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來運轉
毒妃狠絕色 時來運轉
???夏風的馬車走了不到一刻鍾,一輛湖綠色垂銀繡的青幔雲頭車緩緩駛到杜府。0
門房正疑惑著,這又是哪家貴客上門,就見大薊從後麵一溜小跑著跑了過來。
車夫把車轅上的長凳取下來擱到了地上,軟簾一掀,從裏麵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子,搭著大薊的手,款款站在了杜府的門前。
一身粉色纏枝紅梅通袖衫,玫瑰紅的比甲,粉紅色石榴裙上,裙角繡著花樣繁複的流雲紋,走起路來裙角翻飛,仿若翩翩飛舞的彩蝶穿行花間,越發襯得身姿輕盈。
好一個千嬌百媚,豔光四射的美人枳!
定睛細瞧:不是杜府大小姐杜荇是誰?
她沒急著進門,反而走到馬車一側,一反平日趾高氣昂之態,一臉嬌羞地隔著車窗與車裏的人小聲說話。
也不知車裏人說了什麽,杜荇低嗔了一句:“討厭”,一跺足一扭身,小跑到了大門邊,偏又舍不得走直。
她此時含羞帶嗔,態生雙頰,眼波流轉,當真是說不出的風流情致,直把幾個門房瞧得眼睛都斜了……
車簾晃動,依稀有男子的笑聲隱隱傳來,卻被“篤篤”的馬蹄聲掩蓋。
馬車漸行漸遠,很快拐過彎消失在視線之外,杜荇還在癡癡凝望。
美人倚門,風/流嬌俏,惹得不少行人駐足觀望。
“小姐,”大薊心中惶恐,小心翼翼地提醒:“該回去了。”
“多事!”杜荇俏臉一凝,提起裙角,昂首挺胸進了門。
剛到二門,就有小丫頭迎著:“大小姐,三小姐要你回來後,去一趟竹院。”
“死丫頭!”杜荇怒道:“整日頤指氣使,把人支使得團團轉,到底誰才是姐姐!”
大薊一句也不敢吭,垂了頭默默地跟在身後。
進了竹院,柳氏瞧了她這一身妝扮,立刻不悅地蹙起了眉:“又跑出去了?”
杜荇頂回去:“家裏整天死氣沉沉,誰呆得住?”
“母親七七未過,你可不能太過張揚……”杜葒好心提點。
杜荇滿臉不耐,打斷她:“整天管東管西,你煩不煩哪?”
“三兒也是為你好!”柳氏斥道:“怕你給人捉了把柄……”
“那還不都怪她?”杜荇大聲反駁:“成天嚷嚷著要整治那賤人,結果回回惹禍上身!害得娘丟了差事,我也跟著倒黴!沒這個本事,就不要強出頭!”
杜葒小臉一沉,戾氣陡現:“那好,以後別哭著喊著來求我幫你嫁夏風。”
杜荇冷哼一聲,底氣十足:“呸!你以為天底下,就夏風一個男人麽?我就非得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
柳氏吃了一驚:“你不想嫁夏風了?”
杜荇臉一紅,嚷道:“奇怪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幹嘛硬跟他扯在一起?”
杜葒眸光一轉:“你,是不是有相好了?”
“你說什麽?”杜荇氣得臉紅脖子粗。
“胡說!”柳氏罵道:“怎麽這麽說你姐!”
杜葒冷冷地道:“前幾天還為夏風要死要活,突然說瞧不上他了,除了外邊有相好,還能有什麽解釋?”
柳氏緊張得臉都變了形:“到底怎麽回事?”
杜荇抬起下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是,我是有了意中人,那又怎樣?男未婚,女未嫁,礙著誰了?”
“要死了!”柳氏唬了一跳,衝過去一把掩住了她的嘴:“這話要是傳出去,給老太太聽到,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杜葒則機警地到了門口,掀了簾子往外瞧了一眼,見丫頭婆子們都遠遠地走廊下,門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舒夾答列
這才稍稍放心,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睨了杜荇一眼:“我倒真有些好奇,那人用了什麽手段,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你舍了夏風?”
杜荇臉紅得象熟透的杮?子,怒道:“夏風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衛,繼續爵位也是幾十年之後,有什麽了不起?”
這話,杜葒勸過她不下百次,哪次不是當成耳邊風?
杜葒眸光一閃,滑過一絲寒芒:“這麽說,這人的身份地位,竟比小侯爺還要高咯?”
該不會,背著她,勾搭上了南宮宸吧?
“哼!”杜荇俏臉一昂:“那賤人都能嫁小侯爺,以我的姿色,找個樣樣比他強的,很稀奇嗎?”
柳氏又驚又喜。
比夏風身份還高,不是小公爺,就是小王爺了!
果然如此,她們可就時來運轉,扳回一城了!
杜葒越發驚怒,麵色鐵青:“那樣身份地位的人,怎會看得上你?”
“你說什麽?”
柳氏其實也有同樣的擔心,不過她對自家女兒的相貌還是很有信心的:“是哪家的公子?”
杜荇羞澀地垂著頭,咬著唇不吭聲。
“哼!”杜葒怒火中燒:“除了燕王,還能是誰?”
“是他?”柳氏倒吸一口冷氣。
被南宮宸看上,可不是時來運轉,而是飛黃騰達,一步登天了!
“才不是!”杜荇驚訝地抬眸:“燕王冷冰冰的,有什麽好?我才不喜歡!”
杜葒鬆了口氣,卻又給她勾起好奇心:“那還能有誰?”
京裏王公貴族是多如牛毛,但她一個閨閣千金,根本沒機會認識啊!
“是,”杜荇抬起頭飛快地睃她一眼,又嬌羞地勾下去:“逍遙王府的,三公子。”
逍遙王府三公子和瑞,頗有文名,是京中有名的貴公子。
“你確定?”杜葒皺眉:“不會是騙人吧?”
“他幹嘛要騙我?”杜荇生氣。
隻要不是南宮宸,杜葒迅速冷靜下來:“我聽說這位和三公子,性格不羈,最喜遊山玩水,行蹤飄乎,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
怎麽就那麽巧,單單讓杜荇遇見了?
且那樣一個傳說中神仙一樣的頗有文名的人物,怎會瞧得上杜荇?
“你什麽意思?”杜荇怒道:“當我是白癡麽?”
“人心險惡,臨安是個龍蛇混雜之地,你又是個沒腦子的。”杜葒冷冷地道:“我怕你一頭紮進去,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你!”杜荇氣得發抖,衝過去要打人。
柳氏忙把她拉開:“三兒也是擔心你,怕你吃虧……”說到這,忍不住拿眼瞄她:“他,沒占你便宜吧?”“娘~”杜荇抗議地低嚷。
“這就好~”柳氏鬆了口氣:“女兒家一定要矜持,切不可糊裏糊塗!”
騙了感情事小,失了身那可就萬劫不複了!
杜葒卻另有主意:“若真是和三公子,用些小手段也未必不可。不過,得核實了身份才成。”
不然,以杜家五品太醫的身份,她又是個庶出的小姐,想嫁進和府,困難可不止一星半點。
杜荇臉紅似霞,咬著唇不敢接話。
柳氏忙問:“怎麽核實?”
杜葒唇一勾:“這還不簡單?下回他再約你出去,找個人暗中墜著他,看他是不是回和府,不就知道了?”
“這倒的確是個好法子!”柳氏眼睛一亮。
任是如何高明的騙子,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跑到王府裏,冒充主子!
杜荇張了張嘴,想要反對,卻終是沒有說出口。
就讓她們去查好了,用事實堵住她們的嘴,省得浪費口舌。
晚上,柳氏留兩姐妹在竹院用飯,順便在席上細細盤問杜荇跟和三相識的過程。
掌燈時分,柳亭急匆匆地進了竹院。
?“二爺~”守門的仆婦忙站了起來。
柳亭卻睬也不睬,風風火火,直接闖進了正房:“姐!”
柳氏,杜荇,杜葒正在用飯,見他進來,兩姐妹都坐著不動,柳氏起了身:“吃過飯沒有?沒吃的話,一起吃點。”
杜荇立刻尖著嗓子抗議:“娘!哪有管家跟主子同桌用飯的?”
柳氏斥道:“他是你親二舅!”
“那又怎樣?”杜荇很不高興:“總之,我可不跟他一起吃!”
杜葒細聲細氣地道:“男女七歲不同席,雖然是親舅舅,也還得避點嫌。”
“二弟,”柳氏最疼這個弟弟,忙道:“她倆給我慣壞了,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柳亭連連搖手,笑得一臉的花:“我吃過了,你們吃。我去屋裏等你。”
“玄參,給二爺泡壺龍井茶。”柳氏吩咐。
“不用不用~”柳亭三步並做兩步,進到房裏。
他熟門熟路,腳步不停地往內房裏闖,翻箱倒櫳,一會功夫,搜了一堆金銀首飾,手裏拿不了,扯了件衣服胡亂包起來。
“二爺?”玄參端了茶進門,見此情形,驚得叫了起來。
“別嚷別嚷~”柳亭扔下包袱,衝上來一把捂住她的嘴:“姐的錢匣在哪,拿出來我有急用。”
玄參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拚命搖著頭:“唔唔~”
柳亭轉念一想,錢匣裏也就是打賞下人,頂多幾十兩碎銀,根本頂不了事。
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在房裏左瞧右看,忽地瞧見紫檀木雕花大床的床頭,用雨過天青的軟煙羅包著的兩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立刻大喜過望。
一把推開玄參,用力扯下夜明珠,掖到懷裏。他用的力太大,把一副銀紅蟬翼紗的帳子給扯成了兩半。
玄參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茶盤再端不穩,掉在地上咣當一聲響。
可這聲音,遠沒有柳亭做的事來得震憾。
那對夜明珠,是夏家當初下定的聘禮,價值連城,將來杜蘅出嫁,是絕對要帶過去的!
這要是給這混世魔王拿了去,她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她嚇得心膽俱裂,顧不得滿地的碎瓷和茶水,撲過去抱著柳亭的雙腿:“二爺,你可不能啊!”
“滾!”柳亭照她肚子上就是一腳:“少管爺的事!”
玄參給他一腳踹得咚咚咚連退了幾步,接連撞翻了一張凳子,一張椅子,一頭撞在桌腳上,才算停了下來。
柳亭哪裏顧她,揀起地上的包袱,轉身就走。
“二弟,你做什麽?”柳氏在外間聽得裏麵唏哩嘩啦一陣亂響,直覺不好,扔下飯碗起身想看個究竟。
柳亭從裏麵風一樣卷了出來,與她擦身而過,差點撞個滿懷。
“娘!”杜荇尖叫。
還好丹參手快,一把抱住了柳氏:“姨娘。”
“姐,這些東西算是我跟你借的。等我賺了錢,再翻倍,不,十倍買給你!”柳亭一路嚷著,頭也不回地跑了。
“二弟,你回來,回來!”
柳亭早已出了竹院,哪裏還喚得回?
柳氏又不敢叫巡夜的家丁去追,怕驚動了杜謙,連累她都是一頓訓,氣得直哆嗦。
丹參把她扶進房,見房裏滿地狼籍,氣得又是好一頓亂罵。
杜荇嘴一撇:“這哪是舅舅,簡直比強盜還狠!”
“玄參~”丹參蹲下身,把玄參攙了起來,見她臉上發青,嘴唇泛白,不由擔心地問:“你沒事吧,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柳氏正沒處撒氣,沒好氣地罵:“不就是摔了一跤,拿點藥油擦一下就是,看什麽大夫?真當自個是小姐呢!”
丹參被罵得做不得聲,低了頭忙著收拾屋子。
玄參忍?了痛,含著淚道:“得趕緊把二爺追回來……”
柳姨娘的火更旺了,罵道:“也不看看你什麽德性!閑事管到二爺頭上來了!”
杜荇瞧見炕上紗帳垂落,冷笑一聲,上去就是一個巴掌:“下流沒臉的東西,才這會子功夫,就施了手段,勾/引二舅!”
玄參又羞又氣又害怕,嚷道:“我沒有,是二爺把那對夜明珠搶走了!”
“什麽?”柳氏一怔,這才注意到掛在玉鉤上的夜明珠沒了蹤影,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都是你慣的!”杜荇尖叫。
“不能暈!”杜葒一把揪住她,惡狠狠地道:“現在不是暈的時候,趕緊派人把二舅找回來!”
“找,偌大一個臨安,又是黑燈瞎火的,上哪找?”柳氏欲哭無淚。
杜葒很是冷靜:“找不著也得找!夜明珠不能當錢使,無非是去當鋪,銀樓換錢。這對夜明珠價值連城,一般的小店根本買不起,也不敢買。臨安有名的當鋪,銀樓也就那幾家。趕緊派人去堵,興許還有一線希望。”
柳氏這時也沒了主意,匆匆抹幹了眼淚出了門。
怕傳到杜謙耳裏,不敢太明目張膽,隻派出十幾個親信,在臨安城裏偷偷摸摸地找人。然,臨安那麽大,人海茫茫,上哪裏找?
柳氏一夜無眠,等到天亮也沒盼到柳亭的影子,卻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老爺有令,要把滿院的柳樹連根拔除,一棵不留!
柳氏初時還不信,及至到了楊柳院,見裏麵十幾個雜役,揮鋤動鎬,叮叮當當幹得好不熱鬧,氣得差點沒當場厥過去!
幾個丫頭連拖帶抱,好容易把她弄進葒蓼院。
杜葒恨得銀牙咬碎,麵上卻若無其事:“不就是幾棵柳樹?她喜歡,就讓她去砍!有本事,就把大齊境內的所有柳樹全砍光!”
柳氏用力捶著胸:“她哪裏是在砍柳樹,分明是在打我的臉啊!”
“眼下,她有燕王和小侯爺撐腰,硬碰隻會吃虧,且容她囂張幾天,”杜葒輕聲道:“總有一天,這筆賬,要連本帶利收回來!”
“不能再忍下去了,必需反擊!”柳氏的臉上染著憤怒的紅暈:“我就不信了,他們能護得她一時,還能護得了一世?”
“我倒是有個法子。”杜葒早有主意:“就看娘能不能狠下這個心?”
說著,附在柳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柳氏吃了一驚:“這,怕是不好吧?”
“你若心軟,就等著一直被動挨打吧!”杜葒冷笑。
柳氏左思右想,終是痛下決心:“成,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