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妖孽的嬌寵

還沒起床,就聽得窗外一陣吵鬧,幾個丫環嘰嘰喳喳的也不知是在議論著什麽,隻聽到了隻言片語“好恐怖啊……”“滿地都是血”之類的。

薔薇推開窗戶:“出了什麽事?”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進來道:“回姑娘的話,據說是懷了大少爺孩子的那個蕊娘在昨晚起夜時不小心摔倒了,腰剛好砸在了台階上。那血流了一地,把大半個小院都染紅了,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真是可憐,一屍兩命呢!”小丫頭兀自惋惜著。

薔薇心頭一驚,起夜摔倒?半夜三更的蕊娘跑出去做什麽?她的房間裏沒有淨房?蕊娘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斷然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所以,可以斷定,這是謀殺!對方甚至肆無忌憚到掩飾一下都不屑。

殺死蕊娘的人是誰?是那個嫉妒成性的大少奶奶,還是楚正義?薔薇趴在窗戶上想了半天,楚家大夫人已經決定不給蕊娘名分,那麽即便孩子生下來,母親也隻能是大少奶奶。她這麽多年來無所出,說出去聲名也不好聽,她又不樂意楚蘭軒再納妾,再不甘心也隻好接受蕊娘的存在。她不可能對蕊娘下手。楚家的二少爺是個病秧子,足不出戶的,離了那個藥罐子估計活下去都是問題,斷然也沒有這種野心。楚蘭若既然說讓她處理,便不會插手。那楚正義就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楚正義為什麽要下手?僅僅是因為蕊娘是洛心的人麽?可是,蕊娘隻是一個弱質女流,隻要嚴加看管,能出什麽事呢?何況大夫人已經出麵做保,他們夫妻相敬如賓。他又為什麽要用這樣毫不掩飾的手段來殺死蕊娘,不給大夫人留半分情麵?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想楚蘭軒誕下子嗣!得出這樣的結論,薔薇也覺得荒謬。楚正義作為楚家的家主,難道不希望家裏人丁興旺麽?楚蘭若說楚正義身上有秘密,除了綠衣和聖女令,楚蘭若身上還有什麽秘密呢?

看來,也隻能先會會楚家大少奶奶才能得到答案了。剛剛打定主意,就被人拍了拍肩膀:“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啊?連喚了你幾聲都聽不到。”

薔薇轉身,看到那身熟悉的紅衣,頓時心花怒放:“自然是在想花娘,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花娘來了,就預示著她苦難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花娘掩唇笑道:“幾天不見,越發的油腔滑調了。”

薔薇嬉皮笑臉:“幾天不見,花娘越發地明豔照人了。”

花娘點了點她愛嬌皺起的小鼻子:“這次可吃苦頭了吧?也合該得些教訓。”

薔薇可憐巴巴地看著她:“不會不會,花娘人美心善,怎麽舍得看我受苦?”那副樣子就差沒有搖尾巴了。

“你呀,爺何曾真的罰你了?”

還不能算罰麽?薔薇哀怨,這兩天她白天端茶倒水,晚上鋪被打扇,明明有那麽多的侍女,偏就她一個人被支使得團團轉。更恐怖的是,她還得麵對那個大惡魔的調戲,每次她都得卯足了勁才能應付下來。

有花娘在,萬事大吉,薔薇換好衣服就往外衝。

“去哪裏?”後麵是花娘的聲音。

“出去逛逛,一會就回來。”

“別走遠,別闖禍。”花娘不放心地囑咐,上次薔薇被楚家大少奶奶教訓仍然叫她心有餘悸。

花娘不知道,薔薇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闖禍,她要招惹的人,也正是楚家大少奶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這住了幾天,知道大少奶奶每日早晨都會到水閣小坐,薔薇就專門在水閣的回廊上候著。

“喲,這不是那個小丫頭嗎?命還挺硬的,竟然沒死。”這冷嘲熱諷的聲音不是大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春兒是誰。唯一不同的是從原先的丫鬟髻改成了現如今的婦人發式。

薔薇起身,不緊不慢地行了個禮:“托福,我過得很好不敢死在你前麵。”當年被春兒整治的慘況,她可沒有忘記。

“你好大的膽子。菊香,給我掌嘴。”大少奶奶沒發火,春兒倒是憋不住了。

“且慢,你家主子都沒發話,你著什麽急?我可是為郡主分憂來的。”薔薇老神在在。

原本冰著一張臉不動聲色的大少奶奶低哼了一聲:“我有什麽事情需要你這個賤婢來操心,我看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有沒有命離開這裏吧!”

薔薇針鋒相對地諷刺道:“是真的沒有麽?郡主嫁到楚家十年了,在楚家能有今日,不過是依仗著娘家的地位罷了。大少爺是楚家的嫡長子,不能沒有子嗣,本來蕊娘能給郡主生個便宜孩子,不料想才兩天就飛了。現下郡主心中是什麽滋味?”

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戳到了她的痛處,大少奶奶揚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你是什麽東西,也配來教訓本郡主?”

手到半空便被薔薇架住了:“郡主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你都懷不上孩子麽?”

哪次她想教訓人,那些奴婢們不是乖乖地站著任打任罰?這個賤婢竟然敢抓住她的手?大少奶奶不怒反笑:“你在一個賤婢知道什麽?”

薔薇搖頭:“郡主何必衝我發火。我對你家的大少爺沒興趣,郡主現在的敵人,絕對不是我。”

之前就聽到傳言說大少奶奶在出嫁之前就是對楚蘭軒極其不滿意的,迫於父母之命,不得不委委屈屈地嫁過來。正是這份委屈,讓她在楚家毫無顧忌地張揚跋扈,即便她對楚蘭軒無意,也容不得他對她有二心。

大少奶奶不可置信地看著薔薇,如此的尖牙利齒,鋒芒畢露的人真的是在七年前險些被她打死的那個小丫頭嗎?

薔薇卻是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請郡主先屏退左右,我有話相告。”

剛來時她是不確定的,隻是拚了全力賭一把。不過剛剛抓住郡主的手,發現她的手涼得有些過分,證明她的賭運不錯。薔薇學歹是學了幾年的醫術,說是醫術,更不如說楚蘭若教給她的都是些毒經,加之她總是不肯再醫術上多下功夫,辨辨毒藥還成,對正經的疑難雜症,看診開方她還是隻能算是個三流的郎中。還好,大少奶奶身上的毛病正式她擅長的毒藥一類。

“哼,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麽花樣。”大少奶奶擺擺手,示意丫鬟們退開。

“郡主把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大少奶奶狐疑地伸出了手,看著薔薇把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她這是……在診脈?

過了片刻,她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她:“果然如此,郡主恐怕這輩子都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

“大膽……”大少奶奶怒喝,現在這個小丫頭竟然這樣咒她!

薔薇不驚不懼:“郡主這幾年是不是身體發涼,即使到了盛夏也不會出汗呢?想必郡主藥吃了不少,可有什麽效果?”

“什麽意思?”

“郡主中了一種叫“碧絲”的毒,這種草不會毒死人,唯一的壞處就是能使女人子宮變得十分寒冷,不易受孕,即便僥幸懷上了,也會很快流掉。從郡主的症狀看,中毒已深。”

“你……胡說。”大少奶奶臉色慘白,顯然已經信了八九分。她確實是流掉過兩個孩子的,大夫說她體質偏弱,保不住孩子。

薔薇淡淡道:“郡主想必沒少求醫問藥,那些大夫沒看出來嗎?照理應該不難看穿才是,延誤至今,已經無藥可解了。郡主若是不信,自管找個可靠的大夫瞧瞧。”

既然曾有大夫來問診,而這些大夫絕對不是膿包,不可能連中毒還是氣血不調都診不出來,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些大夫都事先被收買了。

她恭恭敬敬地對那個正在發愣的郡主行了個禮:“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告退了。”

大少奶奶臉色慘白,緊緊拽著手中的帕子,根本就沒聽到她在說什麽。於是那幾個丫環便看著薔薇不無恭敬地退了下去,她們還是見第一個能先撩撥郡主,然後全身而退的人。

果然是如此,有人不希望楚蘭軒誕下子嗣,甚至不惜對大少奶奶下毒。在這個宅子裏能不動聲色地做手腳,甚至連大夫都收買的人,除了楚正義不做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