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門鬼村2
風門鬼村(2),女生理工宿舍,格格屋
【4】
九月三人從村莊出來,沿著小河往外走。這條河發源於山穀的盡頭,一直流過整座山穀,匯入嘉陵江。沙沙的腳步聲是山穀中唯一的聲響,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令恐懼更加清晰深刻。
獒犬緊張地看著四周,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會從林子裏衝出來。九月拿出水壺喝水,卻發現水沒了,歪道風說:“這裏的水質很好,如果實在渴了可以救救急。”
九月點了點頭,到河邊汲水,剛把水壺放進去,下麵就冒起了渾濁的水泡:“喂,你們來看,水下麵好像有什麽東西。”
“是魚吧?”
“有這麽大的魚嗎?”九月不信,拿出登山杖去勾那個東西,很沉,他用力一拉,那東西翻了個轉,浮了起來,三人嚇得臉色大變,登山杖跌落在水中,濺起一層白色的水花。
曹雅欣三人正在檢查屍體,忽然聽見雜亂的腳步聲,九月三人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臉色慘白,似乎遇見了很可怕的事情。
“發生什麽事了?”朱璟洺奇怪地問。
“屍,屍體……”歪道風結結巴巴地指著門外,“我們在河邊發現了北極的屍體!”
“什麽?”朱璟洺衝過去抓住他的衣襟,“那你們回來做什麽?怎麽不直接出穀報警?”
歪道風的臉色更加難看,恐懼和驚慌令他的五官扭曲:“我們,我們遇見鬼打牆了,出不去。無論怎麽走,都繞回村子了。”
曹雅欣三人互望一眼,都有些不信。
“北極的屍體在哪裏?”
六人來到河邊,河中漂著一具浮屍,血將清澈的水都染成了紅色,放眼望去,觸目驚心。
曹雅欣的胸口一片冰涼,看著男人們將屍體拉上來,手有些發抖,最近身邊太多殺人案,令她很不安,她有某種奇怪的預感,殺戮,也許才剛剛開始。
屍體的頭部已經被砍得支離破碎,一團模糊,身上翻著數道血淋淋的傷口。
劉鳴萱皺了皺眉:“他都被砍成這樣了,你們怎麽知道他是北極?”
三人愣了一下,九月說:“看他穿的鞋子,那是德國產的登山靴,他托朋友從德國帶回來的,在網上跟我們炫耀過。”
“先把屍體抬回村子再說。”朱璟洺臉色沉下來,“雅欣、鳴萱,你們在這裏搜集屍體周圍的水質、泥土、昆蟲、植物和拍照。”
“是……”曹雅欣吃驚地望著他,仿佛一瞬間他就從奢侈的花花公子變成了沉穩老道的人類學家,難道……以前的都是偽裝嗎?
三具屍體並列排在鬼屋之中,那張太師椅孤零零地立在正堂,像一隻蟄伏的怪獸,隨時可能跳起來吃人。
曹雅欣解開北極的衣服,從裏麵摸出一張身份證:“石孔?”
“石孔是北極的真名。”
曹雅欣倒抽了口冷氣:“白秀東、吳雪農、張利、蕭方西……”
“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名字?”九月詫異地瞪著她,她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曾在寺廟裏見過一本名簿,上麵寫著你們的名字,用紅色的墨水。”
“和牆壁上的字一樣的紅墨水?”劉鳴萱總是在關鍵的時刻插嘴,一語即中。
九月三人臉上的恐懼更加濃烈,互望一眼,似乎有些別的東西在傳遞。
“名簿上隻有五個名字,你們有六個人,剩下一個是誰?”
“熊貓大俠。”
獒犬叫起來:“難道這一切都是熊貓幹的?”
“沒錯!”歪道風連忙附和,“北極一定是他殺的,恐怕連假麵也遭到毒手了!”
九月一向冷靜,此時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他……要將我們都殺死嗎?”
“也許……也許根本不是人幹的。”獒犬恐懼地喊,“是秦玥的鬼魂……”
“不可能。”朱璟洺語氣篤定,“那個女孩沒有傷害任何人,這是一出冤案。”
“你怎麽知道?”
“從這具女屍的骨盆來看,她沒有生過孩子。”朱璟洺說,“她不是秦玥的母親。”
“你是說,殺人魔另有其人?那他會不會還沒死,還躲在山裏?”
“不排除這個可能。”朱璟洺將手套脫下來,放在屍體旁,“這裏很不安全,我們最好交給警察來處理。”
聽到警察兩個字,九月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我們遇到了鬼打牆。”
“我是個科學家,科學家不會相信鬼神。”朱璟洺說,“這次我們一起走。”
山路崎嶇,眾人一腳深一腳淺地沿著小河往外走,當繞過一個山頭的時候,小河神奇地消失了,隻剩下似曾相識的石頭和樹木。
“奇怪。”九月拿出地圖,“這裏應該有個小山坳啊。”
曹雅欣將地圖拿過來,那隻是一張從百度裏搜索到的簡易地圖,眾人圍著圖研究了一陣,沿著小路往下走,天色越來越暗,地形卻越來越陌生。
“你到底知不知道出穀的路?”劉鳴萱冷冷地問帶路的九月,九月焦急地翻看地圖,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們可能……迷路了。”
“怎麽辦?”歪道風看了看天,“估計要下雨了。”
“先回村子吧?”
“等等。”朱璟洺快步登上一座小土丘,臉色變得很難看。
數百米之外,就是那座詭異的村莊——風門村。在這陰暗的天色下,顯得尤為恐怖。
他們又繞回來了。
因為快要下雨的緣故,眾人不得不在村子內紮營,九月挑了兩間堅固的屋子,在廚房裏燒水做飯,木材發出“劈啪”的響聲。
“他們一定隱瞞了什麽。”曹雅欣低聲說,“他們眼中的恐懼,絕不僅僅是看見屍體那麽簡單。”
“把你拍的照片拿出來看看。”
曹雅欣拿出相機,一張張翻過,北極的頭簡直慘不忍睹,模糊一團。翻到一張頭部特寫,連她都不禁微微皺眉,朱璟洺忽然說:“等等。”
“怎麽了?”
朱璟洺拿過相機,將頭部再次放大,紅的白的,占了滿屏。沉默片刻,他起身就往外走,衝進放置屍體的鬼屋,蹲在北極的屍體旁看了一陣。
“朱教授。”曹雅欣勸道,“他的頭被砍成這樣,隻能回鑒證中心用專業的儀器……”
“去幫我找鋸子來。”
“什麽?你要在這裏鋸開他的頭骨?”
朱璟洺抬起頭,在這個恐怖片一般的房子裏露出一道笑容:“你信不過我嗎?”
曹雅欣被噎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劉鳴萱不禁笑起來:“雅欣,我總算遇到個比你還自以為是的人了。”
清洗掉人頭表麵的血汙,剔去頭發,朱璟洺就像在完成一件藝術品:“我曾經在南美參加瑪雅人遺址的發掘,用各種簡陋的工具處理過數以百計的骨頭。曆史的真相就這樣通過屍骨呈現在我們的麵前。”他將屍體輕輕放好,“這就是我喜歡死人勝過活人的原因,他們永遠不會說謊。來看看吧,這些傷口。”
數道縱橫交錯的銳器傷將頭部劈得麵目全非,曹雅欣端詳了一陣,像是發現了什麽,用手輕輕一按,頭皮像蛋糕一樣陷了下去。
“是鈍器傷。北極被人用斧子亂砍之前已經被人打死了。”
“你們猜猜,凶器是什麽?”
“看起來像拐杖……”曹雅欣吸了口氣,“登山杖?”
“看來殺他的人,就在我們之中。”劉鳴萱興趣盎然,“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讓凶手自己出來。”
“其實我也想出了個辦法。”
“我也是。”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將計策寫在手心裏,然後看是不是同一條?”朱璟洺興致勃勃地說。
曹雅欣翻了個白眼,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無聊。
【5】
這個晚上下了一場大雨,雨水順著簡陋的屋簷滑落,發出“劈啪”的聲響。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雨才終於停下,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幾人所住宿的屋子開始積水,雨水將殘敗的牆壁暈濕成深青色。
九月生火做飯,歪道風和獒犬去河邊打水,曹雅欣三人繼續整理屍體。
“她的左手少了兩根指頭。”劉鳴萱執起秦學兵妻子的手說,“但這傷口不是斧頭造成的,刀刃比斧頭薄很多,有人在殺了她之後切下了她的手指。”
曹雅欣摸了摸衣兜,沉默片刻,將那隻玻璃瓶拿了出來:“我想這就是她丟失的那兩根指頭。”
朱璟洺和劉鳴萱目瞪口呆。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曹雅欣將自己所遇到的怪事說了一遍,兩人都有些不信:“如果那個老婦人是秦學兵的母親,她現在應該已經80歲了。”
“雅欣,如果我是警察,我會認為你就是殺人凶手。”
曹雅欣瞪了他一眼:“如果那個老婦人就是凶手呢?”
“女人通常不會用斧頭殺人,下毒更合適。”朱璟洺將屍體上的傷口指給她看,“這些傷口說明凶手很有力氣,而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很少能有這樣大的力氣。”
“上尉!”獒犬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臉色慘白,“熊貓……熊貓他……”
“他怎麽了?”
“他在村尾的一間石頭房子裏,渾身都是血……”獒犬的目光落在寫著童謠的牆壁上,“那些紅字……怎麽糊了?”
“屋頂漏雨,紅顏料被衝掉了。”朱璟洺怒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帶路!”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熊貓坐在牆角,渾身血淋淋,還保持著尖叫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最不敢置信的事情。
曹雅欣看了看四周:“他不是在這裏遇害,這樣的死法,血會噴得到處都是,而這裏幾乎沒有血。”
“從屍斑來看,他已經死了兩天了。也就是說,在他失蹤的當晚,他就已經被殺。”朱璟洺回頭望了望九月三人,三人目光閃爍,仿佛在躲避著什麽。他低頭冷笑:“那個殺人魔還在村子裏,大家要千萬小心,不要單獨行動,明天一早我們再試試看能不能出穀。”
眾人隻好點頭。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遠處傳來低低的雷聲,曹雅欣坐在帳篷裏,拿著那隻玻璃瓶子,望著斷指出神。如果切下指頭的是凶手,他就是在收集紀念品,可為什麽男屍的手指沒有被切掉?如果是為了留下證據,有朝一日翻案,能這麽做的,就隻有死者的家人,難道是……
睡意襲來,她打了個哈欠,熄燈鑽進睡袋,很快進入夢鄉。
烏雲密布,不見半分月光,原本安靜的夜晚被拉鏈滑動的聲音打破,一個黑影從帳篷裏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來到屋外牆角,俯身挖了一陣,從泥土裏取出一隻鮮紅色的玻璃瓶,推開了鬼屋的門。
他打開一盞節能燈,輕輕放在棺材上,燈光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很長,像一道猙獰的鬼影。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打開玻璃瓶,將刷子伸進去,蘸滿了顏料,然後在糊掉的童謠上塗抹起來,直到紅字再次工整如新,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的字寫得真好。”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他身形一顫,緩緩轉過身。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麵容猙獰得像地獄裏爬出的修羅。
“不用吃驚,我們隻是沒吃你下了安眠藥的晚飯而已。”劉鳴萱目光陰森,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我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有嚴重的強迫症,如果不把糊掉的字重新寫好,它們就會變成可怕的咒語,在你腦子裏不停地閃現,甚至可能把你逼瘋。你說是嗎,九月?”
九月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緊握著玻璃瓶,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指關節泛起冰冷的白色。
“掌握地圖、帶路、做飯,總是第一個檢查現場,你有著極強的控製欲,想把一切都緊握在手中,甚至別人的思想和生死。”曹雅欣回過頭去瞥了兩眼歪道風和獒犬,他們驚慌地躲閃著她的目光,“你明明知道我們是法醫,還在我們麵前殺人,你有很強烈的表現欲望,想要證明自己很厲害,這是缺乏自信的表現,如果我沒料錯,你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失敗者,不管是工作、家庭還是其他。”
九月猛烈地顫抖了一下,怒吼道:“住口!”猛地撲了過來,抓住曹雅欣,用刷子尖利的手柄刺在她的喉嚨口:“都別過來!”
曹雅欣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用嘲諷的語氣說:“連劫持人質都選擇弱小的女人,你真是可悲。”
“我叫你住口!”九月五官扭曲,“臭婊子,你懂什麽?我是殺了人,但獒犬他們也是幫凶!”
“你,你這個殺人凶手,血口噴人!”獒犬喊道。
“別相信他!”歪道風臉漲得通紅,“他這是想陷害我們!”
朱璟洺盯著九月的眼睛,朝前走了兩步:“昨天你們沿著小河出穀,北極卻突然從水裏舉著斧頭衝出來,你們中有人因為太過害怕,拿起登山杖打了他的頭,將他給打死了。為了掩蓋罪行,你提議嫁禍給一個並不存在的鬼魂殺手,拿起斧子砍了他42刀,又把他推下了河,對嗎?”
眾人詫異地瞪著他,像在看一個怪物。
“你……”歪道風指著他,恐懼地問,“難道當時你躲在林子裏偷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河邊紛亂的腳印和拖曳的痕跡出賣了你們,至於斧子,你們不可能隨身攜帶,必然來自北極。”朱璟洺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是痕跡學的專家,你們這點小把戲,又怎麽可能瞞得了我?”
不知道為什麽,曹雅欣忽然覺得麵前這個人很可怕。
“讓北極在河中伏擊的人也是你吧?”朱璟洺對九月說,“你竟然在眾目睽睽下進行殺人計劃,還讓那兩個可憐的人認為他們也參與了殺人,我不知該說你膽子大,還是該說你瘋狂。”
“不關我們的事。”歪道風連忙辯解,“是他用登山杖打死了北極,還用斧頭砍了北極的屍體!”
“別想撇清。”九月衝他露出一道猙獰的笑,“你們用石頭砸了他的頭,你們也是共犯。”
“致命的一擊是登山杖,他們是無辜的。”
獒犬和歪道風麵露喜色,朱璟洺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像在討論天氣:“九月,你輸了。”
“不,我沒有輸。”九月尖聲說,“還有一個人,你們忘了嗎,還有一個人!”
“假麵?”
“沒錯,假麵,他還活著,被我藏在山穀一個地洞裏,昨晚下了大雨,水應該已經漫到他的胸口,如果今天再下雨的話,他就會被淹死。”
朱璟洺的臉色冷下來:“他在哪裏?”
“隻有一個提示,記住,隻有一個。”九月睜大了眼睛,神情已經接近瘋狂,“在熊貓的身上。”
“什麽?”
“出去!”他手上微微用力,一串血珠子從曹雅欣的脖子裏滾落,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靜下來:“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
“雅欣……”
“沒關係,我能應付。”
眾人退出屋子,九月將門關死,用繩子綁住曹雅欣的雙手,然後靠著角落坐了下來,狠狠吸了口煙,一時間,屋中煙霧繚繞。
“殺人需要動機,有的為了報仇,有的為了錢,有的為了名,而有的人,隻是為了滿足心中固定的幻想。比如性,比如權力。”
“住口!”九月將煙頭扔在曹雅欣的臉上,“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法醫知識和心理分析是不是能夠救得了假麵的命。”
“大多數連環殺手幼年時都曾遭到虐待,你一定有個暴力傾向的父親吧?你父親打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
“閉嘴!”九月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湊到她麵前,凶狠地說,“你要是敢再說一個字,我就將你的腦袋擰下來。”
“你是第一次犯案?”曹雅欣盯著他的眼睛,“像你這樣的人開始殺人必然有一個‘刺激源’,告訴我是什麽,失戀?失業?”
九月沉默半晌,忽然笑起來:“你不會知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6】
“九月不會想到這麽早就被我們發現,他所說的提示,應該不是故意留下的。”朱璟洺解開熊貓的衣服,“唯一的解釋,熊貓去過那個地洞。”
“朱教授,想聽聽我的推理嗎?”
朱璟洺望了劉鳴萱一眼:“說來聽聽。”
“還記得那隻對講機嗎?其實對講機並沒有壞,九月與北極、假麵一直偷偷聯係。北極之所以從河中突然跳出來攻擊他們,其實隻是在繼續玩這場真人CS,村裏發生的事情,他們都被蒙在鼓裏。殺了北極之後,半夜他又約假麵在某處見麵,此時的假麵並不知道北極已經被殺,他將假麵綁架,將熊貓的屍體搬進村子,然後欣賞我們驚慌失措的模樣,以此為樂。”
“為什麽他不直接殺了假麵?”
“或許假麵另有用處。”
朱璟洺從屍體的腰帶上取下一隻對講機,兩人麵麵相覷,這東西什麽時候放在屍體身上的?昨天檢查時明明什麽都沒有。
難道這就是九月所說的線索?
朱璟洺打開對講機,裏麵傳出低低的電流聲。
“喂?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朱璟洺又問了一次,就在他打算關掉的時候,裏麵突然傳來一陣嗚咽。他大喜:“是假麵嗎?我是上尉,你在什麽地方,我們馬上來救你!”
對講機裏依然隻有焦急的嗚咽聲,劉鳴萱說:“他可能被塞住了嘴。”
朱璟洺立刻將聲音調到最大,那求救似的嗚咽聲後麵,似乎有河水流淌的潺潺聲:“他在河邊?”
“這些還不夠。”
朱璟洺將對講機交給他,再次檢查屍體,屋外傳來隆隆的雷聲,烏雲壓城,歪道風和獒犬二人在門外急得團團轉。他的額頭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將屍體的鞋子脫下來,反複看過,隻有一些烏黑的濕泥。
一道閃電在半空中劈過,然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轉瞬之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絕望如同藤蔓植物,在眾人的心中蔓延。
“放棄吧。”劉鳴萱說,“我們救不了他。”
朱璟洺冷笑,瞥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很有正義感。”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拳擊在她的胸口上,她低下頭,沉默不言。
“我來幫你。”劉鳴萱翻開屍體的右臂,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翻著皮肉,甚至能夠看到裏麵模糊的白骨。
“等等。”
劉鳴萱動作一頓,朱璟洺翻開那道傷,從裏麵取出一片沾滿血的葉子。
“這好像是菊花的葉子。”
“菊花?”歪道風湊過來,“上次我們來踩點的時候是秋天,正好看到有個地方開滿了野菊花。”
“什麽地方,快帶我們去!”
雨聲驚動了鬼屋裏的二人,九月跳起來,對著窗外水簾般的大雨狂笑不止:“下雨了,我贏了!我贏了!”
“不,你不會贏。”曹雅欣說,“他們一定能找到假麵。”
九月回過頭,閃電將他的臉映成一種詭異的藍色:“他們不可能找到,永遠不可能。”
“難道你騙了他們?”曹雅欣大驚,“假麵早就被你殺了?”
九月笑得詭異,曹雅欣大怒,一躍而起,朝他撲過去:“你這個禽獸!”
“臭婆娘!”九月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她的臉上,打得她一個踉蹌,正好撞在棺材上,“我不會輸!我永遠都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