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談

晏寧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

“你怎麽……亂發?”晏寧臉皮薄, 聲音都有些弱,但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江致知含著笑意的眼睛凝望著她,他歪著頭, 開口道:“不喜歡?”

倒也不是不喜歡, 有些東西說不上來是什麽情緒,知道江致知一貫的性格便是如此, 但是這並不妨礙晏寧由於臉皮薄覺得不好意思。

晏寧誠實的搖搖頭,接著開口道:“沒有不喜歡。隻是……”

不太習慣。

江致知似乎看出了晏寧平靜的表麵下隱藏的局促不安。

他微微挑眉, 接著嗓音喑啞道:“以後會習慣的。”

“你要在這裏呆多久?”晏寧看著他開口道:“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我嘛……”江致知陪晏寧走出訓練基地, 接著道:“可能要呆一段時間。”

“這樣啊。”晏寧輕輕低頭, 心底溢出了滿滿的酸澀,不知道為什麽, 聽他這樣親口說出來她有一點點失望,這大概意味著他這一個假期都會很忙,可能沒有時間和她交流。

她沒問過江致知為什麽會不回家,在他們兩個人的交流之中,家這個字,好像成為了某種禁忌詞。

不知道為什麽, 雖然已經說了在一起, 但晏寧仍舊覺得她與他很遙遠。

“走吧,我帶你去附近走走。今天我能忙裏偷閑一下。”

江致知似乎察覺到了晏寧的低落,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怎麽了?又不高興。”他輕聲嗤笑, 揉了揉她的頭:“你明天回家,我送你。”

“可是你不是很忙……”晏寧抬起頭接著道:“我不想麻煩你。”

“可是你不開心。”江致知說得理直氣壯:“我不想讓你接著不開心。”

他這話說的順理成章, 但偏偏又好像不覺得自己說的是情話。

“你這個假期, 不打算回家了嗎?”晏寧接著道:“打算在這裏待一個暑假嗎?”

少年插著兜, 逆著光看晏寧:“倒也不是。我不會在這裏呆一個暑假, 但是學校老師那邊還有事情找我。至於回家,反正我爸他們我也不在乎。我媽的話,我也沒什麽話好跟她說。”

前幾天聽陳悠悠說,江致知他媽媽要從國外回來。

她媽媽和江致知的媽媽是高中同學,關係一直不錯,不過陳悠悠和江致知來往卻並不頻繁,這一點晏寧很奇怪。

說起這事的時候,陳悠悠咽了口可樂接著說:“唔,他媽媽不怎麽管他的,感覺他們家庭關係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至於為什麽,我也不好講,等哪天江致知主動跟你說吧。”

是別人的秘密,晏寧無意主動去詢問,每個人都有秘密,因此晏寧也明白應該尊重別人秘密的道理。

隻是她還是想了解關於他的事情多一點。

但江致知不去說,晏寧也不會主動問。但就算陳悠悠不說,晏寧心裏其實也清楚,江致知和他母親的關係可能並不好。

空氣中寂靜無聲,刺眼的陽光從茂密的樹蔭下透了過來,晏寧坐在樹下,江致知用手把刺眼的陽光為她遮擋住,接著將她的身體攬了過去,輕笑道:“這麽笨?不知道過來嗎?曬的刺眼都不知道說?”

晏寧還是頭一次被人說笨,但出乎意料的,心裏並不反感,甚至有些微微的躁動,她的心跳聲過分的明顯。

樹蔭茂密,北城市的夏天很熱,晏寧被江致知塞了一瓶冰水,他含笑看著晏寧道:“用冰水敷一敷腦袋,會舒服一些。”

晏寧坐在樹下,午後的微風吹來,將灼熱微微吹散了些許,聊了半天,她才想起來方才和錢文也聊天時候說過的話,而且,是錢文也給她引路到這裏來的,她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對對方說,思襯片刻,晏寧輕聲開口道:“江致知,我還沒跟錢文也說謝謝。”

她其實生性拘謹,不跟別人說謝謝,她總是不安心,晏寧不太習慣虧欠別人,自己講不講禮貌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錢文也是江致知的朋友,她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不太體麵,從而給江致知丟麵子。

江致知聞言轉過頭來,輕聲笑了出來,黑眸凝視著晏寧,眼睛裏也帶著笑意:“小事兒,你不用覺得虧欠或者麻煩,他的事是我讓他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何況……”

語氣突然的停頓,讓晏寧微微的愣了一下。江致知傾身靠近麵前的人。

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江致知的唇瓣靠近晏寧的耳垂,幾乎就要吻上去。

為了防止距離過近,晏寧身體感覺有些僵硬,她手猝不及防的向後靠攏,不自覺地摸到了有些過硬的觸感在其中。

她的臉一下子燒紅了起來,反倒是江致知輕聲笑了出來,他微微挑眉,接著道:“晏寧,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試試我行不行?”

有些過分曖昧讓人心悸了,意識到的時候晏寧才觸電一般的退後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致知自然清楚晏寧不是故意的,以她那樣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但他有些想笑,將麵前的女生扯了過來,聲音低沉道:“是故意的也沒關係。”

【救命,能不能不要瞎鎖?什麽也沒有】

他聲音裏能聽出一種親昵在其中,晏寧的心髒幾不可察的在顫抖。

看到晏寧的身體發燙,江致知的手稍微放鬆了些,接著他按下手機的黑屏鍵,將手機放在兜裏開口道:“好了,不逗你了。”

香樟樹枝繁葉茂,陰影與光暈交錯,晏寧輕輕吸了一口氣,穩定住心神,轉過身看向江致知道:“剛才錢文也和我聊天,聊起了南海撞機事件是突發事件,我問他是什麽,他沒有解釋,讓我來問你。”

雖然沒有直白的得到解答,但晏寧隱隱約約聽到撞機這兩個字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致知輕聲發笑,他側過身子,將晏寧攬在懷裏,接著道:“你擔心我?”

他看起來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晏寧皺了皺眉頭,接著道:“嚴肅一點兒。”

江致知側靠在樹上,眉眼慵懶,語氣有些散漫:“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但如果說嚴重,也挺嚴重的,因為南海撞機事件的飛行員在那次事故中喪生了。”

他其實並不想和晏寧講這些沉重的事情,作為軍人,可能每時每刻都要為這份職業承擔他應該有的風險,他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晏寧聽了這句話呆愣在原地,抬起頭看向江致知道:“那他……”

小姑娘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抓了一樣,有點癢,其他奇怪的感覺也說不上來。

江致知知道她要說什麽,他揉了揉晏寧的頭發接著道:“錢文也那小子話真多,是不是他跟你聊了訓練特殊情況的事兒提起來的?”

“是。”晏寧很誠實,接著道:“是我主動想知道的,他沒有透露。”

沉思了半晌,晏寧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望著麵前人黑曜石般的瞳孔接著道:“江致知,那你呢?你也會有危險嗎?”

兩個人並肩朝前走去,江致知有意走在晏寧前麵,讓她踩在他影子的範圍裏。

江致知足夠細心,這樣的細微的舉動是將晏寧籠罩在了相對陰涼的地方。

他隻要想做,就能夠做得很好,沒來由的,晏寧覺得心頭隱隱約約泛起了淡淡的一絲甜意,但這甜意很快又被方才提起南海撞機事件的陰影遮蓋下去。

江致知的腳步猛地一頓。

被人這樣直白的問詢會不會有事,還是第一次。

都說軍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職業,但卻無人想過背後可能承受的風險。

江致知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他緩了緩,又掛上習慣的輕笑:“怎麽?這麽著急啊?是怕我萬一出事了,你守寡嗎?還沒嫁過來,就這麽著急了?”

晏寧的臉蹭得紅了起來,她不太擅長接這樣的話題,隻能沉默地把頭低下。

他能夠感覺到晏寧應該是真的關心她,但是他自己也無法給出她一個準確的承諾,而且,他對未來的規劃也是一片迷茫。

可他不想讓她擔心。

哪怕隨時隨地準備犧牲都是軍人的常態。

走到休息的地方,屋子裏終於有了空調,晏寧局促不安的坐在座位上接著道:“你這樣陪我,不會有事嗎?”

這句話問得很突兀,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江致知想到方才晏寧沉默了一陣兒,以為她是不適應或者因為他來這裏沒有通知她,還在生氣,但目前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他中學那會兒沒怎麽和晏寧接觸,現在時間越久,越發現她的有趣。

原本江致知隻是覺得晏寧該是尋常意義上的乖乖女,現在才發現,她還有些可愛。

江致知啞然失笑出聲,開了一罐北冰洋遞給晏寧道:“如果我說有事,你現在會不會讓我回去?”

他其實走的時候就已經和教官請過假了,但是沒來由的,他挺想見見晏寧驚慌失措的模樣,逗弄逗弄她。

晏寧果然有片刻的失神。

但她愣了愣後,又咬唇開口道:“如果你現在有急事,那我一個人也可以回去的。”

江致知這回沒忍住笑,北冰洋的易拉環被他扔進垃圾桶,他把還帶著冰氣的罐子遞給了晏寧,坐在她身邊道:“這回不舍不得我了?”

“你的事情比較重要。”晏寧輕聲開口道:“如果你有事,先去忙你的,不要管我。”

江致知其實看得出來,晏寧跑這麽遠也是因為想見他,她其實可以更理直氣壯的以女朋友的身份要求占用他的時間,但是她沒有。

冰鎮的橘子汽水吞咽在口中,空調吹在屋子裏,有一陣涼爽和愜意,晏寧卻覺得手心裏汗涔涔的,她隻知道自己心裏麵好像燃燒了一團火。

江致知湊了過去,將額頭抵在了北冰洋的罐子上,兩個人之間額頭彼此都抵在了橘子汽水的罐頭上,晏寧聽到麵前的人輕聲笑了出來,聲音喑啞,手指摩挲著她光滑裸/露的後脖頸,緩緩移動著。

他聲音很低,晏寧卻聽得一清二楚:“就這麽大度,嗯?”

就在她錯愕之間,感覺大腦裏有煙火炸開,緊接著聽到麵前的人聲音略帶了一些無奈,接著道。

“晏寧,你都不會吃醋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