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抄近路趕集

044 抄近路趕集

“你幹什麽?”這下子,輪到雲英對身後亦步亦趨的關平低喝道。

上路後雲英才知道兩隻兔子和一隻山雞的重量可不簡單,她單單隻是背著走了一小段路就覺得有些發喘,轉身卻是發現關平竟然無聲無息的跟著她走過了安瀾橋。

“你以為我願意跟著你?我是怕你待會兒中飽私囊。”關平躲開雲英奕奕有神的杏眼看向他處。

雲英語塞,雇主不信任剛剛上班的工人也是正常,她可無權幹涉,於是隻得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弓著身子往前挪。

“我說,你該不會想從顧家凹中間這條大道走到鎮上去吧?”誰知道走了一會兒關平又開口了。

“不走路難道還有車搭?”雲英擦擦額頭上不斷湧出的汗水,想想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心裏發苦:在古代,想要踏踏實實靠牢裏掙銀子其實並不如想象當中容易。

“你該不會不知道從一線天有條小路可以直接到百家集南路口吧?”關平也是看著雲英錯開小路一直沿著大道走才開的口,當然,其中不乏有他見著雲英佝僂著腰背著大背簍行走的動作太狼狽的緣故。

雲英站住腳步,她的確是不知道還有另外的路去鎮上。

見著她轉身茫然的模樣,關平就知道她定然是不知的,仔細想想,這條小路還是當年他爹帶他常常走的小道,別的人倒是真的沒見過幾次。想也沒想的,關平就指了一線天沿著山壁斜著往上走的一條小道:“喏,沿著這條路走,上山不到半個時辰,下山更快,走這邊用不了午時就能進鎮了。”

說完,又抱怨道:“真是不知道我娘是看上了你哪一點?”

雖然如此別扭抱怨,關平卻是在翻過一個小山丘後伸手將雲英背上的背簍卸了下來,將裏麵的豬草給倒在了路邊,一甩背簍背到了自己肩上:“這條路走的人少,待會兒回來你再裝上草回去便是。”

“回去我還裝草幹什麽?家裏又沒喂豬。”背上負擔一去,雲英覺得整個人都輕鬆多了,分家後雖然生活同樣清苦,可好歹能混個肚兒飽,最明顯的表現在於雲英姐弟三個的身子不再單薄,走路也不會動不動就停下來喘氣了。

關平看著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書生,可背上背著十來斤照樣健步如飛,倘若不是照顧雲英的步伐,他不用午時便能到達百家集。

到了百家集,關平熟門熟路的領著雲英繞到了雲英曾經來過的那條嘈雜小街。關平正要往丁屠夫的攤子走去,背簍卻是被雲英堅定的抓在了手中:“關平哥,我去。”沒道理成了她陪著關平做買賣來著。

想起家中母親殷殷期盼,關平最終還是妥協了,將背簍放在了地上:“以往我爹來的時候兔子是二十文錢一隻,山雞是十五文錢一隻。隻有獐子貴上一些論斤頭。”

背好背簍的雲英身子一頓,欲哭無淚。當她聽到賈嬸說要找人幫忙買賣野物時她隻想著前世所知的那些野物有多值錢多值錢,腦袋一熱就自告奮勇了,還以為一成是多了不起的價格,現在才知道,廢了那麽大的神,走了那麽遠的路,結果她就掙了五文錢!五文錢,換做她前世的價值觀算來還不夠一頓早飯錢。

許是看出了雲英的沮喪,一路上想了許多的關平試著勸了一句:“下次我多做兩個陷阱。”從這時候開始,關平才算是真正采納了雲英的意見將她當做了合作夥伴,不皺眉的他看上去暖意襲人。

雲英想了想上次打聽到的消費情況,安慰自己不過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能夠花半天掙上五塊錢也算不錯了,這麽一想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丁大叔。”

雲英站在屠夫家冷清的攤子前正不知道該怎麽喚人時,身後關平處於變聲期的獨特嗓門就先行響了起來。

坐在攤子後麵斜靠著門框打瞌睡的丁屠夫聞言一個激靈站起了身子:“割肉嗎?上好的肥肉……”

瞧著五大三粗一臉油光的丁屠夫動作那麽敏捷,雲英不由暗暗發笑,眼神在案板上方掛著的一條後腿瘦肉和兩三條五花肉上轉了轉,脆生生的反問道:“丁大叔這裏還有肥肉賣嗎?”

關平微微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雲英還會同人開玩笑。

丁屠夫此時看清了攤子前的兩人,雲英他看著眼生,但關平那斯文的氣質就有些獨特了。而且去年之前,關平每到趕集日都要來他的攤子上等關獵戶來鎮上,然後爺倆一起回村子,想要記不住都難。

隻是?自從關獵戶過世後,這還是丁屠夫第一次見著關平出現,不由惋惜道:“小關這是來買肉還是怎的?”

“不是,哥哥來鎮上買書的,順道陪我來賣點東西給丁大叔。”雲英接過話頭,輕易的將關平給摘了出去。

“哥哥?”丁屠夫不確定的跟著呢喃道,上下打量了一番長相平凡的雲英,又打量了文質彬彬身材瘦高的關平,“小關原來還有個妹妹。”至少,這兩人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大大的杏眼,明亮的眸子。

“……”關平沒說話,其實這樣安排最好。讀書人本人不能做買賣,可至親家人卻不在這範疇內,畢竟,要是沒人賺錢,那又怎麽能供養出花錢如流水的讀書人。

“是啊。”雲英也不廢話,轉身將背簍搬到胸前:“丁大叔看,兔子和山雞都還新鮮著,您看著給價吧。”

“唔,許久沒見著山貨了,既然是小關家的東西,這價格還是和以前一樣吧。”丁屠夫隻需要看一眼便知道貨都是好貨,隻是做生意的人總是要加上那麽兩句:“如今生意不好做,這兔子山雞處理起來麻煩得緊,不然也要給你們抬一抬價格了。”

這話雲英愛聽,正好有件事情她想要確定一下呢,於是沒有如同丁屠夫想象中那樣露出窘迫尷尬的表情,反倒坦然的問他道:“那要是每次我送來的獵物都打理好的丁大叔是不是真的要抬價?”

野兔毛皮可是值錢的物件,關平不是說以前還是要來丁屠夫這剝皮的嗎,證明丁屠夫剝下來的都是整張皮毛,這皮毛去哪了?要是他真的嫌棄難打理,何必不早早將剝皮的訣竅傳給關平爹呢,這樣不是省事多了嗎?再來是山雞,山雞雖然沒野兔那麽有用的毛皮,可一身絢麗的羽毛乃是做毽子、雞毛撣子的不二選擇,難道沒人做這兩樣物件?