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一條線索

陳皮欣喜的謝過,而後有些疑惑的道:“是。小的也疑惑,小的查過,這楚攸馬上就要被趕出宮了,這也才會跟著十一殿下胡鬧,殿前司那邊卻給他升官,有些說不過去。”

趙煦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笑著道:“殿前司是知道我遇刺的,他們這麽做,應該是怕我追究,提前示好來了。”

趙煦即便是個傀儡,到底是皇帝,他遇刺了,要是追著不放,負責宮闈安全的殿前司絕對討不了好。

陳皮頓時恍然大悟,道:“那官家,咱們要不趁機多要些好處,以前我們可是什麽都沒有。”

高太後對趙煦管控的極嚴,不止是權力不能碰,在宮裏一言一行也都受到限製,比小孩子趙佶都不如。也就是這次遇刺,外加那個謠言才有所放鬆。

趙煦搖了搖頭,道:“不能太過。而且我們目前主要的事情是查清楚誰在背後害我,不將他們找出來,遲早還會再來。”

陳皮神色一肅,道:“官家放心,小人一定竭盡全力,給官家將這些小人找出來!”

趙煦微笑,看了眼外麵又道:“再想辦法摸一摸外麵,我想知道哪些人忠心,哪些人有嫌疑。”

陳皮心領神會,道:“小的想辦法安排些人在宮外收收風聲,再在政事堂打聽一下。”

趙煦眯了眯眼,這個陳皮還是很聰明的,道:“去吧,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陳皮應了聲,神色頗為振奮的向外麵走去。

以前他就是跑腿的,現在不同,他是福寧殿大總管,他一定要好好做些事情,不能讓官家失望!

趙煦見陳皮出去了,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裏的書,心裏猶自思索。

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於暗處的人,他要慢慢掙脫束縛,獲取自保之力。

現在這個開始,倒是剛好。

‘徐徐圖之!’

趙煦目光綻放精芒,看向外麵巡邏的禁衛。

在陳皮剛剛離開的時候,周和也進入慈寧殿,向高太後匯報。

“遂寧郡王與一些將要出宮的禁衛在慶壽殿那邊騎馬射箭,差點從馬上摔下來,被官家看到,官家大怒,要將這些人送皇城司,後來顧慮動靜太大,又會牽累遂寧郡王,於是就將那些人罰到了福寧殿聽值。陳皮已經安置好,殿前司那邊,主動給領頭的那個升了押官……”

趙佶現在獲封的是遂寧郡王。

高太後聽完,神色不動的道:“這趙佶確實胡鬧,在宮裏騎馬射箭,闖了不知道多少禍!聽說,官家教訓了他?”

周和躬身低頭,道:“是,聽說這次打的不輕。”

高太後依舊平靜如常,道:“官家做的沒錯,趙佶該打,那些人也該發去皇城司。官家,還忙了些什麽?”

周和知曉高太後的意思,道:“官家就是去找了遂寧郡王一趟,其他時候都在福寧殿,也沒見其他人。”

高太後想著那則謠言,目露冷色,道:“必須將害官家的人找到,如果你找不到,哀家就讓外麵的人進來查。”

讓外臣進入內廷查案,那周和這個大總管的臉就丟幹淨了。

周和一咬牙,道:“娘娘再給小人一些時間,小人一定給娘娘查個水落石出!”

高太後也不想這件事弄的盡皆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外麵人進來,神情冷峻了幾分,道:“你先前說,高公紀進宮就是拿了點東西,並未見過官家?”

周和低著頭,道:“是,高郎君是這樣說的。”

高太後皺眉,以她多年經驗來看,這件事透著不尋常,卻又不能公開追究,思索再三,道:“這件事你先按下來,不得外傳。找個機會,將他帶來見我,我要親自問個明白。”

周和應著,‘皇帝遇刺’是懸在皇宮裏所有人頭上的利劍,不查清楚誰都無法安寢。

與此同時,皇城外,牛行街,高府。

一個肥胖的中年人在屋簷下走來走去,不時的看向大門。

他不停的抬頭擦著滿臉的冷汗,眼神裏都是焦慮不安之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婦人走過來,看著他這副模樣,疑惑的道:“主君,這還不到夏天你怎麽就熱成這樣了?”

這個中年人赫然就是高太後的侄子,高公紀,有著寧州刺史,團練使等虛職。

他看了眼自家大娘子,一臉的煩躁不安,道:“宮裏還有來人嗎?不止是宮裏,還有其他人什麽人來過嗎?”

大娘子秦氏,秦大娘子神情越發疑惑的看著他,道:“這些日子不是你說閉門謝客的嗎?除了宮裏,哪裏還有人來過。”

高公紀肥胖的臉上動了動,一甩袖子向裏麵走,道:“今後誰來也不見,宮裏來也不見。”

秦大娘子已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跟著追問道:“到底怎麽回事?那日你從宮裏回來就不對勁,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別問了,對誰都不準多嘴,還有管好下人!”

“你這樣說,我更不安心了,你倒是給我說明白啊……”

“跟你說不明白,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

陳皮走後,趙煦便在書房裏看書,好一陣子忽然抬頭,向外麵喊道:“趙佶!”

等了片刻沒動靜,趙煦走出來,看了眼門外,隻見凳子憑空支棱在牆壁上,人卻早就沒了。

趙煦氣的笑了兩聲,道:“好,很好,你給我等著!”

……

第二天一早,趙煦吃完早飯,有些無聊的站在台階前,看著早晨的天空。

他這裏沒有奏本,玉璽也被高太後拿走,可以說是無所事事。

天空很快看膩,趙煦的目光,落在來回走動的黃門,宮女以及巡邏的禁衛的身上。

楚攸等人差不多也是無所事事,隻能在不大的福寧殿大門前來回走動,以示警戒。

楚攸等人被趙煦看的頭皮發麻,動作有些僵硬。

其中一個低聲與楚攸道:“大哥,官家這是什麽意思?莫非還想收拾我們?”

楚攸剛要搖頭,忽然心裏一緊,低聲嗬斥道:“別亂說話。”

楚攸威望極高,他一聲低喝,其他人立時腰杆挺直,不敢多言。

楚攸瞥著趙煦,好像想到了什麽,繃緊了神色。

趙煦看了一陣子覺得無聊,隻得回去看書。

他的書房裏,關於王安石變法的並不多,因為當朝痛恨王安石‘數典忘祖’,極盡詆毀之能,上下也都希望趙煦做仁宗那樣的寬仁皇帝,而不是銳意進取的神宗。

趙煦找來找去,將司馬光的《資治通鑒》給拿出來,慢慢翻看。

司馬光是保守派領袖,他的著作得到了當朝的有力推廣,趙煦這裏也少不了。

慢慢的翻看,倒也覺得有趣,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陳皮從外麵回來,擦了擦頭上的汗,走近低聲道:“官家,終於讓小人查到一些了。”

趙煦一合書,坐起來,神色認真的道:“快說。”

陳皮瞥了眼外麵,道:“那日宮裏是沒有什麽不尋常,倒是高郎君來過,有人看到,他那日見過官家,隨後不知道去哪了,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出去的,什麽時候出去的。”

想著‘高郎君’三個字,趙煦目露思索的自語道:“高公紀?”

他記不起那日發生的事情,隻是隱約記得有人站在他背後,用力推他落井。

陳皮重重點頭,道:“小人也讓人在宮外查過了,高府已經閉門謝客好幾天,高郎君足不出戶,這很反常。”

高公紀是高太後的侄子,身份尊貴,平時喜好熱鬧,哪裏人多去哪裏,十分的奢華,好名,突然閉門謝客,確實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