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鹹陽四害

虎乳兒舉起劍,卻沒有迎向圍來的敵人。

“我有一個想法。”他昂著頭對陳殤說。

“什麽想法?”陳殤抽出一枝箭,搭在弓弦上,漫不經心地問。

劍重重拍下,拍在了陳殤的馬屁股上。

“我不要叫趙虎,我要叫趙和,和氣的和!”虎乳兒笑著說道。

而陳殤則哇哇大叫著,被受驚的馬帶著衝向了敵人。

“咦?”敵人看到這一幕,一個個滿臉莫名其妙。

陳殤整個人都是懵的,不過身為鹹陽第一流的劍客,他迅速鎮定下來,舉起了手中的弓。

哪怕馬奔騰衝鋒,他的手依然很穩定。

“那小子怎麽敢這樣!”他心中暗想。

弓弦聲嗡嗡。

虎乳兒睜圓了眼睛,看著麵前發生的事情。

舉著利刃向他們衝來的敵人中一個,被一箭貫入胸膛,身體僵住,仿佛成了個木頭人,然後倒下。

“了不起的箭術!”虎乳兒向著陳殤的背影挑起了大拇指。

陳殤聽不到虎乳兒的稱讚,他忙著抽箭,上弦,弓弦聲響起,然後就有一人中箭,即使不是命中要害,也足以讓其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他的動作,極具節奏感,虎乳兒覺得自己在看的不是人的動作,而是天上白雲舒卷,溪中水流回旋。

三發過後,陳殤已經衝到了敵人大隊之中。

他的劍交給了虎乳兒,手中隻有一張用不上了的弓,迎著他而來的,卻是十幾柄刀劍,甚至還有鉤盾。

鉤盾不是民間可以執有的兵器,是軍械。

陳殤伏在馬背上,馬突然人立而起,長嘶聲中,兩隻鐵蹄將迎麵來的一人踢飛。

“哈哈!”

陳殤大笑著,手臂一伸,弓將一個執劍刺向馬腹的人胳膊纏住,然後絞動,那隻胳膊瞬間發出劈叭的聲響,扭曲成了麻花模樣,劍也脫手飛出,落入陳殤的手裏。

“退散!”長劍在手,陳殤又是一聲喝。

他的馬噅的長嘶,風一般衝破敵人,所到之處,隻看到劍光縱橫,擋者皆仆!

瞬息間,陳殤將敵人殺了個通透,擊殺四人,傷者更多。

莽山賊橫行於京畿莽山,並非沒有見過血的雛。

可象陳殤這樣的勇武,還是讓他們生出怯意,讓陳殤從容撥轉馬首,又退回到虎乳兒身邊。

“如何?”陳殤向虎乳兒抬了抬下巴。

虎乳兒的眼睛裏亮光閃動:“我……可不可以跟你學這個?”

陳殤呆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虎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這樣的話,比什麽吹捧都要讓人受用。

“我還沒有和你算賬,你剛才那樣做,是想害死我嗎?”陳殤沒有答應虎乳兒的請求。

“你既然知道溫舒不會放過我,那就一定有所準備。”虎乳兒昂著臉,向陳殤燦爛一笑。

陳殤原本一臉怒火,被他這一句話弄成了無奈。

盯了虎乳兒一眼,他搖了搖頭:“你果然一點都不討人歡喜……好吧,喂,你們就真的準備看我一個人和這群土雞瓦狗鬥嗎?”

他的後半句話,不是對虎乳兒說的。

虎乳兒微微眯著眼,看到道路兩旁的山林中走出了三個人。

第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雙手各執一戟,第二個一手刀一手盾,濃密的胡須讓他看上去年紀很大,第三個手中一張弓,身上則背著四個箭鞘。

“竟然有人敢攔我們鹹陽四害,真是不知死活啊。”執雙戟者說道。

“休要將我與你們三個相提並論,我乃將種世家,名門之後!”背四個箭鞘者道。

“哈哈,陳殤,我方才似乎看到你被那邊的小兒算計了,你可是把我們鹹陽四害的臉麵全都丟光了!”濃須者注意力卻在虎乳兒身上。

虎乳兒目光在這三人身上打了個轉兒,再往三人身後看去,隻有他們三個。

“嗯?”

虎乳兒有些驚訝,莽山賊有三四十人,陳殤召來的幫手隻有三人,加上陳殤自己,也不過是四人。

以一敵十?

“廢話少說,早點了結這些鼠輩,我回鹹陽城請你們喝酒!”陳殤不耐煩地道。

這話頓時引起群怒。

“鼠輩?”

“瞧不起我們莽山的英雄好漢?”

“什麽鹹陽四害,不過是鹹陽城裏無賴罷了,也敢在這裏猖狂,看我……我們取你小命!”

“直娘賊的,和他們羅嗦什麽,上啊,上啊!”

莽山賊們大呼小叫,慫恿著同伴上前,自己卻在往後縮。

“陳橫之,這一次可別耍賴!”濃須者揚聲高叫。

然後他將盾一舉,以盾護體,咆哮一聲,向著莽山賊衝了過去。

噔噔的腳步聲奔騰而來。

雖是單人步行,虎乳兒卻仿佛從他身上看到千軍萬馬的氣勢!

嗖嗖!

試圖來阻攔他的莽山賊,還沒有接近他,就中箭倒地,那是背四箭鞘者動了手。

同樣是射箭,這人的箭術比起陳殤還要厲害,幾乎是一箭接著一箭,轉瞬之間,就有三人倒在他的箭下。

砰!

第四人被執盾者撞開,然後慘叫倒地。

虎乳兒看到執盾者的刀如同毒蛇一般,突然從盾後閃出,刺入了這人的胸口,又迅速收回。

“啊啊啊!”

這長聲怒吼響起後,虎乳兒迅速尋找發聲之人,那是執雙戟者在狂叫。就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執雙戟者竟然也突到了莽山賊當中,雙戟激**,在莽山賊賊群內掀起了場血肉風暴。

執盾者最先發動,箭手後發先至,但屠戮最重者,卻是這執雙戟者。

“拿盾的叫戚虎,箭手叫李果,瘋子一樣執雙戟者叫俞龍。”陳殤的聲音在虎乳兒身邊響起。

虎乳兒抬起頭看他:“你讓朋友幫忙,自己為什麽不去?”

“因為時機還沒有到。”

“那什麽時候才算時機到了?”

“現在算到了。”

陳殤說完這句話,一夾馬腹,乘馬噅的長嘶,載著他突入莽山賊中。

虎乳兒發現,雖然莽山賊人多,但現在卻是他們被圍攻夾擊,有人去擋戚虎,有人去圍俞龍,還有人戒備李果,仿佛四麵八方,都是需要他們防備的敵人。這讓莽山賊的陣列出現了縫隙,而陳殤正是突入了這縫隙之中。

幾個眨眼之後,陳殤已經突到了莽山賊腹地,在他麵前,就是莽山賊中唯一乘馬者。

“莽山賊的頭目?”虎乳兒立刻明白了陳殤的意思。

他看到那個看似凶蠻的頭目,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根本不敢與陳殤接戰,而是轉身便退。

這一轉身,便是生死。

首績高高飛起,脖腔裏的血衝上天足有丈許。

陳殤拎起頭目腦袋高聲一喝,那些還試圖圍攻的莽山賊見此情形,頓時一沮,然後慌亂之中大散。

虎乳兒的眼神熱切起來。

這幾人如此武勇,實在讓他驚歎。

莽山賊敗逃,執雙戟的俞龍原本搏殺最凶悍,但此時他卻收手,昂然四顧,就象是一頭雄獅,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箭手李果搭了一根箭在弦上,眯眼盯著戰場,卻沒有再射出去。

戚虎舉盾與李果會合,唯有陳殤,在喝散賊人之後,卻仍然追後砍殺,接連砍翻數人。

但當他回頭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莽山賊將刀架在虎乳兒的脖子上。

“放了我,放了我,要不然,我就殺死他!”

那莽山賊雙眼全是驚恐之色,但他以虎乳兒為質,向著四人大叫。

“啊……”陳殤望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特別是戚虎,與他目光相對,嘿嘿笑了一聲。

“是兒當受教訓。”李果冷漠地說了六個字。

他們其實都注意到虎乳兒無人保護的事情,但是他們方才見到虎乳兒算計陳殤,所以有意給這少年一個教訓。

隻不過戚虎是隻做不說,李果是直接說了出來。

“你殺了這小子便是,陳某不受威脅。”陳殤拿劍一指那個莽山賊。

“我真殺他了,我真殺他了!”那莽山賊終究是亡命之徒,見陳殤沒有放過的意思,刀已經貼在了虎乳兒的脖子上。

然後他覺得心口一冷,渾身的力氣,全部隨著疼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