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抓了古財發

看到營長的臉冷如冰霜,張華無來由產生了莫名的畏懼,他一個激淩,立刻縱馬上前,厲聲喝道:“快住手,營長來了!”

那魁梧大漢揮鞭正打得痛快,突然耳邊一聲斷喝,頓時那馬鞭舉到空中,立即就停住了。他回過頭來,看到幾個穿著軍服的人,正騎著馬向這邊走來,而那個厲聲大喝的,赫然就是營部警衛排的張副排長。

那大漢回頭的目光,正好和馬劍峰冷厲的目光對上,立即有一種冰山般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立即丟下馬鞭,猛地直了身子,也不看四周圍觀的士兵,大聲喊道:“立正!”

圍著他的十多個士兵,立即下意識地頓了一下右腳,筆直的做好立正姿式,目不斜視。

不過,和他們肅立的動作相反的,是他們的心髒開始狂跳起來。

他們對這個營長,其實並不陌生,以前也見過幾次。不過,那幾次,馬營長都顯得十分倨傲,不像這次,猛不丁的來到他們連的駐地,還黑著一張原本英俊的臉。

馬劍峰緩緩的馳馬過來,掃了那個被吊在樹上的士兵一眼,看到他已是奄奄一息,那張透出稚氣的臉上,全是驚恐的神色,幾道血痕在原本細小的頸間隱現,至於那身略顯寬大的軍裝上,已可看見幾處滲出的血跡。

馬劍峰心裏一痛,這被吊著的,明顯還是一個孩子啊。

“這是怎麽回事?”馬劍峰強按住怒氣,抬起手裏的馬鞭,指了指那個被吊著的士兵,冷然問道。

“報告長官,他違反軍紀,偷盜軍用物資。”那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硬著頭皮解釋道。

“偷盜軍用物資?”馬劍峰疑惑地問道。

這時,一個站在後麵的老兵,突然不顧一切說道:“長官,他胡說,他們不準馬小五吃飯,馬小五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才去偷饅頭吃,沒想到才吃了幾口,就被他們吊起來毒打了,可憐這孩子還不到十五歲啊。”

那大漢沒想到還有人敢當麵揭底,頓時目露凶光,掃了過去,那個老兵心裏一凜,不過,他還是豁出去喊道。

“長官,我沒有胡說,這事大家都知道。”

那大漢看到自己沒能止住老兵說話,慌忙說道:“長官,這小子……”

“都別說了,張華,立即派人把他送到營部治療,你,你跟我進來。”馬劍峰猛甩一下馬鞭,厲喝一聲,又指了指大漢和老兵,往三連的連部走去。

胡武和李書和緊跟在馬劍峰的身後,兩人進了連部,一左一右站在馬劍峰的兩側,右手緊按住腰間的駁殼槍。

張華指揮手下,把馬小五放下來時,看到他已昏了過去,心裏一酸,立即命令兩個士兵騎馬送回營部治療,同時喝散那些正肅靜地站在一側的士兵,帶著警衛排的人,守在連部門口。

馬劍峰進了連部,拉了條凳子大刀金馬的坐下,抬起馬鞭,指著那個大漢說道:“你們連長呢?”

那大漢還以為馬劍峰不知道三連長魏長樂,已隨副營長王富貴,到徐家鎮吳老爺家喝喜酒了,這時見營長問起,當下低聲說道:“報告長官,我們連長臨時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院子裏毆打士兵?你們副連長呢?”

“報告長官,我是二排長古財發,馬小五違反軍紀,魏連長讓我執行軍法,薑副連長也跟著魏連長去辦事了。”古財發低聲說道,這時的他,再也沒有毆打馬小五時的威風。

雖然他知道,這馬營長,其實是來營裏混資曆的,並不怎麽管事,但營長畢竟是營長,再說,從今天馬營長的神態看來,好像並不是一個好好先生。

“違反軍紀?違反軍紀就可以吊起來毒打?這是誰的規定?”馬劍峰逼視著古財發道。

“這?”古財發額頭開始冒汗,而且那頭也更低了。

“來人!”馬劍峰望著門外喊道。

張華帶著兩個士兵,迅速跑了進來。

“把他先押下去!”馬劍峰直接下了命令。

張華隻是微愣了一下,立即大聲說是,然後帶著手下,下了古財發的槍,把他押到一邊的屋子看管起來。

那個跟著進來的老兵,一顆心正緊張地跳著,沒想到一進屋裏,那個在全連凶狠霸道的古財發,竟然被馬營長讓人下了槍,押到一邊看管起來了,心裏陡然升起了一線希望。

“你叫什麽名字?”馬劍峰接過李書和遞過的開水,喝了一口,關切地看著那老兵。

“馬營長好,三連三排八班班長王小三向你報到。”沒想到這個老兵,竟然會是這麽個名字,小三,多有意思的名字啊。

馬劍峰一口水還沒吞下,差點就噴了出來。

隨後,王小三的敘述,讓馬劍峰的心裏憤怒起來,他沒想到,這個魏長樂,竟然會因為馬小五遇讓他的時候,沒有敬禮問好,就劈手給了一記耳光,還三天不準馬小五吃飯。

馬小五餓得實在受不了了,隻得去炊事班偷了兩個饅頭,可還沒吃兩口,就被古財發給發現了,魏長樂聽到馬小五竟然敢去偷饅頭,惱怒之下,就讓古財發把馬小五吊在大院的槐樹下。

因為要陪王副營長去吃喜酒,魏長樂就把狠狠處罰馬小五的事,直接交給了古財發。

馬劍峰聽王小三說一排長和三排長都在連裏,就讓他帶著李書和去通知一排長鄭大栓,讓他集合部隊。

三連駐地的大院裏,全連除連長魏長樂副連長薑連傑和被看管起來的二排長古財發外,其餘的人,都整齊地站在院子裏。

一排長鄭大栓全副武裝地跑了進來,啪地一聲,敬了個軍禮,大聲說道:“報告營長,三連已集合完畢,請您訓話。”

馬劍峰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端正了一下軍帽,然後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了出去。

胡武和李書和,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麵。

馬劍峰大步走上台子,威嚴地掃視了下麵部隊,直到站在下麵的全體官兵,都把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時,這才猛然大聲說道:“兄弟們!”

沒想到下麵的官兵,卻同時猛然立正,操場上頓時揚起一陣塵霧。

“稍息!”馬劍峰喊了一聲,這才開口說道:“三連的全體官兵兄弟們,可能大家都知道,今天,我們三連發生了一件讓人發指的事,我們的一個兄弟,僅僅是拿了炊事班的兩個饅頭,就被吊在大樹上毒打,差點丟了性命。這是什麽行為,這是典型的軍閥作風,這是沒把士兵當人看待。從今以後,這種事絕不允許在我的部隊裏發生,誰敢無視這一點,就別怪我軍法無情……”

操場上的官兵,聽到營長充滿殺氣的這番話,有的心裏開始打鼓,有的感到無比的羞愧,但更多的,是感到一種被尊重被信任的激動。

雖然他們是正規的中央軍,但部隊裏的各種恃強淩弱的現象,還是大量存在的。特別是一些當官的,更是視士兵為炮灰,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根本沒有把這些普通的士兵當人看。

現在,馬營長這番話,一下子給了他們希望,他們看向馬營長的眼神,充滿無限的敬重。

馬劍峰當場宣布由二排副排長孫風暫時代理排長後,讓各排長把人帶回去,又讓幾個排長到連部開了一個簡短的會,忙完這一切後,他讓張華押著古財發,跟著自己回到了營部。

王富貴和一連長田川、三連長魏長樂、三連副薑連傑、警衛排長鄧剛,通訊班長程衝幾人,在吳老爺家裏吃了喜酒後,帶著醉意,直接回到營部。聽到警衛班的人說馬營長一回來就帶著人到三連去了,王富貴也不以為意,把手一揮,幾人直接進了他的屋子,王富貴讓勤務兵朱濤擺好麻將,他和田川、魏長樂、鄧剛三人,擺開架式開始長城大戰。

薑連傑聽到馬營長一回來,就到三連去了,心裏不由打鼓,就一邊在旁邊觀戰,一邊注意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一會兒,聽到營部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就聽到幾聲快走的厲喝,他心裏一沉,轉頭一看,就見三連二排長古財發,雙手反捆著,被營部警衛排的人,推攘著向一邊的屋子走去。

薑連傑心裏大驚,連忙走到魏長樂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王富貴剛摸了一張牌在手裏,看到薑連傑鬼鬼崇崇的樣子,不由瞪了一眼,喝道:“你小子嘀咕個啥?”

魏長樂一聽,慌忙站起來,低聲說道:“營長,不好了,我們連的古財發,被馬營長給抓起來了。”

“你說啥?誰被抓起來了,大聲點,老子沒聽清楚。”王富貴不耐煩地說道。

“我們連的二排長古財發被馬營長給抓起來了,王營長,古財發是我的表弟,你一定要為他作主啊。”魏長樂沒想到馬營長一下連隊,就把他的表弟給抓起來了,自然驚慌地說道。

“馬劍峰抓了你表弟?這倒奇了怪了,他想搞什麽名堂?”王富貴不以為意地說道,“別慌,沒事的,我去看看。”

王富貴也沒有心情打牌了,他搖晃著站起來,打了一個酒嗝,敞著衣裳,就往門外走去。警衛排長鄧剛,連忙上前扶住,跟著他來到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