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海邊

飛機的頭等艙位置還算舒服, 晏寧這幾天夜裏想得很多,所以沒怎麽好好睡覺,到了飛機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壓太高的緣故, 還是怎麽一回事,竟然突然的有些難受想吐。

江致知摸了摸她的腦袋, 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輕聲道:“怎麽了, 之前也沒見你暈機。”

她之前的確是沒怎麽暈過機, 不過那也是之前,自從那天和韓豔秋聊過天後, 晏寧的情緒便變得低沉起來,之所以會撲到江致知懷裏,也是因為她很害怕,這些日子,每一天晏寧都是在患得患失的情緒中度過的。

飛機上比較暖和,再加上目的地是三亞, 所以並不需要穿那麽多, 江致知把羽絨服脫掉,晏寧看到他裏麵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其實認識了江致知這樣長的時間,晏寧很少見到他穿白襯衫, 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喜歡穿黑色的襯衣,不過他穿白色的時候也有一種分外讓她迷戀的感覺。

晏寧精神不太好, 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江致知從懷裏掏出來暈機貼, 貼在她耳朵的後方, 又朝空姐要了杯水,他聲音很好聽,長相又過分優越,空姐被要水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懷中的晏寧,羨慕的說了一句:“您和您女朋友關係真好。”

江致知把水杯接了過來,輕聲笑了一下,接著道:“謝謝,我和她感情的確是很好。”

頭等艙機位寬闊,晏寧被江致知貼上暈車貼之後感覺好了些許,咽下了一口白開水,江致知又用濕毛巾幫她擦了擦額頭,她感覺精神好了些許。

渾渾噩噩之中,她輕聲開口道:“江致知,你怎麽會帶了暈機貼?”

她平日裏其實是不暈機的,所以江致知準備了暈機貼,是晏寧意料之外的事情。

江致知輕聲笑了一下,將她攬在懷裏,接著她的話開口道:“順手拿的,誰知道正好你暈機就用上了?”

其實上飛機之前,江致知就看到晏寧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明顯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休息不好的情況下很容易暈機,他趁著去晏寧候機的功夫,去買了暈機貼然後回來。

因為用了暈機貼,緩解了暈機的感覺,乘坐飛機的後半段時間,晏寧暈機的症狀有明顯的減輕。

江致知把空調毯蓋在她身上,為她蓋好,晏寧沉沉地睡了過去。

到達海南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左右,海南天氣不錯,比永寧縣要好得多,下了飛機,厚的衣物完全不能穿了。

天氣潮濕而又溫暖,外麵落了雨,是淅淅瀝瀝的蒙蒙細雨,晏寧沒有帶傘,是江致知把夾克外套拿出來給她披上的。

江致知淋著雨,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樣,晏寧愣了愣,輕聲問詢道:“江致知,你這樣都不會害怕感冒的嗎?”

一路上晏寧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接著聊下去,她其實說不清楚心裏麵到底是什麽感覺。

雨勢雖然不大,但是江致知的白襯衣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濕,將他好看的身材突出,晏寧的臉微微的紅了一下,她剛想避開江致知,卻被那人強勢的把身子扭轉過來。

江致知眸色深沉,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他低聲道:“寧寧,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嗯?遲早都是要看的,不是嗎?”

這話實在太讓人眼紅心熱,晏寧的手被迫摸到他濕透的衣服,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腰腹肌肉緊實,看得出,他平時很善於鍛煉身體。

江致知看她耳朵紅了起來,聲音變得慢吞吞的,還有一絲慵懶,晏寧聽得到他輕歎一聲,又接著道:“你剛才那麽看著我,不就是想摸嗎?哥哥給你摸個夠。”

手感其實是真的不錯……

但是這麽直白的被江致知給說出來,晏寧還是覺得整個人燥熱得要命。

程洲愉預約的是波塞冬水底套房,江致知和晏寧住在一間,房間很大,該有的東西都有,臥室裏可以直接透過玻璃窗看到水裏麵的水中生物。

像在置身於海底世界一樣,非常神秘而有趣。

晏寧沒來過這樣的房間,房間大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臥室設計讓她覺得非常有趣。江致知去水療室換了件衣服出來,晏寧手中拿了本在家隨手帶出來的書讀。

她趴在**,穿著吊帶睡衣,麵對著的是在水中到處遊動的平時隻有在水族館才能見到的生物。

江致知換了件白色的襯衫出來,原來的那件被他放在洗衣機裏甩幹,他領口是微微打開的,露出精致而又漂亮的鎖骨。

屋子裏很安靜,除了水不斷地被魚遊走發出的聲響外,隻能聽得到沙沙的翻書聲。

晏寧看書看得很認真,以至於江致知走過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

江致知隻得輕聲地歎了一口氣,自她身後將她攬住,纖長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撫摸她的肌膚。

空調的風溫度被江致知調到適中,加濕器潮濕的溫度,是最適宜的體溫。

晏寧的身體由於空調風吹來,帶來的冷熱交替,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瞬,江致知吻住她的耳朵,低聲道:“在看什麽書?”

這一下子,本來晏寧看得很認真,就算再認真也看不下去了。

她不自然的往後退了退,卻被那人變本加厲的揉搓在懷裏,晏寧隻得低聲道:“在看《霍亂時期的愛情》。”

江致知的指尖輕輕將她的肩帶挑開,聲音變得低沉而又惑人:“就那麽好看?比你男朋友還好看嗎?”

他聲音慵懶,微微挑眉,看到晏寧緊咬著薄唇,輕聲嗤笑出來:“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看小說?”

實在太熱了,明明這個季節的海南溫度適宜,而且房間裏還開著空調,但是晏寧卻覺得血往上湧,熱得她哪裏都難受。

她整個人被江致知抱著坐了起來,他輕輕地抵著晏寧的額頭,笑著開了口:“你看霍亂時期的愛情,想起了什麽?”

江致知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耳膜捕捉到這樣的聲音,難得的陷入了短暫的愉悅。

晏寧的身體越發地僵硬起來,被迫抬起頭,被他注視著,不能呼吸。

其實晏寧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被他撩撥得心煩意亂,現在更加覺得整個人腦袋空空,完全不能思考,她整個人被困在江致知的懷裏,緊緊的被他桎梏住,完全不能動彈。

江致知的手指很冰涼,可是摩挲過肌膚的地方卻能讓她感覺到和空調涼風帶來的不一樣的溫度。

她眼睛都變得有點紅,這些天對這段感情的擔憂在此時此刻讓她有些不受控,卻還是咬著牙開口道:“男主是個浪子,年輕的時候不懂愛,就像你一樣。”

晏寧聽得到,水管流動造成水壁裏流動的水聲越發地清晰起來,透過可視玻璃,魚兒還在水中不斷地遊動。

魚從水底鑽到水麵上換氣,帶出層層氣泡,以一點為中心,逐漸擴散開來,掀起陣陣漣漪。房間裏的排氣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壞了,一抽一抽的聲音慣是讓人煩惱。

窗外傳來節奏感規律的附近酒吧打擊樂的聲音,起初隻是一點,而後變得越發地明顯而極具規律性,寂靜的夜漫長的讓人不安。

鼓風機不停地吹著,亂糟糟的惹人煩躁而又不安。

魚兒們的眼睛都是睜開的,晏寧有些好奇,少女的手按在了水壁上,她彎著腰,站在那裏,看得到,水牆裏的魚在水中遊**,**漾出不規律的節奏感,越發地強烈。

它們像是在要從水牆中翻**出來一樣,魚的動作也變得激烈起來,衝撞著玻璃的牆壁。

可能是由於溫度過低,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又有些說不出來的其他的感覺。

江致知眸色低沉,在晏寧頭腦昏沉的時候,把她的身體扭轉過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將她濕潤的鬢發撩開,在她唇上留下印記,這一切的力道過分的沉重,晏寧的頭腦忽然變得格外清醒起來。

他聲音放得很低,摩挲晏寧紅潤的唇瓣:“寧寧,你說誰像他一樣?”

晏寧不肯認輸,他使勁地掐了一下她的肌膚,讓她有些疼得驚呼出聲。

她水潤的眼睛倔強的看著麵前的人,低聲道:“是你。你像他。”

空氣都是寂靜而又潮濕的,加濕器打開得更大了,屋子裏並不能夠緩解江致知此時此刻的不適,他微微挑眉,按著她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接著道:“你是認真的?”

晏寧抿著唇,接著道:“江致知,你說我們會不會像故事裏的人一樣?”

江致知低聲輕歎出來,吻住她的眼睛,安撫她的情緒,將書本扔在地上,書本由於突如其來的落地節奏,敲擊在地麵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他聲音放得很輕,但晏寧卻聽得格外清晰。

江致知是一點一點的吻住她眼角溢出的淚水,緊接著低聲歎氣道:“不會,我們永遠不會成為他們,至少,我可以用生命對你保證。”

這一夜幾乎都沒有睡覺。

晏寧感覺到她幾乎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可能是由於沒睡好,被迫翻來覆去的一整夜都沒有消停。

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窗外的天還是黑的,晏寧覺得嗓子有些難耐的幹疼。

她想下床接杯水,但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酸軟不堪的。

江致知的手穿過她的長發,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他笑聲很輕,水牆裏的魚還在不停地遊動著,空氣中傳來一點腥味,晏寧的鼻子有些過敏,她低聲道:“水牆裏的腥味也會透進來嗎?”

江致知輕輕挑眉,顯然心情很好,愉悅的看著她,低聲道:“你猜?”

晏寧沒說話,想去洗澡,花灑開著,是江致知把她抱進去的。

她本來想拒絕,奈何對方態度過於強硬。

落地窗外天色還是昏暗的,隻零星幾盞路燈斑駁的亮起,隱隱約約,宛如天空中的繁星。

全程是江致知幫晏寧洗完的澡,她從來沒被別人這麽事無巨細的服侍過。

她本來想拒絕,卻被江致知按住了身體,不能動彈。

他低聲道:“你確定能洗好?”

江致知洗得太過仔細,以至於洗澡最後還是沒有徹底洗完,

水由溫變冷,又重新換成新的水,浴缸裏的水換了兩遍,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停息。

第二天一早,晏寧是被手機的滴滴聲給喚了起來的,發消息的人是陳悠悠。

對方一連發了好多條消息,晏寧查看消息的時候,手都是不自在的。

“寧寧?我們去海邊玩呀?去沙灘好不好,我買了兩件泳衣!我們可以一起下海。”

“哎?你為什麽不回複我?你平時不是起的挺早嘛,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回我消息?”

晏寧蓬鬆的頭發鬆散散落開來,陷入了柔軟的枕頭,她睜開惺忪的睡眼,一眼看到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的江致知,他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她柔順的發梢,笑意也逐漸變得明晰起來。

“昨天不是說累嗎?怎麽不多睡一會兒?”他聲音裏夾雜著一些愉悅的情緒,看得出心情很好。

“不睡了,悠悠還找我出去玩……不過。”她長長的眉睫垂了下來,陷入了困惱。

昨晚的記憶太過深刻,她肚子還有些疼,她身體上還有些青紫色的印記,如果穿泳衣,一定會暴露出來。

怎麽看怎麽都不能以這副模樣出去。

她輕垂眉睫抱著肩膀,找了件長袖白襯衫穿上,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

江致知輕聲嗤笑出來:“就這麽去海灘?”

晏寧把他推開道:“不然呢?”

她語氣是嗔怪的,但卻沒有生氣,江致知將她攬在懷裏,低聲湊近她的發梢開口道:“是,都怪我,嗯?別生氣了,好不好,寶寶,是我克製不住。”

他態度太過真誠,晏寧一時間生不起氣來,隻得紅著臉跑掉。

江致知叼著根棒棒糖,走在沙灘上,顯得格外不符合他平時的畫風。

秦瑄帶著個墨鏡,穿著花褲衩,看著江致知跟著個公孔雀開屏一樣,陷入了深深的無語。

再看另一邊程洲愉跟在陳悠悠身後沒完沒了,他覺得他被愛情的酸臭味給包圍了。

晏寧慢吞吞的跟在江致知後麵,裹得嚴嚴實實的,實在不像來沙灘衝浪的樣子。

秦瑄本來躺在躺椅上,看到這副模樣,好奇的抬起了頭,對著晏寧開口道:“寧寧妹妹,你這怎麽了?紫外線過敏?怎麽穿得這麽嚴實?”

和其他人比起來,晏寧確實穿得太嚴實了。恨不得把脖子都不露出來。

這樣獨特的樣子,難怪秦瑄不會多問。

晏寧不自在的扯住了江致知的手,她被江致知護在身後,江致知用手擋住了晏寧的眼睛,低聲道:“別看他,會長針眼。”

“……”

秦瑄翻了個白眼,他暴躁道:“江致知!我去你大爺!看誰會長針眼?老子身材也很好好嗎?”

晏寧之前在射擊結束後,也偶爾看過秦瑄身穿白大衣冷冽而專注的模樣,但這幅暴躁的模樣,卻是第一次見。

她小拇指被江致知勾住,聽到秦瑄接著開口道:“你怎麽不抽煙,改叼著棒棒糖了?這是老虎不吃肉改吃草了?”

習慣了手指夾著煙,這樣其實也不太好受,但江致知明白晏寧不喜歡他抽煙,所以才選擇戒煙。

但是最開始戒煙的效果並不理想,習慣了抽煙,總要叼點什麽東西,所以他選擇了棒棒糖,盡管看上去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但實際上江致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日光傾斜下來,細碎的光暈打在江致知的黑發上,他語氣帶著無所謂的態度,接著道:“哥哥樂意,你管得著嗎你?”

他轉回身,似笑非笑的看著晏寧,接著把人扯進了懷中,不再去理炸了毛的秦瑄。

晏寧的手被他堅定的牽引著,一步一步的踏在柔軟的沙灘上,順著午後的陽光朝前走去。

空氣中是海風鹹腥的氣息,晏寧的手被江致知包裹在手裏,他腳步起初很快,察覺到了晏寧的緩慢,也將腳步放緩,低聲道:“怎麽,還是小腹疼嗎?”

晏寧遲疑了一會兒,誠懇的點點頭,接著道:“是有點,但是,還可以忍受。”

她這句話話音剛落,便被江致知抱了起來,一瞬間突如其來的失重迫使她不得不環繞住麵前人的脖頸。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懷裏的她,低聲道:“我帶你去看海。”

晏寧體重很輕,但並非是很輕的物體,但是江致知還是穩定地將她托在自己的懷裏,帶她去看海。

海平麵一望無垠。

平靜的海岸線裏蘊藏著不斷起伏的危機,海鷗從遠處的海麵飛起,大海帶給人的感覺寧靜而又平和,晏寧在江致知的懷裏看海看得入了神,

在她愣神的瞬間,手腕處被那人突兀的戴上了銀質的手鏈。

銀質手鏈冰涼的觸感讓晏寧從看海的愣神中抽離出來,她低頭看去,手腕上被那人戴上的是很漂亮的刻著月亮與星星的手鏈,手鏈的隱藏處還刻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江致知x晏寧。

晏寧眉睫低垂,將手腕抬起,望著麵前的人,輕聲開口道:“這是什麽?”

江致知將隱藏在白色襯衣裏的項鏈掏了出來,項鏈上的縮寫是YN。

他聲音慵懶,輕聲道:“是我給你做的項鏈,刻上了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晏寧鼻頭難得的一酸。

之前和江致知去城郊的寺廟玩的時候,有人說隻要把兩個人的名字由男方親自刻在一起,作為貼身首飾,帶在身邊,兩個人就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江致知其實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但是晏寧其實想試一試的。

自從她在菩提寺許的願成功以後,她就變成了一個不那麽純粹的唯物主義者。這些實情,哪怕成功的概率沒那麽高,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因為,隻要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可能成功,她也希望有可能實現。

她希望她能夠長長久久的和江致知在一起。

明明知道兩個人其實走下去的概率真的很渺茫,但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願望。

所以她當時其實是想的,但是江致知不信,所以隻能作罷,但是她沒有想到,江致知會折返回去,親自做一個銀質的手鏈給她,他不善於手工,打磨得這樣精致,應該是廢了不少時間。

而他脖子上帶著的銀質項鏈,居然也是以自己的名字為開頭。

她的眼眶開始變得紅了起來,晏寧輕聲道:“江致知,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江致知漫不經心的笑,黑眸靜靜凝望著她,她說一句,他答一句:“嗯。”

“這也是我第一次來看海。”

“我知道。”

在這句話話音結束的時候,晏寧看到,澄澈的日光下,麵前的人俯身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江致知聲音沙啞而又動聽:“晏寧,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在一起好不好?”

他語氣堅定而又認真。

“你會有許許多多的禮物,也會和我走遍這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甜嗎甜嗎,下一章就提分手啦,但是未必一章能夠寫完,所以可能分成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