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夜已然是冬天的狀態,剛邁出門便被寒風包裹了全身。

厚實的披肩都地域不了刺骨寒涼,雲彌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此刻,她渾身上下最溫暖的地方,居然是被路寒山手掌包圍的手腕。

肌膚之間的觸碰,隱隱還傳遞著相互的體溫。

碩大的露天停車場上,豪車比比皆是。放眼望去那數不盡的金錢,比不過此刻男人的體溫。

雲彌忍不住朝向勾了勾手,企圖觸碰更多溫暖。

然而她什麽都還未觸及,下一秒手腕一鬆,重新跌入冰涼——路寒山鬆開了手。

雲彌有些不知所以然地朝身旁轉頭,鼻息也隨著寒冷的侵入逐漸急促、顫抖。她眼中帶上了些迷茫,被不遠處的燈光映照,頗顯得破碎又楚楚可憐。

還沒來得及將疑惑問出口,周身又重新陷入了溫熱——路寒山脫下了他的白西裝外套,單手幫她披上。

他隻身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側麵經過燈光的氤氳,有了一條朦朧的輪廓線。

西裝落在雲彌的肩頭,路寒山並未立即收回手,而是幫她固定著不讓外套滑落。

這樣的姿勢,從遠處看像極了她被她摟在懷裏。

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就能讓雲彌觸碰到路寒山的腰側。

沒記錯的話,那邊似乎碰不得。

如果不小心碰到……曾經的濕熱氣息聲,似乎又被風帶著隱約吹入耳邊。

雲彌深呼吸幾番,白汽從嘴角飄零,有意無意地克製自己的動作幅度。

跑車的銀色光亮被夜光映襯得分外醒目,很快,她又坐上了昨晚的位置。

車窗玻璃將寒冷與嘈雜一同隔絕在外,那股幽淡的清香依然在鼻尖飄**。她隨著身處的開關門聲響轉頭,落在男人高挺的鼻尖。

雲彌突然意識到自己視力很不錯,能看到路寒山鴉羽般睫毛投下的光影,也能看見薄唇之上的道道紋路。

她將關於他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隻是當路寒山的視線掃**而來,雲彌也隻是在片刻光輝造成的瞳孔縮緊後,淡然地挪開眼。

“今晚謝謝你。”她說。

路寒山單手掌著方向盤,笑了下:“是我應該做的。”

他沒有立刻將車發動,而是在手指輕點了幾下後再次開口:“我和雲小姐之間,好像永遠都是你來我往的道謝。”

雲彌微笑,語氣平淡:“學會感恩,是老師教會我們的一項美德。”

路寒山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將話題扯過:“想去哪裏?”

雲彌說:“反正別回家就好。”

爸媽知道她的住處,現在回去大概率會是自投羅網。

路寒山的手指在打火按鈕上停頓,接著稍稍轉頭朝她看去:“帶你去我家似乎不太好。”

他似乎是笑著說的這句話。

在暗處的指尖輕輕從冰涼的包扣上擦過,雲彌氣息沉穩,開口:“路先生會擔心這些?”

餘光裏,男人眼中似乎暗藏著什麽情緒。

路寒山按下按鈕,車開始了輕微的震動。

“我不擔心。”他邊說著,邊踩下油門。

跑車強大的衝力使得雲彌朝後輕仰,伴隨著光亮與景色的後移,她聽見路寒山沒說完的後半句話。

“我隻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

市郊出了名的富人區,銀光月色悄然灑落。偶爾吹過了一陣寒風,帶動樹幹的輕微晃**。

在那片屬於路寒山的地盤,華貴銀光的保時捷911也黯然失色。

後方的那棟別墅裏,久違地亮起了暖黃燈光。

這是雲彌初次踏足路寒山的私人空間 ,她看著這棟寬大卻有些空**的建築,裏麵的每一寸陰影皆附著了孤獨寂寥。

路寒山不知正在做著什麽,不遠處的廚房裏,雲彌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埋頭,他的手沒有停歇,似是在搗鼓著什麽東西。

雲彌坐在沙發上,頭頂是被燈罩四下分散的光紋。手機偶爾震動一番,是裴莉發來的詢問。

裴莉:[姐你在哪?剛才你哥打我電話找你,聽上去挺急的。]

雲彌:[在朋友家,你不用理他。]

她當然不會告訴裴莉,自己現在正在她偶像的別墅裏。

剛剛將消息發出,雲彌便隱隱聽到了從遠至今的腳步聲。

抬頭,路寒山端著杯剛泡好的玫瑰花茶,彎腰放在她跟前的茶幾上。

經過熱水的洗禮,玫瑰花瓣正一點點地將色澤暈染開來。

他還穿著那件修身黑毛衣,隻是室內稍高的溫度,讓領口鬆垮地塌下。

路寒山彎腰的動作,讓雲彌的視線能觸及到了衣領更深處的地方。

隱約看到喉結的線條,卻因為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使她不得不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陶瓷茶杯。

這是雲彌在F國時最喜歡的一款花茶,醇香濃鬱又令人舒心**然。自打回國後,她至今未找尋到替代品。

工作室常備的那些,雖然符合雲彌的口味要求,卻還是達不到她最愛的香味。

一絲意外從雲彌麵上閃過,她忍不住加重了下呼吸。最後還是端起,雲彌輕抿了口。

“我怎麽記得以前路先生並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茶呢?”

她放下杯子,故意向路寒山詢問。

曾經的一場濃情焰火結束後,雲彌想給路寒山也泡一杯自己最愛的花茶。對方靠在床頭,指間夾著未點燃的煙,視線從杯子中的花瓣掃過,最後落在她臉上。

“有點花裏胡哨,我不是很喜歡。”

……

男人就站在身旁,單手插著口袋,高大身軀幾乎擋住了一切投向雲彌的光亮。

“後來想了想,玫瑰花裏胡哨一點,沒什麽問題。”

路寒山輕飄飄的回答,稍有些出乎雲彌的意料。

她想不出應該如何回應,幹脆低頭繼續品嚐自己喜愛的味道。

融於水裏的玫瑰花香,停留在唇齒間,怎麽也不願流逝。並且除去它本應擁有的安神助眠,此刻似乎又附帶上了什麽催化作用。

茶隻需輕抿一口,剩下的大概就要被吻掠奪。

路寒山微微鬆了下捏著雲彌下巴的手指:“我更喜歡這樣的味道。”

雲彌依舊坐著,卻仰頭看向眼前彎下腰的男人。唇角上揚,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這樣品茶不嫌麻煩嗎,路先生?”

路寒山眯起眼:“你可以不用每次都這樣疏遠地喊我。”

雲彌還是笑:“您希望我怎麽稱呼您呢?”

話剛說完,她感覺唇上壓下了一陣灼熱——路寒山的拇指順著說話的動作,輕觸了上來。

唇上的紅不僅沾染了他的指腹,同時也朝著她的嘴角蔓延。

昏黃的光線照不清眼前男人的模樣,雲彌努力想看清,可更清楚的感覺卻是陷入沙發的柔軟。

雲彌任由路寒山吻她,手指纏繞了些許自己的頭發,又覆蓋上了他的肩後。

親吻是必要的,也是循序漸進的。

隻是在情到深處時,雲彌的手機響了。

一開始他們並未理睬,隻當是另類的催化配樂。隻是對方有些鍥而不舍,在被自動掛斷三次依舊打來後,雲彌這才不得不將手伸向一旁的手機。

是雲弘。

另一隻手抵在路寒山唇上,她單手接起電話。

“哥。”

暖黃裏,雲彌與路寒山視線交纏。曖昧與□□裏,她又增添了一絲警告。

雲弘不緊不慢,像是在完成什麽任務:“你在哪。”

寂靜中,路寒山也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雲彌看見他輕輕一笑,視線裏的光亮,沾上了絲狡黠。

可路寒山什麽也沒做,隻是從沙發上起身,坐在她身旁慢慢等待。

雲彌視線移開,落在他交纏又指骨分明的手上。

“哥,先管好你自己。”

找不到她,被爸媽轟炸的必定是雲弘。他自身都難保,還不得不走流程似的詢問自己。

雲彌發自內心地同情她哥哥一秒鍾,借著便將電話掛斷。

路寒山似乎守株待兔:“光明正大開小差?”

雲彌將手機隨意一扔:“家人查崗,路先生總得給我時間解釋。”

路寒山的手穿過了她的脖頸,完全托在後方。

他在雲彌身旁蹲下,距離使得視線裏的濃烈灼熱更加清晰。

“雲小姐,這些時間補償給我?”

雲彌斜睨著他,接著伸手摟住路寒山的脖子:“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你說了算?”

路寒山:“是,所以我在征求你的意見。”

他一臉正經,從不取下銀邊眼鏡更是增添了嚴肅與認真。

話說得好聽,隻是後來一切似乎由不得雲彌。她也從這極為強烈的反差中,獲得了一個設計靈感。

——嚴肅與肆意衝撞。

作者有話說:

嚴肅的寒山哥在征求小雲朵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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