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黯然銷魂
第三章 黯然銷魂
“你們各自回家吧。”蕭塵對著來安三人道。
來安、竺香知道自家少爺不喜歡他們跟著，不敢怠慢，俯身行了一禮之後便匆匆離去。鬆茗卻是看了楚川一眼，見他點頭之後才離去。
三人便朝著家中走去，楚家和蕭家離得很近。
“純明，你剛剛看到那兩把飛劍了嗎？僅僅那麽一下就讓我感到如芒在刺，什麽時候我才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飛劍啊！”鬆茗等人一走，蕭塵的話就多了起來。
“那兩位仙師可是金丹期的真人，他們手中的飛劍少說也應該是十品以內吧！現在離我們太過遙遠了。”楚川也很想擁有一柄自己的飛劍，但就像他所說的，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一路走，在一個路口處分開之後，楚川便快步往家中走去。
到了家門口，門前的仆役看見他，早已喚道：“少爺！”並幫他開了門，另有小廝已小跑著去通報。
楚川入門一路走到正房，路上的奴仆都笑著向他行禮。
楚川待人溫和有禮，便是對待下人也是寬厚有加，所以闔府下人都很喜歡這個少爺。此刻看他一臉笑意的進屋來，哪還不知道自家少爺已經被選入了道藏堂，心中自然是高興的。這高興中雖然七分是帶著恭維，卻也有三分真心實意。
待楚川來到正房，他嬸娘早就在那等著了，看到他進來，迫不及待的說：“我就知道我們家川兒是出息的，先前雖然知道你是有靈根的，但事情沒有定下來，心裏總有些不安，這下好了，徹底放心了。”
楚川知道嬸娘對他是真的好，聞言心中一暖，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帶著笑意立在一旁。
楚川的嬸娘也見狀，道：“你看我，隻顧著高興了，你餓了沒？想吃什麽？嬸娘讓廚房做。”楚川聞言帶著燦爛笑意道：“嬸娘，我想吃醬汁排骨！”
楚川的嬸娘笑著點頭：“好好好，先吃一些醬汁排骨，待你二叔回來，咱們再好好做上一桌！”說完，立在屋內的其中一名丫鬟便出去吩咐廚房做醬汁排骨並幾個小菜去了。
楚川的嬸娘便來著他問今日遴選的事，楚川一一作答。
傍晚，楚川的二叔回來了，一進門便看到府中下人俱是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川兒被選上了。因而一進屋便道：“吾家麒麟兒長成了啊！”。
楚川高興地喊著“二叔”，嬸娘便將他在縣衙前如何表現出色“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讓楚川的二叔直道：“川兒出息了！”
不過到底身為一家之主，楚川的二叔自己又進過道藏堂，雖然因為沒有達到進入仙門的門檻而被刷了下來，但到底和楚川的嬸娘這樣的婦人不一樣。之後便開始告誡楚川要謙遜為人，切不可心浮氣躁等等。
晚上，楚川三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期間，他二叔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甚至喝得有些微醺，這對於一個修行過的並且已經達到練氣九重的人來說實屬難得，可見他內心的高興。
入夜，月明星稀，雖是盛夏，卻也有絲絲涼風襲來。
楚川的二叔和嬸娘躺在床上，楚川嬸娘的神色黯然，輕聲對著丈夫道：“硯齋，明日川兒就要去長安道藏堂了，這一去就要三年，還不準人去看望，他小小年紀還指不定要受什麽罪呢！”說到最後就語帶哽咽了。
楚二叔知道自己的妻子說這番話其實是舍不得侄兒，因而安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沒見識過那道藏堂中是個什麽景象，也就和俗世中的書院一樣。雖然同儕之間難免有磕碰，但有仙師壓著，也出不了什麽亂子。再說，有蕭家少爺在，川兒是不會吃什麽虧的。”
他不安慰倒好，一安慰，楚川的嬸娘便忍不住哽咽起來：“我就是舍不得嘛，川兒那麽懂事，就跟咱們的兒子一樣，想到他這一去就是三年，我這心便難受的不行。”
楚二叔何嚐舍得？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現在被妻子那麽一說，也不知該怎麽安慰了，隻能將妻子擁入懷中，輕輕拍打妻子的背。
楚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著。他從小就在父親的嚴厲下過著極為規律的生活，雖然父親去世之後到了二叔家，二叔也不會像父親一樣對他極為嚴苛，但這種仿佛依照漏刻來進行衣食住行的生活方式卻保留了下來。從前他可從未在這麽晚的時候還不睡的。
楚川心裏有一種打破原有生活習性的煩躁，更多的卻想著二叔和嬸娘還有去世快兩年的父親，還有印象中隻剩下一個模糊影子的母親。想著自己和他們相處時的景象。這一想就更睡不著了。
白日裏他在二叔嬸娘麵前一副欣喜的樣子，不露一點惆悵，卻是因為怕嬸娘和二叔難過，所以拚命壓著心裏的愁緒而已。現在獨自一人呆著，這種愁緒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對於曆經世事的大人來說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對楚川這麽個小孩了。
既然睡不著，楚川索性起來看書。
他看的都是楚家上千年來收集的書冊。並不算什麽珍貴的典籍，隻是一些修道界基礎的東西而已，還有一些低級的功法。不過像他們這樣的身具靈根的修仙世家子弟卻是不會去修煉這些功法。
這卻是規定，因為資質的好壞並不僅僅因為靈根，還有悟性、心性等等很多方麵的因素，因而道藏堂的那三年其實就是考察總體資質的時候。所以為了以示公平，從未修煉過的適齡兒童才能入道藏堂。
既然有這樣的規矩，像楚家這樣的家族自然不會自毀長城。
楚川看著書，心慢慢也就平靜下來，也不在煩躁惆悵，而是認真的看起書來。這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一宿未睡，楚川的精神卻出奇的好。他年紀雖小，但到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雖然不能修煉，但學些強身健體術卻是可以的。所以他體格很好，少睡一宿也無大礙。
楚川的二叔和嬸娘顯然也沒有睡好，楚川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張羅早點了。楚川過去的時候早點已經準備好了，並且比往日要豐盛數倍。
雖然各自有著心事，但坐在一起吃早點的時候，三人卻都是看不出什麽異樣，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吃完早點，差一刻就是辰時了，三人便起身前往縣衙，可不能讓仙師等著。
過了蕭家門口楚川便差人去問蕭塵是否準備妥當。不一會兒，蕭塵便和蕭父蕭母一同出來了，後麵跟著長生以及一幹下人。
蕭父蕭母和楚川的二叔嬸娘邊走邊寒暄。蕭家家風極好，是真正的高門大族，並不像一般的暴發戶，仗著族中有著元嬰期、金丹期的祖宗便行事囂張，看不起楚家這樣的家族。
雖然不知蕭父蕭母有著幾分真心，但表麵上待楚川以及楚川的二叔嬸娘還是極客氣的。蕭父和楚川的父親、二叔一樣，也是入過道藏堂的，甚至進入過一家小型仙門，隻不過因為修煉資質並不絕佳，族中又需要有人主持，便回到了族中，所以蕭父有著築基二重的修為，見識不是楚川的父親及二叔可以比的。
蕭父特意在路上講著進入道藏堂中後該如何盡快的增加自己的修為，如何讓自己的評定更高一些之類的事宜。這些都是各大家族的心得，楚川的二叔雖然也和他講過，但怎及得上蕭家這樣大家族數千年的積累？
楚川的二叔和嬸娘極為感激，楚川也聽得極為認真。
楚家和蕭家都位於麟遊縣中央，距離縣衙不遠。很快就到了縣衙前，縣衙之前已經和昨日一樣，已經有著幾千人了，除了被選中的三百人外，其餘都是他們的父母親人。
看到蕭家和楚家過來了，不少世家的當家人過來寒暄。
蕭父蕭母可不像蕭塵一般孤傲，所以氣氛顯得很熱絡。這些人走開後，鬆茗、竺香、來安三人以及他們的父母便恭謹的來到了楚川等人麵前。
很快，昨日的昆侖仙師便出現了，邊上是朝廷的監察史。這兩人可都是金丹期的高手，便是蕭父這樣的人物也不敢貿然上前。
這次卻是青衣監察史說話，不同於昆侖仙師的溫和，監察史的聲音有如寒冬料峭：“出發吧。”已從袖中掏出了一隻金舟，爾後迅速變大，化為一艘三十丈長三丈寬的大船，懸浮於離地一尺的高度。
然後便讓人排好隊列，拾級而上。
不一會兒便快到楚川、蕭塵他們。
楚川看著二叔和嬸娘，深鞠一躬：“二叔，嬸娘，川兒走了，川兒會努力進入仙門的！”
楚二叔點頭，楚嬸娘含淚應了個“嗯”字。楚川便進入了隊列之中，跟著隊伍緩緩前行。
望著楚川漸漸前行的身影，楚川的嬸娘淚盈於睫，他的二叔也是有些身形微顫，兩邊的下人連忙安慰。
邊上的蕭父、蕭母也是滿懷不舍和擔憂，出於相同的心理，楚川的嬸娘和蕭母相互安慰之下，關係倒親近了不少，日後時常串門。當然，這是後話。
隊列中的楚川、蕭塵等人不敢多言，默默的跟著進入了飛舟之中，兩人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各自的親人立在不遠處，殷切的看著他們，兩人就是再少年老成，此刻心中也不免發酸。
不敢再多看一眼，楚川快步走進了飛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