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巨鳥清鳴一聲,扇動翅膀,一陣大風襲來,刮得樹木東搖西擺,滋啦作響,也刮得營火飄搖欲滅。

孟青青感覺麵上一痛,摸上去,發現指尖上都是血跡,她竟然被這風刮出一道小傷口。

一道身影躍至孟青青身前,明亮眼眸緊緊盯著天上的敵人,青色皮毛柔順而油亮,矯健而結實的身軀微微伏低,肌肉緊繃著,一匹漂亮又帥氣的青色巨狼。

青色巨狼張口,是風清亮的聲音:“你快跑,我攔住它。”

孟青青猶豫片刻,點頭道:“好”,而後轉身往白溪離開的方向跑去,她深知自己在這樣的戰鬥中不但出不了多少力,更有可能拖風的後腿。

跑出一段距離,孟青青轉身看去,隻看到風打了個滾躲過巨鳥的襲擊,那鳥占著空中的優勢,風卻無法攻擊到它。

孟青青一怔,而後意識道,如果她走了,風很有可能會死在這隻鳥手中。

麵頰還在痛,她咽了口口水,把腦子裏幻想的死狀摁下去,從恐懼中撈出發抖的理智。

孟青青的專業是野生動物學,做過救助工作,經常接觸禽類,她很熟悉鳥類的飛行軌跡,即使是體型變大許多倍,孟青青還是一眼看出來,這隻鳥飛的很不熟練。

這應該是一隻剛剛學會飛翔的鳥,它正在風的身上學習如何捕獵。

孟青青伸手進入兜裏,握住了一個棒狀物品,那是白溪給的信號彈,她一直放在身邊。

巨鳥呼嘯而至,風跳起來試圖攻擊到它,卻夠不到那隻鳥,反而被勾爪劃破了肩部的皮膚,鮮血湧出,打濕了漂亮的皮毛。

孟青青握緊信號彈,下定決心,衝了過去。

風看到她,焦急道:“不要來!快走!”

巨鳥旋轉一圈,看到了孟青青這隻更好捕獲的獵物,毫不猶豫衝過去。

下一刻它眼前隻看到一團紅光,刺眼的光芒讓它雙翅僵住。

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鳥撞上樹幹,樹葉紛紛落地,孟青青對風大喊:“快!”

青色巨狼聞聲而至,向鳥撲去,巨鳥掙紮著想要往上飛,尖銳的利齒刺入羽毛下的皮膚,同時四隻狼爪死死抓住鳥的肌肉,直到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

巨鳥掙紮漸漸弱下去,它身下的泥土裏流出一小灘鮮血,最後抽搐著,哀嚎一聲,頭軟下去,沒氣了。

吐出鳥頭,巨狼轉過身來,血液從嘴角滴落,森森白色尖銳利齒露出來,一雙豎瞳在夜色中幽幽發綠。

“青青?”風緩緩邁步走來。

跌坐在地上的孟青青看著那沾滿鮮血的森白利齒,忽然意識到可愛的獸耳娘不過是假象,她麵前這隻狼分明是屬於山林的捕獵者。

如果風願意,她能輕而易舉的咬碎孟青青的頭顱或者割斷大動脈。

下一刻,青狼變成了人。

無論是看幾次,孟青青都覺得這個變身的場景非常奇妙,同時心中鬆了口氣。

風呸呸兩聲,似乎嘴裏還有鳥毛,大聲誇獎道:“你剛剛做的很好。”

她抖了抖兩朵毛絨絨的耳朵,笑容明媚。

劫後餘生之感湧上來,孟青青鬆了口氣,笑道:“你也做的很好。”

說完,她麵露無奈伸出手:“能搭把手嗎?我起不來了。”

風哈哈笑出聲,伸手把孟青青拽起來,彎起眼睛:“我這還是第一次殺死鷦獸,你剛剛是怎麽弄出來的光?。”

孟青青正想回答,卻見風表情一變,不等她問,空中又是兩道清脆鳥鳴。

兩人同時緊張起來,風立刻化作巨狼,叼住孟青青往背上一甩,而後轉身就跑。

但空中的鷦獸已經發現她們,鋪天蓋地的強風襲來,樹木被刮得左搖右晃。

營火撲一下熄滅。

孟青青抓緊風的皮毛,鐵青著臉,她竟然忘了,學飛的幼鳥身邊常常有母鳥陪伴,如果是雙親撫養,那麽甚至可能兩個都在。

顯然,鷦獸就是一種雙親共同孵育幼崽的禽類。

風拚了命的往前跑去,兩隻鷦獸一扇翅膀,幾乎是瞬間追上來。

尖銳的鳥鳴逼近,孟青青轉身隻看到巨大的鳥爪襲來,麵色頓時變得煞白。

青狼扭頭。

孟青青感覺自己後領一重,緊接失重感傳來,再回神,她已經摔到地上。

翻了個身爬起來,孟青青發現風把自己扔出來了。

青色的巨狼奮力向前跑著,但毫無意義,下一刻,鳥爪抓住青狼,鷦獸雙翅一扇飛向天空。

“吼——!!”巨狼吼叫聲響起。

孟青青:“風!!!!!!!”

一道影子從林中掠過,在樹幹之間跳躍,轉瞬已經到了樹頂。

緊接一聲悲鳴響徹整個天空。

孟青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看到抓住風的鷦獸如石頭垂直下落,鳥爪鬆開,巨狼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她剛緊張起來,便看到風落入一人懷中。

白溪長舒一口氣,嚇死她了,差點沒趕上。

孟青青衝來:“小溪!後麵!”

白溪單手抱狼,另隻手抄起背著的螃蟹腿,轉身一擲。

噗哧一聲,襲來的鷦獸應聲而落。

看清楚巨鳥死法的孟青青目瞪口呆。

{不是人啊,不是人}

{這是碳基生物能做出來的事嗎}

{喪心病狂,慘絕人寰,這兩鳥死的也太快了}

{這遊戲真的沒有動物保護法了嗎?}

白溪翻了個白眼,關掉彈幕。

孟青青衝過來:“她還好嗎?”

白溪扭頭看了一眼扛著的青色巨狼:“這是風?”

孟青青點頭:“嗯,她受傷了。”

白溪摸摸大狼毛茸茸的腦袋:“小風風,哪裏受傷了?”

從鷦獸被一擊射落後,風便像個娃娃一樣靜靜呆在白溪的肩膀上,她自然看到了射落巨狼的那隻螃蟹腿,那隻很粗很粗的腿,她一輩子隻見過了一次的腿,踩死前任族長,也就是她爺爺的腿……風從來沒想過能看到它單獨呆在一處,而不是和‘卡’一起走。

原來,卡也會受傷嗎?

白溪:“怎麽回事,怎麽不說話了,不會是腦震**了吧。”

孟青青:“什麽什麽,我看看!出了這麽多血,難道是休克了?!”

白溪:“什麽?!休克了!不行!快止血!”

孟青青:“我來我來,有沒有繃帶。”

白溪:“有有有,我帶了醫療包。”

風又看向鷦獸,這是父親與牙都不斷提過,不能靠近的野獸,鷦獸會捕獵狼,父親的哥哥就是被這怪物抓走的,可是部落依舊沒能報仇,又或者說,他們都習慣了。

“有一些狼注定會死在鷦獸的利爪中。”父親這麽對她說過。

風默默的想,可是父親從來沒有說過,鷦獸也會死,死的那麽平淡,就好像那隻被鷦獸抓走的狼一樣。

所有獸人都假裝沒有看到,然後很快的忘記了他,隻有風沒有忘,因為那個人被捉走之前,把她扔出去了。

因為腿斷掉了,風在巫醫那裏躺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沒有死,所以巫醫說她是被狼王眷顧的狼,所以風一直以此為榮。

直到,兩隻鷦獸毫無波瀾的死在她的麵前。

白溪把風放下來:“能不能變成人?”

孟青青趕緊阻止:“不要變成人,我不會縫人類!”

“噢噢。”

當劇痛傳來,風嗷一聲,回過神來瞪著兩人:“你們在做什麽?”

白溪順手塞給她一顆糖:“別說話,會加重出血的。”

孟青青:“乖乖,一下下就好了,打了麻醉就不疼了。”

甜甜的,風瞪大眼睛,忍不住嚼了嚼,美好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但是狼嘴|巴很大,她一下子就吃掉了這顆糖。

毛茸茸的大腦袋蹭到白溪旁邊:“還要。”

白溪又塞了一顆糖給它。

青色巨狼一邊嚼著糖一邊道:“我保護了她兩次,你要給我多多的糖。”

白溪:“都給你都給你,好了不要說話了,要縫傷口了。”

風:“?”它這時才發現孟青青站在後背不知道要做什麽?她突然警覺起來,這兩個壞人對牙做的事她還記得呢。

風努力扭頭:“你們要做什麽?”

白溪用力摁:“在給你療傷,不要動了!萬一我給你摁骨折了怎麽辦?”

風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座山壓住一樣,動彈不得,她瞪大眼睛,更努力掙紮,卻無濟於事,一次無意的低頭後,風卻發現地麵上竟然有自己的一團毛發……一團毛發?!!

風:“壞蛋!!!!!”

孟青青:“你一定摁住她了!我在縫傷口了!!!”

風:“放開我!!!”

白溪:“我真的很很努力了!靠啊!不要動了!骨折了怎麽辦!!嗷!怎麽還咬人呢,你是狗嗎?!”

………

傷口縫好後,三人都累得氣喘籲籲。

白溪揉著胳膊,上麵赫然兩排牙印:“太難了,這比殺一百隻鳥還難。”

孟青青一邊綁繃帶一邊欣慰道:“還好還好,手藝還在。”

風揉著腮幫子哭喪臉:“你們太壞了,太壞了,嗚嗚嗚。”

白溪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過去:“來來,不要哭,看我這裏有好吃的。”

風含著糖繼續哭訴:“你母怎麽棱拔掉窩漂亮的皮毛……”

孟青青用繃帶打了個結,一邊道:“不剃掉就會感染,感染你不止皮毛,連骨頭都會爛掉,你想要骨頭爛掉嗎?”

風看著那個情景,打了個寒戰:“你胡說,可是巫醫從來沒有這樣做過QAQ”

孟青青:“巫醫?他沒把你醫死就算好了,你竟然拿我跟他比?他那也能叫醫術?”

病患還想說什麽,被孟伊森冷酷無情的鎮壓了。

處理好傷員,孟青青試圖尋找到之前做好的肉幹,但那些都隨上一個營火被鷦獸吹得無影無蹤,夜色下,她一無所獲。

白溪從背包裏抽出透明鋼絲,把三隻鳥捆成一坨,一家人整整齊齊打包好。

孟青青蹲在蟹腿旁邊,忍不住讚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粗的螃蟹腿。”

白溪看了眼彈幕,幾乎都是催她快吃螃蟹腿的發言,已經沒人在意她剛剛的操作,而且似乎家長沒在看的樣子?

想到這裏,白溪道:“湖邊離這裏不遠,還有條河,我們去那邊紮營,有螃蟹在,別的動物不敢過去,有我在,那隻螃蟹不敢出來,那邊現在應該很安全。”

孟青青點頭同意了,有白溪的武力值在,她們暫時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但是如果要在這片森林生活,水源至關重要。

風蹲在地上,有些暈乎乎道:“好怪喔。”

孟青青拉起她:“別怪了,麻藥反應,等一會就好了。”

風歪頭:“咩?”

白溪:“別咩了,走了。”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你們想看吃螃蟹

但是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