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星泉人傻了,表情略顯滑稽,“您說什麽?”

他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否則怎麽可能聽到甘願為事業奉獻終生的席亭舟向他求婚。

席亭舟耐著性子重複:“我們結婚吧。”

這回,方星泉認認真真,仔仔細細,逐字逐句聽辨,席亭舟宛若複讀機,連語氣都和前次一模一樣。

確定自己沒產幻,方星泉顧不上驚訝當即詢問:“為什麽?”

席亭舟眉梢微挑,漆黑的眼瞳幽深淵邈,似乎在反問方星泉,你說為什麽?

方星泉若有所思,身子小幅度前傾,神色略帶遲疑,不大確定地猜測:“該不會因為我們昨晚做……”

後麵具體描述性的詞匯未能出口,便被席亭舟揚聲打斷,“夠了,小小年紀怎能如此不知羞。”

一口鍋從天而降扣到自己頭上,方星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啥也沒說呢!?

餘光瞅見席亭舟白皙的耳朵尖悄然染作緋色,恍若朱砂滴落宣紙,刹那間洇開一抹刺眼的紅,周遭萬物為之失色。

方星泉醍醐灌頂,堂堂「念遠」集團董事長,商界風雲人物,媒體曾用「三不」評價席亭舟,「不容置喙」、「不近女色」、「不怒自威」,一聽就非常難搞的人,竟然這麽純情!

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意,即刻收獲席亭舟的死亡凝視,聲音淩厲地問:“很好笑?你認為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嗎?還是你覺得這種事和誰都可以做?”

他沉黑的眸子緊迫盯人,仿佛藏匿於黑暗中蓄勢待發的頭狼。

“咕咚”方星泉強咽唾沫,心髒發顫,腦袋搖成撥浪鼓,斬釘截鐵回答:“不好笑!充分,非常充分!當然不是和誰都行!”

像是擔心席亭舟不相信他的話,方星泉目光堅定,語氣鏗鏘有力:“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

席亭舟投以孺子可教的目光,微微頷首,“既然你同意,定個日子去領證。”

方星泉猛然上前一把拽住席亭舟的袖子,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第一章 內容還沒看完,席亭舟那邊就直接大結局了?

席亭舟垂眸,視線落在方星泉抓著他袖子的手上,一雙眼如有實質,冰渣子似的紮人。

方星泉陡然收手,表情訕訕,心說就這樣還結婚呢,怕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作為身體健康的正常男性,他肯定不願意。

“抱歉。”方星泉手指蹭了蹭褲縫邊,直言不諱:“您沒必要對我負責,我不會和您結婚。”

周圍溫度驟降,席亭舟轉向方星泉,他身高直逼一米九,以至於一米八,不算矮的方星泉在他麵前略顯嬌小,尤其當席亭舟走近,居高臨下打量少年,眸光清寒,威壓攝人。

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心慌意亂下意識想道歉。

方星泉緊抿嘴唇,後撤一步,他記得席亭舟學過擊劍騎馬,但沒接觸過拳擊散打,因為席亭舟討厭過多的肢體接觸,兩個人纏一起打得你死我活,血汗混雜,席亭舟斷然無法接受。

吐出一口濁氣,方星泉暗暗慶幸自己至少不會挨揍。

“理由?”席亭舟眉眼間的疑惑濃得化不開,沉吟片刻認真道:“我家境優渥,長相尚可,無不良嗜好,婚後不會幹涉你正常社交,家中一切開銷由我負責,家務有阿姨,你可以隨意做你喜歡的事,另外我會給你一張副卡作為零花,額度不限。”

方星泉嘴巴伴隨席亭舟的話語逐漸張大,最後幾乎夠塞進饅頭,實話實說,他可太心動了,誰能拒絕同時擁有盛世美顏和億萬家產的男人呢?

“席先生,謝謝您的好意。”方星泉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在席亭舟深沉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尖坦然道:“我剛十八歲,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席亭舟:“……”

空氣瞬間安靜,像極了表麵看起來安然無恙,實際內裏早已被無數白蟻啃食一空的大樹,叫人頭皮發麻,難以忍受。

“砰砰砰!”門外敲門聲劇烈,打破尷尬詭異的氛圍。

兩人朝聲源處望去,門板被拍得震天響,伴隨「滴」的一聲,人潮洶湧而入。

與此同時,席亭舟墨染的雙眸似寒劍出鞘,銳不可當,猶如天生嗅覺靈敏的獵手,迅速察覺危險,一把抓起他的西裝外套,由上至下罩住方星泉,寬大的手掌用力將人按進懷中。

蜂擁而至的媒體不斷按著快門,懊惱沒能拍到席亭舟懷中人的正臉,刺眼的閃光燈令人心煩氣躁,席亭舟抬首直視這群人,一雙眼如利刃出鞘,見血封喉,嚇得氣勢洶洶的娛記們雙腿發軟,心髒狂跳,停下手中動作。

一位高舉手機的年輕男人,為了熱度和打賞不知死活地質問席亭舟:“席董,對於您招-妓的行為,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話音落下,四周鴉雀無聲,席亭舟保持沉默,男人見狀囂張地催促:“席董,我正在直播,上千萬觀眾看著等您回複呢。”

男人尖嘴猴腮,眼睛到處亂瞟,注意到席亭舟懷中人盈盈一握的腰身,故作驚訝,咋咋呼呼地高喊:“席董,這孩子該不會是未成年吧!”

“未成年?”

“席董,請您回答,您招的真是未成年嗎?”

其餘記者仿佛嗅到肉味的惡狗,高舉話筒把席亭舟二人團團圍住。

席亭舟麵沉如水,緊了緊手臂,將方星泉嚴嚴實實藏在懷中,別說正臉,外麵人連頭發絲兒都瞧不見一根;

側臉抵著席亭舟挺闊的胸膛,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近在咫尺,沐浴露的薄荷味夾雜著另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方星泉鼻間,浴袍柔軟的觸感叫人不由想蹭一蹭,到底存有理智,他隻敢悄悄聳聳鼻子,偷嗅席亭舟身上好聞的氣味。

西裝外套隔絕掉外界的空氣,整個昨天它都穿在席亭舟身上,一呼一吸盡是席亭舟的氣息,凜冽,幹淨,又掩藏著一絲溫柔,像黎明破曉前的海水。

後腰被一隻遒勁有力的手扣牢,方星泉的體溫分明更高,卻奇怪地感覺,那大手下的寸寸皮膚都在發燙。

隔著西裝外套,席亭舟的聲音有些遙遠,“你們是哪家媒體?”

冰刀子般的視線逐一掃過這群人身上的標誌,每一眼都讓人不寒而栗,像在說天涼了,讓他們破產吧。

娛記們心頭一梗,悔意頓生,明知席亭舟此人不好惹,幹嘛要找死接這趟活兒!?

“記下了,屆時會派律師親自上門拜訪,究竟是多厲害的背景,可以不請自來,隨意闖進別人房間。”

“少威脅人轉移話題!你作為大集團董事,公然嫖宿未成年,動作這麽嫻熟,說不準是個慣犯,懲惡揚善本就是我們媒體人的職責!”直播的男人振振有詞。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打斷緊張的氣氛。

一身藍色西裝,手提紙袋的男人隔著人群和席亭舟遙遙對視一眼。

席亭舟收回視線,從容淡定地反問:“是嗎?證據呢?”

男人得意地勾起唇角,指向席亭舟懷中人說:“證據就在你懷裏,究竟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其他娛記跟著起哄,包括直播彈幕,強烈要求席亭舟露出懷中人的臉。

【抱那麽緊肯定見不得人,對未成年人下手死不足惜!「念遠」快點換董事長!】

【資本家哪個幹淨,你們這群傻女人成天舔人家的顏,捉奸在床了,還老公呢。】

【反正我不相信席董會是瓢蟲,以他的條件,勾勾手指,自薦枕席的人能從南半球排到北半球,何必犯法。】

聽到四麵八方咄咄逼人的聲音,方星泉怒從心頭起,腰上使勁,企圖掙脫席亭舟的鉗製,然而,紋絲不動。

方星泉:“??”

他忘了,席亭舟的力氣大得驚人。

昨晚他把人扶到**,幫忙解皮帶扣子,席亭舟毫無預兆睜開眼睛,方星泉當時腦子一抽,心虛逃跑,被喝醉的席亭舟一把抓回來,高大的身軀籠罩他。

回頭對上一雙暗濤洶湧的黑色眼眸,雪白的肌膚因醉酒漫上愛=欲的顏色,淺淡的薄唇此時殷紅如血,隱隱傳來美酒的芬芳,方星泉呼吸停滯,心髒劇烈搏動,像犯了心髒病。

後頸被一陣潮濕灼熱的觸感裹挾,方星泉倏然繃緊身體,肩膀微不可見地顫抖,明澈清亮的眼睛漸漸蒙上一層薄霧。

紮進褲子裏的襯衣被粗魯拽出,微涼的手掌觸及溫熱的腰身,引起一陣聯動靈魂的顫栗。

後頸忽然一陣刺痛,方星泉如夢初醒,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下套險些把自己套進去。

這幾天他理了理前因後果,確定自己真的重生了,方星泉把要做的事情寫下來,然後燒掉。

自從離開紀家,艱難的歲月裏,隻有席亭舟真心實意幫過他,可惜天妒英才,席亭舟年僅二十八歲便死於車禍。

車禍具體發生在哪一天,方星泉不清楚,但他知道大概時間。

算算日子,竟然隻剩下半年!

方星泉方寸大亂,手腳冰涼,無暇顧及其它,當務之急是阻止車禍發生,席亭舟璀璨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上一世,席亭舟同樣為方星泉解圍,直到方星泉離職也沒再被騷擾過,甚至因此提升待遇,拿到一筆可觀的薪資。

他記得自己之後會在衛生間偶遇席亭舟,上一世他扶著醉酒的席亭舟到後台休息,並打電話通知席亭舟的助理來接人。

自尊心作祟,方星泉擔心被人誤會心懷不軌,刻意接近席亭舟,於是躲起來,確定助理將人帶走後悄然離開。

方星泉當機立斷決定借此機會接近席亭舟,他必須想辦法留在席亭舟身邊一段時間,幫席亭舟躲過那一劫,事情卻朝著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席亭舟誤以為他們睡了,直接提出結婚。

“別動。”頭頂低沉的警告聲拉回方星泉的思緒。

看來席亭舟有辦法解決現狀,自己還是老實點別添麻煩好了。

方星泉放鬆身體,任由自己靠上席亭舟胸膛,「金域」的浴袍質量著實可以,不僅一次性,顧客離開時能帶走,摸著也特別柔軟,臉頰貼上去,來回蹭兩次,實在解壓。

等等!

臉側緊貼的身軀僵硬如木樁子,入眼一片昏暗,方星泉卻好似已經看到席亭舟陰沉的臉色。

不清楚席亭舟如何做到,方星泉的後頸肉被精準地捏了一下,怪疼的。

“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見我未婚夫。”冷玉扣珠,不怒而威的聲音讓在場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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