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千年的等待
第一百零六章 千年的等待
“我說，你也看了一年多了，還沒看夠嗎？”花默笙不耐煩踢了踢歐陽千樹。他都離開一年了，怎麽一年後回來，見到的歐陽千樹還在做同樣的事情？
“你要是不耐煩，可以走。”歐陽千樹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你以為我想等你嗎？若不是比起我，若蘭更想見你，我早就走了。”花默笙想想心裏就不平衡，看歐陽千樹就更不順眼。
提起柳若蘭，歐陽千樹難得的多了一絲柔情。算算時間，確實差不多了。也該準備去見若蘭了。
“孩子在哪？”歐陽千樹想起柳若蘭的另一個願望，抬頭問花默笙。這也是歐陽千樹第一次在花默笙麵前提起那個孩子。
花默笙不爽的嘲諷道：“這時候才想起那孩子，怎麽？想重續父子之情？晚了，早就死了。”
歐陽千樹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別忘了，若不是你，我和若蘭不會分開。身為罪魁禍首，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冷嘲熱諷？”
花默笙不以為然的道：“不要亂扣罪名！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你們之間信任不夠，哪裏有我乘虛而入的機會？你們會分開，就說明你們之間有問題。”
“我真懷疑，你真的喜歡若蘭嗎？你若真心喜歡，你又怎麽舍得一再的抹黑她？”見花默笙那模樣，歐陽千樹心裏一陣膩歪。
花默笙挑挑眉，也不生氣，斜著眼睛看著歐陽千樹，性感的紅唇吐出讓歐陽千樹差點氣暈的話：“若蘭可是和我獨處了三百年！孤男寡女，**恐怕比跟你的還多吧！”
歐陽千樹握緊了拳，冷嘲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怪不得，讓你們獨處了三百年。若蘭還是不愛你！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愛！”
“你就懂嗎？你若懂，怎麽最後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花默笙打量著歐陽千樹，眼裏全是幸災樂禍的嘲笑。
“求而不得苦？還是得而複失更苦？”歐陽千樹也不爭辯。隻是淡淡的說出了他思考了千年的問題。
花默笙一下子也沒了得意，這個問題。他也想過很多次！隻是讓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即使重來一次也一樣。
“你的事，還是早點了結了吧！我在老地方等你。三天後，你要是不出現，我就自己走了。”花默笙扔下一句話，就在歐陽千樹麵前消失。
歐陽千樹略微思索了一下，歎了口氣。往柳若星的住處走去……
突然間感應到熟悉的氣息，柳若星難以克製的顫抖起來。
這個氣息，她已經回味了千年的時光。這千年裏，無數次在夢裏聞到這個氣息。可每每欣喜的走近，迎來的卻是冰冷的空氣。這次還是夢嗎？已經被折磨了千年的她，心中又開始猶疑。她已經怕了，夢醒時那種痛入骨髓的失望……
可是這氣息好濃烈，從來沒有過的濃烈！這次是真的吧？不是夢吧？
柳若星使勁的掐了自己一下。刺骨的痛瞬間襲上心頭，心間卻開出了快樂的花！
千年了，她終於等到了嗎？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她緩緩的抬頭，透過淚眼。似乎有一個朦朧的身影。可即使看不清，她還是認出了他。千年了，每一日每一夜的思念，早已把對方的模樣刻入了骨髓……
他來了！原諒她了嗎？終於原諒了嗎？隻要他願意原諒她，那麽她這幾百年所受的苦，就都值得了！
不，她不能用這個模樣見他！這不人不鬼的模樣怎麽能汙了他的眼？
未完全抬起頭的柳若星一下子跑進了內室。快速的打開一個暗格，拿出了一瓶藥，全部倒進了嘴裏。
伴隨著咳嗽聲，柳若星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變白，變細膩……轉眼間，八十老嫗就變成了二八佳人。
從衣櫃裏抽出一件保管得十分完好的淡綠色衣裙。這是他曾說過的，他最喜歡看她穿這件衣服了。換上衣裙，整理了一下長發，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是最美的時候，她滿意的笑了。
提著長裙，她飛奔而出，無需思考，準備無誤的來到了他的麵前。
看著心心念念的他站在柳樹下，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曾經。
她毫不猶豫的從背後抱住了他。
“千樹，我好想你！”
那聲音是那麽的快樂，那麽的激動。
歐陽千樹輕輕的扒開抱住他的那雙手，轉過身來。
“我來，是跟你告別的！”他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欣喜從臉上迅速的退去，轉眼變成了蒼白。
“你要去哪？這裏是你的家啊！你知道嗎？我給你生了個兒子，現在已經有好多後代了……”柳若星顫抖著唇，雙眼全是乞求。
“我有了若蘭的消息。”他看著她，平靜的打斷她的話。
柳若星的淚又掉了下來，她聽懂了他沒說出口的話。他要去陪若蘭，自然就不可能陪她。
“我也是你的妻啊！”她的聲音裏全是哀求和委屈。
“所以我來了。”歐陽千樹淡淡的說道。拿出了一紙休書放在了柳若星的手上。
柳若星難以置信的看著歐陽千樹。這就是她等了千年的結果嗎？
看著歐陽千樹那平靜的臉，一口血噴射而出！染紅了那一樹的綠柳。
一個人影眨眼間出現在歐陽千樹麵前，他及時的抱住了倒下的柳若星。
“你太過分了！”趙奕然十分的憤怒。千年時光，他早就習慣時刻關注著這個小院。歐陽千樹一出現，他就知道了。他看到了若星的欣喜，若星的快樂，也看到了歐陽千樹的殘忍，歐陽千樹的無動於衷，還有若星的絕望。
他一手抱住柳若星，一手正努力的毀掉休書。
看著趙奕然憤怒的樣子，歐陽千樹淡淡的說道：“這是最堅固的萬年沉香木所製，並不是人力所能摧毀的！”
一句話，直接讓趙奕然被氣的半死。若星怎麽會愛上這樣絕情的男人？
“你何必如此絕情？”趙奕然恨恨的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歐陽千樹。
“我需要跟你解釋嗎？”歐陽千樹挑眉反問。
趙奕然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憋氣過。卻偏偏什麽也做不了。
“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趙奕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緊張的看著歐陽千樹。
歐陽千樹淡淡的看著他，不解釋。
“不行！若星的身體早就油盡燈枯了，根本就經不起！你放過她吧！”趙奕然抱緊柳若星，戒備的看著歐陽千樹。
歐陽千樹皺皺眉。他當然看出來了，所以才遲遲不動手。現在動手，柳若星肯定當場斃命。可是不動手，他來見柳若星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修真界並不存在休書之說。結為雙修道侶是很神聖的事，要解除這個盟約自然代價不小。而現在的柳若星根本就付不起這個代價。這也是他猶豫了這麽久的原因。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等了。若蘭也等不起了。
“你何必要出現呢？你可知這千年，為了你，她吃了多少苦？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帶著這麽殘忍的目的出現，還不如不要出現！你不出現，她至少還可以幻想著你終有一天會回心轉意。”趙奕然紅著眼，悲傷的看著歐陽千樹。他護了她這麽多年，就讓他再護她最後一程吧！
歐陽千樹無動於衷的舉起了手。與其活著受苦，不如早走的好。
“曾祖！手下留情。”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歐陽無怨尖叫著衝到了歐陽千樹麵前，攔住了那伸向柳若星的手。
看著那張神似自己的臉，歐陽千樹楞了楞，不由收回了手。他的心情並沒有表麵上看到的平靜，否則，不會不知道歐陽無怨在附近。
歐陽無怨的心裏很苦很苦。若知道，曾祖的到來，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情願曾祖不曾來過。他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求曾祖回來？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歐陽無怨的尖叫聲驚醒了昏迷的柳若星。
一轉念，她就明白歐陽千樹想要做什麽。畢竟她愛了他一輩子！她怔怔的看著歐陽千樹。那張臉她看了那麽多年，從來都看不厭。那淡淡的表情，曾是她最愛的樣子。可現在，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臉，卻讓她從心底升起一股絕望。罷了，罷了，這一輩子她活的夠久了。
她掙脫趙奕然的懷抱，輕吟淺笑著走向歐陽千樹。
歐陽千樹突然有些不自在，不由低下了頭。
“若有來生，我願再不見你！”柳若星的聲音很輕，卻透著解脫。
看著地上一滴一滴的血漬，歐陽千樹震驚的抬起頭，看到的是柳若星嘴邊那依然甜美的笑，及緩緩倒向他的身體。
他不由伸手接住了她。
“你記住，是我先悔了！”柳若星伸手摸向歐陽千樹那依然年輕的臉，癡癡的說道，她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歐陽千樹沉默的看著懷裏到死都依然倔強驕傲的柳若星。他的心有些疼。
他知道柳若星自斷心脈了。
心脈已斷，盟約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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