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91
第一章 重回1991
墜落……這種失重的感覺林琳並不是第一次感受，卻是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體會。林琳酷愛冒險，跳樓機、蹦極，都是她的最愛。正值黃金周，對於上班族來說，這是唯一的出行機會。各種擁堵也泯滅不了天天被圈禁在辦公室和家裏，每天兩點一線的人們要放風的決心。
某景區上山的棧道上擠滿了人，行進的速度類似於某蟲體的蠕動頻率。若是大家安下心就這麽行進也就罷了，偏偏有些人耐不住性子一個勁的往前鑽。
“哎哎哎，誰呀，別擠啊，有小孩呢！”
“你怎麽推人啊，沒看到有老人啊！”
……
各種吵嚷聲中，突然出現一個女人極其刺耳的尖叫，“啊
！”
眾人片刻安靜，在有限的視覺幅度內觀望。
“誰啊？這麽大聲。”
“被踩著腳了還是被撞著頭了？真誇張。”
“看什麽呢，我說前麵的人你還走不走！”
就這樣，誰也沒有發現人群中少了一個人。
這次林琳是真後悔了。她理解擁堵，也可以接受擁擠。但讓她憤慨的是，景區的欄杆難道就不能再修的高一點？
山很高，墜落還在進行中。不知道別人這個時候會怎麽想，林琳卻想起了路上導遊說的一個笑話。
導遊說，同誌們，上山的路很窄，陡峭、擁擠，小雨過後還有些濕滑……請一定要注意腳下。當然，如果您真的不小心掉了下去，請注意看東南方的景色，據說十分美麗。
林琳向著東南方望去，薄霧籠罩著樹木，岩壁起伏似是有不知名的圖案刻畫在上麵，一架彩虹若隱若現，很有些神仙洞府的神秘美感。
僅僅一眼，林琳閉上了眼睛默歎“就要結束了啊，這庸庸碌碌又平凡的一生……”
“啊！林琳！”
“林琳掉下來了！”
“林琳你疼不疼？”
“哇……怎麽辦啊！”
紛擾、雜亂！林琳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這個大呼小叫的是誰？吳小莉？這個流著鼻涕哇哇哭的是……孫曉偉？這個一頭小卡子的是劉媛媛？
“這是怎麽了？”
劉媛媛發現救星，“凱凱哥哥你快來啊！林琳從攀爬架上摔下來了，不會動了！”
彭凱立刻跑過來，“林琳？林琳？你哪裏疼？”
林琳喃喃道“凱凱哥哥？”林琳恍然大悟
。
這是她小時候記憶頗深的一個片段。源於很傻、很傻、很傻的一次腦筋短路的行為。
林琳這一年應該是六歲。這個時期小朋友們流行一樣東西，套袖。出來玩的時候媽媽們都會給孩子套上套袖，以免弄髒衣袖。
林琳的母親是一名中學老師，所以她的童年幾乎都是在這個小操場上度過的。操場上可玩的東西不多，單杠、雙杆以及林琳剛剛掉落的雲梯。雲梯有兩米多高，小朋友們都喜歡爬，林琳也不例外。這一天，林琳剛爬到頂端。想從上麵鑽到另一麵去，卻發現套袖鬆了。於是林琳很是腦殘了一把——她左手把右邊套袖往上提了一下，卻發現左邊的套袖也鬆了……沒有多想，右手果斷伸出來去提左邊的套袖。結果，當然是悲催的。當林琳意識到兩隻手都沒有抓住雲梯時，身體已經往下墜落了。緊接著就出現了剛剛的那一幕。
彭凱小心的檢查了一下林琳，沒有發現有流血的現象。特別是腦後，直接接觸地麵實在是太危險了。
“哥哥，我沒事。我想回家。”林琳不得不接受現實，自己竟然回到了小時候，這是什麽節奏？
彭凱輕輕抱起林琳，“我現在送你回家，然後去喊唐老師。”
吳小莉趕緊接口，“我去喊唐老師，哥哥你們先走。”
彭凱走的很慢，這邊還沒有到家，那邊吳小莉已經拉著林母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13歲的少年抱6歲的女孩，走了那麽遠也是不容易。林母趕緊接過林琳，“凱凱，多謝你了，給我好了。改天阿姨做好吃的，好好謝謝你們。”彭凱笑著點頭，吳小莉和孫曉偉卻差點歡呼起來。九幾年的臨市還是比較落後的。冬天還是各種大白菜、土豆的吃。住在這個家屬院的都是紅旗中學的老師，工資比較低，家庭大都不算富裕。紅旗中學位於城市邊緣，離市中心比較遠，所以四周樹林和農田都很多。而林琳的爸爸是軍人轉業，在還沒有取締獵槍的這個時代常常可以吃到林爸打回來的野兔、斑鳩之類的野味。
回到家裏，林母把林琳小心的放到床上，仔細檢查了一遍。除了手腕內側有些青紫外並沒有其他問題
。
“林琳，你和媽媽說，哪裏疼？咱們去醫院吧。”
看著年輕美麗的母親，林琳百感交集。林母——唐愛英，出身農村，外語師範畢業後到了這裏做了一名中學英語老師。唐愛英現在才27歲，身材玲瓏有致，手又巧，常常自己做些衣服，合身又時尚。加上本身長得十分漂亮，特別受學生歡迎。
“媽媽……”林琳哽咽了。美麗的母親，心地善良，業務能力強卻不會鑽營。在即將競聘校長的時候，被一個送了禮的人擠了下來。然後調到其他學校做了一輩子教務主任。林琳在心裏默默發誓，這一世既然有了新的開始就再也不要讓母親活的那麽憋屈了。
“媽媽我沒有事。就是嚇了一跳。”林琳忙安慰母親。
林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嚇死我了。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壓壓驚！”隨即給林琳蓋上被子轉身去了廚房。
林琳目送母親出了臥室，四處打量了起來。身下躺的是這個時代的標誌產物——防震床。全是鋼管組裝，上麵是鋼架子，預防有重物砸下來。東邊是一個中間裝嵌了大鏡子的三開門的衣櫃。南邊靠著窗戶放著一個帶鎖的寫字台。林琳穿鞋下床，臥室和客廳沒有門阻隔，隻有一個花布簾。幾個簡易的沙發靠著西牆，北邊放著低矮的組合櫃。南邊電視櫃上擺著這個家裏最值錢的“大件”——21寸的索尼彩色電視機。這是父母攢了好久好久的錢才買到的。當然光有錢也不行，這個時代還是計劃經濟，沒有票是買不到的。林琳的爺爺是某工業局的局長，這才有的福利，就是整個臨市都沒有幾台。包括林琳的爺爺家，用的也是黑白電視。一室一廳，外麵有個廚房，不大的小院，沒有衛生間。
窮啊！林琳在心裏默默感歎。就是這麽一個平凡的家庭，所有人的平凡人生。不知道重活一回，可以不可以活得更加精彩。
“91年，91年，有什麽大事發生嗎？”
林母端著碗進來，看到的就是皺著眉頭努力思考的小人，不禁會心一笑。“這是思考什麽國家大事呢？這麽認真？”
林琳趕緊回神，驚喜道“媽媽，肉絲麵！”媽媽做的麵特別筋道，味道超讚。吃著熟悉的味道，林琳覺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