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雲彌看見舞台上方的光束逐漸旋轉著聚攏,然後緩緩朝下掃去,落在了路寒山的周身。

從自己的位置上遠遠望去,男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又有些清高。應援牌與氛圍燈在路寒山的背後凝聚,形成了一片銀河星海。

不斷的呼喊聲如同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在雲彌的身後洶湧肆虐,不禁讓她的太陽穴輕輕泛起了疼。

而自己的前方,那個承載了全場注視的男人,正看著自己。

雲彌能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白光。

鋼琴聲逐漸趨於劇烈,雲彌在路寒山開口前率先轉過了眼。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幾乎是同時,低沉又具帶磁性的聲音湧入了雲彌的耳朵。

是路寒山在唱著他那最為擅長的抒情歌。

星光仍在場館的四周圍鋪灑,可喧囂聲卻不約而同地放緩。雲彌感覺自己的頭疼似乎有所舒緩,就連入耳的歌詞也愈發清晰。

她不由得再朝舞台的方向看了眼,卻剛好捕捉到路寒山握著麥克風低垂下頭的姿態。

他穿著昂貴的手工裁剪純黑西裝,額發隨著動作稍稍落下,使得優秀的高挺鼻梁被淺淺地遮擋了輪廓。

這個角度看去,路寒山似乎在微笑,清冷中又摻雜了一絲溫柔。

雲彌猛地低下頭,不讓視線繼續停留在舞台的星河上。她拿出手機解鎖,在搜索欄裏快速敲下了路寒山的名字。

場館裏的信號不算好,圓圈轉了很久終於跳轉出了他的百科詞條。

第一個闖入眼的,便是此次新歌宣傳的海報照片。

雲彌的目光並沒有在路寒山迷倒眾生的照片上多作停留,手指觸著屏幕下劃,看到了屏幕上突然出現的大片資料。

路寒山的出道時間不過兩年,卻已經將華語樂壇絕大多數的重要獎項收入囊中。

隻是在經紀公司那一欄,被破天荒地打上了“未知”。

這在混亂殘酷的華國娛樂圈,屬實是一樁不正常事件,甚至引起了多家媒體、數個營銷號專門推出了競猜路寒山經紀公司的大型活動。

雲彌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壓根不關心,她的視線停留在了路寒山的出道日期上。

是兩年前的冬天。

並且正下方,就寫著他的出道曲——《一夜風流》。

……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一首略微低沉的情歌結束,掌聲似流水,從雲彌的四麵八方傾斜而來。燈光也隨之亮起,驅趕走星河,留下了璀璨亮光。

施坦威鋼琴早在不經意間被搬運到了舞台邊角,路寒山手握話筒置於身側,向著前方的觀眾席微微欠身。

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隻是在站直的同時又將視線朝下拋灑了幾次。

毫無疑問,場館裏又是連連尖叫。

下一首歌由路寒山親自彈奏,他轉身走向鋼琴,抬手輕輕撫上了黑白相間的琴鍵。

耳旁,照相的哢嚓聲開始絡繹不絕,雲彌突然想起下午裴莉同自己說話時的神色模樣。

自己這位小助理好像……看起來還挺喜歡路寒山的。

雖然裴莉有的時候會沒頭沒腦,但在對待工作時永遠都是盡全力而為。

自己身為老板,幫員工拍一張偶像近距離的照片,應該可以算是工作福利吧。

稍想片刻,雲彌的視線就跟隨著其他人起身拍照的身姿,一道投向了舞台。她淺眨了幾下眼,將手機切換到了攝像狀態,趁著人多且亂飛快站起身,挑選好了角度後果斷地按下快門。

旁人麵上皆是相互擠得咬牙切齒,為了拍好一張照片而麵露猙獰;她卻萬分冷靜,對自己的抓拍技術信心滿滿,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失控。

重新坐回座位,雲彌還沒來得及看向屏幕,便察覺到了餘光裏的一絲熟悉感覺。

她有些下意識地追隨過去,卻隻看到了路寒山偏過頭去的模樣。

碎發依舊有些不受控製,可冷色光線卻已經為他構築了淡漠又隔絕的世界。手指壓下琴鍵,琴聲沾染了絲沉悶,被收音器擴大到了場館的每一個角落。

雲彌不確定剛才那一股熟悉,是否來自於路寒山的目光。距離太遠,她什麽也看不見。

-

時間像是跟著鋼琴聲一道流淌遠去,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路寒山的歌聲裏意猶未盡,可主持人卻已經走上台宣布了新歌發布會的結束。

舞台上,那個清冷至極的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身旁還有人在不死心地等待,雲彌卻直接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逆著人流朝後台的休息室走去。

活動一結束,想必品牌對實習設計師的突擊考核也進行得差不多了,也許不經意間,名單上就已經被篩選掉了不少人。

休息室裏還保留著未消散的喧囂,不少人依舊沉浸在免費追到現場的歡喜之中。雲彌剛一出現在門口,便看到裏麵那個被圍簇於中心的女人。

謝慧珊和她的小跟班們都還在議論剛才的一首首歌,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在看見是雲彌後,又一個個地流露出不屑與輕蔑。

“F國的高材生來了哦。”說話的,是謝慧珊的一位小跟班。女人有些囂張地朝雲彌跟前走了幾步,滿帶嘲諷的視線明目張膽地打量了她。“都去F國讀書了,怎麽身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瞬間,休息室的氣氛便完全轉變。對方的姿態、周圍人的眼神皆充滿了陰陽怪氣。

“就是啊,你看姍姍姐,從上到下哪件不是四位數起步?”

雲彌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看著麵前刻意挑釁的女人。過了會,她的嘴角輕輕勾起,像是微笑了番。

她的眼神過於直接,幾乎就要透過女人的眼珠,徑直窺探內心。

女人不禁後退一步:“你……你幹嘛看著我?”

雲彌依舊淡漠無比,隻是眼神向下,鎖定在女人腰側的單肩手提包上。

乳白色的皮革上,赫然點綴著G牌的燙金LOGO。

“看看你的包。”過了一會,雲彌回答。

女人趕忙用手將手提包捂住:“神經病啊看別人的包……你是不是買不起!”

周圍像是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雲彌聽到了低聲的交談。她不動聲色,朝前稍稍走了一步,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開口:“G牌對LOGO的位置要求很高,橫豎距離的比例都控製在16:9。如果位置產生了偏差,是絕對不會上架售賣的……”

話還沒說完,雲彌卻已經看到了女人臉上的不淡定。

因為剛才的尖酸刻薄,她並沒有給對方留下顏麵的打算。雲彌徑直繞開女人,離開的同時將話留在了身後。

“你的背包仿得很真,但很顯然製作者不清楚LOGO的規則。”

在時尚圈,尤其是頂層品牌,假貨是一個絕對禁止觸碰的領域。

剩下的話,不需要雲彌開口。

她找到團隊負責人,詢問了接下來的事項安排。在得知活動已經全部結束後,雲彌立刻決定走人回家。

掏出手機打了車,雲彌想到自己給裴莉拍的那幾張照片,便幹脆利落地打開微信發了出去。

後台的道路有些複雜,她一時間沒有找到通往出口的路。眼看著前麵有個分岔路口,其中一條像是自己走過的,雲彌沒有多想便拐進了另一條路。

空**的走廊前方,居然還有一道身影在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腳步踩著節奏,緩緩朝雲彌的方向靠近。

雲彌想要抬眼看對方,可裴莉的消息卻剛好在此刻發送過來。

文字承載不了小助理的意外與興奮,她發了條長達一分鍾的語音,胡說八道著自己那突如其來的穩穩幸福。

在視線投向前方的同時,雲彌點下了語音。她將手機湊到耳旁,可微信似乎有些不配合,檢測到距離遙遠,將語音自動切換到了外放模式。

“啊啊啊啊姐!!那是路寒山嗎!!”

“你怎麽背著我去追星了啊!!姐你是不是也偷偷喜歡路寒山!!!算了你喜歡他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誰會不喜歡這個男人!!!”

走廊的空**,導致裴莉的聲音在其中來回晃**。

迎麵而來的路寒山在雲彌身前停下腳步,他似乎還沒來得及卸妝,身上穿的是剛才舞台上的那件高定。

就好像和朋友偷偷議論某個男人,卻陰差陽錯地被對方全部聽見。雲彌卻沒有一絲半點的心虛,反而淡定地給裴莉回了個表情,接著將手機收好。

她沒準備和路寒山說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因他停留。出租車司機馬上就到了,找出口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雲彌可不想大半夜地還要再打一趟車。

隻是當她抬腳邁步想要走人的時候,左前方的男人卻出了聲。

“好久不見。”路寒山說。

近距離磨去了他聲音裏的朦朧,依舊低沉,卻在沙啞中透露了肅穆,自身附帶的磁性讓他

雲彌忍不住想到,兩年前的某一天夜裏,路寒山好像也用過相似地聲線叫她——

寶貝。

雲彌勾起嘴角,對眼前的男人露出了還算正式的微笑:“好久不見。”

路寒山看著她,狹長的眼輕輕眯起。雲彌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拿起手機晃了晃:“我的車到了,就先走了。”

說這話的目的是通知,雲彌隨即朝著前方頭也不回地走人。

司機已經在催促了,她的腳步聽起來有些匆忙。隻不過奔跑帶起的那陣微風,將雲彌身上沾染的茉莉花淡香,一骨碌地堆去了路寒山的鼻尖。

男人跟著她的腳步轉過頭,卻好像看見她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

空**又昏暗的長廊,瞬間隻剩下了路寒山一人。他沒有即刻離開,而是將手插/入西裝褲袋。

柳君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了路寒山,在納悶對方為什麽會突然一聲不吭地跑到後台的同時,他開口說的卻是——

“路總,車已經到了。”

路寒山稍轉過頭,碎發氤氳下的冷峻側臉,此刻像是埋入烏雲的炎陽,被陰霾籠罩卻依然強勢。

“嗯。”他點頭,語氣俊然,讓柳君不寒而栗。“讓你做的事,完成了嗎?”

同樣身著正裝,柳君的氣勢卻直接被路寒山壓了一頭。他低下頭,回答:“已經安排人發送郵件了,路總。”

路寒山這才抽出手,隨意扭動幾下:“嗯,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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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作室樓下的小家,雲彌率先經曆的當然是裴莉的一通質問——當工作時間結束,她們的關係便是合租室友,之間沒有任何隔閡。

裴莉說的最多的,依舊是對路寒山的大肆讚美,以及對於雲彌一聲不吭去參加新歌見麵會卻隻拍了幾張照片的“怒其不爭”。

雲彌全然聽在耳中,但隻是笑笑,沒有做任何回應。

終於,在裴莉將全部情緒發泄完,化悲憤為食欲後,想到了些什麽。

端著拌好的火雞麵,小助理吃得滿臉通紅,一邊抽泣一邊跑來和雲彌說。

“我居然在Neka的合作郵箱裏,看到了雲山集團的合作邀請函?”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叫一夜風流呢?有沒有寶猜一下!下一章就給出答案了哦!

路老板讓我告訴大家,為了慶祝他見到雲彌,本章的紅包他包了。老規矩,留2分評哦!

然後就是卷卷說:女人,關注我vb!@卷卷斯基在線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