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失蹤的銀兩

第七十二章 失蹤的銀兩 (加4000,感謝小在重金打賞)

履行王妃的職責!

上邪辰隻覺瞳孔猛然就是一縮,無論是作為王爺的王妃,還是作為普通男人的妻子,頂頂重要的無可避免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啥!

對於那種事情,她不排斥。上一世的時候,她雖從沒做過,卻作為學習教程觀摩過無數次,對於那些技巧,她也算是耳熟能詳。

隻是——

在那個開放的年代,她用美人計的次數也不計其數,都從來也付諸實踐!在她的心目中,她一直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她希望第一個和她做的男人,是她這輩子深愛的男人!她同樣也希望,一輩子,隻和一個男人。

而這個叫端木靳的種馬王爺,顯然不是她的菜!她不會嫁給他,自然,更不會和他履行什麽狗屁王妃職責!

“端木靳,我們談談!”上邪辰音色平靜,她收起對待端木靳一貫的冰涼,以一種最為平和的姿勢。

這裏是軒國,端木靳是軒國的王爺,外麵是他的兵馬。在他的兵馬之外,還有更為虎視眈眈的端木羨!

她需要一場談判,需要知道端木靳的底線,需要在滿足端木靳底線上,最大的獲取自己的利益!

眸光微閃,蕭輕舟笑:“剛好。這裏血腥太重,在下出去走走!”說著,他一撩門簾,徑直跳下馬車。

馬車外,自不若馬車內溫暖,涼風迎麵吹來,帶著些許的風沙,他忽的感覺有些澀。

方才,他在馬車內,明明沏了一壺茶,卻一口未喝。

方才,當端木進馬車時,那個女子那樣毫無征兆的落在自己懷裏,淡淡的香味仍在,可她已與他一簾相隔。

他側頭,目光落在厚厚的門簾上。

是了,她是他的王妃,是他最好兄弟的妻子,他們,才是一家人!

澀味更重,他輕搖了一下頭,他明明不喜歡她的,他這是怎麽了?

……

馬車裏。

上邪辰從軟榻上站起,將黑仔放下,然後走到端木靳對麵坐下。

她不會任由自己凹陷在軟榻上,然後麵對坐得筆直的端木靳,既是談判,就需要勢均力敵。

“端木靳,你明明有喜歡的人,我也不喜歡你!你何必非要我做你王妃!”上邪辰臉上沒一點笑容,她看著他,等他的答案。

“因為,本王是軒國的王爺,而你,是厥國的公主。”端木靳表情認真,英俊的麵容一派硬朗。

不待他繼續往下說,上邪辰已微微蹙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這樣的理由,她曾聽過!

“別給我說什麽兩國國事邦交,我不是那種受命運擺布的人,而你,顯然也不是!”上邪辰說得很是肯定。

不受命運擺布……

他想起,父王死去的那日,他原以為遺詔上即位的人會是自己,可當老太監將遺詔讀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想起,端木羨登基那日,他被貶到邊陲,城邦的名字以他的名字命名!從此王府正式遷移到此!

他想起,他最愛的女人,他一心要善待一生,疼愛的一生的女子,也在那一日被封妃,送進皇宮!

他想起,就在半個月之前,端木羨離開靳城時,那樣得意的對他說:不光是雲兒,連同上邪辰,他也要一並得到手!

“你可知道,本王的對手是誰?”端木靳忽的壓低了聲音。

“嗤。”她輕笑,“自古以來,百分之九十九的王爺都是皇帝的眼中釘,而大半的王爺,也確實覺得京城那張龍椅是自己的!靳王爺您手握重兵,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一瞬,端木靳的眸光變得更為鋒利。朝堂之上,不是沒有人擁護自己,可這畢竟是謀逆的大罪,即便偶爾提到,也說得極為隱晦,如上邪辰這般直接的言明的,確實是第一次。

見到端木靳眸色的變化,上邪辰自知道自己判斷對了!他既有所圖,而自己這身體的本尊有是如此有身份之人,自然就有合作的基礎。

“端木靳,說白了,你娶的不是上邪辰,而是上邪辰的身份。你費盡心思將我抓回來,不就是因為我逃婚的時間特別,你在兩國皇帝那裏不好交代吧!說實話,你我就算成親,至於成親之後,我在不在王府,對你而言,意義並不大。”

端木靳微一頷首,鼓勵她繼續說下去:“你繼續。”

“我不喜歡你,不願意和你成親,但我可以暫時配合你,讓兩國皇帝都以為我跟著你回了王府,這樣你就能交代了。但你也要答應我,在你對兩個皇帝交代後,許我自由,給我一世安穩!”上邪辰說。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掛著王妃的名義,卻在外麵生活?”

“是。你可以對外宣稱我病了,不能見客,然後等個一年半載,再宣布我病死的消息。”

“病死?虧你想得出來,上邪岩那麽在乎你,你若真病死了,你覺得他會不揮兵直下?”

上邪岩,她等的就是他主動提到上邪岩!

上邪辰立即就笑了:“那如果,我的死與端木羨有關呢?你說,我皇兄會不會一怒之下衝到軒國京城呢?到時,鎮守在邊陲的靳王因王妃的死,對端木羨亦是充滿怨恨,大開城門也說不定!”

中國古代曆史上有著名的吳三桂的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如今在這個錯亂的時空再發生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厥國貧瘠,年年靠天吃飯,倘若上邪岩能占了軒國,倒不失為一件好事!當然,就端木靳野心而言,將大好河山拱手相讓的可能姓不大。

果然,下一刻,端木靳嘴角劃出一抹弧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王妃好算盤!連上邪岩如何奪取軒國江山都算到了!”

上邪辰笑,低頭端起方才蕭輕舟泡好的茶,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供認不諱的:“我倒是希望皇兄奪了軒國,可那也要看靳王爺願意割舍多少啊!”

她頓了一下,幽幽道:“自古以來,奪江山易,守江山難。我和皇兄都不貪心,到時候請軒國割舍個十座二十座城池,想必王爺不會吝嗇。”

十座二十座城池!虧她說的出口!“你就不怕到時本王將計就計,真把你殺了後嫁禍給端木羨?”

“怕!”上邪辰驀的目光上挑,湛藍的眸子緊緊盯著端木羨,瞬間笑聲如銀鈴般綻放,“不過你不會!你很快會發現,我活著,帶給你的好處遠比我死了帶給你的好處多!”

“你就這麽自信?”他想起自家書房那隻小弩,能設計出那樣兵器的女子,確實不容小覷。他看著她,目光灼灼,不再是單純的看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可合作的夥伴。

“是。”絕美的容顏,無以倫比的自信,整個人都仿佛散發著光彩。

“好。”端木靳點頭,端起麵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拭目以待!”說著,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上邪辰:“按照慣例,一個月後,你我得進宮參拜皇上和各宮娘娘。”

上邪辰頭也不抬,氣勢因自信而強悍:“好。”

端木靳再次點頭,抬腳往馬車門口走去,正要拉簾子,他忽的想起一事,轉身看著保持喝茶動作不變的上邪辰:“你別忘了你的承諾,既做了本王的王妃,協議期內,麻煩與輕舟保持距離!別惹出閑言碎語!”

一句話落,上邪辰立即就笑了,側頭看著端木靳,唇角似有譏誚:“你也別忘了自己大業,下個月進宮的時候,別克製不住自己與皇帝的女人眉來眼去!到時,皇上遷怒於你事小,若害得你那心尖尖失寵可就不好了!”

提到雲兒,提到皇上的寵愛,端木靳臉色瞬間一黑:“哼,我的事,不用你提醒!”他一甩簾子,跳下馬車。

馬車裏,看到端木靳生氣的上邪辰心情大好,笑聲也跟著輕快起來:“嗬,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

……

再之後,蕭輕舟果然沒再進上邪辰的馬車,而端木靳也沒再進來,那兩個男人,各自騎著一匹馬遙遙走在前麵。

上邪辰早已換做女裝,偶爾會掀開簾子,每每看著那兩人策馬奔馳的模樣,心裏就會想起在南館時聽到的鳳哥哥的話。

那兩個男人,若真是一對,該多賞心悅目啊!

目光轉向身後,軍紀嚴明的黑騎之後,是幾輛普通馬車,南館的小倌兒們全部被安排在裏麵。

既是要給將士們用,也不能被這種苦力活兒折騰得太厲害不是。

當然,蕭輕舟也不是完全就和上邪辰保持距離,偶爾,他也會策馬走到馬車旁邊,馬速與馬車的速度一致。

兩個人,一個騎在馬上,一個撩開窗簾聊著。

“想不到端木靳蠻開放的,竟會弄這麽多個男人去部隊!”

“男男之風,雖說在軒國並不盛行,可並不代表沒人有需求。端木此舉,剛好是滿足了部分人的需求,也順便表明他不反對,免得有些人怕被人取笑憋著憋出病。”

“對了,你那位鳳哥哥,你打算怎麽安排?好歹人家也明戀暗戀你一場,總比至於讓他也……?”

“我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一輩子!”蕭輕舟笑,“很多事情,總需要他自己去麵對,去救自己!”

很顯然,蕭輕舟不打算插手,上邪辰笑,很快換了話題:“沒想到端木靳的部隊,紀律這麽嚴明!”她和蕭輕舟聊著天,周圍竟不一人斜視。

“端木的部隊,紀律確實嚴明。”蕭輕舟的目光掠過遠處端木靳的背影,那個男人,自從自己掉頭與上邪辰聊天後,那個人就有些焦躁,“而我們周圍這些,紀律可就更嚴明。他們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士兵,而是端木的親衛。你在厥國,應該有聽說過靳王黑騎,雖不若厥國鐵騎那般赫赫聲威,也算是小有名氣!”

嗬,原來是靳王鐵騎啊!記憶中,她確實曾聽上邪岩提過多次,也算是讚不絕口!

……

五天後,端木靳,蕭輕舟,上邪辰一行回到靳城,回到王府。

王府正門掛著紅燈籠,顯示這座府邸剛辦了喜事。跨進大門,裏麵的一切與當初第一次到王府時並無兩樣,沒有紅毯,也沒有懸掛的紅綢。

看來是她這個新娘子逃婚後,端木靳命人將原本已掛起的紅綢全部取了。

“對了,我們要不要補辦個婚禮?”上邪辰側頭,問得那個理所當然。既是合作關係,對於這種虛禮,她不在乎。

補辦婚禮?

一句話落,隻見端木靳臉上瞬間黑了,嘴角抽搐一下,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仿佛大海中風暴來臨的前夕。

沒錯,所有人都想起了王爺與雞拜堂的一幕,那樣的恥辱,王爺如何咽得下!

唯有蕭輕舟,他抿著下唇,仿佛極力忍著笑。

上邪辰並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麽,她的目光從周圍一眾人等臉上掃過,將所有人表情落入眼底。

不就是一個婚禮麽?至於這麽大反應嗎?這件事是她在做犧牲好不好!

“不必了!”端木靳忍了一忍,手上拳頭握了又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王妃。”

“也好,懶得麻煩。”上邪辰毫不在意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說著,她竟是徑直往淩影閣走去。

累了,休息?!看著上邪辰瀟灑的背影,端木靳越發不是滋味。

“既王妃回來了,自要立規矩,來人,叫其他人去參拜。”端木靳開口,“另,原是側妃掌管王府後院,從今日起,所有事宜交給王妃。”

“是。”身後管家忙著應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先前王妃給了王爺那麽大一個難堪,如今,王爺不但親自將王妃接了回來,第一件事竟是要立規矩,給王妃絕對的權威。

前麵,上邪辰聽了這番話,卻是沒一點開心,心裏就一個感受:真麻煩!

不過,作為劍橋大學聖三一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怎麽可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呢?

很快,她笑。

端木靳,你的運氣還真不是一點點的好,很快,你將見識到來自現代的管理!

以及,作為殺手的絕情與冷漠。

還有那個先前想置他於死地的女人,你就等著受死吧!

……

順著湖邊小徑,上邪辰輕車熟路的來到淩影閣。

丫鬟和小廝們早已得到王妃回來的消息,此刻在淩影閣門口黑壓壓跪了一片。其中,跪在最前麵的正是朵兒、驕陽和藍心。

驕陽跪在最前排最中間,兩側分別是朵兒和藍心。顯然,在上邪辰離開這段時間,朵兒並沒有奪得院落第一丫鬟的地位,反而是她和藍心,隱隱以驕陽為尊。

“奴婢們見過王妃,王妃萬福。”眾人齊道。

“都起來吧!”上邪辰懶懶的,抱著黑仔,跨過這群人,直往裏麵走去。

淩影閣內,桃樹早已取代了梅花樹。桃花灼灼,嬌豔的娟質的花瓣在經過多日的風吹雨打後,依然保持著當日的繁茂。

上邪辰仰頭:嗬,古代的東西,質量確實比現代好很多,光是這些假花就看出來了!

“王妃。”驕陽柔聲,走到上邪辰身後,她亦望著樹上紛紛擾擾的花,萬千感慨的,“王爺說王妃愛桃花,叫人日日打理,每日飄落多少,頹敗多少,就補充多少,直至真的桃花盛開。”

飄落多少,頹敗多少,補充多少……

這樣的掛念,若是普通女子聽到,怕是早感動得一塌糊塗,隻可惜,上邪辰不是普通女子。

前幾日,她還在和端木靳談交易,此刻,自不會被這種做給其他人看的表象迷惑!

“他有心了,替本宮謝謝他!”上邪辰淡淡的,“另外,幫我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說著,她便習慣姓往側院走去。

“王妃。”驕陽再次輕喚了一聲,“您的住處已搬到正院,裏麵一切都已布置好。”

正院……

嗬,他的動作倒挺快,那不是留給他的心尖尖的地方嗎?如今鳩占鵲巢,不知他心痛成啥樣了!

想到此,上邪辰忽然就笑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看著端木靳黑臉生氣怨念萬分的樣子,她竟是格外開心。

……

正院。

還未跨進大門,映入人眼簾的就是高大的桃樹。桃樹從矮牆牆頭探出,一簇簇花朵在虯枝上影影綽綽。陽光透過樹枝、花朵,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印記。

她想起這裏原本的模樣,冰天雪地裏盛放著晶瑩剔透的花朵,暗香浮動。

桃花喜慶,臘梅沉寂。

她不是喜慶的人,卻不知道那位鍾愛梅花的端木靳心尖尖,又是不是沉寂的女子?

很快走進正殿,粗粗一看,便知道整個室內裝飾已全部換過。

雖說依然是低調奢華風,但原本鑲金嵌玉的家具已換做更為實用的純木質家具,隨處可見的名家書畫仍在,卻是更換了一批,沒了琴之類的樂器,純擺設的金銀玉器多了不少,另外增加的,還有整整一麵牆的書架。

上邪辰朝著那麵牆的書架走了過去,目光飛快從書籍側麵書名上掠過,這些品類,都是自己曾花了時間看過的。

嗬,上邪辰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果然都是有心人,就連自己看了什麽書,都記得這麽清楚!

“王妃,王爺說,您若有什麽不喜歡不滿意的地方,可直接提出,奴婢立即差人去換。另外,香湯已準備好了。”

“不用換了,挺好。”上邪辰說著,摸了摸懷裏的黑仔,“這隻貂兒是本宮新養的寵物,給它做個寵物屋,另單獨派人照顧。”

“王妃放心,您和王爺還沒回王府時,王爺已經吩咐下來了!專門騰了個房間作為黑仔的寢室,另外單獨安排了兩個有養貂經驗的人伺候。”驕陽說著,從身後喊了兩個人出來單獨見過上邪辰。

上邪辰再次點頭,將貂兒放到其中一人懷裏,然後跨出大廳,徑直往寢室方向走去。

剛走了幾步,守在院外的傳話侍女快步走了過來,輕聲匯報:“王妃,側妃和府裏管事求見。”

這麽快!上邪辰壓著內心微微訝意,她原本以為至少也要好幾個時辰,甚至是明天才來的。

畢竟,這種交接,通常都需要一段時間準備。

“讓他們在大廳等著。”上邪辰淡淡吩咐。

……

這已經不是蘇側妃第一次等上邪辰,她的耐姓很好,也足夠有教養。既然上邪辰想擺譜,那她就讓她擺唄!

從進淩影閣正院到現在,她的目光從沒四處打量,隻儀態大方的走了進來,由容嬤嬤替她取下身上披著的白狐裘的披風後,就端端正正坐在大廳正位下首的位置上細細品茗。

今日的蘇側妃穿著一襲紫紅的褥裙,衣領和袖口的地方繡著繁複祥雲,中間是百鳥鬧春圖,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雍容。

大廳偏門口的空處,則站著十多個管事,年齡不一,風格不一,唯一一樣的,每個人手上都抱著厚厚一摞本子,躬著身子低眉順眼。

平日裏,這些人誰不是下麵一幫人幹活兒,哪會如現在這般抱著厚重的本子,罰站似的候著,不一會兒,一個個就覺得肩膀僵硬手臂酸痛。

可正主還沒來,他們不敢動啊!一個個卯足了勁兒堅持著。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蘇側妃的茶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一行人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聽見侍女通傳:“王妃到了!”

王妃到了!

眾人心裏一喜,想到終於要結束這苦逼的動作,一個個如蒙大赦,然,再想到等會兒要一項項給王妃稟告,眾人又覺各種緊張。

這位王妃,雖說之前在王府裏住過一段時間,聽聞對下人也還不錯,可她畢竟是個連王爺也不給麵子的人,待會不知道會不會……

更重要的是,對於後院的這些事物,他們誰也不知道王妃究竟是門外漢,還是內行?若是門外漢自然好說,可若是內行……

誰的賬本上沒有一點小九九?

廳外已傳來裙帶拂過地麵的窸窣,輕微的腳步聲如有節奏般踏在每個人的心上,眾人忙跪了下去,連同蘇側妃。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見過王妃,王府的女主人!

“詩夢見過王妃,王妃萬福。”“奴婢們見過王妃,王妃萬福!”眾人俯身。

餘光中,眾人隻見一襲暗紅色的袍子拖在地上,邊緣是金線的雲紋,緩緩的沉寂的往正位走去。

很奇怪,便是這樣一種顏色,隻是這樣一種走路的姿勢,眾人沒有抬頭,卻無端的感覺來者尊貴之極!

沒有人敢抬頭,仿佛一抬頭,便會被來者的光華粉碎得灰飛煙滅。

“好了,都起來吧!自個兒找地方坐吧。”上邪辰開口,慵懶的,帶著些許暗啞。

一定是累壞了!在場的各位誰不知道王妃舟車勞頓剛回來,那一瞬,他們竟有些埋怨蘇側妃。

唉,這個蘇側妃,平日裏裝得那麽端莊大方,怎麽如今一點都不懂體恤王妃!

眾人起身,依次往蘇側妃下首走去。

間隙間,終有人偷偷抬頭,偷看這位傳說中的王妃,隻不過,隻一眼,眾人紛紛把目光收了回去,心跳如慢了半拍。

果然,那樣高貴的,雍容的女子,根本不是他們敢直視的!

她斜倚在軟榻上,懶懶的,修長的白希的手指端起茶杯,沒有三寸長指甲,沒有鮮紅的蔻丹,指上沒有耀眼的寶石戒指,腕上也沒有名貴的玉鐲,隻一雙素淨的手,已然奪人心魄!

沒人敢再移半分目光去看她的臉,隻隱約覺得素手之後,一襲暗紅色的薄氅淌過軟榻,華麗的鋪陳在地。

薄氅上麵,是金線織繡的華麗鳳雀古紋。

她似乎並不打算率先開口,隻安靜的喝茶,其他人在她的氣勢壓製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空氣中,偶有瓷器碰撞的清泠的聲音。

“王妃……”蘇側妃開口,原本計劃的所有客套的話,在這一刻紛紛語哽。

這位厥國公主,她之前不是沒見過,每每以隨意示人,哪怕是逃婚前一日在王府囂張了走了一遭,也沒露出過這樣強的氣勢!

今兒個來的時候,她還刻意打扮了一番,選擇了最能彰顯尊貴的衣服,佩戴了最名貴的首飾,卻沒料到,對方不過一襲薄氅,沒有任何裝扮,甚至連頭發,都是微潤的披散在身後!

便隻是這樣漫不經心的穿戴,竟是生生將自己的精心裝扮比了下去。

在她的麵前,她忽然的感覺到了鳳凰與麻雀的差別,那是一種從內心生出來的卑微!

她瞬間想到一個詞語:百鳥朝鳳!

可是,上邪辰不是天上的鳳凰,更不是人間的皇後!她不過一個王爺的妃子,怎麽會讓她有這種感覺?

蘇側妃有一瞬的失神。

“叮!”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蘇側妃的思維瞬間被拉了回來,定睛便看見上邪辰已將杯子重新放在桌上,一雙湛藍的眸子含笑般看著自己。

但她很清楚,上邪辰沒有笑,至少她的眼底沒有笑意!

這個女人,從她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仿佛永遠都在笑著,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深。

從前,當她聽說上邪辰與王爺不和時,她還會覺得作為厥王捧在手心的公主也許是心思單純,可如今,當她見識了上邪辰這麽強大的氣場,見識了在上邪辰和王爺回來的路上,王爺一道道旨意傳回,又是寵物小屋,又是房間布置,她再不會認為上邪辰簡單了!

“側妃帶著這麽一群人,就是為了過來蹭本宮的茶水?”上邪辰笑,如拉家常的口氣,她的坐姿卻是絲毫未動,看著蘇詩夢的眼神和看著眾管事的眼神並無兩樣。

“詩夢不敢。”蘇側妃立即垂下頭去,“適才王爺吩咐了,既王妃回來,再不用詩夢代管王府後院,遂詩夢帶著後院各管事參拜王妃,並把各項事宜移交給王妃。”

上邪辰點頭:“從前有勞側妃了!”一句話,竟是絲毫推脫之意也沒有,直接就打算接了。

蘇側妃自嘲的笑了一下,雖說早有準備遲早有一天這後院管事會交給正王妃,可這麽多日,即便知道端木靳親自去接上邪辰,她也以為上邪辰至少會推脫一下!

“這位是王府的管家康成。”蘇側妃指著自己下首的那位。

康成立即起身,走到大廳中間,重新給上邪辰行了跪拜之禮。對於這位王妃,他雖與她接觸少,可他卻比這屋子裏所有人更早知道,王妃是個驚才絕豔之人!單單是當日那張被隨意設計的小弩圖,已然讓王爺刮目相看!更別說她竟然能繞過王府重重暗衛,偷偷溜出去。

上邪辰略點了一下頭:“藍心是你的侄女兒?”

“是。”康成垂頭,“那丫頭不懂事,平日裏總愛咋咋呼呼,還請王妃多多包涵!”

上邪辰笑:“起來吧!本宮就喜歡她那咋咋呼呼的勁兒!”

“謝王妃。”康成躬著身子站了起來,依然垂首站在大廳。

“往後王妃有一應事物需要辦理的,交代給他就行了。”蘇側妃補充說明。

上邪辰再次點頭,蘇側妃這才指著下一位:“這位是負責王府賬目的梁金,王府裏所有的開銷用度是都他在統籌。”

梁金再走到大廳中間拜見上邪辰,隨即雙手呈上三個賬本:“王妃,這裏是王府近三年來的出入賬目,王妃若有需要,小的隨時把王府自建府以來所有的賬本送過來。”

上邪辰朝身後瞟過一眼,藍心立即走過去,將三個賬本拿了過來,雙手送到上邪辰麵前。

上邪辰目光微停,落在那三本賬目上,然後伸手,準確無誤的抽出最下方的那本,正是今年的賬本。

她翻了一頁,隨口道:“梁金你先坐,本宮看賬目需要一點時間!”

“是。”梁金躬身,重新回到位置上,卻是滿心的狐疑。

聽王妃的意思,她竟是要坐在這裏看賬本?那麽厚一本,就算是專業人士,也至少需要三天以上不可!

這位王妃,難道真是不懂裝懂?

心下猜測間,梁金悄悄抬眸,隻見上邪辰一手拿著賬目,另一隻手很隨意的一頁頁翻過。

沒有半分普通人看賬目的苦憋,瞧她那神情,竟閑適的如看小說!更詭異的是,她翻頁的速度很快!

梁金不敢多看,很快垂下頭去,隻尖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其他人亦是如此,待到王妃等會兒點評總賬目時,基本上他們就能判定王妃在這方麵的水平了!

“婉月和香菱呢?”上邪辰忽的開口。

眾人一聽換了話題,忙抬頭望上邪辰看去,隻見她雙目依舊看著賬本,手上翻得極快,似一目十行的速度!

一目十行。這項技能,或在普通人看來很了不起,可對於見慣了優秀人才的王府管事來說,確實算不上什麽!可讓他們心驚的是,她看的不是描述姓的文字啊,而是一筆筆的賬目!需要算,需要核對!

難不成,她真的隻是做做樣子?

“回王妃,婉月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還在休養,香菱流產後一直在養身體,不宜走動。”蘇側妃答。

“流產了?”上邪辰這才微抬了眸,淡淡掃過蘇側妃,很快將目光重新落在賬本上。

“是,自上次跌入冰湖後,她的身體就很弱,一直有滑胎的跡象。後來雖一直在保胎,終究……”說到這裏,蘇側妃聲音似有哽咽,她頓了一下,“那孩子沒福氣……”

“從王府搬到靳城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府裏就要開銷的上萬兩銀子,到如今不過半年多,一共已開銷二十三萬五千兩,後麵卻沒有名目,這是怎麽回事?”上邪辰將賬本一合,丟在桌子上,目光直射梁金。

梁金隻覺心頭一緊,汗水瞬間濕了裏衣。

高手!這位王妃絕對是賬目高手!

從王妃看賬本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其間還詢問了婉月和香菱的事情,可她居然能在一心二用的情況下,精確找出6筆無頭開銷,並準確無誤算出總額!

更可怕的是,她沒有用算盤!

“回王妃,這六筆費用是王爺親自提走的,小的不敢問用途。”梁金老實回答。

“那那筆巨額呢?”上邪辰似不打算放過他,“還有一筆3000萬兩的經費,也是沒有任何備注。”

“回王妃,那3000萬兩,是貼給軍隊了。”

“軍隊不是有軍餉嗎?”

“從前是有的,但自從王爺到了靳城,軍餉就一拖再拖……”

嗬,端木羨啊端木羨,你這算盤可打得真好,不給軍餉,靠一個地方王爺的收入支撐巨額軍隊開銷!

這樣下去,不出一年,端木靳的家底就能被掏空!到時候,他就算想謀反,也沒有錢財支持!

“半年3000萬兩,夠嗎?”據她的經驗,軍費可是消耗龐大。

“回王妃,3000萬兩自然是不夠的,蕭公子貼得更多!”說話間,這位賬房管事對蕭輕舟的崇敬油然而生。

蕭公子!原來是他!也原來如此!

難怪從南館回來的路上,即便她作為王妃,與蕭輕舟走得那麽近,卻從無一人敢說什麽!

果真是拿人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