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一林剛走進會議室，就看到汪明筌正一臉苦笑的看著自己，掃視了一遍會議室內坐著的那些體育部官員後，王一林也皺起了眉頭，明白了為什麽汪明筌會顯得如此尷尬，原來他的愛人，鞏凡也坐在了會議桌邊。王一林覺得好笑，這些體育部的人看來還很會揣摩“上意”嘛，竟然想到了打感情牌，他們以為將小汪的愛人帶來了，就能多要到一分錢嗎？如果那些人真是這麽想的話，他們還真是小看了王一林，就算他們把王一林的老婆叫來，恐怕也起不到任何的正麵作用，因為王一林絕對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體育部部長童威見到王一林走了進來，趕緊站了起來，另外那些體育部的官員也都迅速的站了起來。童威看了看鞏凡一眼，就向王一林走去，邊走，麵容已經快要笑開花了，剛握住王一林的手，就說道：“總理啊，我們可是來向你訴苦的了，你看，我們人事部的鞏處長這次都來了！”
鞏凡的樣子有點別扭，看來她也知道她今天來的作用是什麽，但是顯然，她還沒有進入角色。王一林仍然是非常和藹的笑著，把童威拉到了會議桌邊，對他說道：“童部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是財神，也用不著給我燒高香了，有什麽問題，我們坐下慢慢談！”
心情一直有點忐忑不安的汪明筌聽到王一林這麽說，才安下心來，總理並沒有因為自己愛人的出現，態度有絲毫的改變。而他可知道總理嘴上說的慢慢談，那是什麽意思！已經談好了經費分配的三個部門，好象隻有農業部的勉強得到了可以維持到明年的經費外，另外兩個部門都被總理“慢慢談”到了回心轉意，最後決定放棄剩下的經費申請，決定與國家一同渡過難關，看來，今天體育部的人是別想討到好處了。雖然心裏高興，但是汪明筌卻為自己回家後的日子擔心了，希望總理嘴上留情，不要說得太過分，更不要為難他的愛人，必然自己回去後，肯定沒好氣受。
“總理啊，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教練員都等著領過年的錢，而且奧運會就要到了，如果我們不抓緊投入的話，那我們就要在自家門前丟臉了！”童威也知道總理這關很難過，而且知道總理很會說，所以一開始，就提高了調子，為自己盡量多的攬到了談判的籌碼。
“恩，好吧，我們還是先看看實際情況！”王一林不動聲色的翻開了汪明筌交給他的那份資料，他並沒急著利用手中已經得到的這些數據，而是淡淡地說道：“童部長，你也說要加大投入，不然體育就發展不起來了，是不是？”
童威這下反而摸不清總理的意思了，從總理的語氣中，根本就聽不出總理現在的態度是好還是壞，考慮了一下，童威隻有硬著頭皮說道：“是啊，總理，你也知道的，體育事業是需要很多投入的，不然怎麽發展！？”
童威話一說完，就看到王一林臉色一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還沒等童威找到自己的錯誤在什麽地方，王一林已經迅速地說道：“童部長，你這麽說的話，就讓我太失望了！你作為體育部長，竟然不知道怎麽才能發展體育事業，難道這些也要我來幫你考慮嗎？而且你認為政府不撥款，就不能發展體育事業了嗎？”
“不，不，總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童威說著，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他現在擔心的不隻是資金的問題，如果總理真的發火了，恐怕他現在的位置都坐不穩了。而童威這時候，也趕緊連連向在一邊還驚訝著的鞏凡遞眼神，讓她趕緊出來幫忙。
王一林是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童威的本事不大，不就是憑著自己是高幹出身，有一幫他老子的鐵哥們在政府裏幫他撐著，才坐上了體育部長這個閑位置，以前雖然沒有聽說過他的本事有多大，但是看現在他連連向一個女人求救的模樣，就算他有點本事，也沒有多高，看來什麽時候需要把他給換下來了！
鞏凡也很猶豫，雖然丈夫是總理的貼身秘書，但是丈夫很少回家講工作上的事情，她對這個年輕的總理了解得並不多。而現在看到總理有點變化無常的樣子，在來之前已經樹立好的信心，現在也全沒了。但是看到童威已經快要招架不住，且連連向自己求救，鞏凡也坐不住了，定了定神，趕緊說道：“總理，我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雖然體育事業不能隻靠政府的幫助進行發展，我們更應該吸納民間資金，我們也有相關的收入，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發展模式，必須要得到政府的幫助。而且體育對國民士氣的提高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如果能夠發展好的話，對國家經濟的發展也有不小的貢獻，所以投資體育事業，並不是一件隻賠不賺的事情！”
王一林點頭笑了笑。雖然鞏凡的話有點道理，普通人聽來還確實是那麽回事，但是對於知道內情的王一林來說，這番話裏的破綻可是太多了，但是他並沒急著反駁，也沒有回頭去看汪明筌尷尬的樣子，而是先考慮起到底應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要說總理沒私心，那是不可能的，誰都有私心，就算他是神仙，也有私心，神也不會去幫那些不信他的人吧。而汪明筌跟了自己這麽久，如果直接把鞏凡駁倒，對汪明筌來說並不是件好事。但是總理也絕對不是個分不清事情輕重的人，如果因為這麽點私人感情，而浪費國家寶貴的資源，他這總理恐怕早就遭千人罵，萬夫指了。所以，現在王一林必須要想個好點的辦法，怎麽才能駁倒鞏凡的話，而又不傷害到大家的感情。
這點語言技巧上的事情，並不會難倒王一林，他隻考慮了一下，就說道：“鞏處長，你這話很有道理，我也認為體育事業對國家的貢獻非常大，特別是對提高全民身體素質，對增強國民的身體健康起到了不可代替的作用，我也並不是反對向體育事業投入資金進行發展，但是很多事情，都有兩麵的，是不是？”
大家都還在等著王一林的下文時，王一林卻並沒有再說下去了，他很理智的停了下來，如果再說下去，那就要傷害到雙方的感情了。
鞏凡看樣子，並沒有覺得總理這話中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所以也沒有繼續發言，而是又坐了回去。童威看了看鞏凡沒準備發言，想了下，對總理問道：“那總理是同意了我們的要求，準備把今年剩餘的經費都撥下來嗎？”
“嗬嗬，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了！”王一林等的就是童威說話，他雖然不好對鞏凡進行攻擊，但是童威就不一樣了，就趕緊說了下去，“如果我們的投資確實是用在了這些方麵的話，我非常願意，就算是我勒緊褲腰帶，也會支持體育事業的發展，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啊！”
王一林說完，就看著童威，現在他是想知道這童威到底有多麽的無能，這樣就更容易換掉他了。
體育部與童威以前來的另外幾個處長，顯然已經聽出了王一林話中帶的圈套，而看他們個個都盯著自己的部長，就知道他們也不信任童威的能力，肯定都捏著一把汗，如果童威再說錯一句話，他們今年的年終獎金肯定都泡湯了。
童威也確實是無能，他能做到今天體育部長這個位置，用一句民間的話來說，就是沾先人的光。他老子的那幫哥們，不但把他推上了部長的位置，還幫他安排了一批能力不算低的部下與助手。可以說，童威出了在這樣的時候有點作用外，平時幾乎就是什麽事情都不管。而他好象還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還經常想管點事情，而他卻不知道，自己起的作用都是反作用，如果他不說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部下去處理的話，也許還會好得多。
這不，王一林的話才說完，童威就激動的接了上去，好象生怕年終獎金沒有了，以及那些他做假帳的奢侈消費無法報帳了一樣，說道：“總理，你可不能這麽認為啊，我們體育部也組織了很多公益活動，並且加強了全民健身的宣傳，這些可都是做的實事啊，怎麽會不是這樣呢！？”
童威的話剛說完，他的那幾個屬下都絕望的低下了頭，就算童威有人在後麵撐腰，他這麽頂撞總理，還會有什麽好結果嗎？而這些人都已經對今年的年終獎金徹底的絕望了。
“哦！？我怎麽不知道呢？童部長，不要認為我平時很忙，不知道全民健身方麵搞得怎麽樣，你們是搞了幾起全民健身活動，但是哪次沒有大量的讚助？那些錢恐怕還用不完吧，而且你們拉的廣告都還不少，難道還不夠你們花嗎？”王一林說著，已經把手裏的那份資料丟到了童威麵前，繼續說道，“你作為體育部長，應該知道這上麵的數據是什麽意思吧？雖然你為自己的部屬以及那些運動員爭取更多的利益並不是錯，但是你也要先考慮到國家的困難吧？”
童威已經認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太低估這個年輕總理的能力了，更是沒想到總理會這麽強硬，手有點發抖的拿起了那份資料，看了幾眼，就交給了旁邊的一名處長。現在他擔心的已經不是金錢的問題，如果總理發火的話，他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官位都是個問題了。
王一林沒有管童威那驚慌的樣子，而是繼續說道：“體育事業是要發展，但是我們的投入與收入成正比嗎？奧運會的金牌我們是拿了不少，但是其中我們花費了多少，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可很清楚，每年，我們花在培養那些競技運動員身上的錢，不下五十個億吧，這還隻是中央的投入，如果算上地方以及私人的，那有多少，你童威應該比我更清楚。而我隻大概的算了下，除掉那些基礎設施建設所花的錢，我們每麵金牌的代價是兩億，你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如果將這些錢花在別的地方，一麵金牌就夠資助十萬個失學兒童讀完小學，可以讓一萬個貧困家庭過上一年舒服的日子，可以讓一萬個農民過一年小康生活，為了體育，我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你們難道還不滿足嗎？我也並不是說發展體育是錯誤的，但是，現在的這種發展模式難道就是正確的嗎？”
童威已經無話可說了，總理知道得這麽清楚，他現在隻能祈禱總理不要知道自己過的奢侈生活都是用的體育部經費，不然的話，他不但官位不保，恐怕腦袋都不保了。
王一林冷冷的看了身體已經微微顫抖的童威一眼，他心裏非常清楚童威平時做過什麽，隻是現在自己還不能揭發出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史冷星的事情，所以沒必給自己多添一個麻煩。王一林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看，我們現在這種發展體育的模式完全不正確，不說別的，看看我們的男足，一天都在做什麽！他們領那麽高的薪水，過的生活不知道要比那些工人農民要好幾百倍，但是他們給我們帶來的有什麽？可怕連一個工人給國家生產的鋼鐵還不值錢，比一個農民種出的莊稼還要差勁！我們給他們請了最好的教練，他們也領了是全國平均收入上百倍的報酬，帶給我們的，出了失望，還有什麽？我不是說打擊他們士氣的話，我以前也是球迷，現在也是球迷，但是我絕對不看我們國家隊的比賽，確實太讓人失望了！所以，我們是時候要改變下現在的體育製度，必須要找到更好的途徑來發展我們的體育事業！”
王一林說完，歇了口氣，轉頭看了看一臉驚訝的汪明筌，知道這小子肯定也在暗笑。其實王一林並不是什麽球迷，而且他哪有時間看球賽呢！開始那些話，如果出自一個普通人的嘴裏，最多成為大家談論的話題，但是出自總理的嘴裏，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而這時候，童威已經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總理是很少發火的，而現在明顯已經發火了。現在童威以及他那幫部屬想的隻是怎麽才能夠快點離開，不然真等總理火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都走不到幹路。
“好了，我開始的話說得有點重，那隻是我的個人意見，並不代表政府的態度，而且我想，大家也不希望今天我們談的事情被外界知道吧！？”王一林略帶威脅的口吻說道，童威他們幾個已經連連點頭。見到他們都已經被嚇住了，王一林也滿意了，至少他們現在是不敢提什麽要求經費的問題了，但是掃尾工作還是要做充分的，所以，王一林繼續說道：“在體育發展方麵，我確實是外行，我本來是搞經濟的，不是搞體育的，所以這些還要大家多多出力，為我們的體育發展做出一份貢獻。而就我的意見來看，美國NBA聯盟，以及歐洲各國的那些職業聯賽體製就很不錯，這些我們雖然都已經引進了，但是應該更加深化的進行一次改革，盡量挖掘民間的資本，為我們的體育發展找到一條更好的路。而在競技體育方麵，我們也完全可以借鑒外國的經驗嘛！我可知道，美國政府對體育的撥款並不多，他們還不是照樣拿更多的金牌，照樣有那麽多的世界冠軍，如果我們能夠充分的學到他們那套辦法，難道我們的體育發展不起來嗎？當然，我也考慮得不充分，還是那句話，我是搞經濟的，我是從經濟方麵考慮的，而具體應該怎麽做，我想童部長應該能夠製訂出一套詳細的方案來吧，到時候你提交上來，讓我們共同努力發展好我們的體育事業，怎麽樣？”
童威聽到王一林這麽說，感覺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馬上點頭同意，還拍著胸脯下了保證。王一林再問了問他們的具體情況，最後讓童威盡快交上一份體育改革的計劃書上來，並且繼續搞好奧運會的準備工作後，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等到體育部的幾個人一走，汪明筌一邊笑著幫王一林收拾東西，一邊說道：“總理啊，我還真是佩服你，演了這麽一通戲，就讓童部長連經費的事情提都不提就走了，還真是厲害啊！”
“嗬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如果按照我開始說的那樣，我們的體育事業是發展不起來的，這也是迫不得已，現在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了！”王一林有點尷尬的笑了笑，拍了下小汪的肩膀，問道，“開始我可得罪了小鞏，不會害你回去跪地板吧，但是你也要理解，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他們把你嫂子請來，我還是一樣會這麽說！”
“總理，我理解，你放心，鞏凡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汪明筌說著，就跟著總理走出了會議室，雖然他在笑，但是笑得很勉強，而心裏卻在為晚上回家後怎麽麵對妻子而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