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投資
八十九、投資
淑寧坐在馬車裏,第二十七次向真珍看去。。從剛剛開始,真珍臉上一直帶著奇怪的紅暈,也不怎麽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嘴角含笑。
“真珍姐姐,你怎麽了?臉怎麽這樣紅?”淑寧忍不住問道。
真珍有點慌:“沒什麽,臉很紅麽?或許是天太熱了。”她揮動帕子扇了兩扇,“會不會是又要下雨了?怎麽這麽悶熱呢?”
淑寧無語地看著被微風吹起的窗簾,再一次肯定真珍有問題。
不久,端寧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到將軍府了,妹妹,我們直接換馬車回去吧,不再進府打攪了。”淑寧應了一聲,卻發現真珍臉更紅了。
匆匆向真珍與崇禮告別,淑寧上了自家馬車,正準備走人,卻聽到崇禮問妹妹道:“妹妹很熱麽?是中暑了吧?早就叫你別出門了。”
“二哥就會整天管著我,我每回出門你都要跟著,說是要護著我的安全,可方才那馬車衝過來的時候,你又在哪裏?若不是端寧大哥拚命護住我,我就要受傷了。”
“我不是被人擠遠了麽?這次是我的不是,絕不會有下一次的。”
然後隻聽得真珍哼了一聲,就往門裏去了。淑寧掃了一眼端寧手上的兩處小小的擦傷,抬頭望著他笑道:“哎呀,我怎麽覺得哥哥臉上長著大大的桃花呢?”
端寧捏捏妹妹的鼻子,道:“你眼花了。”然後輕輕把她推進馬車,放下簾子,吆喝著車夫走人。淑寧在車中偷笑。我是回到家中的分割線
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了。淑寧匆匆趕了春杏去廚房,便和端寧一起到正房給母親請安。佟氏略皺眉道:“怎麽這樣晚?今兒林廚子告假,春杏不在。差點沒人做飯,幸好阿銀來了。主動說要幫忙,不然晚飯怎麽辦?”
淑寧忘道:“是我錯了,下回一定早些回來。阿銀姐怎麽來了?”佟氏道:“是來借銀子的。她家地麵攤已經收了,聽說她爹為人太老實,別人來問那粉麵怎麽做。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人家,結果別家麵店酒樓都學會了。她家隻是小本生意,哪裏鬥得過人家,隻能靠著熟客掙些錢,前些日子生意難做,阿銀便索性收了攤。如今她看中一處店麵,位置極好,已下了訂銀,隻是本錢不夠。便來求我。”
端寧想了想,便說:“她是單來借銀子的,還是要求我們入股?若是單借銀子倒無妨。但入股就算了吧。”
佟氏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說,便許了她三百兩銀子。但明說了不許她打著咱家的旗號去買鋪子開店。你們阿瑪剛當上知府不久。頭上還有好幾位大人壓著,別讓人抓住了把柄。”
淑寧問:“不打旗號。單入股也不行麽?”佟氏笑道:“你打量著這麽容易呢?你阿瑪在城中又不是一人獨大,還是省事些好,阿銀開家小小地麵店而已,能掙多少錢?還是算了。”
淑寧想想也是,開個麵攤子都會被人套了秘方去,開麵店恐怕也隻是小打小鬧而已。阿銀廚藝出眾,人也聰明,但在經營管理方麵的確不太擅長。
晚飯很豐盛,阿銀手藝越發好了,全家人都吃得很開心。阿銀拿到銀票,雖有些遺憾,還是高高興興地告辭走了。
幾天後地七姐會,各家小姐都使出渾身解數,做出最精巧的手工來比拚。淑寧的繡屏一共四幅,繡的是梅蘭菊竹,因用了些珠兒線,又嵌了各色珠子在上頭,也算是別出心裁,很受好評,佟氏在眾夫人當中倍覺臉上有光。
然而最終奪魁的,卻是真珍。她用極細地銅絲與金色玻璃珠子,做出一個一尺來高的西洋鍾模型,與那天給淑寧看的貢品大鍾一模一樣,連上層小屋的蔓藤與寶石,都用彩色珠子串了出來,窗子也是能打開的,裏頭也有鳥窩與小鳥。整個模型本身就已經是難得的藝術品了。
有幾個早聽說真珍不擅女紅,就存了輕視之心的女孩子,一看到這金珠西洋鍾,都傻了眼。許多人圍著看,驚歎不已。淑寧見好友奪魁,也替她高興,拉著真珍的手說:“做得真好,若你真做美人,倒不如這個好看了。”真珍有點得意地笑了:那當然,串了我三天呢,可累壞了,如今看著她們的樣子,倒覺得這幾日地辛苦都是值得的。“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線
第二天,淑寧帶著琴到真珍家上課,卻看到真珍和溫氏都坐在花廳裏,那個卞財也在,正商量著什麽。真珍招手把淑寧叫過去,請她坐下一起聽。
原來卞財因提議真珍做金珠西洋鍾,使她在七姐會上奪魁,溫氏與真珍都要獎賞他,但卞財卻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想借用府內點心師傅地兩個徒弟,再求一筆本錢,在城裏開個茶樓,求她們準許。
真珍悄悄在淑寧耳邊說:“他老子是家裏的總管,為了以示公平,從來隻有打壓兒子地,他如今三十多歲了,才混到副管事地職位,定是想著要另找法子出頭。”
隻聽得那卞財對溫氏勸說道:“奴才絕沒有打著府裏的名頭去混錢地打算,實是府裏開銷不小,大人又總想著要為皇上籌備軍資,便是收了什麽好處,都是給皇上留著。奴才別的本事沒有,但在經營上頭還有些心得,年輕時也開過酒樓。隻是為了回府裏侍候,才轉賣了。如今奴才已經把城內大大小小的酒家食店摸了個遍,早就胸有成竹了。求二太太放手讓奴才試一試。有了宮裏禦廚的傳人坐鎮,難道還怕沒生意麽?”
溫氏有些猶豫。象他們這樣的人家,通過奴仆做生意也是常事,但廣州對他們而言是個陌生地地方,能不能做得來還是個問題。
真珍望著卞財道:“若隻給你一筆錢,你不告訴人你是從將軍府出來的。當真能做得來生意麽?一個茶樓,能賺多少銀子?”
卞財忙道:“一定能的,奴才看了好些時日了,本地地富貴人家都愛去茶樓酒樓,喝茶吃飯,又能商量正事。奴才看著十三行一帶富人多如牛毛,在那附近開店最好。況且能吃上宮裏的點心,那些有錢人豈有不來地?”
真珍冷笑一聲:“你還真打算拿宮裏的點心去忽悠人?那些點心雖好,做起來卻費事。又要用無數好材料,你要真照著宮裏的方子做,給你五千兩還不夠賠的。若不按那方子做,便是騙人了。何況那兩個點心學徒。功夫還不到家呢。就算那些客人一時看著新鮮。來光顧你,沒幾天就忘到腦後了。二娘虧了銀子,卻找誰訴苦去?”
卞財聽得一身冷汗,陪笑道:“既如此,點心不可行,就做酒樓也好,城裏幾十家酒樓,過半是日進鬥金的,開酒樓奴才也熟。”真珍又皺了眉頭:“上哪兒找好廚子去?難不成用家裏地?少來,這裏海鮮水產最多,偏家裏的廚子做得那一個難吃,叫人知道了,倒嘲笑咱們家。”
卞財不敢再出聲,隻是站著不說話。溫氏看他這樣,倒覺得可憐,便對真珍說道:“算了,他也是為家裏著想,好歹幫你奪了個彩頭,你何必罵得他這樣狠?”又轉過頭去對卞財說:“你說的也有道理,我瞧著,倒是開茶樓賣些茶水點心好,但我能給的本錢不多,隻有一千兩,你若能找到熟知本地的人合夥,我就許你去,但先說好,不許你打著咱家的招牌去壓人。”
卞財喜出望外,當即應了。淑寧聽到這裏,有些心動,想到阿銀說過的話,便對溫氏道:“淑寧在此多句嘴,我們家從前用過的一個本地的廚娘,手藝極好,也很會做點心,兩年前辭工在外開了個小食攤,最近收了打算正式開店。她如今訂了一個店麵,聽說就在荔枝灣一帶,隻是本錢不夠,也不大會經營。這位管事不如去問問她,若能合夥就再好不過了。”
真珍聽到這裏,便問:“她做地點心,就是你平日做的那些麽?”淑寧點點頭:“有許多是我和她一起想出來的,我會做地,她幾乎都會做,她會的,我倒有一多半不會呢。”
真珍便不再言語,卞財瞧著有六七成機會是許了,便磕頭謝過兩位主子,又謝淑寧。
淑寧在真珍家上完琴課,回到家後向母親報告了這件事,又道:“上回額娘說阿瑪上頭壓著人,咱家不好出麵做生意,但若將軍府那邊真個與阿銀合夥了,咱們跟著入一兩股也好,不是為著那點錢,女兒想著,若咱們兩家更親近些就好了。有一件事,額娘大概不知道…”她附在母親耳邊悄悄告訴她那天地馬車衝撞事故,然後偷偷笑道:“今兒真珍明裏暗裏向女兒打聽哥哥地事,女兒瞧著,倒有幾分意思。”
佟氏有些心動:“真珍是個好姑娘,長得好,脾氣也不錯。難得的是她能夠免選,婚事倒有一半兒能做主。武丹將軍素來欣賞你哥哥,門第兒也是配得過地,若真的能成,倒是難得的好親事。”她想了想,心中已有七八分肯了。
但她還有些顧慮:“但咱家出麵的話,也太過顯眼了,萬一有人發難…”淑寧想了想,說道:“額娘不方便的話,不如以劉姨的名義去做。一來可靠,二來嘛,她平日除了那八兩銀子的月錢,就沒別的入息了,她吃穿都隻用公中的,省下錢來給小寶。若額娘叫她多個財源,也讓她更好過些。”
佟氏若有所思,擺擺手讓女兒出去,她要自己好好想想。到了第二天,便坐了轎子到將軍府與溫氏商量了半日。
卞財與阿銀經阿鬆和春杏引見,可說是一拍即合。阿銀和將軍府的點心學徒掌管後廚,卞財則專做經營,用的是阿銀訂下的鋪麵。溫氏出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佟氏以小劉氏的名義出了五百兩,加上先前借出的三百兩,算是第二大股東,真珍和淑寧也掏了些私房錢入股。真珍隻是抱著好玩的心思,但淑寧心下卻是衝著賺點外快去的,她雖然不缺錢,但是自為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也該發點小財應個景。她自知不擅經營,也不去發揮現代人的管理理念,對店中運作一概不理,隻是坐收分紅就好。
妹妹們出了錢,做哥哥的也不好沒一點表示。崇思帶頭,崇禮和端寧都出了點錢,不過兩三百兩,意思意思,算是對兩位女性長輩的支持了。倒是小劉氏,對於突如其來的好處有些喜出望外,心知佟氏是想為她添點私房,心裏對她感激到了十分,連大劉氏知道了,也覺得佟氏做得漂亮。
對於佟氏來講,這一投資,不但可以令自家與武丹家關係更密切,就算丈夫離開廣州知府任上或是武丹不再擔任廣州將軍,兩家的情誼也不會中斷,同時也能為家中增加入息。至於小劉氏私房多了,她毫不擔心,那錢總是要經過自己的手才能流到小劉氏手中,她不會從中克扣,但小劉氏也不會有機會坐大,她放心得很。
經過擴建店鋪、重新裝修、招聘店員、購買用具、研究食譜等一係列準備,這家茶樓直到九月重陽前後才開張,正好趕上一撥商船來粵的高峰,生意極好。
茶樓的名字取作“仙客來”,共分三層,一層大堂擺的俱是二尺見方的小桌,若客人來的人數過多,就兩到四張拚在一起。二三層俱是雅間,隔音極好,是專供客人談生意見朋友用的。大堂的客人可以吃到阿銀的粵式點心、粥粉麵和各色糖水,但招牌的宮廷點心,卻隻有包房的貴賓才能享用。雖然卞財保證不會打出將軍府的名號,但風聲還是傳出去了,不過茶樓點心美味,價格合理,環境服務都好,便有許多人心甘情願地來光顧,不到三個月,就回了本。
到了年關時結賬,各大小股東都有了分紅。淑寧看到小劉氏含著淚從母親手裏接過一百兩銀子,低頭瞄瞄自己手裏的四十兩銀票和幾兩碎銀,覺得這項投資還算不錯。
(某些讀者期待已久的開店,但不希望開店的讀者也不需要擔心,因為開店的不是主角,古代商人做生意也是很精明的啊。紅著臉再度伸手要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