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解原本

第80章 真解原本

若在平素,自己決計不會對小輩出手,方才還真的是被這小子氣著了,喊了住手,對方居然不聽。

隻是,身為長輩,眾目睽睽,易寒也不好欺小,隻適當教訓一下。

見萬木青怵了,易寒這才轉向眾人,平淡的語氣,卻不容置疑,“都散了吧!”

聞言,眾人一哄而散,還真沒幾個敢違抗易寒的,萬木青也混在人群中,悻悻地走了。

這時,易寒才對衛瞳說道:“回去吧!”

衛瞳瞥了一眼珍寶閣,還是點了點頭,抱起一旁的靈梟,跟著易寒往回走去。

一路上,衛瞳肩膀上的傷一直在往外滲血。

靈梟乖乖地窩在她的懷裏,有些懨懨的,萬木青那廝下手也狠,它受了點兒傷,好在沒有傷筋動骨。

易寒行色匆匆,衛瞳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直到了居所,衛瞳本要回去包紮,易寒忽然叫住了衛瞳,“跟我來!”

衛瞳不明所以,還是乖乖地跟他進了院落。

進了正廳,易寒指著一張椅子,“坐下吧!”

衛瞳毫不猶豫地坐下了,視線落到滲血的傷口,衛瞳抬起手微微地按住了,擔心血流下來,弄髒了地板,想了想,還是說道:“師父,若沒什麽事,容我先去收拾一下。”

易寒的視線落在他滲血的肩膀上,眼神暗了暗,憑空掏出一個小瓷瓶,想必也是從儲物空間裏拿出來的。

這一看就是給她的傷藥,衛瞳忙道:“多謝師父!”說話間,便伸手去接瓷瓶。

易寒微微皺眉,“傷口位置特殊,你不方便,為師幫你吧!”

衛瞳有些驚訝,很難想象,淡然疏離的易寒,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在她看來,這人,應該是不喜歡和旁人接觸的。

她的猶豫卻讓易寒有些誤會了,語氣倒是坦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後,我便是你在修真界的親人,隻是療傷,不需要太過顧忌。”

這話說出來,卻有種淡淡的安撫。

易寒此人,有擔當,又極有責任心,承諾的事,一定做到,該做的事,就一定做好。

既然收了這個徒弟,他便全心全意地教導,乃至於真當半個親人,愛護有加。

衛瞳自然聽出來了,一時間,竟有些感動。

不過,隱約覺得他那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不太順耳,具體卻沒空深究了。

隻因,易寒已經拿著藥瓶靠近了,作勢要給她上藥。

衛瞳有些緊張,不免揪緊了拳頭。

一用力,才凝結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易寒忙道:“別用力!”

衛瞳便鬆開了手掌,開始放鬆。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便閉上眼睛吧!”易寒還當她是個小姑娘,男女有別。縱然他已經做了她的師父,總歸是相處不多的。他自己,修行到這個境界,什麽沒見過,男女之事,早已看淡。對於衛瞳,純粹是心疼弟子,想讓她少吃些苦頭。

衛瞳本就不是矯情的人,方才也是第一次和易寒離得這般近,未免有些緊張。調節過來,心裏倒是平靜了,此刻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有勞師父了。”

易寒也是一笑,眼神很溫潤,揮手間,旁的便多出了一盆溫水和布巾,易寒給她擦去了多餘的血跡,遂開始利索地給她換藥。

衛瞳發現,這熱還真是沒有一點雜念,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幾乎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很快,衛瞳的肩膀便包紮好了。

傷藥很好,既不刺激,又有清涼止疼的效果。

易寒拉上她的衣服,整個過程,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將藥瓶遞給她道:“今天不要沾水,明天再換一次,不會留疤的。”

衛瞳接過藥瓶握在手裏,心裏暖洋洋的,“嗯。”

彼時,靈梟便窩在衛瞳腳邊,神色懨懨,看起來沒精打采。

易寒又拿出一粒丹藥放在它嘴巴前,靈梟第一反應不是看向易寒,而是抬起頭望著衛瞳。

衛瞳笑著摸了摸靈梟的腦袋,溫聲道:“吃吧!”

靈梟遂轉過腦袋,湊過鼻子聞了聞那枚小藥丸,然後就著易寒的手吃了。

見此,易寒一笑,眼裏有些奇異味道:“小家夥倒是有靈性,這麽小,便懂得向著主人了。”

衛瞳卻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靈梟除了自己,別人都是防著的。

自從上次將之交給梵龍,他便再也不肯讓旁人抱了,越發喜歡縮在它的懷裏,有的人,更是碰也不讓碰。

衛瞳便彎下身子,順了順它背上的毛,待它看向自己,便指著易寒道:“靈梟,這是我的師父,你你要記住他,尊重他,不能無禮,知道嗎?”

靈梟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隻是望了望易寒,便將下巴擱在地板上。

易寒笑了笑,沒說話,心裏倒是覺得這妖獸雖然成長速度很快,靈智未開,未必能懂得這麽多東西。

似想到什麽,突然說道:“你今日可領了任務?”

衛瞳點了點頭,“弟子領了一個中級中最簡單的任務,和另兩個弟子一起去斬殺一群凝煞期的妖獸。”

易寒又問:“多久出發?”

“任務牌上說過幾天便出發,為期十日。”

易寒沉吟道:“門中弟子,每到一定境界,便有一次去珍寶閣抄錄法訣的機會。你在外門時,得以進入一次珍寶閣,選了符劍真解,也不過抄了三分之一。如今在我門下,可以再進珍寶閣,再抄錄一些。”

聞言,衛瞳眼睛一亮。

當時她隻能看見那麽些內容,領悟得不多,也不知道後麵抄沒抄完。

此時能得到中間的幾層,最好不過。

這時,小八也道:“確實沒抄完,大門派對於功法的保密性做的很好,即使是放在珍寶閣供弟子挑選的心法原本,也加了禁製,沒有特殊的解法,是看不到後麵的內容的。”

這時,易寒從懷中掏出一柄散發著淡淡金光,僅有一指長的小劍:“這是我煉製過的一件小東西,裏麵含有我全盛時期注入的法力。危急時刻,捏碎它能形成一個臨時防禦光罩,這東西與我心意相通,隻要你動了它,我也能感知你的所在,我會盡快趕到。”

聞言,衛瞳有些受寵若驚,這等於是多了一張保命符,不由得驚喜地從易寒手中接過那柄小劍。

暗道,雖然易寒不比那些長老們厲害,但對於她,真的是盡心盡力。

從易寒的住處走出來,衛瞳覺得傷口不疼了,便決定換了衣服,去一趟珍寶閣,抄錄中間的幾層心法。

靈梟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衛瞳卻不方便帶它出門,將它留在了院子裏。

時隔不久,再次來到珍寶閣,與上次不同的是,她不再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師妹,而是擁有十星資質、未來不可限量的門派新星。

認識衛瞳的人是不多,但出入內門的新弟子,長的這般年輕秀美,氣質獨特的姑娘,卻少之又少。

況且,她測試的成績一出來,十星資質消息已經傳遍了廣成大大小小的角落,認識她的,不厭其煩地說著她的事跡,不認識她的,也能從傳言中得知她的幾分形貌。

況且,經過在天機殿前那麽一鬧,認識她的人就更多了。

能得易寒那般維護的人,除了他新收的弟子,他們不作他想。

所以,當她踏入珍寶閣,認識她的外門或內門弟子,紛紛投來了眼色,羨慕嫉妒的都有。

衛瞳不為所動,徑直走入珍寶閣,向執事說明了來意。

還是上次那個老頭,顯然也認出她來了,上下一打量,便笑嗬嗬道:“小姑娘真不錯,倒是老頭我眼拙了,居然沒看出你這個十星資質的弟子。”

衛瞳謙遜一笑,“師伯過獎了,弟子初入內門,還有的學。”

老頭一笑,對衛瞳的態度很是滿意,“小姑娘這點兒倒是難得,須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所謂天才,過剛易折,過傲易敗,丫頭得保持一顆平常之心,虛心修煉呐!”

“謝師伯提點。”

老頭捋了捋胡須,“好說,好說!”話鋒一轉,忽然指向門口道:“你可知這珍寶閣的匾額是何人所提呀?”

衛瞳試探性地開口,“可是穆修靈?”

老頭點點頭,一臉讚賞,“丫頭真是個聰明人!”

衛瞳笑,“本來弟子也不知道,隻是在大殿拜師時,燕卜師叔祖提了穆修靈這個人,似是三千年前的大能仙尊。弟子想,能在廣成內幾個重要地點都留下墨筆的人,定然非同一般,而讓師伯和長老們都諱莫如深的人,當是那個穆修靈無疑了!”

老頭歎了口氣,道:“那可是個了不起的人,你的十星資質,讓所有人都記起了那段塵封的往事。”

衛瞳心中好奇,“師伯能跟我說說麽?”

老頭搖頭失笑,“一言難盡呐,不過,真要說,也不該是我來跟你說。”

“那要由誰說呢?”

“徐老,他跟那個人,是很相熟的。”

衛瞳還想再問,這時,有弟子從珍寶閣選好心法下來,要找老頭謄錄,衛瞳隻得作罷,轉而往樓上走去。暗想,那個徐老十有八九就是那此來珍寶閣和他探討書法的那個老者,因為他談起題字之人的那種緬懷思念的神情,連她一個陌生人也覺得動容,可見感情非同一般。

小八突然說道:“有時間找找那個徐老。”

衛瞳詫異,“你對那個穆修靈很感興趣。”

小八笑,語氣忽然變得虛無縹緲,“三千年前的大能仙尊,誰能不敢興趣,你可是要超過他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呀。”

衛瞳默然,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兒。

小八對於穆修靈,有種很奇異的執著,雖然他表現得很淡,還是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給衛瞳領路的已經不是上次的小童,對衛瞳的態度,卻很恭謹,親自將她領進存放秘籍的樓層,道:“這裏的秘籍,已經全部編好號了,你要哪本,我幫你拿。”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隻不過恰好這幾天來這兒打雜而已,執事對衛瞳的態度,他可是看在眼裏的。麵對未來有可能是門派大人物的衛瞳,下意識便尊敬了起來。

衛瞳也不拖泥帶水,“我要符劍真解。”

那位弟子點了點頭,低頭在一個冊子裏查找著,不一會兒,便循著一個又一個的書架走了進去,再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本小冊子,“這就是符劍真解,師姐拿好了!”

衛瞳一笑,上次來時,還是小師妹,現在便有人喊她師姐了,明明她看起來比這人還要小些。

衛瞳道了聲謝,拿了秘籍,轉身離去了。

臨到門口,正想讓上清給她謄錄,上清卻擺了擺手道:“罷了,這本書你拿去吧,除了你,左右也沒人煉,隻練完了,還回來就是。當年,穆修靈也是這樣拿著原本秘籍走出去的,後來,也完完整整地還回來了。”

他倒是渴望,出現第二個曠世天才。

上清拿自己和穆修靈作比較,甚至給了自己與那人同等的待遇,這感覺讓衛瞳有些奇異,終沒有拒絕。

讓她意外的是,臨走時,上清居然將符劍真解中的禁製全部解除了,從此,她便可以閱覽全本。

出了珍寶閣,一些來珍寶閣謄錄初級心法的外門弟子,認出了她,眼裏多多少少有些敬畏之色。

衛瞳恍然想起,上次拿著秘籍出來,被石敏撞見,險些吃虧,如今,石敏已經被自己遠遠地甩在後麵了,世間事,還真是變化萬千。

卻不知道,石敏在外門呆的如何了?可還那樣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不過,縱然再怎麽潑辣,也欺不到她頭上了,衛瞳搖頭失笑,飛速離開了。

衛瞳離去不久,從廊柱後忽然轉出一個人來,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似是在那兒立了很久。

忽然,這人猛地抬頭,盯著衛瞳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是濃濃的恨意。

身子猛然顫動了幾下,終究是平靜了下來,鬆開了捏得發青的指節,轉身走進了珍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