時,又重新飛走,似乎是在有意試探中國空軍的底線。

殲擊機盤旋在雲端,江致知凝視著雷達與導航信號,看得清楚附近的情形。

對方的戰鬥機起初隻是一個小點,當發現了他們殲擊機的身影後,又再次隱秘起來,退到邊境線以外的地方,但毫無懸念,是一直在麥克馬洪線的附近盤旋與徘徊的。

江致知屏氣凝神,查看著對方的坐標,他身上的軍裝被日光映襯得格外耀眼,肩膀上的五星勳章被日光折射出不規律的光暈,他調整飛機的路線,朝著雷達上對方戰鬥機移動的紅點挪移。

男人眉眼淡漠而冷峻,江致知在頭盔下發出訊號,用雷達將驅逐的信號傳出。

他聲音壓得很低,但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嚴:“我是中國空軍,你即將進入中國領空,立即離開。”①

是江致知在發出驅逐的信號,他在雲端上順著雷達指引的方向,向敵方戰鬥機的方向行駛。

男人將戰鬥機開得技巧嫻熟,今天的天氣是多雲,即便有著雷達的指引,尋找到敵方飛機壓著邊境線的位置,仍然有著一定的難度,況且這附近的穿行阻礙較多。

但是這一切對江致知而言,都不是問題,在發出了驅逐信號後,敵方的戰鬥機雖然有離開邊境線的趨勢,但還沒有完全離開,驅逐任務仍需進行。

殲擊機上綁了排彈,對方的陸軍在擾亂己方陸軍的作戰計劃,不能讓空軍再次行進邊境線附近的地方,讓他們能夠配合作戰,拖延衝突時間。

畢竟拖延衝突的時間越長,那麽己方陸軍可能受到傷亡的風險就越大。

這是爭分奪秒的時刻,江致知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他憑借駕駛殲擊機的經驗與對路線的熟悉,成功地克服了厚密的雲層所帶來的視線上的阻礙,以一個巧妙地俯衝和盤旋迅速捕捉到了敵方戰鬥機所在的位置。

兩架戰鬥機就這樣在邊境線的位置上對峙。

在對峙的瞬間,江致知沒有猶豫,他聲音冷淡而又清冽,從對話器的電波內傳來。

“Y國意圖擾亂中方在先,中方正當防禦在後。”

“如果有任何人事先挑釁中方的主權,那麽都絕不容許。如果你執意要接著越過邊境線,那麽,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絕不容許你侵入我們的領土。”

雲層終於一點點的散去,天空露出它本來的顏色,一碧如洗。

江致知的聲音在雷達的信號中不斷回響。

鮮豔的五星紅旗在飛機後方折射出耀眼而璀璨的紅色。

作者有話說:

那段話是我看過視頻的原話,我覺得其他作者應該也用過,所以我要標注下引用來源,驅逐敵機的時候的確會這麽說,明天應該就是正文完結啦,各位大佬晚安。如果沒有,就是後天,寧寧目前在邊境有生命危險,江總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