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抬手關閉浴室的花灑,嘩嘩的水聲驟停,季莘瑤直接用毛巾裹住頭發,轉身出了浴室。

剛走出浴室,便聽見臥室中傳來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她腳步頓了頓,同時聽見顧南希接電話時的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朦朧的暗啞。

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顧南希的聲音她聽不太清楚,季莘瑤沒有故意靠近臥室去聽,轉身去找來吹風機,接上電源後正打算吹頭發,結果走回客廳,便見顧南希已經接完電話走了出來薊。

“我來。”他淡笑著,走向她,在她微微愣了一下的同時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昨晚答應過你,幫你吹頭發。”

說著,他便將她輕按在沙發上,在季莘瑤不大好意思的想要起身時,修長的手指已在她濡濕的發間穿梭,打開吹風機的冷熱風檔,暖暖的熱風便在她的頭頂吹開來。

“別動。”季莘瑤想要轉過身體看看他,卻是剛一動,便被他按住。

不間斷的吹風機的風聲,拂過耳後,顧南希的手指溫柔的在她發間穿梭撥弄,仿佛是一對最恩愛的夫妻,那樣自然的動作,季莘瑤隻覺得內心裏的幸福感在一點一點膨脹。

“這次爺爺壽辰,雨霏還會回來麽?”

季莘瑤睜著眼,看著前方的落地窗。

“怎麽?這麽快就想那丫頭了?”顧南希手下的動作依舊,他的手指仿佛偏愛她的頭發,在她順滑柔亮的發間以指輕輕梳弄,又常會輕輕執起一縷,似是在手中把玩。

“當然,雨霏對我這個嫂子隻有一麵之緣,還處處偏向著我,我怎麽可能不想她?”

“她說公司最近比較忙,很可能沒時間趕回來。既然你這麽想她,我派個人過去暫時接手她的工作。”他淡笑著將她的身體轉過來,溫柔而親昵的在她額上親吻,手指仿佛眷戀的依舊停留在她發間,眼中是和煦的笑:“雨霏的性子要強,那丫頭發過誓,在顧家除了我和媽之外,若是沒人會念著她,死都不會回來。”

“居然發這樣的誓?”

“她性子太倔,比起你,更像個刺蝟,至少你懂得什麽時候該將自己放低,而她,卻是一副爭強好勝又不削與人為伍的倔脾氣。”

話雖這樣說,她還是能看出顧南希眼中那仿佛是一絲感謝的情緒,季莘瑤忽然想起那個常常給人一種颯爽感覺的顧雨霏,想必他對雨霏這個親妹妹一定是心疼的,他知道雨霏不喜歡回家的原因,於是從沒有逼迫過雨霏什麽,更又在波士頓替她將未來的路安排的妥當。有這樣一個靠的住的哥哥,其實雨霏真的很幸福。

但是現在,她季莘瑤有顧南希這樣優秀的老公,她更是驕傲的很想把這些幸福永永遠遠的留住。

“她這種脾氣,不也是因為你小時候總是向著溫晴,把雨霏推開讓她自己一個人去一邊玩去,連自己親哥哥都不疼自己!”她打趣的笑著說。

顧南希睨著她那滿眼的笑:“我若真不疼她,那丫頭說不定現在正在印度流浪。”

“她幹嗎要跑去印度流浪?”

“因為雨霏小時候迷戀阿拉丁神燈的童話,總是嚷嚷著要去印度找神燈,變出燈神來把溫晴抓走。”

季莘瑤捧腹笑倒在沙發裏,見她笑的歡,顧南希無奈的俯首看著她,唇邊彎出一絲溫柔的弧度:“怎麽笑成這樣?”

莘瑤笑了半天,對上顧南希的臉,不知是怎麽了,每次麵對這樣和煦真實溫暖又仿佛僅專屬於她的顧南希時,她總會覺得心情格外的好。

忽然的,她坐起身,伸出雙臂出其不意的忽然摟住他的脖子,撒嬌一樣的將身體貼向他,在他莫可奈何的輕笑著環抱住她的身子時,她仰起頭,專注的看著他的眉眼:“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阿拉丁神燈,你這個無所不能的顧南希,會許什麽樣的願望?”

他不語,隻是微微淡笑看著她。

“你該不會生活的太滿足太幸福,沒有願望吧?”見他笑而不語,季莘瑤雙眼認真的凝視著他的表情,多想將這樣的他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如果可以,我應該會許願回到二十年前的y市。”他溫和的說。

“啊?為什麽?”她疑惑。

顧南希的眼底裏盡是包容而沉靜的笑,在她的唇上溫柔的吻了吻,卻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顧氏--

“顧總,這是二十年前單曉歐自殺前後的相關痕跡資料,還有那條碎裂的白水晶項鏈,疑似二十幾年前那起至今未破獲的重大貪~汙案行~賄物品其中的一件,我找專人根據照片確認過,卻說那條項鏈是假的,是一條高仿水晶。”

蘇特助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快步走了進去,將手中一疊厚重的資料遞了過去。

顧南希合上手中的卷宗,淡看了一眼蘇特助遞過來的東西,伸手接過,在翻開的同時沉聲道:“單曉歐?她姓單?”

“我找專人查證過,包括當年曾在y市親眼目睹單曉歐跳樓自殺的目擊者,才知道當年單曉歐自殺的新聞被人在暗中高價買斷,新聞渠道被控製,少數流傳出去的關於那件事的新聞並不多,當年的目擊者也大都不在y市,要想完全找到那些人,恐怕需要一些時間。”

說到這裏,蘇特助忽然低聲道:“顧總,聽老一輩的人說,二十四年前那起攸關軍`事設備大貪汙案發生之後,與那件事有關的人基本瘋的瘋死的死,亦有部分當年的官員被安排在國外私人醫院進行休`假式療養,單老也因為那件事情而遠渡美國,事情都發生在那幾年,事後處理的手段幾乎相同,你看……”

顧南希抬眼,蘇特助剛一觸到他微微有些冷凝的目光,便停止了這些猜測,不再多言。

“近來高秘書所經手的審批文件,你有沒有重新翻看過?”顧南希將手中的資料放下,看了一眼蘇特助。

蘇特助與他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略略點頭:“都看過,不出顧總你所料,高海和建設局來往密切,近來常參與各地產巨商的飯局,我還聽說華夏地產的老總與刑~警隊的副隊長是堂兄弟關係。”

顧南希淡淡點了點頭,卻是沒說什麽。

“顧總,還是不打算打草驚蛇麽?”

“不急,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短期內他們不會再敢有什麽動靜,我留著他還有用,你去忙吧。”顧南希波瀾不興的將眼前的資料放在一旁,再度抄起之前的卷宗。

蘇特助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又合,顧南希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手中的卷宗之上,許久,才轉眼,看著那一疊資料,眸色諱莫如深。

晚上六點半,於顧氏門前停放的一輛紅色法拉利十分乍眼。

“明天叫老佟來來見我,讓他把那份表單一起帶來。”顧南希緩步走出顧氏,對身後的人淡淡說了一句,便走了下去,剛剛走下階梯,便瞥見停放在不遠處的那輛乍眼的紅色法拉利。

隻一眼便仿佛已會意,顧南希無聲歎笑,眼見著那抹乍眼的紅色轉眼間便疾馳而去。

不出片刻,黑色路虎以著幾乎相同的速度駛出廣場,一黑一紅兩輛車並列疾馳而行,仿佛都想超過對方,卻又似都互相各自留了情麵,然而紅色法拉利卻猶似帶著火氣,忽然一陣被狠踩油門的聲音傳來,毫不客氣的“嗖”的一聲轉眼狂飆到了百米開外,以著傲人的速度在前方迅速超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在轉彎處一陣刺耳的輪胎在地麵摩擦聲致使路過的行人皆滿眼驚詫。

黑色路虎卻仿佛並不心急,即便超前的紅色法拉利已跑的不見蹤影。

半個小時後,g市位於東部的無人海岸,紅色法拉利停在路邊,秦慕琰站在海邊,外套被脫下,扔在腿下的沙灘上。

顧南希踩著腳下的沙石,緩步走了過去。

“多少年了?”秦慕琰沒有回頭,看著仿佛被蒙上一層厚重霧色的遠方的海岸線:“我們有多少年沒再這樣衝動的賽車了?”

“六年。”顧南希走過去,與秦慕琰並立而站,言語間不乏對歲月流逝的感歎。

天色已偏暗,遠方的霧色仿佛帶著最後一抹霞光,一陣風刮起,道路兩旁的綠植不斷舞動,g市東郊未建造完成暫時無人問津的岸邊,是層層疊疊的泥石砂礫,磚瓦鋼筋。

“那些年在波士頓街頭巷尾,我們每一次賽車,加起來的勝勝負負的數字幾乎相等,那時候我們既是兄弟,又誰都不肯輸給誰,無論是在商場的競爭還是這些平日消遣的娛樂,即便明爭暗鬥,也往往都不分伯仲。是什麽時候開始,當年總是覺得熱血沸騰的一切,放在現在,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意義。”秦慕琰望著霧色霞光交織的

海岸線,聲音淡冷。

“那是年少輕狂。”顧南希淡笑。

“可那時的一切,都很清晰的曆曆在目。就算是輕狂年少,至少都還存著一份真。”秦慕琰忽爾冷笑:“時光真是可怕,連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顧南希唇彎的極高,隱下一抹揶揄:“你小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都很有自知之明。”

秦慕眼斥笑:“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顧南希微微一笑,不說話。

“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

“很多人都這麽說。”

“單縈的事,你還真就能不動聲色到現在。”

“往事一樁,何必掛齒?”

秦慕琰微諷:“連季莘瑤也覺得這是小事?”

顧南希淺笑:“看上去她是。”

秦慕琰猛地轉過身看著他,僵了好半晌不說話,卻是眼神極其的冷。

過了一會兒,他才眯起眼:“她不是單縈,就算她看似堅韌不催,也絕對經不住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顧南希我警告你,她從小到大都是遍體鱗傷,你別再害了她!”

顧南希靜默半晌,溫聲道:“我不會傷她,也不會害她。”

“那你把單縈置於何地?”秦慕琰從未如此的咄咄相逼,眉目間滿是煞冷:“單和平是什麽地位,你我都懂。單縈為了避開單和平的管製,將自己精心策劃進秦氏工作,托我以工作為由幫她離開美國,卻也同時讓單和平看得見她對你始終執著於當年那份感情,當年那件事本來就是一件陰錯陽差的誤會,單縈太過玩世不恭,或許她自己都沒想到事情會玩到那種地步,你們之間這錯過的五年,單和平都看在眼裏,他二十幾年不曾再踏入中國一步,而這次回國,對於你和單縈之間的事,他必然不會放手!”

“當年兩個人愛的那麽深,最後又各自恨的那麽殘忍,五年來斷絕聯係,單縈這些年始終是你的禁忌!而她現在的出現,對你來說,真的可以一笑而過那麽簡單?”

“既然篤定自己不會傷她,那我問你,在你和季莘瑤之間,單縈算是什麽?而在你和單縈之間,她季莘瑤又是什麽?”

麵對秦慕琰這聲聲有憑有據的質問,顧南希的眸光中,浸著一層嚴肅,雅人深致的眉宇間染了淡淡的疏冷,僅是靜靜看著秦慕琰惱火的表情,薄唇緊抿,須臾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嘲笑,似乎是在嘲笑這一切,又似是在嘲笑秦慕琰的用心良苦。

“很好笑?”秦慕琰渾身都幾乎要著起火來。

顧南希輕輕揚了揚唇角,猶如浮光掠影,目光悠遠,仿佛穿過萬裏浮雲:“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憑直覺就能預想得到。”

他話語間的波瀾不驚,卻讓秦慕琰眉頭深鎖,仿佛是聽出了什麽,卻又似無法相信。

過了許久,秦慕琰忽然冷笑著側過頭道:“這鬼天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冷。”

顧南希斜飛他一眼:“我看你倒是仍然在熱血沸騰。”

秦慕琰冷哼了聲,轉過眼目視著顧南希:“我這是醋海翻騰!”

顧南希淡勾唇弧:“看出來了。”

“不如換個地方。”

“想去哪裏?”

“擊劍館。”

三個小時後--

擊劍館安靜的練習場地內,秦慕琰驟然一把摘下頭盔護具,翻身直接躺在地上,滿頭是汗。

顧南希隨手將劍放置一旁,同樣摘下頭盔,看了一眼躺在那兒死活都不肯再動一下的秦慕琰,轉身叫人拿了兩瓶礦泉水後,走過去,屈身坐下,將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秦慕琰順手接過,不冷不熱的說聲:“謝了。”

顧南希喝了一口水,沒理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擊劍館外夜色斑斕,館內除了兩人的呼吸這外,安靜的落針可聞。

秦慕琰躺在地上,漸漸平穩了呼吸,才坐起身喝了一口水。

忽然,被顧南希放在那邊置物櫃上的手機叫囂了起來,秦慕琰看了一眼時間,隱約能猜得到是誰打來的電話,頓時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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