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戾氣通經

戾氣通經

又是一個晴朗明媚的下午,青牛村村口卻出現了個少年人,他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發鬆鬆地束在背後,額頭散落的幾綹黑發遮了他大半的臉,隻露出了緊抿的薄唇和直挺的鼻梁。他身著寬大的灰色長袍,挽起袖口,背上背著個白色麻布包裹,沉靜自若的走進了村子,直奔任大強家而去,此人正是任仲。他雖說隻有十二歲,身材卻因為學習拳法比尋常之人高大,在蔣府兩年,經曆的事情多了,眼裏也不免增添了幾絲滄桑,打眼一看倒真不像個年幼的少年。

他昨夜出了蔣府,發現鎮上北門緊閉,夜間有人看守不許普通人出鎮往來,便在牆根下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閉目養神,沒過多久竟來了一群流浪漢,大半夜的不知從哪尋了些吃食,正準備分而食之,見任仲靠在角落,幾人嚇了一跳,立馬禁聲,有些狐疑的瞅著他。任仲抬眼一瞧,見隻是幾個瘦小的青年人,也不怎麽在意,臉上無悲無喜,閉了眼便靠著牆假寐起來。幾人見任仲一動不動,便迅速將分到的食物塞進了嘴裏,飛快的咀嚼起來,任仲雖然閉著眼睛也感受到了幾人的動作,心裏倒是泛起了些同情,表麵上卻絲毫不顯。

“恩?”任仲閉著眼睛,也感覺到其中一個流浪漢接近了自己,卻是沒有惡意的樣子,索性睜開眼睛看向那人。

隻見那人手舉著半塊紅薯幹,怯生生的問道,“你要不要吃點?”

任仲一愣,才發現自己形容狼狽,頭發草草一紮,如同雞窩一般,左手血肉模糊看起來倒是極為嚴重。他仔細看了那人一眼,見他瘦小枯幹,滿臉灰塵看不出年紀,卻有一雙極為明亮的眸子。任仲很久沒有看到如此幹淨透徹的眸子,竟然微微有些觸動。

“不必,我不餓。”任仲回應道,口氣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溫度。

那人撓了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又把紅薯幹遞的近了點,“我是實在餓得緊了才咬了幾口,你別介意,餓了就吃點吧。”

任仲看向紅薯幹,上麵竟真有幾個牙印,不由得笑道,“我真的不餓。”見那人收回了手,低著頭微微失落的樣子,任仲抬起眸子,一雙溫柔眸盯住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多謝了。”

任仲看不清那人的表情,隻見那人轉頭跑走,不一會又跑回來遞給他一張草席。那草席肮髒破爛,任仲卻絲毫沒有嫌棄,道了謝,躺在草席上湊合了一晚。等到天剛蒙蒙亮,任仲將剩下的雜糧餅統統夾在了草席中,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城。

任仲雖說腳上有傷,不易長途跋涉,可他身無分文,隻好徒步向青牛村方向走去。走了大約一兩個時辰,終於在路上遇到個運貨的牛車。車夫倒是個熱心腸,見任仲走的辛苦,自己又正巧要路過青牛村,便提出把任仲搭到青牛村村口,任仲求之不得,連連道謝,終於在下午到達了青牛村村口。

下午正是各家勞力去地裏幹活的時候,一路上任仲也沒見著幾個人,隻有幾個玩耍的小娃子,都是五六歲的樣子,他仔細瞧了瞧,也許小孩長得太快,竟然一個也不識得。

村口到任仲家有一小段距離,任仲走過村中,見周遭景色與自己離開時略有不同,讓他微微有些陌生,隻覺得時過境遷,自己與村子間仿佛隔了層薄膜,竟有種格格不入、恍如隔世之感。

恍惚之間,任仲已走到了家門前,不過還未進門他便感覺有些不對,以他的耳力竟聽不見院內雞鳴之聲,而且自家門上的對聯也仍是自己離開時的那副,他心裏一沉,心髒也砰砰直跳。他伸手推門,門沒有上鎖,院內果然也是一副破敗不堪的樣子,早已無人居住多時了。

任仲愣了愣,杵在了門口,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一路上構思了半天的計劃突然都成了空,父母親人皆不知所蹤,任仲心裏一片空白,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是?”與聲音一同傳來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任仲聽其腳步夯實,便知是土生土長的莊稼漢,轉過身像聲源處看去,就記起是住在隔壁的王叔。

“王叔!”任仲微微躬身,雙手抱拳行了個禮。

“你是大強家的仲兒?竟長得如此之高了,你不是入了蔣府,怎麽能回來?”王叔奇道。

任仲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打了個哈哈,態度不卑不亢,嘴裏急急問道,“不知我父母兄弟他們…去了何處?”

王叔表情有些奇怪,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任仲也不催他,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王叔最終歎了口氣道,“你去蔣府那年,你大哥他不知道吃罪了什麽人,鎮上也是待不下去了,連夜回了村子,與你父母商量一番,就離開了青牛村,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的去向,連土地房子也沒時間處理,誰知道!誰知道你竟然還會回來,你竟然還能離開蔣府!”他盯著任仲瞧了瞧,歎了一聲,“造孽喲!”

任仲臉色未變,在他發現家裏空無一人時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隻是得知父母離開,並不是受自己牽連。與大哥一同遷走,估計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也就微微鬆了口氣,再怎麽說,也不會比跟著自己逃亡更差的了。

他向王叔打了聲招呼便拉上自家房門,準備離開青牛村。他也知道村裏並不安全,怕蔣府之人尋來,離開村子才是最好的選擇。他走向村口,不禁有些茫茫然,隻覺得天下之大,自己竟突然無處可去了。

任仲心中鬱結,心氣難平,頗有胸悶氣短之感,左手傷口的聚集的詭異熱氣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順勢湧了上來,在左手經脈之中□□的衝撞起來。任仲隻覺得經脈生疼,兩眼發黑,心想這傷口上必然有毒,恐怕得試試徐大夫的排毒之法。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家,咬了咬牙走進了村後的山林之中。

任仲腦內混沌,橫衝直撞的進了林子,走了不知多久,已然進入了山林極深之處,他顧不得危險,盤腿坐好,大口呼吸了幾次,右手抽出銀針準備按照徐大夫的方法刺穴排毒。

銀針還剩下十二枚,任仲計算了一番,覺得勉強夠用,便勉強打起精神,施下了第一針。這一針下去,他便覺得經脈中的怪異熱氣動了起來,竟自發的匯聚了起來,在自己的經脈中擰成了一綹,卻絲毫沒有排出的跡象。

任仲心中一喜,知道這排毒之法有效,便順勢下針,第二針,第三針,直至十二針全部施完,他滿頭大汗,精神緊張反而使疼痛加劇,早已不能集中精神。不過那熱氣雖然已經被逼至傷口之處,卻怎麽也不肯散出,銀針已經告罄,任仲心知這次排毒怕是失敗了,心中一沉。他記得徐大夫在書中說過,排毒失敗之後撤出銀針,一旦毒性反複進入經脈,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隻得暗自咬牙,猛地將第一根銀針撤了出來,準備將第一根針再次刺入穴位將虎口的熱氣徹底逼出身體。他忙中出錯,倒是忘了第一根針乃是排毒的根本。就在第一根針抽出之時,經脈中的熱氣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分散開來,竟繞過了其他十一根銀針,直直擴進了心脈,任仲臉色一變,麵上一片死灰,隻覺自己必死無疑。

任仲心神震動不過片刻,就覺得這熱氣有些不同,不若開始般狂躁無解,而是順著自己的經脈行動了起來。任仲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如果自己對這熱氣加以調控,讓它順著體內循環一周,再順著七竅而出也不是不可。任仲小心翼翼的控製著熱氣,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他腳踝經脈淤積根本不通!

等他想起,卻是來不及了,熱氣已然向他左腳腳踝匯聚而去,緊接而來的就是疼痛,經脈撕裂膨脹之感直傳任仲腦內,他雙手抱頭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不過幸而他還保有一絲神智,沒有直接暈厥,他咬著牙,生生挺過了劇烈的疼痛,也不知是疼的麻木了還是怎的,任仲竟然感覺到熱氣已經強行突破了左腳腳踝淤積之處,然後向右腳經脈而去。

這樣一來,熱氣帶來的疼痛已然少了很多,任仲勉強坐了起來,覺得體內熱氣減少了不少,倒是不怎麽害怕了。果然,熱氣一到了右腳腳踝,疼痛便再次傳了過來,任仲早已疼的麻木,忍耐起來倒是容易了不少。不過一會兒,疼痛消失,詭異的熱氣竟也消失無蹤了,任仲大喜,忙檢查起了自己的經脈。隻見自己雙腳經脈竟以全數打通,凝滯淤積之感已然消失,雖然還帶些酸麻,不過已然不是什麽大事了。

任仲站起來走了兩步,隻覺兩腿倒是比以前輕巧了不少,不過他並沒有嚐試下去,而是坐在地上休息了起來。這詭異的熱氣倒是解決了自己經脈的不妥,就是不知是否會帶來什麽其他的問題,還需再作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位道友留言說有種又見總裁文的感覺,真的有些打擊到我了- -!

本事蔣府的劇情是有些冗長無聊的,但是這是任仲成長的必須過程,而且寫的時候我確實想把所有隱秘之事描述的再清楚一些= =

蔣府真的不是一個組織,這些事也不是僅僅一個組織的問題,但是目前都跟任仲沒有關係,這章開始任仲就準備真正成為一隻修真界小蝦米了!後麵除了感情戲,就是純修真文!陰謀詭計什麽的,在絕對實力上就是渣渣,這是我對修真文的理解!

我其實已經在考慮修改文案了,因為感覺不夠誘人啊- -好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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