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立夏生病
090立夏生病
錯落有致的亭台假山將整個看不到邊的花園分成了好幾處,雲英憑著前世曾經在花店工作的經驗看來,這些五花八門的植物花草都是按照花季在排列,看似規規矩矩,實則弊端不少。
認識的,不認識的多不勝數。不過百花就有百樣種法,從花園中穿過時雲英便見著好些栽種方法不得當的植物,要不是擔心著立夏的安危雲英早就大著膽子給辛離提建議了。
花園一角有一個清幽的小院子,說她清幽是因為院子屋後有一大片的竹林,風過處,沙沙竹葉聲入耳給人一種繁花過盡青翠襲人的涼爽之感。
“進去吧。”辛離在院子前站定了身體,“立夏就在裏麵。”
“裏麵?”雲英看了看清幽的小院,又看了看遠處隱約透出的飛簷拱壁,不禁暗歎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地牢都能建造得比李家村任意一家的院落要來得氣派,起碼,這院牆和屋頂的紅瓦都能看出所費不菲。
“你進不進去?”辛離豹眼一睜,一副雲英不進去他就要和雲英急的架勢。
都到這個份上,雲英也隻能豁出去了,畢竟若是辛離真的有心為難她的話何必帶著她走這麽一路;隻是這兒真的不像是地牢?不得不又問了一句:“辛大爺,裏麵的是你家主子還是立夏?”
“你進去不就知道!廢話怎麽那麽多。”要不是雲英是個孩子還是個女孩子,辛離就能一腳直接踹過去;饒是如此,他也伸手推了雲英肩頭一把。差點把雲英摔了個趔趄。
院牆內的空間並不大,對麵隻有兩間並排的房間,一間的門窗都大開,巨大的書架上放了不少線裝書籍。看得出主人是個好學之人,但也能一眼看穿現在裏麵空空如也。書房前有一眼水井,井沿邊上隨意放著十來個花盆,有的空著,有的還裝著幾株奄奄一息的花苗。
另一間屋子前則是青石板的地麵,光潔幹淨;不過也因為太幹淨了而顯得沒什麽生氣。正對青石板的屋子門窗都關著,看不清裏麵是個什麽景象。
這間屋子邊上有一條通往屋後的小巷子,雲英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從巷子往後院繞過去還是怎麽辦,回頭去看又不見辛離的蹤影。
“有人在嗎?”雲英小聲的問了句,試探著往小巷子走去。這院子比起前麵雕梁畫棟的奢侈建築來說寒酸簡陋,想必辛離口中的主子不會住在這裏;而這兩間屋子更不像是地牢;她不禁升起一股奇怪的念頭,該不會這兩間屋子是看守地牢的牢頭所住的吧,探望“犯人”自然要和牢頭打個招呼?
吱呀——
突然,那間原本緊閉門窗的屋子在雲英的訊問後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立夏?!……哥……”雲英一個稱呼都變得支離破碎,因為她真的不確定現在站在門邊的人是不是幾天前見到過的立夏。
立夏的身上穿著一件冰藍色束腰長袍。頭上用同色的發帶係著,幾縷發絲垂在額前微微遮擋住逛街的前額。那長袍的式樣她曾經見過賈氏給關平縫製,百家集根本就沒見過那種式樣,後來一問才知道那叫“書生袍”,和土裏刨食的人穿著需求的利落不同,完全是體現了讀書人的風雅瀟灑。
立夏的眼睛細長。這個是雲英早就發現的。可細長的眼睛配上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剛毅的下巴,怎麽看都和前幾天那個平凡的少年有極大的區別。但這個“立夏”有她熟悉的孤寂落寞眼神,以及那種冷然排外的整體氣質。
立夏在見著來人是雲英時也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地往她身後院門看去。
“你是立夏哥?”雲英再次將門邊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起到的作用還是什麽,她覺得立夏有很大的變化,可仔細一看,又覺得人家原本就是這個長相。
立夏的眼神閃了閃,微微低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斂住眼中澎湃的情緒。
“你是立夏哥。”見他這反應,雲英能肯定這人便是管理下麵山穀中玉米的那個立夏。隻是,為什麽明明那凶巴巴的“辛大爺”說他胡亂對待黃金樹被抓進地牢了,現在他卻是這幅打扮站在這裏?
“你好好的在這裏,是不是玉米……黃金樹沒事?玉米螟被消滅了!”雲英越想越覺著可能。先前的擔心慢慢化去,杏眸越來越亮,“所以說那個辛壞人隻是在嚇唬我?你根本沒事!還有你這身衣服,是不是你們家主人一個高興就賞給你的?你穿這衣服真的很帥!”
“我就說嘛,玉米螟這東西發現得早一定能除掉。你是用的哪一種方法?煙熏、灑百部水、撒草木灰?還是都用了……”
雲英一路來的胡思亂想和擔憂在確定眼前人真的就是立夏時完全放在了一邊,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一會兒關心山穀中的玉米,一會兒關心立夏的境遇,甚至還嘰嘰喳喳地建議立夏趁著這機會多向“上頭”要些福利什麽的。
一向寂靜冷清的小院因為雲英百靈鳥似的嘰嘰喳喳徹底得熱鬧起來,倚在門框的少年雖然還是沒說話,可周身的孤寂卻慢慢化去,細眸中的冷意漸漸散去染上幾許暖色。
圍牆牆頭,辛離被一個身高體重和他相似的一個大男人給扯了下去;剛看得虎目發酸感動不已的辛離落在地上回頭就衝著拉他下來的男人準備開罵,卻被捂住嘴巴拖離了牆根。
“阿離,要是你敢用你的大嗓門吵得少爺生了氣我發誓會把你從瀑布踹下去。”這男人的嗓門要是敞開了肯定也不小,不過此時卻壓得極低。
辛離聞聲忙硬生生的將喉間的怒吼也咽了下去,也學著那個男人的模樣捂了嘴巴低聲回了句:“阿震。你拖我走開幹什麽?要是少爺有個好歹怎麽辦?”
“你不是都試過這女娃心地純善了嗎?再說了,咱們少爺就算現在病著那也不是一兩個人能近身的,你擔心什麽?”被叫做阿震的人全名辛震,和辛離兩個都是“立夏”從小到大的貼身侍衛。
“可少爺還不是因為在山背日日等夜夜等她才生的病。哼……少爺從小到大可沒像這次這樣病過。要不是你攔著,我非得去岐山那麵親手把這女娃給抓來不可。”辛離想起自家少爺坐在樹梢枯等的樣子就覺得不甘。
“你要是想被將軍知道咱們擾民你就盡管去。”辛震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嗤道,“再說了,有些人本來就值得等待。你剛才難道沒看見少爺笑了。”他們兩個侍衛是將軍親手挑選給少爺的,陪伴他十六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毫無負擔的溫暖眼神。比見著他娘親還要輕鬆自在。
“看那女娃的穿著打扮也知道家裏境況不怎麽樣?要不然我這就下山秉了將軍,讓將軍找人去岐山那邊花點銀子買了這女娃來給咱們少爺作伴。”辛離想的倒是幹脆,這整個朝日城、邊城範圍難不成還有不買自家將軍帳的人。
“這個……”這一點辛震倒是沒阻攔,常常讓自家少爺在山背那麽枯等也不是辦法,咬了咬牙,“算了,這事兒還是我去問問將軍怎麽辦?畢竟將軍是下了死命令我們都不得越過山背去岐山另一邊的。”
院牆內,雲英一個人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就說到了立夏身上的衣服上,不由上前一步就要拉著立夏的衣袖:“立夏哥,這衣裳……”
雲英在摸到衣裳料子的時候就有些怔楞。這料子似絲非絲、似綢非綢,摸起來又滑又軟還帶著冰涼觸感,炎炎盛夏接觸到這樣的衣料想必不會感覺到炙熱。
立夏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雲英挪步子之時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身子,可高燒生病後的身子明顯跟不上他思維中的動作,臉色猛地一紅一白。身子便往後倒去,雲英也是這個時候捉住了他的衣角的。
雲英都還沒把驚歎的話說出口,立夏的身子便順著牆壁滑了下去,雲英手中的袖子也跟著逃脫了她的掌控。
“立夏哥……”雲英一聲驚呼,伸手想扶卻是無濟於事,但伸出去的手碰觸在立夏的身上才發現他的手臂火燙,若有所悟下伸出手背靠在他的額上,被燙得連連縮手。
這時候,雲英才看見敞開房門的是一間臥室,簡單得就隻有一間木架子後放著一個雕花箱子,g前擺了個竹籃子,裏麵裝著深藍色的衣褲,看樣子就是他做花匠時的穿著。
g上的被子敞開,枕頭都還有凹痕。想必之前立夏便是在這張g上休息,隻不過被自己給吵醒了;也是這是和,雲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立夏書生袍下穿的卻是一雙後跟被踩下去布履,而且是家常睡覺穿的那種簡易布履。
“你生病了怎麽還在門口站那麽久?都不表示一下。”雲英摸著他滾燙的額頭急得團團轉,也不知道立夏是怎麽想的,就沒和她說一下呢;不會說,哪怕是表現出一絲半點不舒服她或許也會發現的啊。一回想,這才發現立夏自始至終都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她也隻顧著將心裏的想法一股腦往外倒,根本就沒為立夏想過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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