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攔阻不住

劉放此時卻是微撚短須,在那兒沉吟不語。

曹爽有些急了,拱手道:“方才確實是怠慢中書了,爽在這兒給中書賠罪了,還望中書不吝賜教,爽感恩不盡。”

劉放沉聲道:“某等身為社稷之臣,當憂社稷之事,先帝在世之日,便立有藩王不得幹政之諭,燕王曹宇是為藩王,卻任大將軍首輔大臣,於律不符。夏侯獻平庸無能,曹肇秦朗則為奸佞之輩,此數人輔政,皆非社稷之福。某雖不才,但為曹氏江山社稷,也斷不能聽之任之,願拚死上諫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撤除曹宇等四人輔政之職,嗣皇年幼,顧命大臣非昭伯莫屬。”

曹爽一聽,暗暗竊喜,不過他還是麵帶憂色地道:“陛下才識明斷,如此安排,必是經過深思熟慮,中書進諫,恐怕好難改陛下心意。”

“富貴險中求,成敗之事隻在今夕,難不成昭伯自甘認命,情願坐以待斃?”

“某當然不——中書進諫,某自當鼎力相助,隻是不知中書要我做什麽?”

劉放道:“方才我欲進宮麵聖,在嘉福門外,便遇到守宮門的羽林郎攔阻,疑是燕王安排,如果昭伯能調開宿衛,此事便成。”

曹爽再度抽劍,厲聲道:“小小的羽林郎也敢如此張狂,他們敢阻攔,某必殺之!”

劉放一把按在了他握劍的手上,道:“昭伯勿要衝動,此事關係重大,切不可節外生枝,因小失大。”

曹爽還劍歸匣,豪氣地道:“好,我這便護送二位中書進宮,好歹某現在還是武衛將軍,就算是燕王的人,也歸我調度,看他敢不讓路。”

劉放大喜,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於是三人相偕離了九龍殿,直奔嘉福門而去。

九龍殿距離嘉福門並不太遠,走路也就大概一炷香的工夫。

曹亮雖然成功地阻擋了劉放和孫資,但曹亮覺得劉放孫資定然是賊心不死,一定會再想辦法進宮的,畢竟這事關係到他們的仕途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他們肯定是不會輕易就放棄的。

果然不出意料,隔了沒有半個時辰,就瞧見遠遠地過來三條人影,正是劉放和孫資,在他們的身旁,還有一人,身著甲胄,曹亮卻不識的。

張統卻是神色一變,暗暗低呼道:“這下可糟糕了,他們搬來了武衛將軍曹爽,這回子明你可是攔阻不得了。”

曹亮了然了,這曹爽定然是被劉放孫資忽悠了,所以才會出手相幫。

曹爽啊曹爽,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劉放和孫資這是把你往斷頭台上送啊,你還猶不自知,為虎作倀。可惜的是,曹操一世梟雄,打下的這鐵桶江山,最終就是葬送在了你的手中!

來不及曹亮多做思量,曹爽與劉放孫資已經是來到了近前,曹爽手握劍柄,傲然地睥睨了曹亮張統一眼,道:“方才便是你二人攔阻二位中書進宮的?”

曹亮拱手道:“正是卑職。”

曹爽重重地哼一聲,斥道:“好大的膽子,二位中書有急務在身,要進宮麵聖,若是因此而耽擱了,你吃罪得起嗎?”

曹亮不卑不亢地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卑職把守嘉福門,自然是依律行事,絕不敢徇私瀆職,敢問武衛將軍,卑職何錯之有?”

曹爽不禁為之語塞,不奉詔不得入宮的規定那可是白紙黑字寫在那兒的,曹亮如此做,並沒有任何的錯誤,隻是底下的人執行起來,未必能恪守規定。

“你叫什麽名字?”

“卑職曹亮。”

“曹亮?莫非你也是宗族之人?”曹氏宗族,發展到現在,早已是枝繁葉茂,旁支庶脈,多不勝數,饒是曹爽也不可能識得所有宗室之人。

“家父高陵亭侯曹演。”

曹爽點了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按輩份,他還得叫曹演一聲族叔,雖然兩家沒有什麽往來交集,但好歹也是同宗一族,些許情麵還是要留的。

劉放急了,他本來拉曹爽來是要給他開道的,但沒想到曹爽居然和那個羽林郎拉起了家常,要知道天子在那兒可是命懸一線,真要是這個時候掛了,他們就全白瞎了。

“曹將軍,咱們還有急務在身,其他的事還是回頭再敘吧。”

曹爽這才想到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重重地咳了一聲,衝著曹亮和張統道:“本將軍現在要緊事之事麵見聖上,爾等先行退下吧。”

看到曹爽出現曹亮就已經知道糟了,可是曹爽是武衛將軍,不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而且他是負責整個皇宮禁衛的,有權來調動羽林郎的司職,自己剛才阻攔劉放孫資的那一套說辭顯然不可能用在曹爽身上。

曹亮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和權力再來攔阻曹爽等人了。

總不能告訴他,今天你踏進皇宮,十年後就會人頭落地吧?

曹亮暗暗地苦笑了一聲,俯身拱手道:“諾。”向後退了一步,讓出一條道來。

曹爽沒有再理會於他,徑直向嘉福殿走去。

而劉放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曹亮一眼,麵有得色,不過他也沒多做停留,而是緊隨曹爽,直奔嘉福殿。

曹亮目送三人進入了嘉福殿,輕輕地搖了搖頭,地位低微的自己想要力挽狂瀾逆天改命,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隻有在小說中才出現的穿越人士虎軀一震,天下鹹服,才是真正扯淡得不能再扯淡的事了。

事實上,曆史的強大慣性,並不會由於自己的出現,而改變固有軌跡,自己這是滄海一粟,在這一片浩如煙海的世界之中,渺如沙粒,幾乎是無足輕重的存在,想要去改變這個世界,真可謂是試比登天。

曹叡要掛,司馬懿要上位,這一切的一切,遠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要和龐大的司馬家族去鬥,也遠不是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和所謂的先知先覺就可以辦到的。

擺在自己麵前的路,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