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鬼秀兒
第67章 鬼秀兒
三四個時辰聽起來很長,對於任仲來說卻是遠遠不夠,他隻覺得如此還沒多久,卓謙之冰冷的手便搭在了自己蒙住其雙眼的左手手腕之上。
任仲感到卓謙之手心中的寒氣透過手腕直直透入自己心裏,不由得激靈了一下。任仲隻覺得卓謙之的手比自己常年握刀的手還硬上三分,低頭看去,隻見其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倒是極其好看。
“鬼秀兒來了。”卓謙之手上沒有使力,任仲的左手仍搭在其雙眼之上,便聽卓謙之緩緩道,麵上仍是不動聲色,淡定至極。
任仲聽罷,心中隻是微微有些失落,卻知鬼秀兒此事大意不得,他移開手,將卓謙之扶著坐起身來,不知怎的,竟然有些不願看卓謙之的眼睛。
卓謙之坐起身形,背對著任仲。任仲才伸手理了理他散落在背後的長發,低聲問,“鬼秀兒從何處而來?”
卓謙之任由任仲動作,任仲看不見他表情,隻聽他聲線平淡,“自然是迎我們而來。”
任仲站起身來,自然而然的扶了卓謙之一把,見其已無大礙,相貌身形也無什麽破綻,轉頭盯著前方眯起了眼,聲音中少有的露出了一絲陰寒,“她倒是迫不及待了。”
任仲放開走,側著走了幾步拉開了與卓謙之之間的距離,對著卓謙之一笑,“前輩,戲可要做足全套。”隨後,他表情一變,已是一副疏離之態。
卓謙之瞥了他一眼,並不接話,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之前的折扇,隨即氣質一變,目不斜視,不再看任仲一眼。
二人仍沿著原本的線路飛遁,並不調轉方向,鬼秀兒又是迎著二人而來,故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見鬼秀兒出現在了神念可及得範圍內。任仲微微挑了挑眉,掩蓋眼底精光,隨後向遠處看去,果然,一白衣女子正操控著一杆巨幡向他們而來。
任仲眼力極佳,遠遠便見那白衣女子生的極好,與她那鬼怪般的老爹極不同,鵝蛋臉,柳葉眉,加之一雙媚眼紅唇,倒是誘人之極。不過任仲從不在意長相,也不會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如今見她隻想著時機一到便取其性命。
鬼秀兒離得還遠,卻已經看到了林澤天,她瞪大了美目,勾起了笑,不顧形象,向著卓謙之揮了揮手,高聲道,“師兄!”
任仲麵上不動聲色,用神念看向卓謙之,見他一抖手腕,手中折扇展開,隨意的搖了搖,望向鬼秀兒,卻並不答話。
三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任仲心知若無絕對把握,決不能輕舉妄動,故而緩緩將飛行靈器停穩在地麵之上,靜等那鬼秀兒到來。
鬼秀兒口中高喊師兄,呼吸間便至麵前,她雖說口中叫得親熱,卻根本不下巨幡,站在距卓謙之二十尺之外,便不再靠近了。
任仲見其表現,便知其看起來單純,實則思量得極多,如此距離,自己出手自然沒有絕對把握使其直接斃命。他也不知鬼秀兒是否還有些別的手段,故而站在原地默默觀察,麵色仍是疏離至極的樣子。
“師兄,小半個月不見,可真叫小妹擔心的緊啊。”鬼秀兒離得距離雖遠,可口氣卻是親密異常,麵露擔心之色,除卻倆人距離不談,若不是任仲相信卓謙之之言,怕是很難看出其心存歹意。
卓謙之披著林澤天的樣子,麵露一副溫和之色,仿佛早已習慣如此,他啪得一聲收起折扇,緩緩吐出一句,“如今並無什麽不妥,隻是虛驚一場罷了。”
“師兄無事,卻是讓小妹擔心許久。”鬼秀兒拍了拍胸口,倒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任仲站在一旁,隻覺得麵前兩人均是在裝模作樣,可卓謙之言行卻讓他有些心癢難耐,他從未見過卓謙之露出過如此溫和的神色,怕是隻有頂著別人的皮囊時才能得見了。那鬼秀兒相貌清純,心思卻是很多,任仲自然心生厭煩,不過他也不表露出來,隻顧聽二人敘舊。
倆人又說了些無用的廢話,無非是鬼秀兒想要探出遭遇坤岩獸後卓謙之的去向,卓謙之裝作不知,隻說略略說他受了些輕傷,傷好之後便按照師傅的要求準備尋求那修士洞府中的重寶。
鬼秀兒自然沒有忽略任仲,聽卓謙之毫不忌諱的將重寶之事托出,不由得秀美一挑,瞪向任仲,語氣也是毫不客氣的樣子的直直問道,“閣下來自哪家宗門,又是如何與我師兄認識的?”
任仲心知此女是怕自己貪圖重寶,故而言辭狠戾,連重寶的影子還未得見,便已經將其當做自己之物了,倒真是符合宗門之人的蠻橫做態。不過任仲有所圖謀,自然不會和她翻臉,見卓謙之沒有什麽表示,便僵硬一笑,麵上不甘之色微微一露,抱拳道,“久聞鬼仙子大名,在下幻穀任仲。”
鬼秀兒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言行詭異,哼了一聲,表情更加不善,轉頭對卓謙之道,“師兄之前遇了妖獸怕是不知,此次大比幻穀之人極其狡詐,手段也是惡毒之極,小半月之內便殺害數名別門弟子,師兄怎麽會和此人一起。”
卓謙之麵色淡然,看了任仲一眼,任仲早就與其商量過對策,此時當然也不怎麽驚慌,他麵上僵硬之色未消,隻得又笑了一下掩蓋,“當日若非林道友相救,在下早已隕落……”
任仲話還未說完,便聽卓謙之冷哼一聲,眼中淩利之色一出,手中攥的折扇嘎吱亂響,“忘恩負義,我身負重傷也是拜你所賜,如今還在我師妹麵前胡言亂語,幻穀之人當真狡詐。”
任仲早就知道自己若是表現出與卓謙之交情甚好,鬼秀兒必然會心存疑慮,如今卓謙之這句一出,任仲便一挑眉,不甘之色再也掩飾不住,對著卓謙之冷笑道,“自己受傷也要怪在旁人身上,林道友還真是不凡,有本事解開我身上的藥力,隻會使些下流的招數罷了。”
鬼秀兒聽他此言,見卓謙之麵色不善,猛一跺腳正欲發作,卓謙之卻比其更快的動了。隻見他向任仲伸出左手緩緩一指,一道青光便衝進任仲體內,任仲悶哼一聲,直直跪倒在靈器之上,雙手青筋暴突,半天才吐出一句,“林道友,手下留情!”
其實那青光隻是一道靈氣罷了,任仲卻將那靈氣導入了自己的右臂之中,他之前便知右臂對於其經脈而來的靈氣會自發的轉化為木靈氣,由於不能吸收,便會在經脈之中亂竄。任仲對靈力操控早已細膩至極,靈力已經很少進入右臂,如今為了做足全套,他將不少靈力導入右臂,幾個呼吸間便覺得木靈力反入經脈,他的冷汗一下浸濕了額頂,滴落在靈器之上,若說剛才的悶哼乃是偽裝,此刻卻是實打實得了。
卓謙之見此,便收回了左手,任仲勉強盤腿而坐,專心將木靈氣導出體外。
卓謙之微微一皺眉頭,卻是什麽也沒說,鬼秀兒見任仲如此,眼中精光一閃,見任仲不似作假,哈哈一笑,倒是極其開心,“師兄真是好手段。”
卓謙之將折扇扣入手中,瞥了一眼任仲,淡淡道,“隻是無聊時煉製的小手段罷了,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鬼秀兒對著卓謙之擠了擠眼,隻覺得卓謙之在任仲麵前提及洞府也無什麽不妥,隨後她的麵色也慢慢凝重起來,“此次探寶,也不知結果如何,等進入了那修士洞府,倒也算多了些助力。”
任仲自顧自得運轉靈力,將木靈氣緩緩逼出了一部分,便聽卓謙之問道,“鬼大鬼二可有準時到達?”
鬼秀兒輕歎一聲,麵色有些不忍,“那日與師兄走散後,我便與鬼大鬼二取得了聯係,隨後便一直尋找師兄,可師兄卻一直音信全無。”她抹了抹眼中仿佛存在的眼淚,又道,“後來,我們三人偶然遭遇了一群地靈鼠,鬼大為了保護我們二人,隕落在了靈鼠洞穴內。”
任仲心中冷笑,也不睜眼,鬼秀兒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卓謙之如此隻能安慰了她一番,又問起鬼二現在何處,那鬼秀兒冷哼一聲,也不掩飾眼中的憤恨,“若不是幻穀之人卑鄙,鬼二受了重傷,我也不至於如此窘迫。好在我也籠絡了另外一人,也不知是怎的,他好像與幻穀中一人有些過節,到時我們隻需幫上一把。況且,也不知他還有沒有命從洞府中出來。”
任仲心中一動,幻穀之人?他早就將進入小靈界的幻穀散修認識了一遍,若說是有些過節,怕是隻有那人了。任仲安安穩穩的坐在原地,心裏卻隱隱覺得此事怕是會越來越複雜,可是卻已經不能回頭。
“我在此處等待師兄許久,鬼二與那人現在正在洞府外等待,距離我爹預計的時間還有五天,我等還是速速啟程吧。”鬼秀兒根本不知卓謙之已知定國幡之事,自以為此言編的無懈可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地微笑。
她如此一說,卓謙之自然無法拒絕,隻道了聲好,見任仲已然恢複,吩咐他操縱靈器,自己便自顧自得坐好了閉目養神起來。鬼秀兒見此,又瞪了任仲一眼,才操縱巨幡疾馳而去。
任仲跟在其後,不動聲色,隻聽耳邊卓謙之的聲音響起,“你大可不必如此。”
任仲心知自己不懂傳音之術,怕被那鬼秀兒發覺,隻用眼神看了卓謙之一眼,兩人眼神一對,卓謙之麵無表情,卻是懂了。
任仲移開了眼,盯著鬼秀兒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